如何折下高嶺之花 第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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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謝道長卻理解不了,他沒辦法催使尾針出現(xiàn),只好轉(zhuǎn)向一切的源頭——面前這個一聲不吭、持縱容態(tài)度的女人。 謝知寒湊得很近,這是他第一次主動靠這么近,眼睛泛著銀灰的、濕亮的光,小動物似的碰了碰黎翡的唇角,見她沒有生氣,才伸出舌尖,輕輕地舔了舔。 黎翡“嘶”了一聲,有點(diǎn)兒受不了。她鉗住謝知寒的下頷,癢得想立馬把他推開,但動作微頓,卻只是說:“不許?!?/br> 他沒聽進(jìn)去,但隱約讀懂了她的語氣。神情有點(diǎn)兒小小地傷心似的,可又很快將這點(diǎn)傷心包裝起來,埋在她懷里,用一種很青澀,很生疏的姿態(tài)去蹭她。 黎翡的喉嚨有點(diǎn)干,她沒有深思這是為什么,而是念了一遍從明玉柔那里得知的口訣,但在口訣生效之前,她額角突地一跳,眼前又重新覆蓋上一層血紅色的濾鏡。 車內(nèi)燭火如豆,映著兩人彼此相對的影子。 黎翡的耳畔響起無意義的幻聽和轟鳴聲。她抬起眼,看向了影子對面,見到無念凝望她的雙眼。 “你可真有意思?!崩杈湃绨醋×硕?,甩了下頭,“有事就不能一次說完嗎?” 無念一襲白衣。他的白衣上沾著點(diǎn)點(diǎn)猩紅的血跡,身上露出當(dāng)年被黎翡創(chuàng)傷過的地方,可以稱之為傷痕累累。 “換成我,”他說,“不行嗎?” “你在開什么玩笑?”黎翡勾唇笑了一下,“換成你?這門秘術(shù)還有動用的必要么?” 無念盯著她的眼睛,他湊上前去,逐漸逼近方才謝知寒與她的距離。黎翡幾乎能聞到他身上那股冰雪和梅花混合的幽冷氣。 她望著這道幻覺。她知道這只是幻覺,而現(xiàn)實(shí)當(dāng)中或許是謝知寒在靠近她,黎九如不想因?yàn)閯优`殺了他。 無念伸出手,指腹輕輕地?fù)崦^她的眼角——那只瞎了的眼睛。他問:“我應(yīng)該找個陽光能照進(jìn)去的地方?!?/br> 暗無天日并沒有完全摧毀她的眼睛,徹底摧毀她那只眼眸的,是與光明的久別重逢。 “那我應(yīng)該感謝你的仁慈啊?!崩梏涞?,“這么替我著想。” 她是諷刺。他卻笑了笑,說:“在我身上用那門秘術(shù)也是一樣的?!?/br> 黎翡語氣結(jié)冰地道:“惡心?!?/br> 無念的神情恍惚了一瞬,但很快,他又恢復(fù)了一成不變的平淡神色,只有那雙幽幽的雙眼,能讓人感覺到他和謝知寒的區(qū)別,讓黎翡偶爾能體會到……轉(zhuǎn)世的確是轉(zhuǎn)世,再相較多少遍,也無法完全對等。 很難想象一個人用這么愛惜的目光看過來,卻令人心底生出寒意。 “那你就又錯失良機(jī)了?!彼f,“九如,這樣下去,你永遠(yuǎn)都忘不了我的?!?/br> “你能不能別吵了?!崩梏漉久及醋《チ藷o念的封印之后,她沉寂的病癥漸漸復(fù)蘇,這種程度的幻覺只是一個前兆,嘈雜的聲響幾乎蓋過她和無念的交談。 黎九如忍不住猜測,那幻覺之外她在做什么?這聲音是完全的幻聽,還是現(xiàn)實(shí)當(dāng)中發(fā)生了什么? 無念卻沒有半點(diǎn)當(dāng)透明人的意思。他擁住黎九如的肩膀,冰涼徹骨的手指撫摸著她的背。 好冷的身體。 他的道體平息了她的躁怒和熱意,在她耳畔低低地問道:“九如……你很久沒有讓我碰了,這次沒有避開,是因?yàn)樾奶鬯麊???/br> 他?謝知寒? 黎翡覺得有點(diǎn)不可理喻。她真的參不透無念到底在想什么,他如此冷酷、如此無情,既對她說“你是我一生唯一的知己”,卻又殺了兩人共同的弟子、與他的知己拔劍相對。 可當(dāng)他進(jìn)入自己的幻覺時,卻常常拿出如膠似漆的態(tài)度,好似當(dāng)年的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他還是那個愿意站在她身邊的人、還是那個信中切切的無念。 