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宮嬌纏 第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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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太后的模樣您也看到了,根本不能再管著宮中事務,還請陛下早日擇一個合適之人,名正言順地打理著吧。” 蕭凌安一聽就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腳步都未曾停頓一下,拂袖而去。 無邊的夜幕已經(jīng)沉沉落下,寥寥掛著幾顆黯淡的星,一輪朦朧晦暗的彎月隱于云層之后,灑下些許慘淡的銀輝。秋冬的寒霜盡數(shù)落下,只稍稍走了一段路便沾濕了衣衫,寒涼徹骨。 盡管如此,蕭凌安還是執(zhí)意徒步而行,任由寒霜透過單薄的衣衫,寒氣侵入溫熱的軀體,一點一點將它變得與心一樣麻木。 仿佛這樣就不會再回憶起那些過往一般。 行至岔路口,遠遠地就瞧見有著瑩瑩一點光亮,暖黃色的光芒定在寒霜的黑夜中不曾離開,偶爾被風吹得微微搖晃,宛如夏日里的螢火蟲,雖然微弱,但是讓人覺得前路都好走起來。 蕭凌安不禁加快了些腳步,當走近時才發(fā)現(xiàn)那個身影有些熟悉。 沈如霜獨自掌著一盞宮燈,纖長的頸縮在一圈毛茸茸的領子里,襯得她的面龐愈發(fā)嬌小玲瓏,薄瓷般的肌膚籠罩著淡淡的光暈,干凈白皙幾乎透明,羽扇般的眼睫上沾染了寒霜,掛著晶瑩的水珠,在宮燈下閃著細密的光彩。 她一直盯著濡濕的衣角出神,直到被黑影覆蓋時才渾身一個激靈,還未抬頭就認出了蕭凌安,笑容溫暖如三月春風,熟稔地拉著他的衣角,甜聲道: “夫君......” 第4章 并肩 蕭凌安的衣衫上落滿了寒霜,被沈如霜溫熱的掌心一碰,立即化作冰涼的水,順著衣袖沾濕了他玉白的手指。 他淡淡地將衣袖從沈如霜的掌心抽出,用錦帕細心地擦拭著每一寸肌膚與骨節(jié),就算將水珠拭盡,還是有些不滿地又擦了一遍,看向沈如霜的眸中閃過不解。 過了半刻,他才想起來這就是安公公方才打發(fā)她說的岔路口。 本想讓她知難而退,卻未曾想到她真的在這兒等著,還從暮色四合等到了夜色深沉,少說也有幾個時辰。 蕭凌安不解之色更甚,甚至還帶著幾分嘲笑,這樣寒冷的天氣,她到底在等什么?又有什么值得她這樣等下去? “夫君,這個給你?!鄙蛉缢娝腻\帕都濕了,趕忙將自己的暖爐塞在了蕭凌安的手心里,唇角的笑意單純又溫暖,是發(fā)自心底的歡喜。 她不由自主地靠近蕭凌安,伸出纖柔的手想挽著他的胳膊,可剛到半空中就觸碰到他冷清的目光,終究是膽怯地縮了回去,攏著披風與他并肩而行。 盡管如此,沈如霜的嘴角還是噙著笑意,大抵是只要和心上人在一起,怎樣都是開心滿足的。 暖爐的每一分溫暖都恰到好處,順著蕭凌安的手心融入血rou中,繼而流遍全身,連早已凍僵的四肢都有了知覺,心也漸漸平靜下來,仿佛每走一步,都在擺脫一點慈寧宮帶來的壓抑。 他側(cè)目望著沈如霜,看見暖融融的光映照在她的面容上,羊脂玉般的肌膚光潔細膩,湊近些還能看清細小的絨毛,臉色被風吹得發(fā)白,抿過的唇瓣卻愈發(fā)紅潤昳麗,杏仁般的眸中盈滿純澈的笑意,恍若璀璨星辰。 