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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晚都能夢到清冷表哥 第3節(jié)

    下學(xué)之際,謝知鳶顛著贏來的銀子回到家中,謝夫人將人拎到跟前,細(xì)細(xì)打量了一番,見小姑娘白白嫩嫩一如往常,還乖乖地看著她,這才放下心。

    她知自家女兒從小便有些缺心眼,在些許細(xì)枝末節(jié)的地方總顯得天真單純。

    其實這也沒什么大不了,找個老實人嫁了也算安穩(wěn),可知鳶她生的著實過好,自去歲及笄之后,那求親的踏破了大門,多是要她去當(dāng)妾的,氣得謝夫人用掃帚把人都掃出去了。

    她摸摸女兒的頭,嘆了口氣,怕是小門小戶沒權(quán)勢的護(hù)不住她。

    好在陸老夫人也喜歡她,已答應(yīng)幫她相看相看。

    謝夫人從丫鬟手中接過熱水泡過的臉帕,邊給她擦臉邊問:“今日上課時夫子可有問你問題?”

    謝知鳶皺皺鼻頭,她從娘手中拿過帕子,“我不是小娃娃啦,”說著她又搖了搖頭,歡快地說,聲音軟糯清甜,“自娘與院長說過之后,便無夫子問我了?!?/br>
    她這般說著,卻暗暗心虛。

    謝知鳶算是“非長之才”,通過藥類制科選拔入的大學(xué)府,從小缺的心眼子全都補(bǔ)齊在醫(yī)術(shù)上了。

    可就是如此,才被那些古板的夫子批為歪門邪道,時不時上課就要點到她,回答不出便叫她站到門外,或是打手把子。

    一日她沒忍住,回家后與娘說了,謝夫人直接提著菜刀找上了院長,那院長答應(yīng)的好好的,可。。。

    這夫子卻絲毫不畏,按他的話來說,他們家世代受圣人蔭庇,豈是一個商戶之妻能置喙的?

    謝知鳶想著那些人如何嘲諷自家母親,揪揪手指頭,她不能再叫母親替她出頭了,她忍忍便能過去,但不愿要母親遭人罵。

    擦完臉后,謝夫人帶著女兒進(jìn)屋用晚膳,謝老爺前幾日去臨川帶藥材,是以不在。

    謝知鳶拿起碗筷正扒著飯,小臉塞得鼓鼓的,謝夫人笑著看了一會,又問道:“明日學(xué)府休沐,阿鳶是又要去找爺爺嗎?”

    謝知鳶點點頭,她慌忙地嚼啊嚼,把口中飯全都咽下后方才開口,“爺爺叫我去醫(yī)館練習(xí)練習(xí)?!?/br>
    在醫(yī)術(shù)上,謝知鳶自小天賦奇佳,藥材方劑過目不忘,自從被御醫(yī)爺爺帶著,時不時還跟著下鄉(xiāng)幫周遭村民解個頭疼耳熱的,被大家笑稱為小神醫(yī)。

    如今爺爺致仕,開了個醫(yī)館,謝知鳶得了空就會去幫忙。

    謝夫人見她高興的樣子忍不住嘆口氣,她將女兒額前不小心垂落青絲勾到耳后,和聲道,“那定要小心行事,遇上來尋麻煩的,不必客氣,所幸你表姨他們也能護(hù)著你?!?/br>
    謝知鳶點點頭應(yīng)好。

    晚上謝夫人給她掖了掖被角,見女兒一雙霧蒙蒙的鹿子眼乖乖地瞧著自己,沒忍住摸摸她的小臉,笑著道,“阿鳶早些睡,再睜眼便又是一個好日子。”

    “阿娘也要睡得好好的?!敝x知鳶笑得眉眼彎彎。

    *

    翌日,天氣驀地轉(zhuǎn)熱,四喜翻找出前幾日剛做的齊胸襦裙。

    謝知鳶被她提溜著穿上淺粉色齊胸襦裙,她迷糊著低頭看了眼胸前,那黛色衣帶在前胸交疊,曲線凸顯,瑩瑩玉色微露。

    她無措地捏捏帶子,四喜略睜大眼,羨慕地一看再看,感嘆道,“這才過了一年,姑娘發(fā)育的忒好了點?!?/br>
    “或許是吃的多了?!敝x知鳶支支吾吾,她夢中的場景再次浮現(xiàn),男人的視線恍若帶著熱意慢慢淌過那處,表哥好像,也是這般夸她的。

