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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晚都能夢到清冷表哥 第4節(jié)

    太子恍然,他也笑笑,緊鎖的眉頭略松,如他般話題轉(zhuǎn)的極快,

    “如今正事談完了,咱也不拐彎抹角了,表弟,”說著他斜眼譏諷地朝陸明欽笑,像是在說“你也有今日”,

    “我母后托我問你,你也快及冠了,最近可有心儀的姑娘,若是沒有,她便替你相看了?!?/br>
    陸明欽并未作答,旋身來到木檀桌案,手中茶盞與案相觸時發(fā)出脆響。

    他神色波瀾不興,只睨他一眼,“表哥還是先cao心cao心自己吧,”說完話音略頓,“替我回姨母,某如今尚未有娶妻的打算?!?/br>
    陸明欽從東宮出來后,正巧遇到疾燁從遠處趕來。

    他目光投過去,“說了?”

    疾燁垂首稱是,心中卻困惑無比,為何要他將今日謝小姐之事說與謝夫人聽呢。

    謝小姐自己回家時不會說嗎,不過他向來猜不透公子的心思。

    另一廂,開心歸家的謝知鳶忍不住捂住自己狂跳的方寸之地,她從馬車上蹦下來,未曾想瞧見自家娘親冷著臉站在門口。

    她一下子僵住了,手指頭在身后揪一塊兒去,腳尖不自覺并并,臉上帶著些不知所措。

    謝夫人嘆口氣,她拉著自家不省心的姑娘往屋內(nèi)走,身后的婢女忙跟上。

    她邊走邊罵,“你說說看,一下子出去便鬧出這般大的事來?!?/br>
    謝知鳶噘嘴,“娘,我那是救人。”

    “救救救,”謝夫人戳戳她的腦袋,見女兒白嫩額上出現(xiàn)個紅點點,忙又心疼地揉揉,“你這膽比本領(lǐng)還大了?現(xiàn)如今是救回來了,但若是救不回來呢?”

    見女兒還不服氣,她柔聲道,“若真出事了,你爺爺那是不怕的,畢竟生死有命,但你不同呀,你一個未定親的小姑娘,若傳出半點不好的名聲,這之后該怎么辦呀?”

    “哦,”謝知鳶應(yīng)了一聲,她答非所問,“今日我救的那個老夫人還送了我只鐲子呢?!?/br>
    被疾燁告知過的謝夫人當然知道那老夫人是何身份了,聽到這話,她心臟驟停,“你快讓我看看,什么鐲子啊?!?/br>
    她拉過女兒的手,見細嫩瑩白的手腕上套著只天青色的碧玉鐲,其內(nèi)宛如流水,閃著漂亮的光澤。

    是清魂玉,雖珍貴,卻也非什么皇室不可得之物,謝夫人這剛提起的氣又松下去。

    那老夫人是當今皇后葉沅之母,同時也是陸明欽的外祖母,因著她與葉絮從小親密的緣故,倒是對其秉性有幾分了解。

    葉老夫人,最喜幫人湊對,如今他們那邊,這三皇子還未娶妻,聽說連個通房都沒有,那孩子是不錯,可如今這一夫一妻制雖興盛,但于皇家確是不大可能的。

    這一想,就算女兒進去了,也是個妾。

    謝知鳶看著母親驚疑不定的神色,有些惴惴,但再來一次,她還是會攬下救人的活,她做不到眼睜睜瞧著一條性命在跟前消失。

    晚上,謝夫人摸摸女兒的發(fā)絲,忍不住再問,“那老夫人可還與你說了什么?”

    謝知鳶轉(zhuǎn)溜著眼,紅嫩的小嘴嘟嘟的,“她說啊,她說可喜歡我了,娘親可是怕有人搶走我?”

    謝夫人無奈哂笑,揉揉她的小腦袋,心中的石頭卻依舊高懸。

    那陸明欽今日派侍衛(wèi)來,也不知是個什么意思,謝夫人便審慎地當他在提點自己,皇室那種身份,不該想的便不要想。

    她想到那個孩子從小到大便冷肅的臉,又嘆口氣。

    “快睡吧?!?/br>
    謝知鳶在自家娘親的溫柔撫摸中沉沉睡去,她迷迷瞪瞪中感知到今日的夢與以往大為不同。

    雖依舊在榻上,卻像是有什么在抓她的腳,她想掙脫,卻掙脫不開。

    她猛地朝腳腕處盯去,卻驚愕看見覆于其上的鐵鏈子,以及緊扣住它的手。

    骨節(jié)分明,如玉如竹。

    瞧清楚的那一刻,她的身子被那雙手拖拽著往一個熟悉清冽的懷中去。

    好燙。

    下一瞬,謝知鳶滿身是汗從床上醒來。

    外頭天光正盛,謝知鳶輕喘幾口氣,心有余悸。

    那雙手,她前不久才見到過。

    果然這夢不可信,這回還整出表哥的手來來,只怕是自己最近身子漸長,想表哥的身子想得都要發(fā)癡了。

    或許老夫人之事僅僅為巧合。

    謝知鳶心下稍定,她拉拉床頭的金鈴。

    四喜進來時看見小姐的汗浸透鬢角,眉頭眼角俱是濕漉漉的,身上小衣也被洇濕,宛若雨打海棠般,反而顯出從未有過的嬌妍來。

    她紅著臉給小姐洗漱,心尖恍若被撓過一般。

    謝知鳶奇怪地看了四喜一眼,手直接抓住她的腕。

    四喜宛如石化般被那只細嫩小手上的兩根手指拿捏住,謝知鳶脈把了半晌,沒覺出什么毛病,她又細細瞧了四喜的臉,得了結(jié)論,

    “四喜,你最近肝火過旺,須得吃點清涼的,不然怕是要鼻衄?!?/br>
    四喜:......