雖然他們成親多年,蕭凌安卻甚少這樣細細打量過她,更是第一回 覺得沈如霜這般清媚靈秀,宛如江南巷口沾了露水、含苞待放的海棠花。 他難得地沒有推開沈如霜,任由她小心翼翼地緊挨著,不自覺地嗅著少女身上清甜的體香。 寒風吹過,風移影動,將他們相依相偎的身影映在身前的地磚上,仿佛無論前路多黑多遠,他們都會一直走下去一樣。 二人默契地都沒有出聲,沈如霜卻趁著蕭凌安目光落在別處時,偷偷歪了歪腦袋,讓自己的影子靠向蕭凌安的肩膀上,心中如湍急的溪流般惴惴又期待。 只可惜,還沒等靠上去,這條路就走到了盡頭。 蕭凌安即刻錯開了身影,與沈如霜拉開一小段距離,下意識地拂了拂并沒有灰塵的衣衫,端嚴矜貴地挺直了脊梁,道: “宮中事務繁多,太后無力打理,明日你試著幫忙吧?!?/br> 他比沈如霜高出許多,始終俯視著她頭頂?shù)囊恍∪︿鰷u,話語雖淡,卻帶著不可抗拒的威懾,如同君對臣的命令,讓沈如霜想都沒想就不禁點了頭。 待她回過神,才發(fā)覺這不是件小事,心中暗暗騰起一個念頭,訝異又希冀地抬起頭凝視著蕭凌安,似是在尋找著一種肯定。 宮中沒有妃嬪,但依舊需要人來核算賬目、約束奴才、調(diào)解太妃之間的瑣事......而這些,都應該由皇后來做。 蕭凌安既然讓她接手這些事兒,是不是有著立后的意思?她終于可以名正言順地陪在他身邊了嗎? 思及此,沈如霜的心跳快了許多,想起了傳聞中的鳳冠。 聽說那是由十二株純金花束和珍稀的珠寶纏繞而成,還雕刻著一只栩栩如生的金鳳凰,走起路來百花隨之顫動,金光璀璨耀人,天下最尊貴的女子才能擁有。 她當初嫁給蕭凌安時一切從簡,只有一身簡單紋樣的紅衣,最渴望之事便是有一天能夠讓夫君親手為她帶上鳳冠,換上絢爛如火的彩鳳鳳袍,與他攜手登上宮門前的長階,共同面對天下風云變幻。 沈如霜仿佛能夠看到這一幕幕,笑意與期待從眉梢眼角溢出。 見她這副模樣,蕭凌安也想笑,卻是在心中輕蔑地冷笑。 這件事看著有臉面,實則是個苦差事。宮中關系錯綜復雜,他登基不久根基未穩(wěn),還不知會有多少事端,沈如霜什么都不懂,又怎么能應付呢? 只是他沒想到,沈家人貪慕權勢到了這個地步,連是福是禍都分辨不出來,答應的這般果斷。 不過于他而言,倒是件好事,他也樂得將這個燙手山芋丟出去,看看沈家人會怎樣自食惡果。 故而蕭凌安并未顯露半分不屑,反而噙著幾分溫雅的笑意,回應著沈如霜試探又渴求的目光,眉眼間盡是鼓勵與溫柔,一如當年初見時那個清風朗月的少年。 他在沈如霜點頭后就單手負于身后而去,玄色的身影與夜色交融在一起,只留下虛幻的影。 沈如霜那句“今夜能否留下陪我”還未說出口,蕭凌安就走了好一段路,她連一片衣角都沒有觸碰到,只有寒涼的風從指尖劃過。 雖然心中有些遺憾,但也被方才的期待和喜悅沖淡了大半,只當她的夫君是政務繁重太過疲憊,才會注意不到這些。 四下無人,宮中靜悄悄的,沈如霜獨自走在小路上,難得地自在與松快。她身姿輕巧如燕,不禁哼唱著綿軟動聽的江南小曲,靈動的身影映在宮墻上,宛如筆墨點染的江南春景。 西南偏殿與蕭凌安的養(yǎng)心殿是完全相反的方向,他們背對著背,誰也沒有回頭看,在各自的路上越走越遠。 * 第二天一早,蕭凌安就命人教導沈如霜如何掌管宮中事務,又傳達了要縮減宮中開支,嚴格規(guī)范各宮份例的旨意。 沈如霜從未接觸過這些,都要從頭學起,一下子就忙了起來,每日都起早貪黑地跟在嬤嬤身后虛心請教,時常累得暈頭轉(zhuǎn)向。 