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8/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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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喔,老闆不會生氣啦?!怪颊Z意不清的嘟囔著揉揉眼,也不顧潮濕的長發(fā),將身體蜷起后枕著登山包,閉上眼。 那姿態(tài)像極了在母親腹部中的胎兒。 「魚烤好再叫我……我小睡一下……」 忙著處理的向亮就此噤聲。本來打算不再開口讓知臣好好地睡,沒料到以為已經(jīng)睡下的知臣突然爆出哀號。 「這該不會是櫻花鉤吻鮭吧!」雪霸國家公園里的超級保育魚! 向亮無言以對。他也有想到這點。 「七家灣溪有點……遠……應(yīng)該不……」但他們身處何處?向亮放棄了無力的安慰?!改闼桑瑒e想了?!?/br> 「烤魚好吃到天理不容……」 「嗯,有加鹽嘛?!?/br> 兩人皆心知肚明那魚rou之鮮美,并不是因為有鹽調(diào)理的關(guān)係,非常有默契閉口不談。 闊葉樹密林的緩坡終于來到盡頭,不知不覺中林相開始有些微變動。知臣期待著擺脫遮蔽視線的樹林,下意識地箭步如飛。 「你只睡這樣行嗎?」向亮不動聲色加緊腳步追著知臣。知臣前前后后不過睡了他烤魚的時間;即使是手機快充服務(wù),也點時間電也只能充個五分飽,遑論人。知臣沒有開口,步伐輕快的背影像是在哼著歌,用行動回答向亮。 「天空!」鑽出樹叢的知臣滿足地深呼吸,大大伸了個懶腰。向亮拚著一口氣也走完緩坡最后一段,不著痕跡地喘著,遠眺眼前大放光明的景致。 天地間晴朗明亮,一碧如洗,透藍的蒼穹下群山璀璨奪目。 左側(cè)山壁巖肌裸露,較高處有些許綠意,陡峭向上延伸至云煙里;正前方的道路地面雜草叢生,凹凸不平的綠毯意外的寬廣,足夠讓一臺小轎車通過,而右邊再度是低矮灌木叢與崩壁交錯的險峻山坡。他們正走在某座山的山腰處,被包圍在層巒疊嶂的臺灣山系中。 莫名被其中一座山頭吸引,向亮情不自禁往前幾步繞過正在伸展的知臣,像是想靠近一些般走到坡邊。他極目遠眺,瞇眼凝視著陽光下雄渾壯闊的山巔,心馳神往。 好想知道山名。突如其來的衝動讓向亮想再度跟知臣確認所在地,回過頭來卻發(fā)現(xiàn)知臣狀況不對。 「啊……啊啊啊啊……」 知臣已不復(fù)幾分鐘前開心愉悅的放松模樣,他的視線與向亮同方向,瞠然自失,神情狂亂驚恐,渾身哆嗦如秋風中落葉,手狀似想有所動作卻顫抖到不能自己,雙膝一跪重重扣在堅硬的大地上,知臣呼吸笨重凝滯,眼神仍像是被磁石吸住般直勾勾地盯著遙遠的青山巔峰。 被恐懼擄獲的知臣想轉(zhuǎn)移視線卻不斷失敗,唇乾舌燥,腦海中開始有異聲侵入,那是潛藏在他自己的呻吟聲中他人的聲音── 眼前一片漆黑。 向亮俯身抱住了知臣,將他扎實的護在自己的懷里,強行截斷知臣與山的對視。 知臣的體溫比向亮熟悉的更加炙熱,彼此的心跳都急促到不正常,充耳的狂跳聲掩蓋住知臣腦海里其他脈動。向亮咬牙忍下所有不適,一語不發(fā)用力抱緊猶如驚弓之鳥般即將失去理智的知臣。 知臣應(yīng)該是看到了什么?;蛟S那就是向亮會被莫名吸引的原因,映照在他眼底的絕美山色似乎在知臣瞳孔里反射出截然不同的樣貌。 無所謂。向亮將知臣腦袋壓在自己胸前,不顧自己怦然過頭的心跳,拼命抵抗松手的衝動。那生命的鼓動確確實實地打在知臣意識上,異聲開始抽離。 不要怕。 向亮說不出口,但他希望知臣不要怕。 不要怕,我在這里。 我就在這里。 