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指珍珠 第7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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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舟頤拿來水,仰她的脖頸,給她喂下去。 戔戔喉嚨蠕動著,貪婪地汲取清涼,原來水也可以如此甘甜。蜿蜒的水花順下巴流到脖頸間,沈舟頤幫她擦干凈。 喝完水,她低低啜涕著。 沈舟頤問:“還有別的事嗎?” 圣上,阿骨木,還有晉惕很多雙眼睛都在找她,他并不能停留太長時間。 她哽咽說:“疼。” 剛才那一下,應(yīng)該是把膝蓋撞腫了。 沈舟頤搬小杌子坐在床畔,掀開她腿間衣裙,果然有塊皮膚隱隱青腫。他淡淡嘆口氣,拿來跌打損傷膏,打圈揉涂在傷患處。論做大夫他是專業(yè)的,手法十分到位,須臾間膝蓋銳痛就消失。 他又檢查她周身還有沒有其他青腫,一塊幫她處理了……動作那樣溫柔,比三月春水還柔膩,仿佛即便再重的沉疴加身,經(jīng)他手拂一拂也便痊愈。 戔戔抽噎著,心中恐慌與難堪愈甚。任憑外表再是溫柔,他從始至終也未解開她的麻繩,覆在她眸上黑綢他碰也沒碰一下。 他這是要困死她。 沈舟頤拍拍她滿盈淚痕的臉蛋:“乖,黃昏我會來給你送膳?!?/br> 雙掌輕輕掰過她頭,使她朝左側(cè)某個方向“看”去:“那里有恭桶,是坐著的,如果肚子急就用那個。如果不急,等我過來幫你也行?!?/br> 戔戔嗚嗚嗚地哭。 她仰起脖頸,下巴磕在他的水玉腰帶上,苦苦哀求:“舟頤哥哥,你放我吧,求求你放過我吧,我再也不敢了。你放過我吧!” 嗓音越來越大,到后面幾乎是一邊哭一邊歇斯底里的狀態(tài)。 沈舟頤食指豎在她唇間示意她噤聲:“戔戔,你上次跑時也是這么保證的。你覺得你還有什么可信度嗎?” 戔戔絕望搖頭。 他長長吸口氣,俯身深沉地將她抱?。骸肮怨缘任一貋?,衣食方面我不會少你半分。我未曾堵你嘴,因為怕你吞咽什么異物再傷害了口腔,也是方便你吃東西。但……如果你一意孤行大喊大叫,我就唯有一劑沉眠散給你灌下去了?!?/br> 戔戔跟只木偶似地躺下來,沈舟頤幫她蓋好被子。 他將水杯灌滿,放在她左近小杌子上,她一抬頭就可以用舌頭舔到。另有些鮮果,諸如櫻桃、橘瓣、梨塊,都是沈舟頤洗好且無需剝皮的,供她隨時消遣享用。 戔戔此刻哪還有心情吃。 她心情和這間昏黑的屋子同樣,黯淡無光。 · 事情還得從她迷暈晉惕說起。 她用混摻酒水的烏木犀香迷倒晉惕后,妥善將晉惕放到了地窖一張小石榻上,又怕斯人受涼風(fēng)寒,特意將自己包袱里的褙子蓋在晉惕身上。 她心如明鏡,晉惕不能和她一塊走,柔則非但魏王府會被究責(zé),兩人同行也會因為太顯眼而被追到的。 但晉惕是個極執(zhí)拗之人,明明白白跟他講道理他定然不肯聽,唯有用迷香才能將他撂倒…… 之后,她按照晉惕之前指點給她的密道路線,用地窖中鐵杵撬開了密室門,沿路往前探。密道閉塞幽暗,有好幾處手中蠟燭險些滅掉,她努力克服心中焦慮。這一番獅子搏兔用全力,只能成功不能失敗,她勇敢從密道闖了出去。 誠如晉惕所說,密道通往外界,越往前走,她越能感受到前路的快活明亮,覆蓋在地面表層的那股泥土香,充滿著自由氣息。她心跳蹦得厲害,隱隱按捺內(nèi)心激動……脫離沈舟頤掌控、完全自由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樣呢? 密道最后的出口和入口同樣需要以鐵杵撬開,這里本來橫著大塊鐵鎖,只因晉惕今日要帶戔戔私奔,才先行將鐵鎖去除掉。否則戔戔即便有再大力氣,也難以撼動鐵鎖。 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從密道里鉆出來,戔戔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密道出口十分隱蔽,處于一個樹洞之內(nèi)深坑中,其間覆蓋雜草藤蔓,觀察力再敏銳之人也很難察覺。 