    洗漱完后,謝夫人攬著謝知鳶上了馬車,臨走之際叮囑四喜,“若是有那等無禮之徒,直接將其打出去就是,有什么主子給你墊著,千萬別手軟?!?/br>
    四喜點點頭,拍拍胸口,“放心吧夫人,包在我身上,咱這武藝也不是吹的?!?/br>
    馬車三拐四拐出了弄堂,不一會穿過熱鬧的坊市,來到一處醫(yī)館。

    醫(yī)館門口放置著大棚,其下已有不少人排隊,見氣派的馬車停在門前,紛紛朝這邊望過來。

    馬車上先是跳下來個著錦衣的丫鬟,那丫鬟生得英氣無比,眼風(fēng)一掃,嚇退一堆人的眼神。

    那丫鬟小心翼翼扶下一位嬌小玲瓏的小姐,粉色裙擺沾透春風(fēng),揚(yáng)起水般的弧度。

    臉白白嫩嫩,下巴尖尖,秀發(fā)如墨鍛般壓在頭上,抬眸望來之際,那雙翦水秋瞳里的波光閃爍,不過多時,那道倩影便消失在藥堂門口。

    “這是哪家的小姐?”一個傷了手的小販看呆了一瞬,好奇地問。

    旁邊的老大爺樂呵呵作答,“她可是這仁心醫(yī)館謝太醫(yī)的孫女,別看謝小姐嬌嬌弱弱的樣子,醫(yī)術(shù)真真是絕啊,”

    說完指著小販的手又道,“你這點小傷,保準(zhǔn)一下便能搞定?!?/br>
    醫(yī)館內(nèi),西側(cè)小廝們忙忙碌碌裁藥材、稱藥材,東側(cè)擺放著一張大木方桌。

    木桌后,一個滿臉慈祥頭發(fā)半白的老者瞇著眼給人把脈,不過幾息,他提筆寫下一個條子,讓病人自個去抓藥。

    謝知鳶走到爺爺身邊,叫了聲他。

    謝老太爺擺擺手,要旁邊的小廝給她放了條凳子。

    “阿鳶嘛,今日還是從望、聞開始?!?/br>
    謝知鳶邊坐下,邊拿過冊子,應(yīng)了一聲。

    她咬著手指頭,全神貫注聽著爺爺?shù)奶狳c,又望著病人的面色,提筆寫下癥狀與對應(yīng)法子。

    晌午過后,老爺子正巧被一個人家叫走了,說是那人直不起身子,只能讓他上門看看。

    謝知鳶被摜下做了這主治的,不過好在經(jīng)驗豐富,分析起來也頭頭是道,讓不少因其年紀(jì)與容色擔(dān)憂的百姓們又放下心來。

    正把著脈呢,門口卻傳來喧鬧聲,謝知鳶叫四喜去門外看看,不一會幾個家丁饞著一位穿深紫錦衣服的老太太進(jìn)門來。

    謝知鳶微抬眼間,瞳孔微縮,她一眼便認(rèn)出那是誥命服,不僅是因為她曾在陸老夫人身上瞧見過,她還在夢中見過。

    那老太太臉色蒼白,嘴唇發(fā)紫,跟在她身邊的婢女滿臉焦急地進(jìn)來,在看見謝知鳶后,那焦急轉(zhuǎn)為了失望。

    “謝太醫(yī)不在這嗎?”心急之下,她禮也顧不上行,直接到木桌前問。

    “阿爺他去別人家里看病了?!敝x知鳶心亂如麻,卻還是拾起鎮(zhèn)定回答。

    那婢女滿臉的失望止也止不住,道了聲謝便叫上家丁攙扶著老夫人往外走。

    “等等!”謝知鳶猛地回憶起夢中這位老夫人便是因著救治不及時沒的,一時之間也顧不得夢是真是假這種荒謬的猜想,忙喚住那婢女,聲音顫抖,

    “這位姑娘可否讓我先為一試?”

    似是看出那人的不愿,謝知鳶掐著手心,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那嫩甜嗓音也不自覺帶上些許嚴(yán)肅,

    “此處便只我家這么一處醫(yī)館,若想找別處,那也得趕上一刻鐘的馬車,我雖年幼,但也診過不少疑難雜癥,如若姑娘不信,那我也沒法子。”

    謝知鳶性子雖軟,對于醫(yī)術(shù)卻有著自己的底氣與傲氣,也只有在這方面,她才顯出幾分堅硬與執(zhí)拗,更何況,如若情勢按夢中所說,不救,這位老夫人必死無疑。

