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折下高嶺之花 第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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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那件事恐懼尚存。這就像是一柄懸起來卻沒有落下的劍,讓他忐忑不安。他既怕黎翡動真格的, 又被這種難以揣摩的態(tài)度吊得很是煎熬——他在黎九如面前本來就沒有什么籌碼,曾經(jīng)厭惡的與人相似,在某種程度上變成了他的護身符, 而這道復(fù)雜而脆弱的護身符上,還牽連著被關(guān)押起來的諸多修士。 連日大雪, 連續(xù)三天沒有再見到北冥的日光。 第三天的末尾,子夜, 未眠之際,黎翡終于聽到了玄鳥的鳴叫。 她披著衣服起身,長發(fā)未束,脖頸到胸口一大片白皙肌膚都接觸到驟然降低的、極為寒冷的空氣。黎翡自己沒太在意, 伸手一邊系了頭發(fā), 一邊吩咐道:“蒼燭,你跟我去?!?/br> 蒼燭立即道:“是?!?/br> 話音未落,一貫沉默的劍尊閣下突然停下了教小福下棋的手,扭過頭叫住她:“劍?!?/br> 她的劍在謝知寒身體里。 謝知寒看了劍尊一眼,也很配合地從體內(nèi)取出忘知,將這把魔劍交給黎翡。 黎翡抬手接劍, 結(jié)果不僅接了把劍,還被謝知寒握住了手指,他脫離了作為劍鞘的壓力后,太陰之體在這個環(huán)境下得到了強烈催發(fā),手心柔軟又冰涼。黎翡略帶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謝道長倒很平靜坦然:“把我自己留在這里,不怕我跑了嗎?” “我倒是不怕。”黎翡說。 要是真跑了,不過就是再抓回來而已。把六界翻個底兒朝天的過程中,會死多少人、傷多少人,她其實不必太細致的考慮,她的部下就能為她辦好。 蒼燭卻立即神經(jīng)緊張地盯著他。 “但我要跟著你?!敝x知寒道,“沒人給我燒爐子,我怕冷?!?/br> 真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一旁的黑衣少年氣得差點一腳把凳子踹翻。這些天來,一直都是他!最偉大最替義母著想的鬼主!幽冥酆都的蒼燭陛下!在給這個柔柔弱弱的男人熬藥生爐子!堂堂蓬萊道子、太陰之體,你還怕冷,你自己就夠冷的了! 蒼燭冒了一肚子火,剛想跟黎翡拆穿他。沒想到黎翡居然聽信了謝知寒的讒言:“這么想去?……嘖,那想跟就來吧。” 取不滅火玉的時候,他的冰霜雖然在一定程度上漸弱了火焰灼燒,但那種冰晶在骨甲上融化的感覺……有點癢,她感覺自己會被分走注意力。 謝知寒微一頷首。 幾人瞬息化作流光,從沉入夢鄉(xiāng)當(dāng)中的北方部族中離開。距離越靠越近,那股玄鳥鳴叫后的霞光染透半個天際,在這極寒之地的所有生靈都冒出個頭,仰望著這道令人蕩魄魂搖的瑰麗霞光。 霞光之下的北冥雪山上,一條拖曳著青色長尾的玄鳥繞雪山而飛,周圍的溫度已經(jīng)降低到無法忍耐的地步,那些仰望霞光的動物或是在不知不覺中僵硬死去、或是瞬息間打開靈智、連連突破。 懸停在雪山邊緣,蒼燭收斂氣息,以防在另一只玄鳥沒有出巢的時候打草驚蛇。他看了看黎翡的背影,見義母大人一心一意地專注望著山頂,便傳音給謝知寒:“你冷?這里難道不更冷?