攀援樹藤,渾身是泥,她滿頭大汗從深坑里爬出來,迎面卻看到一雙荼白的長靴,噠、噠、噠,循目光望去,沈舟頤正站在坑邊,神色冰冷地敲打著手中折扇。 戔戔沒被當(dāng)場嚇?biāo)?,魂飛魄散,差點又跌回深坑中去。沈舟頤拉她一把,將她拽到平地。戔戔佝僂著身子,膽怯的目光瞟向沈舟頤,瑟瑟發(fā)抖,不停往后退。沈舟頤步步逼近過來,矮身問她:“我教給戔戔的辦法,好使嗎?” 戔戔難堪,想重新跳回到深坑中去,沈舟頤卻已率先揪住她的衣領(lǐng),手中折扇一開,唰……戔戔頓感辛香撲鼻,同樣的配方同樣的味道,竟還是烏木犀混合酒水制成的迷.藥! 昏迷前頃刻,戔戔卑微想這應(yīng)該就是自己的報應(yīng),螳螂捕蟬黃雀在后,自己剛以此法迷倒了晉惕,轉(zhuǎn)眼間沈舟頤就迷倒了自己。 然而急速墮落的神志已容不得她想更多,她眼皮如被千斤巨石往下沉,腦袋重重撞在沈舟頤懷中…… 再醒來,便到了此處。 她百般難以索解,沈舟頤到底是怎么找到晉惕那條隱蔽密道的? 沈舟頤現(xiàn)在連半句話都懶得跟她多說,指望沈舟頤主動坦白是妄想。 戔戔真真又沮喪又勞累,試圖朝外面大喊,“救命”“走水”之類都試過,可除徒然浪費體力外一無所獲。黑綢尚且死死覆住她的眼,屋子過于黑暗,她根本無從分辨自己的位置。 扯著嗓子喊了深究沒人理她,戔戔勞累倦怠,便仰在枕頭上沉沉睡去。渾渾噩噩睡去許久,她手臂發(fā)麻,想換個姿勢卻發(fā)現(xiàn)自己做不到。再后來,手腕處窸窸窣窣有點癢,她頓時驚覺,發(fā)現(xiàn)沈舟頤來了,他正在給她手腕處塞一些棉花,防止她血液不暢通。 裊裊飯香撲鼻,戔戔雖痛恨沈舟頤,可現(xiàn)在他是唯一能決定她生與死的人,暗暗咽下口水。這點細(xì)微動作也被沈舟頤察覺,他輕笑著貼在她耳畔,手在她小腹處繾綣地摩挲:“戔戔想吃啊,肚子都餓癟了?!?/br> 戔戔倔強扭過頭去,沈舟頤將熱騰騰栗子糕、炸黃魚、櫻桃煎拿到她面前,摘下她眼睛黑綢,道:“喜歡的話,我來喂你。” 燭光頓時灑進(jìn)戔戔雙目,她適應(yīng)了片刻,才能看清東西。五顏六色的食物香氣撲鼻,確實十分誘人。此時已暮色沉沉,小小屋室內(nèi)垂有玄色帷幔,的的確確就是她夢中所見場景。 一種深刻的恐慌,由內(nèi)而外透心涼。 沈舟頤拿起筷子,將一塊香噴噴炸魚喂到她嘴邊。戔戔扭頭死犟不肯吃,他便笑著,輕飄飄將黃魚的油蹭到她淡色的唇上……越發(fā)勾動饞蟲,一來二去,戔戔被他喂了好幾塊魚rou。 他問她:“好吃嗎?” 似是故意,漫不經(jīng)心,“聽聞明月樓的炸黃魚是昔日你和魏王世子最喜愛的,定然非同尋常,今日便特意買來與你緬懷?!?/br> 晉惕是沈舟頤最大的情敵,沈舟頤時時刻刻對晉惕難以忘懷。 看吧,你和他最喜愛的炸魚,現(xiàn)在卻要我喂給你吃。你喜歡他又怎樣,現(xiàn)在相伴的人還不是我。 戔戔鄙夷,男人的心眼兒總是那么小,嫉妒的東西總是莫名其妙。 從前她尚為賀府小小姐時,滿心盼望嫁與晉惕,明月樓的這道炸魚確實經(jīng)常和晉惕吃。明月樓的膳貴平常百姓吃不起,晉惕這尊貴的世子才愿意為一道菜擲千金,為博她嬌顏一笑。 回憶過往的甜蜜時光,越發(fā)顯得時下的境況辛酸。 香噴噴的炸魚嚼在口中,宛若苦澀的咸菜。 第65章 籠鳥 戔戔聽他提起晉惕, 眼眶隱隱發(fā)酸,淚珠又窩窩囊囊墜下來。 晉惕…… 晉惕此時若在,定不會眼睜睜看著她受欺負(fù)。晉惕待她, 原比沈舟頤好上一千倍一萬倍。憶苦思甜, 苦中的甜也變苦。 想她堂堂賀府千金, 眾星捧月的掌上明珠,十多年來一直順風(fēng)順?biāo)?,本來也可以像其他女孩那樣嫁個如意郎君,相夫教子, 圓圓滿滿地度過余生……只因遇見沈舟頤,清白慘失,祖母嫌棄, 身世被揭, 一切都變了。 他究竟怎樣才能放過她? 他找她復(fù)的這場仇, 還有沒有個盡頭? 她委屈, 委屈至極。 她的人生,終究毀在沈舟頤手中。 