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春魁 第58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制卡師meimei和她的廢物哥哥、事業(yè)腦咸魚在八零、存在感超弱的我又上熱搜了、兼職愛豆指北、六零之家有寶珠、相府表姑娘(重生)、帶著好友穿五零、將世界毀滅重造只為與你在一起
“臣妾知道了?!?nbsp;明丹姝從善如流,既不意外也未露出絲毫不高興。 “御史臺宋家倒向徐鴻,留不得了。” 一山不能容二虎,祁理在她身邊養(yǎng)著,自然不能再留個搖擺不定的外家。 “由你?!?nbsp;祁鈺并無異議,科考有新人入朝,此時拿回御史臺也好再行替換。 祁鈺想要坐山觀虎斗,便要將吳家抬到與徐家一樣的位置上,妃位可代中宮執(zhí)掌宮權(quán),抬舉吳秋樂是意料之中的事。 明日便是選秀,明丹姝垂眸看著二人交握著的手…再抬眼,瀲滟的眼睛里像是含了晨露,皆是期待:“皇上可會立吳秋樂為妃?” 九嬪四妃一級之差,手中的權(quán)柄差之千里。至少此時,她斷不能讓吳秋樂得了妃位! “朕欲用吳家…” 祁鈺有些不忍拂了她的期待。 吳家多年無人入朝,想抬舉它到足以與徐家比肩的位置上,只能從吳非易與吳秋樂兄妹二人身上著手。 明丹姝忽然停住腳步,回身攬住他腰身,窩在他胸口輕嘆:“丹姝只怕在后宮不能幫到皇上。” 顫顫巍巍的長睫之下,一雙眸子清亮得很,那點(diǎn)子若有似無的心動旖旎,連同夜幕一并散了去。 從前嬉笑嗔怒皆有,卻是初次見她如此這般主動示弱,祁鈺心軟…手撫著她的長發(fā),默默無言。 …… 玉梨宮,前程未卜的秀女們?nèi)齼蓛删墼谝惶?,有人用鮮花烘著衣裳,有人拆拆卸卸拾掇發(fā)髻,更有些求神拜佛的… 有人求光耀門楣,有人求前程富貴,也有人求明日落選方能回家自行婚配。 心思各異,卻是一樣的惴惴不安…唯東側(cè)殿里的兩位秀女,整日也未見人影露面,不驕不躁像是勝券在握。 “jiejie,這是今日方擰出來的鮮花汁子,潤手最好不過?!?nbsp;柳新沂在撫遠(yuǎn)伯府時,是何等的身嬌rou貴,卻在吳秋樂面前甘心伏低做小。 她只算得上清秀之姿,脾性也不如將門虎女那般剛烈純直,而是個質(zhì)韻纖弱的清秀美人。 “meimei安心,” 吳秋樂心安理得受她服侍,見她心神不寧的模樣,信誓旦旦:“有我在,必然不會教你落選回家無法交代?!?/br> 這撫遠(yuǎn)伯在軍隊里威名赫赫,可于內(nèi)宅之事上卻著實是個奇葩,京中歡場里頭一號的人物,不挑出身地納了十四房妾室,生了八個女兒。 府中男兒皆是些酒囊飯袋,如今眼見著女兒們出落得如花似玉,便動旁的心思。撫遠(yuǎn)伯夫人日日帶著女眷出去交際,更有甚到其府中宴客之時,竟讓女兒們同男賓推杯換盞。 大齊雖是民風(fēng)開化,但別說是世家大族,就是寒門小戶,也斷沒有讓未出閣的女兒陪男賓喝酒的道理。 月前,撫遠(yuǎn)伯府老夫人生日大宴第二日,竟傳出了府里六小姐投繯自盡的消息,隔日里又一頂小轎隱秘地將四小姐抬到了兵部侍郎府里。那兵部侍郎如今已是能當(dāng)四小姐祖父的年紀(jì)。 如今的撫遠(yuǎn)伯府,儼然成了京中笑柄。滿門前途,竟都拴在了女兒們的腰帶上。 柳新沂在家中便是最不受寵的幺女,jiejie們都嫁了出去,眼瞧新帝登基,她這個唯一未出閣的女兒才算得了出頭之日。 