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都在逼我們成婚 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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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側(cè)后,頭頂云煙往西散開,天空逐漸露出光亮,雨點也小了很多,水珠順著櫻桃樹綠葉緩緩?fù)碌?,“啪嗒啪嗒——”的聲音中,偶爾混著一道嚶嚶哭聲,“父親前兒好不容易才松口,答應(yīng)擇日議親,突然鬧出這檔子事,你叫我怎么辦......” 聲音哭哭啼啼,咬詞不清,卻又能清楚地傳到屏風(fēng)后。 六尺余高的屏風(fēng),繡的是平常山鳥圖,沙孔稀疏單薄透光,溢出里側(cè)昏黃燈光,下雨天,屋內(nèi)燃了一盞燈放在書案。燈芯火苗正旺,光線照上伏案人的側(cè)臉,是一張年輕的面孔,面色如玉,五官極為清雋,端坐于太師椅前,緋色里衣外罩墨色圓領(lǐng)衫袍,寬大云紋袖口垂吊到了梨花木案邊緣,手腕輕翻,指關(guān)節(jié)毫無波動地握住筆桿。 “裴郎......” 燈下沉穩(wěn)的筆峰終是一頓,滿篇流暢的筆跡中,赫然印出了一滴濃墨。 第2章 花費近半個時辰,已完成大半的呈文,廢了。 裴安眼角明顯抽動了一下,繃直的脊梁向后一倒陷進(jìn)了圈椅內(nèi),隨后擲出手里的筆,案上火苗被拂起的袖風(fēng)卷得亂躥。 哭喪呢。 邊上立著伺候的童義,知道惹了禍,也不敢抬眼去看他,快步從屏風(fēng)后走出去,再次勸說,“蕭娘子,公子他真在忙......” 沒人出來還好,如今見到人,蕭鶯的哭聲更響,“他是挺忙,忙著去勾旁的姑娘?!?/br> 前日聽說他從建康回來,她迫不及待地來了府上見他,他說忙沒空敘舊,行,她等??傻攘藘扇罩螅葋淼膮s是他和王家那位囚雀去了茶樓私會。 他要再忙下去,她是不是得來恭賀他新婚了? 童義見此深吸一口氣,這是打算沒完沒了了。 跟前的姑娘是隔壁榮侯府,當(dāng)今翰林院蕭院士膝下的大小姐蕭鶯。 今日也不知道從哪里聽來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說他家世子同王家三娘子暗通上了款曲,晌午剛過,匆匆趕來國公府,一路硬闖到了書房,進(jìn)來后就立在門檻外又哭又鬧。 蕭家娘子和他家世子自小就相識,算起來也是一塊兒長大的青梅竹馬,不出意外,這位蕭家娘子,將來極有可能是他們的主母,底下的奴才攔是攔了,但也沒敢多得罪,她硬要沖,總不能當(dāng)真上手去拽她。 童義繼續(xù)勸說,“蕭娘子要不先去前廳里坐一會兒,前日世子回來帶了些果子,我讓奴才給您送過去......” “都這時候了,我還有心思問他討要果子吃?”蕭鶯抬頭看向屏風(fēng),知道里面的人在聽,心中委屈頓時翻涌,提起腳步便闖了進(jìn)來。 “蕭娘子.......”童義來不及攔,人已徑直到了屏風(fēng)后。 屋內(nèi)突然安靜,圈椅上的人抬眸。 哭了這陣子,蕭鶯的眼泡都哭腫了,心中有憋屈也有怨憤,可當(dāng)她瞧見跟前坐著的玉面郎君時,神色卻怔了怔。 上次兩人見面,還是在他出任建康時,她一路送至城門口,如今兩年過去,當(dāng)年那張英俊的面孔,竟愈發(fā)動人心魄。 蕭鶯臉色一燙,哭聲打了結(jié),“我......” “哭什么?!迸岚彩栈啬抗猓逼鹕黹_始收拾書案上的殘局。 蕭鶯回過神,低下了頭,腦海里適才還訴不完的措辭,一時沒跟上,只道,“王家三娘子......” “我說了,不認(rèn)識?!?/br> 全臨安的人都知道了,他怎能不認(rèn)識。 