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宮欲燃 第6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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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蘭大人有心了?!?/br> 她矮身行禮,十分周全。 蘭絕頓了好久才道: “娘娘客氣了。” 他捂拳輕咳一聲,沒有再說別的話,朝著褚妄略一拱手,抬步離開。 雪白的衣袍消失在拐角,廊下一盞風(fēng)燈輕輕搖晃,散發(fā)出的光暈,照亮地面雪痕,瑩瑩生輝。 空氣中最后一絲蘭花香氣也徹底消散。 眼睛驀地被一只手掌覆住。 “怎么,舍不得?” 掌心輕觸她眼皮,他語氣毫無溫度。 她長長的睫毛在他手底顫著。 “娘娘方才,在心里怎么罵朕的?” 好像完全摸清她心里的想法,那人低笑著道,“無道昏君?暴厲恣睢?” 卿柔枝不回答,褚妄的手掌便緩緩?fù)禄?,從她的鼻尖、下巴,滑過頸骨、胸腹,最后停留在腰間。 他從后圈抱著她,肌rou緊致的雙臂在她腰上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勒緊,像蟒蛇纏住獵物。垂落的發(fā)絲貼住她后頸,冰涼得瘆人。 卿柔枝捉住他的衣袖,尋到他袖子下的手,把那個(gè)緊捏著的玉瓶,放進(jìn)他的手里: “蘭大人給了我一瓶藥?!?/br> 褚妄垂眼,“既然是蘭大人的一片好心,”他帶著笑意道,“娘娘就好好收著吧?!?/br> 卿柔枝深吸一口氣,“小傷,不妨事。倒是陛下……我給陛下上藥吧。” 說完,拉著他的袖子沒松手,與他一同轉(zhuǎn)身回了房內(nèi)。 按著他坐在椅子上,在男人審視的目光中褪去他的外袍,露出白皙的上半身。 卿柔枝撩開他的發(fā)絲,只見臂膀靠近后背的地方,一大片淤青隱隱滲出鮮紅,撞傷加上擦傷,看上去有些駭人。 卿柔枝凈了手,指腹沾著藥膏給他涂上時(shí),褚妄抬眼,視線落在她還未消.腫的眼尾,定格得有些久。 “你母親來找過你?!?/br> 她一怔,“陛下如何知曉……” 他眸光幽幽,“娘娘素日里見到朕,如避洪水猛獸,恨不得繞著道走,哪有這么好心,主動(dòng)來找朕,還要給朕上藥?” 她有嗎? 卿柔枝擦藥的動(dòng)作放慢了些。 “嗯?”他又緩慢挑起唇角,意味不明道,“娘娘恐怕,不止是來上藥的吧?” “……” 意圖被戳穿,她縮回手,卻被他一把握住手腕。 下意識(shí)想掙脫,卻被他抓得更緊。她略有些惱,他卻順勢(shì)欺來: “你母親同你說了什么?” 卿柔枝咬牙:“沒說什么?!本褪亲屛矣懞媚懔T了。 他卻猛地一拉,讓她在大腿上坐下,語氣曖昧道: “娘娘肯獻(xiàn)身,朕自是求之不得。” 一邊說,手指一邊順著她身體曲線往下游走。 撥弄琴弦般靈巧,激得她微顫。 他這樣……可一點(diǎn)都不像傷患。 這一走神,裙子就被掀到了大腿,露出細(xì)膩瑩白的膝蓋骨。 修如梅骨的手,眼看就要從那層疊的裙擺下探入。 又驀地停住,抬眼笑道,“不過,也不必急于一時(shí)。畢竟朕要的,是娘娘的這里。” 猝不及防間,心口被覆住,指尖幾乎完全包裹,溫?zé)崤c冰涼相貼。 卿柔枝愣了一下,猛地把他推開,兩手捂住胸口,不敢置信地盯著他。 褚妄卻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好整以暇地站起身來,“朕帶娘娘,去見一個(gè)人?!?/br> 見人?