是以事事小心,半點(diǎn)不敢拿世家貴女的派頭,不知這溫吞脾氣卻怎么得了吳秋樂的青眼,猶豫半晌…:“jiejie…” “今夜的事兒,meimei都瞧見了?” 吳秋樂輕巧地笑著,戳破她的心思。 “是?!?nbsp;柳新沂心驚膽戰(zhàn)了半日,百思不得其解…吳秋樂…怎會…怎會使喚得動皇上身邊的人。 “meimei不必怕,我正想尋人出個主意呢。” 吳秋樂顯然未將她放在眼里,不緊不慢擦著手,“只meimei看見倒也沒什么,只是小心些嘴巴…” 吳家遠(yuǎn)居江南,卻連歷代皇上都要讓其三分,自然不只是憑借白字黑字上的法禮倫常。 “我自是不敢的?!?nbsp;柳新沂軟弱過了頭,唯命是從。 “meimei猜猜,今日那人過來,與我?guī)Я耸裁葱艃???/br> 吳秋樂眉宇之間忽然著了嫉恨怒意,也不理會她,輕哼一聲:“皇上做戲與咱們看,罰了人緊逼,私下竟帶著明…瑜昭儀出宮去了。” “出宮?” 柳新沂掩口驚呼,“怎么會呢…” “怎么不會!” 話說了一半,到嘴邊又咽下?!啊贿^晚進(jìn)宮幾個月,竟讓她捷足先登了去!” 皇上帶她去了南山皇寺,竟用心相待至斯! 起身,吳秋樂到桌前截了半張紙條,執(zhí)筆慢條斯理寫下幾個字… 行云流水,力透紙背,竟與明丹姝素日字跡如出一人手筆。 竟也未折,徑直放在柳新沂手里:“勞meimei走一趟,將這字條替我送到承明宮去?!?/br> “我?” 她好奇得緊,忍著不敢當(dāng)著吳秋樂的面看,折了幾折揣進(jìn)袖中。 柳新沂不疾不徐走出玉梨宮,往景運(yùn)門到前朝的路上繞路經(jīng)過景福宮,見門口有內(nèi)宮嬤嬤守著禁閉… 駐足,怯生生道:“撫遠(yuǎn)伯府柳新沂,請見昭儀娘娘,勞煩嬤嬤通報。” “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出入景福宮?!?nbsp;兩位嬤嬤打量她一眼,義正詞嚴(yán)道。 柳新沂更未再說什么,探頭往里瞧了瞧,轉(zhuǎn)身往承明宮去。 正巧,迎面碰上了梁濟(jì)… “柳姑娘,何事往承明宮來?” 梁濟(jì)不逢迎也未輕視,皮笑rou不笑將人攔住。 “我…” 柳新沂臉色難看的很,遲疑著吞吞吐吐道:“我…來替…瑜昭儀送信。” 作者有話說: 注釋:易容術(shù)不是我編的,古代有《圣濟(jì)總錄》/《瘍醫(yī)大全》/《備急千金要方》/《千金翼方》等書可考據(jù)。 第63章 新戲 梁濟(jì)端茶往書房去, 見陳瞞在里面回話,不聲不響停住腳步站在門外… 聽他道:“皇上,江南府有信來, 佟伯庸次子沒了。” 祁鈺正看著褚滸今日早朝呈上對河陽災(zāi)銀貪污案的結(jié)案陳詞, 一如他所料,徐鴻不過踢出來幾個蝦兵蟹將交差了事。 聽見陳瞞得回話落筆:“何時的事?” 佟伯庸膝下有二子,長子乃先妻所生隨父從軍,次子是續(xù)弦夫人吳氏所生…門閥盤根錯節(jié),依靠姻親抱團(tuán)是常法。 “昨夜在畫舫醉酒,失足落水淹死了?!?nbsp;陳瞞回話。 “可查過了?” 佟家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出事, 不得不由他多想。 “畫舫的花娘不過昨日才行船至江南府,的確是意外?!?/br> “皇上,奴才來換壺新茶?!?nbsp;梁濟(jì)在外適時道。 “進(jìn)來?!?/br> 替皇上換了新茶, 又將案上黃封折子呈上, “皇上, 這是春闈第二場四書文的成績?!?