蕭鶯咬了一下唇,忍住心中不滿,打算先從自己這些年的艱辛說起,“自你去了建康,便不知這些年我遭受了些什么,好多回,我都想跑來找你,可你不在,唯有我一人同父親母親周旋,兩年里,我好話說盡,不惜以絕食來反抗父親想要另行安排親事的想法?!笔掹L輕聲嘀咕道,“你是知道的,當(dāng)年你好好的狀元爺不做,偏要去那撈什子建康當(dāng)督察史,因這事父親心中一直對你有成見......” 裴安正拾起那支用了好些年的狼毫,筆尖的毛本就有些散了,被他剛才那一摔,有幾根當(dāng)場折了腰。 眼皮子一頓,伸手直接拔掉了那幾根折斷的筆毛,并沒出聲。 蕭鶯繼續(xù)訴苦,“等了兩年,我終于盼到了你回來,父親也聽說這次你回臨安,是有幸謀得圣上賞識,親自被召回,不出所料,當(dāng)會被破格錄入到翰林院,父親這才松了口,答應(yīng)等你面見完圣上后,立馬議親......” 他前日回的臨安,本該昨日就進(jìn)宮面圣,可因兩日暴雨,圣上取消了早朝。 這頭還沒個結(jié)果,便傳出了他在外面惹的風(fēng)流債。 她不是那等善妒之人,沒說之后不能讓他納妾,但兩人親事還未定......蕭鶯想起這糟心事,又急了起來,“這節(jié)骨眼上,你卻鬧出了個王家三娘子,前不久我還同父親保證,說你自來人品正直,心思也細(xì)膩,是個知冷暖的,經(jīng)這一遭,你讓我自己打了自己臉,之后該怎么同父親交代,親事還怎么許了......” 如今的國公府說白了,就只剩下了個空殼子,本就讓父親瞧不起了。 該說的一股腦兒都說完了。 萬分委屈的哭聲中,對面裴安終于起身,朝著她走了過去。 離近了,蕭鶯隱隱聞到他身上的冷梅香,心下突突跳了兩下,抬頭淚眼婆娑地看向他,“裴郎......” 他只要去拜訪一下父親,解釋清楚就成。 “許不了,那就不許了,蕭娘子不用再為難?!鼻叭找换氐脚R安,他便沒一刻閑著,昨晚上睡得晚,今天又起得早,尤其是到了午后,臉上的疲倦rou眼可見。 蕭鶯沒反應(yīng)過來。 “當(dāng)年我母親確實同你提過一句,讓你到國公府來給她當(dāng)兒媳婦,不過如今她已不在人世,早已物是人非,你我二人一無媒妁之言,二無定情信物,兩年前我離開臨安時,便同你說過無需再等,當(dāng)也影響不到你另許高門?!?/br> 蕭鶯錯愕地看著他。 裴安面色溫潤,似是并沒有察覺到自己說的話,會傷害到對方,又低聲道,“蕭娘子錯了,人性多面,裴某自己尚且不知在何時會變心,旁人又豈能替我做保證? 外面的雨勢小了,但依舊沒住點,滴滴答答的聲音入耳,喜歡清凈的人聽了是享受,嫌吵的人聽進(jìn)去便成了煩躁。 蕭鶯只覺腦子里有什么東西在嗡嗡直鳴,瞪大眼睛盯著跟前之人。 他是魔怔了吧。 就他這破國公府,哪里來的底氣,要同她毀了這樁親事。 “來人,送蕭娘子?!迸岚矐械每此劾锏妮p視,重新回到了圈椅內(nèi)。 童義走上前,說了一聲蕭娘子請吧,蕭鶯才回過神來,心口因憤怒急劇起伏,“果然,還是王家那位三娘子迷了你心智......” 牽連到無辜,裴安再度朝她望過去,一雙眸子清淡,薄情寡義。 “裴安,你混蛋。”蕭鶯氣得身子發(fā)抖,罵出一聲后,哭著跑了出去。 蕭娘子要是就這么回去,這門親事鐵定黃了,童義不明白剛才主子那話,到底是真是假,試探了一聲,“世子爺......” 這些年主子能允許蕭娘子隨意進(jìn)府,府上其他人能誤會,他心里清楚,是因當(dāng)年夫人已經(jīng)認(rèn)下了她。 這蕭娘子是沒見到這兩年主子辦過的事,換做旁人,別說能忍得了她今日擺出來的態(tài)度,恐怕連個說話的機(jī)會都沒。 裴安神色沒什么變化,重新從筆筒內(nèi)尋了一只筆后,才瞥了他一眼,“你要守不住門,換個人來守?” 童義明白了,不敢再吭聲,回頭去書架上替他又尋了一本嶄新的折子,剛攤開,門外又響起了腳步聲。 是寧安堂老太太跟前的福嬤嬤,“世子爺,老夫人讓您過去一趟。” 裴安只得再次擱下筆,起身。 