但她卻樂在其中,無論多冷都按時梳洗,換上一身窄袖素錦長衫,發(fā)髻間斜插著一支玉蝴蝶步搖,沏好了茶早早候著,一點一滴將這些事兒記在心里。 起初只是在偏殿學些皮毛,她多花些時間還算得心應手,直到月底各宮領份例,才不可控制地出了岔子。 大清早,玉竹漲紅了臉跑進寢閣,氣呼呼地呵著白氣,胸膛隨著呼吸起起伏伏,憤憤不平地指著門外道: “小姐,那鐘粹宮的賢太妃實在太不講理,硬是讓宮女拿走了兩份份例,還說從前都是這樣的規(guī)矩,這可如何是好?” 沈如霜正皺著一張粉白柔嫩的小臉看賬本,聞言后即刻放下,鄭重道: “這如何使得?陛下剛下的旨意,定是不能再縱著她們?!?/br> “奴婢方才攔著她們,可她們更是蠻橫,將奴婢推倒在地,您看看......”玉竹越說越委屈,將蹭破了皮的手掌伸到沈如霜的眼前,還帶著凝固的血跡。 “快,拿些傷藥來!”沈如霜心下一驚,心疼地親自給玉竹涂抹藥膏,蹙著眉尖出神,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賢太妃與旁人不同,許多年前就協(xié)理六宮,任誰見了她都要給幾分臉面。先帝晚年昏聵,想必她自那時起就習慣了內(nèi)務府的孝敬,現(xiàn)在也覺得理所應當。 除卻這些,賢太妃與沈家也沾親帶故,算起來她還應當喚她一聲表姑母。 可盡管如此,沈如霜依舊不想放任下去,只因這是蕭凌安交給她的事兒,她就算再難也要做好。 她想讓蕭凌安看到,她不再是當初那個只能在王府等他回家的少女,她也能獨當一面,能夠擔當?shù)闷鸹屎蟮呢熑?,能夠與他并肩站在一起。 “現(xiàn)在讓人備馬,我親自去一趟鐘粹宮。”沈如霜堅定道。 第5章 爆發(fā) 待沈如霜下了馬車,鐘粹宮的門依舊緊閉,敲了好一會兒才有宮女前來開門,敷衍地行了禮,漫不經(jīng)心道: “太妃剛剛起來,洗漱后才會見人,你們先在院子里等著吧?!?/br> 說罷,她并未招呼沈如霜進屋,就兀自步履匆匆地離開了,明晃晃地將她們晾在了屋外。 “小姐,這......”玉竹看不下去,握緊了拳頭就要上前理論,卻被沈如霜拉住了衣擺,沉著臉色搖了搖頭。 賢太妃擺明了要給她們一個下馬威,若是此時發(fā)作,反而是中了她的圈套,讓她有了說閑話的把柄,到時候就更加是有苦難言了。 玉竹只好咽下這口氣,狠狠踢了幾腳路邊的石子,埋著頭在一旁等著。 正值入冬的時節(jié),寒風褪去了秋的蕭瑟,沾染上寒冬臘月的凌厲,刀片似的劃在臉上,刺刺地疼,寒涼之氣侵入骨髓,吞噬著血rou中的暖意。 沈如霜婷婷立在風霜中,身形窈窕纖弱,脊背卻緊緊繃著,與白皙修長的頸連成一條直線,任憑風大迷了眼眸,也沒有彎下半分,硬生生立出了冷杉的姿態(tài),遠遠看去如同一尊雅致的青玉美人雕像。 她挺立的鼻頭與尖尖的下頜被冷風吹得發(fā)紅,給玉白的面容上添了幾分俏麗,鴉羽般的眼睫顫動著,愈發(fā)惹人憐愛,眸光卻堅定無比,直視著雕花木門,沒有分毫退縮與卑弱。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才有人來請她進屋,說是太妃已經(jīng)梳洗好了。 剛邁過門檻,一陣暖意撲面而來,剎那間仿佛置身陽春三月,溫雅沉靜的白檀香在周身環(huán)繞,一聞便知用香之人養(yǎng)尊處優(yōu),端莊嬌貴高不可攀。 