    周遭人也在勸,

    “是呀,讓謝姑娘試試吧?!?/br>
    “謝姑娘的醫(yī)術(shù)極好,上周我那小兒子便是被她救回來的?!?/br>
    那婢女沒法子,咬咬唇讓家丁們把老太太放在木椅上,她行了個禮,“那便麻煩姑娘了?!?/br>
    謝知鳶退半步朝她安撫笑笑,而后蹲下身,將手指搭在老夫人的腕上,感知片刻,瞳孔駭?shù)靡豢s,這竟是六脈皆無。

    第3章 、夢變

    醫(yī)館內(nèi),人頭攢動,引得街上不少人朝里望去。

    一輛玄色馬車經(jīng)過,車廂兩側(cè)刻著“陸”的字樣。

    車內(nèi),陸明欽聽見雜鬧動靜,眼微抬,他記得此處應(yīng)經(jīng)過表妹他們家的醫(yī)館。

    他沖暗處招招手,“下去看看?!?/br>
    一旁的疾燁忍不住提點,“主子,那廂太子還在等呢?!?/br>
    陸明欽并未作答,只淡淡瞥他一眼。

    疾燁身子一顫,不敢再多說,朝外閃去。

    醫(yī)館門口,眾人探頭探腦,俱被四喜一把子推開。

    圓臉的丫鬟嗓門賊大,“我家小姐說了,要使風(fēng)頻往?!?/br>
    她叉著腰,兇神惡煞站在門前,倒叫大家頓住腳,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發(fā)生甚么事了?!币粋€過路人問。

    “謝太醫(yī)的孫女謝小娘子在給人看病呢,聽說那個貴人連脈象都沒了!”

    “什么?那可如何是好,這不是......”

    一道叫喚聲打破了此處的雜亂,

    不一會里面?zhèn)鱽泶河慕袉韭暎袄戏蛉诵蚜?!?/br>
    而后是少女軟甜的聲音,“老夫人必是有風(fēng)寒的舊疾,身子素弱,想必這兩日因轉(zhuǎn)暖懈怠了,昨夜又受了寒,寒氣深入阻塞經(jīng)絡(luò),是以脈閉,日后且得留意些。”

    *

    東宮。

    殿內(nèi)立著的鎏金浮雕花卉紋三足銅爐慢悠悠地散著煙,一個身姿窈窕的侍女拿著個盤子,正要撤去里頭的炭塊。

    殿內(nèi)過悶,陸明欽立在窗邊,日光從外邊淌進(jìn)來,給他單薄修長的身姿渡上暖色。

    “今日怎來的這么晚?!?/br>
    一道玄色身影自他身后屏風(fēng)處踱出,邊朝他這邊行來邊伸了個懶腰,俊朗的眉眼帶上些許慵懶,“害得孤實在遭不住,小憩了一會?!?/br>
    侍女忙低頭,太子雖每逢陸世子都表現(xiàn)得如此輕松愜意,但平日實非好相處之人。

    “路上耽擱了點事,”陸明欽想到方才見到的場景,微蹙眉,他不動聲色轉(zhuǎn)移話題,“現(xiàn)今如何了?”

    太子宋譽(yù)啟揮手招退侍女,在她們下去后,緊鎖眉頭,

    “老二近日小動作不斷,最近還唆使刑部郎中黃忠源發(fā)作了那大理寺丞,明擺著便是要叫自個人頂上吧?!?/br>
    大理寺丞雖只有正六品,但權(quán)職極重,且大理寺性質(zhì)特殊,缺判案掌刑獄的能人,簡單來說便是好升官。

    陸明欽如今尚未入朝,也只略有耳聞,是以思忖道,“那大理寺丞是緣何被扣?!?/br>
    太子氣的轉(zhuǎn)身拿起木檀案上的杯盞,抿了一口,才繼續(xù)道,“那大理寺丞名喚陳沂,年紀(jì)不大,倒是固執(zhí),在斷刑獄上委實不錯,可惜這次陷入禮部侍郎言煥身死的案子里?!?/br>
    “父皇本就對此事極為看重,那言煥如何死的想必你我心知肚明,老二本想推出個人當(dāng)替死鬼,卻不料被陳沂查出些東西來?!?/br>
    太子又拿了一盞茶遞給陸明欽,陸明欽接過后垂眸睨了眼淺淡的茶水,“查出的那人,是誰?”

    太子瞥他一眼,想說他明知故問,不過依舊答了,“那自然是黃忠源的老上司賀延嘍,你怎的問孤這?”

    陸明欽輕笑一聲,他指腹摩挲了下茶盞,“這便是了,他這人狡猾,挖不出什么東西,但——”

    他看向太子,話意陡轉(zhuǎn),“如若未曾記錯,賀延他兒子嗜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