    四喜應(yīng)是,內(nèi)心卻一直琢磨著小姐的話,難不成真是肝火太旺了?她還以為自己是缺個男人了,想叫夫人給她找一個呢。

    直到把小姐從馬車上扶下來時,她依舊有些迷迷瞪瞪的,揮揮手看著小姐的背影消失在大學(xué)府內(nèi)。

    謝知鳶覺著自己今日真是“鴻運當頭”,路上遇到一直瞧不起自己的柳玉容便算了,這節(jié)課居然還是劉夫子代課。

    劉夫子,為人古板,與她爺爺有舊冤,本調(diào)遷到二年去了,可今日上課的師長因病,特意請他來上課。

    其他夫子頂多是點她問話,可這個夫子——

    “謝知鳶?!?/br>
    被點到的謝知鳶皺著臉起身,

    “‘其本亂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1’是為何意?”

    她拼命掙扎:“嗯......是要吾等勿舍本逐末?!?/br>
    “那于家國天下而言呢?”

    謝知鳶根本不知他要自己回答些什么,于是默默垂首。

    劉夫子似乎被氣笑了,他鼻下的胡子亂飛,

    “未曾想多日不見,竟半點長進也未有,倒是聽聞昨日那仁心醫(yī)館出了個能活死人的神醫(yī),”

    他嗤笑一聲,“世人可知曉這神醫(yī)竟連四書都不知曉???”

    課堂內(nèi)也有哄笑聲起,不少少女面帶看好戲的神情,望向站著的謝知鳶。

    少年們則是面露不忍,心下可惜美人要受罰。

    劉夫子走到她面前,“在我課上,便要守我的規(guī)矩,伸手!”

    謝知鳶顫巍巍伸出手掌,下一瞬便覺一痛,細細密密的癢意蔓延,眼中的淚差點包不住。

    就算如此,她還有功夫暗松口氣,幸如今天轉(zhuǎn)暖,若是在冬日,那才是苦不堪言。

    片刻后,謝知鳶垂著頭站在走廊上,頭頂著本經(jīng)綸,肩一抽一抽的,顯然哭得厲害。

    她一邊抽噎著一邊把腳尖并了又開,開了又并,癟著嘴在心里委屈。

    正當她自暗處垂首看著自己的腳時,與那雙頂著東鑲珠的粉色繡鞋隔了一步的艷陽里,緩緩出現(xiàn)一雙靛色銀邊棗靴。

    謝知鳶一僵,還未反應(yīng)過來,腦袋上的經(jīng)綸便被抽走,那熟悉的清冽氣息后知后覺侵襲到周遭每一處,

    她能感知到那道清淺的目光落于她的頭頂,隨之而來的是他的聲音,

    “怎的在這里?”

    語調(diào)是他慣常的平淡,卻叫人心尖一顫。

    作者有話說:

    1出自《大學(xué)》

    第4章 、上藥

    “表。。。表哥?”謝知鳶打了個哭嗝,一抽一抽道。

    陸明欽今日一件墨藍銀邊圓領(lǐng)襕衫,貴氣無比,淡漠眉眼間攜著沉沉氣勢,此時垂眼望著謝知鳶,淡淡地嗯了一聲。

    少女怯怯往上望過來的水眸里還包著兩團將落未落的淚,眼角、鼻尖皆是紅彤彤的,瞧著便是委屈極了。

    陸明欽居高臨下地看了眼她,將袖口的帕子遞予她,復(fù)又問了一遍,“方才有人欺負你了?”

    謝知鳶訥訥道,“我。。。我方才課上沒回答出來問題。。。”她不好意思地垂下腦袋,“是我過于無用了。。?!?/br>
    她的聲音又輕又細,像片柳絮輕飄飄地辭柯落于地上。

    陸明欽目光不著痕跡地在她接過帕子的手上停頓片刻。

    “手伸出來?!?/br>
    他的語調(diào)很慢也很淡,卻含了層壓迫。

    謝知鳶身子一顫,一時之間竟沒來得及反應(yīng)。

    下一瞬,她的手腕被人輕輕抬起,隔著上襦的清透布料,那溫涼的觸感襲來,謝知鳶僵著身子沒有動彈。

    “這也是他打的?”

    陸明欽的目光落在那處。

    女孩白嫩的手已被打得稍稍腫起,紅彤彤的一片,此時迎著風(fēng)微微蜷了蜷。

    謝知鳶憋不住眼里的淚,一下子砸了出來,正巧落在了陸明欽的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上。

    她癟著嘴,默不作聲哭著,但那眼神又著實委屈,像是回家告狀的小孩子。

    那淚溢滿眼眶,又劃過略帶有嬰兒肥的臉頰,綴在尖尖的下巴處。

    陸明欽略凝眉,不動聲色地斂去眸中的沉色,他提步示意謝知鳶跟上。

    一路上靜悄悄的,樹影間透過幾絲暖陽,蟲鳴已于暗處淺叫。

    謝知鳶止不住地哭,一邊抽噎一邊小碎步跟上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