沒了蕭鶯的哭鬧聲,整個府邸徹底清凈了。 蕭鶯說的也沒錯,如今的國公府確實是個空殼子,當(dāng)年先皇后裴氏一歿,作為外戚的裴家彷佛一夜之間跟著隕落。 先是裴夫人因病過世,后來裴國公悲痛過度沒能走出來,一把火將自己和夫人一道燒在了院子里。 裴國公一死,裴家二爺三爺也相繼離世,整個府上,只剩下了裴老夫人和裴安祖孫兩人相依為命。 兩年前,裴安離開臨安時,怕老太太寂寞,特意從她娘家明氏那里接了一位剛喪偶的嬸子到臨安來陪著。 等裴安到寧安堂,老遠(yuǎn)就聽到了屋里的說笑聲。 “我怎就沒想到王家,三姑娘是哪個屋里的?” “瞧姑姑這記性,適才媒婆都說了,王家二房遺孤,王蕓?!?/br> “對對對,蕓娘......我就說呢,那小子一回來就腳不沾地,說有要緊事要辦,我耳朵一向背,這會子倒是想了起來,前兒他出去時,確實是說過什么蕓......” 裴安即將跨門的腳,及時止住,回頭看向童義,冷淡的面上難得帶了幾分疑惑,童義也一臉懵,心底只嘆這謠言實在是太厲害。 一個蕭娘子還不夠,連老夫人都信以為真了。 且還開始傳謠,他每天都跟在世子爺身后,怎不記得他說過什么蕓。 屋內(nèi)明家嬸子接話:“我還挺看好王家,侯府的蕭娘子好是好,可總覺得少了些什么,不像是咱們國公府的人?!?/br> “門不當(dāng)戶不對,自然也就差了?!崩戏蛉寺曇纛D了片刻,嘆息道,“沒料到蕓娘子也是個沒爹沒娘的,可憐見的,都湊到一塊兒了。外頭再這么傳下去,總不是辦法,姑娘的名譽(yù)要緊,咱明兒一早還是先讓媒人上......” “祖母?!迸岚布皶r走了進(jìn)去。 “喲,安哥兒來了,祖母正同你嬸子說著呢,你說你心頭有了人,怎就不先告訴祖母,還得媒人到了府上我才知道......” ...... 小半個時辰,裴安才從老夫人屋里出來,一出屋子,方才覺得透出一口氣,抬步走到了廊下,突然一頓,問向身后的童義,“王蕓是誰?” 剛才老夫人和明嬸子,都將王家三姑娘的家世背景說得清清楚楚了,此時世子爺問他,斷不是問她家世,問的應(yīng)該是容貌。 童義幫他回憶,“就前日,世子爺在旺福茶樓,扶了一把的姑娘?!?/br> “真扶了?”他有那么愛管閑事? 童義點頭,“真扶了?!钡惶_定,世子爺是怕姑娘摔倒,還是怕人家砸到了他。 “長什么樣?” 童義那天也沒看到,等他抬頭,只看到了一個后腦勺,但他聽說過,“臨安第一美人?!?/br> 此話并非毫無依據(jù),那年王家三姑娘跟著她母親二夫人去城門口認(rèn)領(lǐng)王二爺尸首時,才十一歲,身形偏瘦,五官精致潔凈,一身素色孝衣,烏發(fā)以木簪輕挽,全身上下無任何配飾,一動不動地立在冷風(fēng)下,唯有束在腦后的孝帶隨風(fēng)狂舞,飄逸之美如同畫中神女,時下南國正是掀起以素雅纖細(xì)為美的熱潮,從那之后,臨安便流傳出了一句,“王家蕓娘,天生美人骨?!?/br> 論起貌美的名頭,倒是同他家主子極為相配。 只不過主子兩年前去了建康,王家三娘子兩個月前才出府,唯一碰面便是前日,兩人在茶樓擦身而過,主子攙了她一把,卻沒去瞧人家。 第3章 童義那日沒看到王蕓,青玉也沒看到裴安。 從茶樓出來,她尋個馬車的功夫,身后的小姐不慎被門檻絆住,幸得對面的人扶了一把,等她轉(zhuǎn)過頭,只看到了對方一個背影。 個頭挺高,一眾人里似乎就數(shù)他最挺拔。 此時小姐問她裴安是方是圓,她只能答出來,是個長的,但長相她不知道,不過流言傳出來后,她已經(jīng)去問過其他院子的丫鬟。 是兩年前的狀元郎。 能被圣上欽點為狀元的人,除了文采斐然之外,長相必須得出眾,王蕓被關(guān)了多少年禁閉,青玉也跟著陪了多少年,并沒有見過當(dāng)年裴世子的風(fēng)光。 聽二娘子院子里的秋鈴說,兩年前二娘子和四娘子還曾圖熱鬧,去過街上,親眼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