仙門正道,竟然還花言巧語地騙人!” 聽得出這孩子十足地咬牙切齒。 謝知寒淡淡地說:“我沒騙她?!?/br> 蒼燭燒了兩個月爐子,對他的怨氣大著呢,憋著壞伸手要抓他擰一把,結(jié)果手沒碰到就冷冰冰地飄來一句:“在這個地方還敢碰太陰之體,鬼主的膽子也太大了?!?/br> 這可是天下至寒之地,連元神都很容易被寒意鎮(zhèn)得凍結(jié)、然后四分五裂。 蒼燭的手僵在半空中,又憤憤地縮了回去。 青尾玄鳥在雪山上繞了半晌,大約過了半燭香的時間,山上又響起另一道穿透云霄的鳴叫,這叫聲令人神魂發(fā)顫,幾乎被挾著寒意的神光侵吞。 “這只才是雌鳥……”黎翡望著第二只的方向喃喃道。 “只有雌鳥應(yīng)和雄鳥的叫聲,才是孕育成功的征兆。這對夫妻在北冥蟄伏快七百年,終于誕下了玄鳥蛋,只不過不知道巢xue里究竟有幾只?!?/br> 黎翡沒回頭,她不回頭也知道是誰說的。那個如影隨形的幻覺,她的好知己。 無念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還是一襲纖塵不染的白衣。 不能等玄鳥將蛋孵出來嗎?謝知寒在心中想到。 無念頓了頓,看了謝知寒一眼,繼續(xù)說:“玄鳥身上的每一處材料幾乎都跟神魂有關(guān),世上的玄鳥稀少珍貴,有些煉制方法又殘酷可怕、趕盡殺絕。所以為了傳承,玄鳥在生下一窩蛋之后,就會像這樣徘徊鳴叫,吸引能前往北冥深處的大修士,跟這些修士打賭?!?/br> 謝知寒沉默少頃:“你是給我解釋的嗎?” “不然蒼燭那個小笨蛋能聽到我說話?”劍尊道,“如果賭贏了,玄鳥就會將自己的蛋分給修士,訂下元神契約,讓對方撫養(yǎng)自己的孩子平安長大,修士可以在不傷害幼鳥性命的情況下使用玄鳥身上的血液和羽毛。如果賭輸了,玄鳥會把對賭人的七情六欲……rou/體、元神,全都吃掉?!?/br> “像黎姑娘這樣的實力,似乎不必非要遵守他們的游戲規(guī)則?!?/br> “是啊?!睙o念輕嘆道,“所以她要掀桌子的話,玄鳥也只能把這窩蛋都毀掉了。這就是它們?yōu)榱朔毖芏贫ǖ臈l件,不遵守就只能一無所獲。強制性,才是規(guī)則的意義所在?!?/br> 雌鳥現(xiàn)身了。 在雪山之巔,另一只五彩長尾的玄鳥飛了起來,它身上披著艷烈的霞光,光華映照萬里,兩只鳥在半空繞轉(zhuǎn)了一陣,隨后又糾纏著落下,似乎已經(jīng)意識到黎翡的到來。 黎九如在這一刻放出了氣息。 鋪天蓋地的魔氣滲透進寒冷當(dāng)中,幾乎遮蔽住山巔的霞光。黎翡進入雪山中,在山頂最平坦的一塊方臺上落下,見到同樣落入雪山的兩只玄鳥在面前化形。 “魔主大駕,有失遠迎?!贝气B化為一嬌美女子,一身霓裳輕紗,“那一輪血日出現(xiàn)在北冥天穹時,妾身就知道女君終有一日要來?!?/br> 她的伴侶則化身為一位俊秀郎君,像個溫文爾雅的青衫讀書人,安靜地立在妻子身后。 兩人身上沒有一絲神鳥特征,完全像紅塵之中的一對尋常眷侶。只是在北冥雪地,看起來衣衫略單薄了些。 “只可惜北冥終日下雪,”黎翡看著她道,“不然你就能見到我下的那場雪了?!?/br> 美嬌娘上前幾步,伸手給魔主系上衣衫上的系帶和盤扣,身上香風(fēng)撲面,她比黎翡矮了半個頭,眼瞳是純粹的青綠色:“女君閣下堂堂正正地見我們夫妻,應(yīng)該知道我們的賭約是什么吧?” 黎翡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元神考驗。我知道?!?/br> 謝知寒從旁聆聽兩人的交談,突然聽劍尊說了一句:“你怎么不給她整理好?” “什么?” “她的衣服?!