沈如霜在烏木雕花刺繡屏風后停下了腳步,規(guī)規(guī)矩矩地行了禮,得了賢太妃的允準后才繞過屏風進了內(nèi)殿。 此時,賢太妃一身銀朱芍藥紋蜀錦宮裝,懷中抱著一只毛發(fā)雪白,瞳色湛藍的貍奴,像是沒看到沈如霜似的,愛憐地給小貍奴梳著毛發(fā)。 “來了?”賢太妃故意揚起了尾調(diào),將她的一顆心吊了起來,斜睨著她道: “本宮知道你來這兒所為何事,可你也是沈家的女兒,本宮算是你的尊長,有些事兒還是不要較真的好,免得傷了和氣,反而不值。” 沈如霜自然聽得懂她的意思,無非是用家族里的輩分壓著她,想讓她心里多些顧忌,能識相地退讓一步。 若是在平時,她定不會再計較,畢竟她在沈家身份低微,這些尊長隨便一出手都能將她趕出門去,她一直謹小慎微,不敢觸怒她們分毫。 可是今日不同,她是帶著蕭凌安的意思來的,是她的夫君信任她,才將這么重要的事情交給她,哪怕她退了半步,損的都是蕭凌安的顏面,也會讓這些人更加猖狂。 沈如霜暗暗咬緊牙關,細嫩的拳頭攥得緊緊的,指甲都嵌進了rou里,留下鮮紅的痕跡,把心一橫道: “太妃說得有理,可我既然是陛下的結發(fā)妻,就應當與夫君同心同德,相信沈家也忠于陛下,在這樣的事上會遵從圣意吧?” 言外之意,若是賢太妃不從,便是沈家不忠,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 賢太妃黛眉微挑,繼而從鼻腔中傳出一聲蔑視的笑意,將懷中的貍奴交給一旁的宮女,搭著她的小臂起身,扶了扶燒藍點翠鳳形簪,芒刺般的目光上下打量著沈如霜,有恃無恐道: “少拿這一套來嚇唬本宮,本宮協(xié)理六宮數(shù)十載,這里頭的彎彎繞繞需要你來教?別以為陛下給了你些體面,就能插手本宮的事兒。你且回去吧,往后也不必為了這樣的事情來煩本宮?!?/br> 聞言,沈如霜心下便知賢太妃是不講理的,再這樣下去,恐怕她磨破了嘴皮子都不能說動她。 于是沈如霜噤聲立于正中央,雖然稍稍壓低了纖長的頸,看起來很是規(guī)矩,但帶著股寧折不屈的勁兒,沒有離開的意思。貝齒咬得下唇發(fā)白,眸光堅定不移地盯著賢太妃,看得她渾身不舒坦。 宮女本都要上前送客,見她這副模樣只能退回賢太妃的身邊,為難地等著主子發(fā)話。 賢太妃在后宮叱咤半生,鮮少有人敢不聽她的話,更無人敢當面與她對著干,登時便覺得下不來臺,臉色黑了大半,連最后一點顏面也不想顧及,嘲諷道: “外室生養(yǎng)的鄉(xiāng)野女子就是粗鄙,你不會真的以為可以飛上枝頭當鳳凰吧?如此卑賤,陛下根本看不上你,把你當槍使罷了,不然怎么會連個位分也不給你呢?” 話音剛落,沈如霜像是被人戳中了心窩子,猛然間仰起頭,不甘又慍怒地瞪著賢太妃,蒼白的指節(jié)捏的“咯吱”響動,第一回 按捺不住地想要反抗。 為什么所有人都說她卑賤?她到底做錯了什么? 在江南的時候,沈文清拋下已有身孕的阿娘回京升官,阿娘從未糾纏過沈家,而是選擇獨自生下她,再苦再累都扛了下來,拼了命做針線活養(yǎng)活她,從未向任何人低頭。 阿娘積勞成疾纏綿病榻時,那雙眼睛已經(jīng)連她的面容都看不清了,但還是強撐著一口氣來到京城,不為富貴與名分,只求能保全她有個歸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