漫長而心揪的沉默中知臣的呼吸聲終于緩和下來,他顫巍巍抬起手,軟軟環(huán)抱住向亮的腰,隨即燙傷般猛然松手,小力掙脫了向亮的臂膀。向亮也不勉強,跪坐在知臣正前方。 知臣視線飄忽不定,也不知道是想避開向亮還是避開什么,整個人恢復(fù)鎮(zhèn)定。 「怎么了?」 「……我沒事。」知臣的唇幾度抽動,最后還是只吐出這句。他突然開始翻起登山包,一陣手忙腳亂后將包包深處的小米、檳榔一股腦地掏出,竟然還拉出了一小瓶高梁。 知臣焦急地四下張望,衝回才脫離不久的樹林,找了張手掌大的翠綠葉子,回到邊坡處放置在地,接著畢恭畢敬將小米跟檳榔粒擺在樹葉上,左喬右整了老半天才滿意地停手,站起身知臣深呼吸,要向亮站在他身后。 知臣再度深呼吸,義無反顧地再度望向那如詩如畫的綿延山嶺。他動作僵硬地扭開了瓶蓋,伴隨著清脆的開瓶聲酒香飄散,知臣來回將酒灑在地上,無色的酒水圍著擺放整齊的供品繞了幾圈直至見底。 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的知臣抿了抿唇,心一橫正想動身離去。 滴哩──滴哩滴哩──…… 悠揚細銳的尖嘯響徹山谷,由遠而近。隨著鳥鳴知臣跟向亮不約而同抬頭望去,知臣再度臉色發(fā)青,隨后逐漸轉(zhuǎn)為蒼白。 天邊的一抹黑影逐漸放大,遠遠近近的鷹啼昭告了天空霸主的到來,乘著上升氣流猛禽很快地飛到兩人正上方,盤旋翱翔,一圈又一圈的打轉(zhuǎn)。 艷陽下美麗的飛羽根根清晰分明,棕白條紋交錯的軀干、尖端發(fā)黑的褐羽,寬廣雙翼。 知臣一臉想逃。 鷹的陰影投射在大地上,一圈又一圈圍繞著向亮跟知臣,有好幾次直接劃過了知臣的臉。 滴哩──滴哩哩…… 最后,鷹朝路的另一端,也就是他們即將前往的方向,飛去。 向亮憶起知臣回來的第一天,晚上喝酒聊天時阿三叔說的故事。 祖先跟著云豹與熊鷹的引導,最后走到了神明指示之地定居。 看知臣的表情,他一定也想起了那一晚的事情。恍若隔世的對話。 知臣自己還說了,原來跟著熊鷹走,會有好事── 會找到回家的路。 一臉后悔的知臣回望著來時路,那片鬱鬱蒼蒼的樹林看起來極為安詳與寧靜,似乎在估量著要不要打道回府。但知臣最后瞥了眼向亮,鐵下心來朝路的另一端走去。 山道峰回路轉(zhuǎn),逐漸變窄、傾斜,踩在裸露光滑的巖肌上,必須抓住左方山壁上的麻繩才能安全前進,右側(cè)山坡崩落的情況越發(fā)劇烈。向亮跟著知臣,看著他高高豎起的馬尾隨著步伐搖曳,格外生分的背影。 變天了。不久前還蔚藍的青天被云朵遮蔽,轉(zhuǎn)瞬間鉛重的陰影涂抹于低垂的云霧邊際。 「又是樹林?!怪悸裨沽艘痪?。向亮的視線越過知臣,果然開放路段來到了盡頭,小徑消失在鐵杉樹林里,進到樹蔭底下的瞬間竟難以分清方向。 枝干崎嶇而高聳的杉樹林像天然的籠,罩在兩人頭上,雨滴打落葉尖的叮咚回響,樹梢傳來像彈珠彈地般連續(xù)而急驟的雨聲,唯有幾顆水珠得以穿越層疊茂密的樹葉,迅速消失在肥沃的土壤上。下雨了,陣雨卻降不到地上。 「有人。」 知臣冷不防緊急剎車讓向亮直接撞上他的登山包,要不是知臣脫口而出的內(nèi)容太過震撼向亮真的會送他一拳。向亮連忙學著知臣的動作側(cè)耳傾聽,還真的捕捉到了好幾道嗓音,隱約可聽到是在討論突如其來的驟雨跟下山的行程。 然而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向亮來不及有所反應(yīng),知臣一把扣住他手腕拔足狂奔。 「臣,你冷靜!」大驚失色的向亮試圖反抗卻仍被知臣拽著走,他只能想盡辦法跨大步避免被拖倒在地。 「知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