她不明白,人怎么能易變至如此? 她一時的沉默,讓無念的神情又稍微變了一下,他環(huán)抱住黎九如,那股冰冷、染著梅花味道的氣息滿溢過來,灌進(jìn)呼吸當(dāng)中,就像一張無懈可擊的網(wǎng)。無念握住她的手,帶到他染血的衣領(lǐng)間。 “你念的口訣快到時間,要失效了。”他說,“你心里在這么想,對不對,你在想不要浪費(fèi)……是我的話,你應(yīng)該很熟悉怎么做?!?/br> 黎翡注視著他的眼睛,那雙清幽、寒冷,而又滿是愛惜的眼眸。她額角突突地跳,腦海里一陣一陣地干疼,忍不住磨了一下牙尖:“你知道我是恨你的吧?” 無念輕笑了一下,淡淡地說:“恨我也好?!?/br> 黎翡薅住他的衣領(lǐng),差點(diǎn)就沒忍住把他摜到地上弄死,她吸了口氣,單手掐了一下眉心,忽然道:“謝知寒!” 無念瞳孔一縮。 她松開手,冷冰冰地道:“毒素褪了嗎?醒沒醒過來?給我離遠(yuǎn)點(diǎn)!” 她一邊這么說,一邊還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尾巴。很好,這條尾巴放松地垂落在地上,完全不是捆著什么東西的繃緊狀態(tài)。 在她這句話說完后,大約安靜了幾個呼吸的時間,眼中的血色一點(diǎn)點(diǎn)地失去顏色,幻覺在眼前消失。 黎翡重新看到了這個世界。 她見到滿地馬車的殘骸碎片,地面上裂開一層被魔氣震出來的裂隙。在她回過神的剎那,這些裂隙陡然爆發(fā),一直炸到留鶴潭的邊緣,將潭水撞出一個缺口,驚飛起無數(shù)白鶴。 黎翡沒去管被魔氣余波炸了的留鶴潭。她一旦陷入幻覺,就會不自覺地釋放威壓,只是這個程度已經(jīng)算可以接受的了。 她的目光游移過去,梭巡了好久,在裂隙邊緣被震得坍塌倒下的樹木叢中,見到一個狼狽的身影爬了出來。 謝知寒的衣領(lǐng)被扯得碎爛一片,露出脖頸上的淤痕和白皙的鎖骨,他扶著倒塌的樹木,緊閉雙眼,埋頭吐了一口血。 就算不在魔界,他也被黎翡半步造化的威壓逼得喘不過氣來。 他吐完了血,抬手擦拭了一下唇角,感覺面前的光線弱了許多,一個身影擋在面前。 就算看不到,謝知寒也清楚這是誰,他頓了一下,道:“你……” 黎翡蹲下來看著他。 “就算你不愿意我蹭你。”他耳朵紅了一片,但語氣還很冷淡,“也不至于把這里炸了吧?” 就算被毒素控制,這段記憶還是會在清醒的時候回到他的腦海里。 黎翡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笑,說:“我已經(jīng)很控制自己了。要是我脾氣再差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你就轉(zhuǎn)世去了?!?/br> 謝知寒疲倦地靠在倒塌的古木上,無奈地道:“已經(jīng)很多次都差一點(diǎn)點(diǎn)了,我真是福大命大,該給祖師燒香?!?/br> “你要給林云展立碑燒香,不如敬我一炷香,倒真可以保佑你。”黎翡開了個玩笑,然后伸出手,把謝知寒從地上拉了起來。“沒不讓你蹭的,我都準(zhǔn)備……” 謝知寒用力地咳嗽了一下。 她停下聲音。隨著魔氣的消散,那只烏鴉又飛了回來,落在黎翡地肩膀上,殷勤地用喙給她順了順發(fā)絲。 謝知寒被她抱住,失去了樹木枝葉的遮蔽,雙眼在一瞬間遭遇了很強(qiáng)烈的光線,他下意識地轉(zhuǎn)過頭,因?yàn)檫@種刺痛感,斷線珠子似的掉了幾滴淚。 “嘖?!崩梏渥⒁獾搅?。 他聽到布料撕開的聲音,然后她伸手把他的眼睛蒙上了,很粗糙隨意地在他腦后系了個結(jié),然后貼過來,說:“不疼了吧?” 謝知寒總能在她身上感覺到各種各樣的痛、和敲骨吸髓,使人恐懼的快慰。他無法自控地下意識躲開,但還是被強(qiáng)硬地摸了摸臉頰。 “你把什么撕開了?”他問。 “衣服?!彼?,理所當(dāng)然似的。 她的衣服好像是紅色的。真正算起來,謝知寒只在初見時見過她一面,之后就什么都看不到了。