若非沈舟頤, 她每日會無憂無慮的,流連于各種席面和游園會上,生活在陽光下,根本就不用戰(zhàn)戰(zhàn)兢兢算計什么逃跑。 戔戔愈想愈悲憤, 五指屈成利爪形, 欲撲上去和沈舟頤拼命, 拼個玉石俱焚也罷……可麻繩卻將她的雙腕死死箍住, 提醒她現(xiàn)在還是別人的階下囚, 任憑她有再大力氣也無法施用。是龍她得盤著, 是虎她得臥著。一腔憤慨, 最終只化作無能的顫抖和淚水罷了。 “想和我同歸于盡?” 沈舟頤仿佛早就料到:“若非你情緒如此起伏,我也用不著這般對你。”伸手替她將額前散亂碎發(fā)剝了剝,又幫她將嘴邊油脂擦凈。 炸魚她既嫌膩,便換一種新鮮吃食。 戔戔屈辱,拒絕受這嗟來之食,咬緊牙關(guān),沈舟頤的筷子無論如何也送不進(jìn)菜品來。她的力道向來柔韌,此時卻充滿頑石般的死犟。 沈舟頤的筷子空懸片刻,悻悻縮回去。他兩根棱角分明的手指捏住她下頜,迫使她扭過頭來面對他:“你是這一頓不吃,還是我的飯你以后永遠(yuǎn)不吃?” 戔戔眼圈泛紅,峻色相對。 沈舟頤長眸微狹,亦顯露些許慍色。 他倏然攬過戔戔的腰,將她帶向自己。戔戔大驚,還以為他要打她,嬌小身軀像秋天新生絨鳥般格格發(fā)顫,半晌,落在頰邊的只余數(shù)枚輕淡淺吻。淺吻輾轉(zhuǎn)到下巴,逐漸加深,似鵝毛……最終停留在她柔軟雙唇。 練武之人常說的四句內(nèi)功訣竅是:他強由他強,清風(fēng)拂山崗;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此刻沈舟頤便欲以柔克剛,用他至柔的擁吻,撬開她緊鎖的牙關(guān)。她是頑石、鋼鐵,他便做清風(fēng)、明月。 此計頗為奏效,戔戔牙關(guān)的堅守崩潰,大怒道:“你做什么親我?!我允許你親我了?耍流氓?” 沈舟頤挑挑眉,笑意點點:“你一刻不肯吃飯,我便一刻吻著你,左右我現(xiàn)在體力冗余得很?!?/br> 說罷竟還要朝她親過來。 倘若在平時戔戔定然狠狠擦嘴,把他討厭的氣味都擦干凈,然此刻身體受限,莫說擦嘴,便是躲避也艱難。沈舟頤輕輕一拽她裙帶,她便骨碌碌落在他懷中,頃刻間脖頸與頰邊又沾下數(shù)枚深深淺淺的吻。 戔戔無可奈何,嗚嗚嗚啜涕,男子并不會因為她的啜涕而心軟,吻跡比之方才更有加深。她此刻就是只誤陷獵人網(wǎng)兜的鹿,可憐弱小,求告無門,任人擺布,唯一辦法就是服軟。 戔戔泣不成聲道:“我吃,我吃?!?/br> 話出口,她自己都覺得屈辱至極。 沈舟頤這才停止動作,重新將飯菜喂到她嘴邊。 流蘇垂下來,戔戔發(fā)覺自己鬢間插有枚簪子,是她此刻唯一的利器。若猝不及防將這枚簪子插入沈舟頤心口,他會死么? 首先,她的雙手須得先獲自由。 于是她抽了抽鼻子,細(xì)聲細(xì)氣道:“我自己夾?!?/br> 他問:“怎么,我喂你你厭惡么?” 戔戔口吻很沖:“我就是要自己夾?!?/br> 他冷冷拒道:“不行。” 空氣陷入凝滯,戔戔痛恨道:“你若再和我對著干,我就咬舌自盡。你也厭于面對我的尸體吧?” 沈舟頤忽略這威脅,反而認(rèn)真問:“如何個咬舌自盡法?” 他輕輕捏開她嘴巴,觀察她那粉嫩的舌頭,告訴她:“戔戔知不知道,一咬即斃是假的,你咬舌之所以會死是由于血液漏失過重,抑或大量血水堵塞呼吸,傷及動脈。且遑論戔戔能不能忍住那巨大疼痛,就算你真咬掉半條舌頭,我亦有法兒立即封住你xue道,再輔以草藥,幫你凝血,然后用麻沸散局部鎮(zhèn)痛……前些日永仁堂才剛剛救回一個如此這般的傷患呢,不信你問濟(jì)楚?!?/br> 戔戔語塞,她知道自己這名義上的夫君是個書癡、藥癡。 說這么大段冗長的話,一句話概括就是:別拿死威脅他。他學(xué)過起死回生的本領(lǐng),就算到閻王爺那兒他亦能把她揪回來。 戔戔徹底怔忡了。 沈舟頤淡淡笑影:“怎么,還有疑惑?” 戔戔厭恨他掉書袋,唯恐他再說一遍,那可真比酷刑還來得折磨。她自幼懈怠讀書,別被他關(guān)起來了,還要悲慘地學(xué)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