睙o念道,“輪不到這只鳥碰。” 謝知寒怔了一下:“外人當(dāng)面,我跟她還是保持距離為好。她總歸是個姑娘家,我不能……” 無念道:“不成器。” 謝知寒:“……”黎姑娘說得對,早知道不搭理他的話了。 另一頭,雌鳥一聽黎翡有這個意思,顯然松了口氣,她也很怕黎翡一言不合推翻這個游戲桌。在見到女君的時候,她已經(jīng)做好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準(zhǔn)備,但這是夫妻兩人多年孕育生下來的蛋,又怎么可能不會心痛呢? “女君大人,”雌鳥早就將黎翡上上下下來回打量了一遍,她心里其實也沒個底兒,因為魔主實在太強,就算對方輸了,要她去吃黎翡的七情六欲和元神,那也讓她這顆撲通直跳的小心臟有點兒犯怵,“這個考驗是由冰湖明鏡自己創(chuàng)造的幻境來決定的,我們夫妻無法cao控,而且……” 她的目光在謝知寒和蒼燭身上徘徊了一下,說:“這考驗可能會把周圍的人也圈進去?!?/br> 話音甫落,眾人所站的這方平臺褪去了山石的表象,表面極為光滑明亮,如同一面巨大的鏡子,幾乎像是將雪山從中劈開,在山頂?shù)臋M截面上塞了一面鏡子似的。 鏡光四射,刺目的光遮擋周圍,玄鳥夫妻已然從面前消失,周圍是一個半原型的雪白屏障,黎翡能很清楚地感覺到這是一種幻境。 她回頭看了一眼,蒼燭沒進來,謝道長在她身后,他被穿透布料的鏡光刺到了眼睛,伸手按住了蒙眼的綢帶,蹙著眉,看起來有點不舒服。 黎翡伸手把謝知寒拉過來,捂住他的眼睛。與此同時,這個半透明的屏障內(nèi)出現(xiàn)了三道咒文一般的金色文字。 雖然文字看不懂,但含義卻能直接映入腦海里。左邊的一串咒文的意思是:“口不對心何處好?此言只許真,談虛弄假化飛灰?!庇疫叺哪且淮湮膭t是,“兩兩相思即有情,有情人從我之言,不得推諉?!?/br> 中間則是一個提示,寫得是:“轉(zhuǎn)動此處?!?/br> 黎翡讀完中間的部分,這四個字立馬化成了一個轉(zhuǎn)盤,在轉(zhuǎn)盤上面刻著密密麻麻的金色文字,在轉(zhuǎn)盤背后的鏡子當(dāng)中,浮現(xiàn)出一個美麗而微微模糊的臉龐,跟妖魔塔的塔靈相似,這是冰湖明鏡的鏡靈。 “魔主大駕,有失遠迎?!彼侦`的聲音說了跟玄鳥一樣的話,“這個游戲在我們北冥民俗當(dāng)中還有一個別名,叫作真心話與大冒險,嗯,情人特別版。規(guī)則很簡單,只要你們兩個……” 它聲音頓了頓,美麗的臉龐變得模糊了好多,然后它的臉從鏡子里浮現(xiàn)出來,探頭盯著這個轉(zhuǎn)盤,盯著轉(zhuǎn)盤看了好久,整個鏡靈都貼近抱著轉(zhuǎn)盤,神情微微扭曲地說:“這怎么還有三人的大冒險!” 黎翡:“……” 謝知寒:“……” 還在教導(dǎo)小福女孩子之間貼貼也要注意分寸的無念抬起頭,指了指自己,問:“我也能玩?” 黎翡:“滾?!?/br> 謝知寒:“你又不是活人?!?/br> 鏡靈驚恐地看著他們倆,一頭攢進鏡面里,害怕地露出半張臉頰,小心地問:“你們在跟誰說話?這個、這個幻境里,還有第三個人?” 第37章 問題 鏡靈雖然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但還是硬著頭皮開啟了考驗。 它的臉龐浮現(xiàn)在轉(zhuǎn)盤上空,念了一句口訣, 這道寫滿咒文的轉(zhuǎn)盤開始飛速旋轉(zhuǎn)起來, 上面的指針也跟著緩慢地轉(zhuǎn)動,雙重的旋轉(zhuǎn)慢慢減緩,最后由指針先停下, 指向黎翡的方向。 “女君大人——”它露出非常好奇的表情, “你是選說真話,還是聽從轉(zhuǎn)盤的指令去做呢?” 在對這個游戲不夠熟悉的情況下,“聽指令去做”這幾個字顯得非常危險,比起這個,還是前者的玩法更安全。 黎翡沒有思考太久,道:“說真話?!?/br> 在她的選擇結(jié)束后,外側(cè)的轉(zhuǎn)盤也開始降低速度,最后停下,跟指針重合在一起的咒文內(nèi)容被打亂順序、重新排列,形成了一段能看得懂內(nèi)容的問題。 “請問, 您跟誰共度春宵的次數(shù)最多呢?請說出對方的名諱和感想?!?/br> 黎翡:“……” 這算是考驗嗎?這鏡子是不是有點太不正經(jīng)了。她還以為對方會問自己什么魔界密辛、功法劍術(shù)之類的東西。 謝知寒看不到文字, 他正要放出神識,聽到劍尊閣下復(fù)述了一遍問題, 語氣里幾乎帶著點捉摸不透的笑意。 謝知寒沉默了一剎,輕咳兩聲掩飾住聽到問題內(nèi)容的尷尬。結(jié)果劍尊卻開口:“你……” “這是黎姑娘的隱私?!敝x知寒立即打斷他,“別問我。我不知道?!?/br> “你誤會了, 我不是想問你跟她有多少次經(jīng)驗?!睙o念道, “而且,我是她腦海里的幻覺,她跟你發(fā)生了什么事, 你真以為我不知道嗎?” “簡直像監(jiān)視了。”謝知寒評價,“劍尊閣下,你這樣很難不讓人覺得可怕?!?/br> “我是想告訴你,這個問題的答案你可能不想聽。”他的聲音似乎近了一些,“如果她夠誠實的話……” 黎翡能注意到他們在說話,但她斟酌著回答,沒有分神聽謝知寒跟無念說了什么。她稍稍考慮了一下,干脆直接地道:“無念。感想是什么?現(xiàn)在想起來,感想就是真會騙人啊,早就該把你一劍捅死?!?/br> 她說后半句時并沒有轉(zhuǎn)頭去看他,但這語氣還是像在當(dāng)面控訴或嘲諷,白衣劍修一邊淡淡微笑,一邊望著她。 在這個回答落地時,盤在轉(zhuǎn)盤上方的鏡靈露出非常驚愕和八卦的表情,它瞪大雙眼,在鏡子里激動地穿來穿去,最后露頭出來:“這么說您真的跟劍尊大人有染?天吶,天吶……我本來還不相信的,那最后是怎么……” 它震驚得差點把話說到雷點上,幸好在黎翡的注視中及時剎車,將眾所周知的反目成仇咽了回去,還模擬出兩只手的形狀,生動形象地搓了搓手:“真讓人驚訝啊,我還以為是謝道長,或者是其他聲名顯赫的魔族將領(lǐng)呢。居然是劍尊!把一襲白衣的高嶺之花弄臟一定很爽,不愧是魔主您!” 無念看了一眼自己:“弄臟?” 謝知寒默默道:“到底是誰弄臟誰啊?!?/br> 黎九如聽得青筋狂跳,她擰了擰手腕,骨骼之間門噼里啪啦地炸響。小鏡子猛地收斂,差點把自己的舌頭給咬了,連忙轉(zhuǎn)移目標(biāo),神情難掩興奮地開啟下一輪。 兩部分一起飛轉(zhuǎn),指針停在謝知寒面前。出于跟黎翡同樣的考慮,他也選擇了說真話。 隨著謝知寒的聲音落下,指針后方的轉(zhuǎn)盤也開始減速。轉(zhuǎn)盤停下后,那些咒文開始重組,鏡靈趴在轉(zhuǎn)盤上看,并讀了出來:“請問,您在月圓之夜毒素發(fā)作的時候,都是怎么解決的呢?” 黎翡聽得愣了一下,毒素發(fā)作?什么毒?尾針的毒嗎? 連無念都怔了怔,用審視的眼光掃過謝知寒,連他都不知道月圓之夜會毒素發(fā)作的事,他問黎翡:“你注了多少毒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