他摸了摸眼前的布料,料子很柔軟,挾著一股溫暖的感覺。 “得快點(diǎn)帶你去妖界?!彼f,“不然你這身體只會越來越糟,而且妖界應(yīng)該有一件遺物能暫時壓制幻覺,我剛剛見到了……” “劍尊閣下?!彼?,“這就不必說給我聽了?!?/br> 黎翡話語一噎,伸手捏住他的臉揉了揉,匪夷所思似的:“你不是怕我嗎?怎么一提前世就來勁兒啊,膽大包天啊謝知寒?!?/br> 作者有話要說: 在劍尊面前叫謝知寒,在謝道長面前叫無念,嗯嗯,頂級理解。 第19章 妖族 兩日后,妖界。 由于幻覺開始出現(xiàn),黎翡放棄了舊地重游。 妖界是由無數(shù)片蒼莽森林連接起來的,有數(shù)不盡的潭水秘境、洞天福地。里面棲息著數(shù)量僅次于人族修士的妖怪們。 為了融入妖界的氣氛,黎翡將小謝道長打扮了一番。而后領(lǐng)著他進(jìn)入了妖界最繁華的都城之中,在燈籠高掛的樓宇之中,望著藤蔓盤繞、生機(jī)盎然的妖都。 樓宇上有許許多多或是半妖形態(tài)、或是完全人形的妖修,各族的氣息混雜在一起。黎翡打量著三千年后的妖都,目光在都城正中央的巨大古木上停留了片刻。 妖族的四象宮就懸掛在古木之上,由無數(shù)藤蔓和枝葉托起。 “也不知我那些熟人還活著沒有。”黎翡喝了口茶。 謝知寒坐在她身畔,他一身端莊的道服,霜青的袖口稍微挽起,給桌子旁邊的鳥剝核桃殼,指骨被刮得有點(diǎn)紅。 烏鴉歪著頭看他,等謝道長把核桃仁遞過來,才張開嘴吃掉。它一邊吃,一邊忍不住盯著謝道長頭上的耳朵——女君說進(jìn)入妖界要合群,給謝知寒施了一個改變外形的偽裝之術(shù)。但她真的是為了偽裝嗎?烏鴉表示懷疑。 幸好謝道長看不見,所以才能眼不見心不煩。 “如果你說的是三千年前的風(fēng)云人物,”謝知寒接了一句話,“大多都隕落了?!?/br> “九重天闕不可攀,一世長生難復(fù)來。”黎九如道,“就算你是頂尖大能的轉(zhuǎn)世,也未必能一路坦途,重上青云,命運(yùn)這兩個字,本來就是充滿束縛的?!?/br> 謝知寒沉默一息,道:“我已經(jīng)見識到了?!?/br> 黎翡轉(zhuǎn)頭看向他。 妖都不愧是靈寶福地,他的道體不再受到壓制,彌漫出一股隱隱的、清涼微冷的氣息。謝知寒的眼睛被蒙著,黑發(fā)間露出一對雪白的毛絨兔耳,耳尖微微垂下來??瓷先ゾ拖袷且恢幻ぱ弁醚谶@個地方,沒有人會把他跟蓬萊道子聯(lián)系起來。 黎翡伸手捏了捏他頭上的耳朵。 謝知寒呼吸一滯,但沒有躲閃。他的呼吸停了一瞬,然后變得緩慢,似乎在克制自己不要避開,盡量溫順。 他其實(shí)不清楚黎翡給自己弄了個什么樣的偽裝。 “真可愛啊?!崩杈湃绺袊@道,“內(nèi)傷恢復(fù)得怎么樣了?” 謝知寒還沒開口,一只破爛的小布偶就艱難地從他衣衫間爬上來,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肩膀上,大聲嚷嚷:“壞女人!就算小師叔已經(jīng)養(yǎng)好了身體,你也不許對他做什么!” 黎翡撐著下頷,微笑著道:“我對他做什么啦?” “別以為我沒看見!你對小師叔太過分了,你居然……唔唔……唔唔!” 他敬愛的小師叔又伸手掐住了他的臉,蒙上了布偶的嘴巴。晉玉平抱著小師叔的手指,笨拙地?fù)潋v了幾下,最后還是癱軟下來,趴在謝知寒肩膀上,不懂謝師叔為什么每次都“忍氣吞聲”。 黎翡的眼神回到謝知寒身上。 他低下頭,給烏鴉剝下一個核桃:“好一些了?!?/br> “你可不如這位師侄坦誠啊,謝道長?!崩梏涞溃把冀裢碛幸粋€慶賀典禮,你知道他們要慶賀什么嗎?” 謝知寒搖了搖頭。他自從被關(guān)進(jìn)無妄殿之后,對外界的消息一概不知。 “他們要慶賀一位妖王的歸來。”黎翡道。 “歸來……妖魔塔?”謝知寒迅速反應(yīng)過來。 黎翡劈碎了妖魔塔。但這座聲名顯赫的封印之地,除了封印著她這位半步造化的大魔頭之外,還封鎖著很多有害的左道人物和殘害無辜的惡妖,當(dāng)然,這里的“有害”,都是對于修真界而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