什么人? “陛下打算這么去嗎?!?/br> 掃了眼他裸著的上半身,卿柔枝認(rèn)命地嘆了口氣。彎下身,撿起方才就滑落在地的外袍。 而對(duì)方竟然極為自然地沖她打開雙臂,下頜微抬,長身玉立,大有“給朕更衣”的意思。 卿柔枝手里拿著衣袍,站在原地沒動(dòng),忽然啟唇喊了一聲: “泉安。” 守在門口的泉安立刻應(yīng)了一聲。 “給你主子更衣。”卿柔枝拉開門,把衣物一股腦地塞進(jìn)泉安懷里。 褚妄挑眉。 *** 卿柔枝頓住腳步。 這里是凈蓮寺內(nèi),歷代無子又低位的嬪妃,所居住的地方。 有一個(gè)別稱,叫做永巷。 據(jù)說有好多妃嬪受不了這里永無止境的禁錮,在此自盡身亡。 “陛下……?” 突然反應(yīng)過來,褚妄并未與她并行。 卿柔枝回頭,玄衣男人身披風(fēng)雪,身后就是馬車。 臉龐隱在陰影之中,看不清神情。 他好像……不打算跟她一同進(jìn)來。 “娘娘請(qǐng)隨奴才來?!比蔡嶂豁敿埡裏艋\,彎著腰在前方引路。 卿柔枝只得按下心底里的恐懼,硬著頭皮跟他往里走。在一間靜室前停下。 這是獨(dú)立于其他院子的一個(gè)小房間,不僅屋檐低矮,就連外墻也遍布苔蘚,可以想象到里面有多么陰冷潮濕,這會(huì)是人住的地方嗎? “陛下……是陛下來見我了嗎?” 一道細(xì)弱的聲音,隔著那道銹跡斑斑的鐵門傳來,如鬼魅低語。 卿柔枝心底徒然生出一絲寒意…… 泉安卻見怪不怪,打開鐵鎖,用力將門推開。 “娘娘。”泉安揚(yáng)開灰塵,為她搬來一個(gè)杌子,又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卿柔枝并未先行坐下,而是環(huán)顧一周。空氣里漂浮著不知什么氣味,難聞得緊。 地面頗為凌亂,幾乎沒有可以落腳的地方,墻角似乎有什么東西動(dòng)了一動(dòng)。 卿柔枝嚇得一個(gè)腿軟,借著那燈籠的光,定睛看去,竟是一個(gè)佝僂的婦人! 只見她面容蠟黃,發(fā)如枯草,似乎聽見動(dòng)靜,慢慢起身,朝著卿柔枝看來。 眼角眉梢,隱約可見年輕時(shí)的風(fēng)華和韻致。裙上花樣早就不時(shí)興了,用料卻又是價(jià)值不菲的流光錦。 卿柔枝一眼便知,這是宮里出來的女人。 “她是……” “慶嬪。”泉安低低道,“當(dāng)年陛下出生時(shí),便是由元后,交予這位慶嬪撫養(yǎng)?!?/br> 原來,是褚隱的嬪妃…… “是陛下,陛下來見臣妾了嗎?” 幽閉多年,慶嬪的雙目早就不能視物,枯瘦的手指在空中胡亂抓著。 “她口中的陛下……” 泉安點(diǎn)頭,“是先帝。” 他看向慶嬪,尖著嗓子,頗有些不耐煩道,“娘娘,跟您說過多少回了,陛下已經(jīng)薨逝了?!?/br> “如今新帝登基,已經(jīng)兩月有余。” “你胡說!你胡說!” 慶嬪被關(guān)得太久了,早就分不清年月,口中喃喃地叫罵著。一會(huì)兒,不知是累了,還是突然反應(yīng)過來。 “是……何人?” 她笑起來,那笑聲陰沉至極,像是指甲在木板上刮蹭,“是皇后,皇后的兒子?太子即位,怎么還有人想著來見我這個(gè)故人?。俊?/br> 卿柔枝道,“……不是太子。” “當(dāng)今天子,是陛下第九子,褚妄?!?/br> 慶嬪顯然一怔。 “你是誰?你是誰?!”她突然變得無比激動(dòng),咆哮著,整個(gè)人幾乎撲過來。 “娘娘小心?!?/br> 慶嬪卻并未真的撲來,反倒砰的一聲,重重地摔倒在地。 卿柔枝渾身一震。 慶嬪的裙擺下,空蕩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