/br> 祁鈺展開看過:策論一試中表現(xiàn)平平的吳非易這場拿了頭名,程青山依舊是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在第二名的位置上, 反而上場頭名那位那亦方,卻連前十甲都未入。 “準(zhǔn),發(fā)回內(nèi)閣吧?!?nbsp;朱批落成。 “喏?!?nbsp;梁濟(jì)結(jié)果奏折,不知怎地, 袖子里忽而抖出張字條來,輕飄飄落在地上。 余光見皇上視線跟著,急忙叩頭道:“奴才該死,竟忘了這樁事。” 雙手將字條呈上。 祁鈺展開, 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 其中有言道:青山綠漲一篙深, 雨歇云歸碧樹陰。我欲移家來此住,不知何處是鄉(xiāng)心。 “皇上早教奴才留意瑜主子與宮外的信件往來,這字條是下午瑜主子欲差人往宮外送的,被奴才截下來…被這折子差過去竟忘了,奴才該死!” 梁濟(jì)回話時,事無巨細(xì)啰啰嗦嗦將前因后果一一交代,少見地多言。 “往何處去?” 此前幾番“交手”,祁鈺知明丹姝素會在詩詞上下功夫,沉心又留神讀了幾遍… “回皇上,往百戲班去?!?nbsp;梁濟(jì)絕口未提來送信的柳新沂。 感受到皇上的視線壓在他身上如有實質(zhì),看不出是妄下雌黃還是真得了什么根據(jù),鎮(zhèn)靜道:“送信的丫頭說,這是瑜主子替新戲?qū)懙某~?!?/br> 祁鈺目光掃過案上的奏折,福至心靈…“青山?” 再看詩句…雨歇何意?浮云又歸往何處?這詩既暗示青山歸鄉(xiāng)…明丹姝,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陳瞞,查程青山?!?/br> “皇上,屬下上次暗查此人來處,只能查到河陽線索便斷了,恐怕…” 陳瞞瞟了一眼低眉順眼要隱入陰影里的梁濟(jì),語焉不詳… 祁鈺記得明丹姝早前曾與他說程青山是因無錢打點(diǎn)官中才被老師安置瓦寨的… “查明章。” “屬下遵命?!?nbsp;陳瞞心神一凜,這還是明家滿門抄斬六年來…皇上第一次出手查太傅。 祁鈺揉了揉眉心,有些頭疼。 捫心自問,他與明丹姝被明家舊案牽連著鷗水相依,又警惕著不越雷池一步。 他明白她的顧慮,卻無法與她承諾什么…大齊四代皇帝為除門閥耗費(fèi)百年之功,以史為鑒,他可以給明丹姝尊榮權(quán)位,卻不會容明家再做大成為第二個門閥。 承平票號和瓦寨,早晚是要收回朝廷的…不僅如此,無論為帝王野心,還是江山安定,集權(quán)都是必經(jīng)之路。 “梁濟(jì),拿著杜方泉的供詞,到長樂宮宣旨。三日之內(nèi),讓皇后處置了解大皇子與貴妃受害一案?!?/br> “奴才遵旨?!?nbsp;梁濟(jì)掃了一眼那供詞,只牽扯出了順昭容點(diǎn)到為止,卻故意抬手放過皇后… 酉時,中宮下旨,順昭容蓄意謀害皇子,斥奪封號,貶為庶人,幽禁于都梁宮。 亥時三刻,這處歷代只作廢妃幽禁之地的宮殿院中伸手不見五指,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燭火,伴著夜貓詭戾的叫聲,涼意能滲到人的骨血里… 吱嘎…門開了…受了驚的烏鴉撲棱著翅膀隱入暗夜,明丹姝提著盞宮燈推門進(jìn)了東殿。 “jiejie這個時辰過來,真像是地府索命的判官呢...” 順昭容脫簪素服坐在簡陋的小炕上,身前的小幾上擺了盤帶著潮味的瓜子,一剝出一小盤碎仁兒來。 “既是判官…” 明丹姝像是覺得她說話得趣兒,媚眼笑成了彎彎一道月牙兒,坐在她對面問道:“你…又何罪之有呢?” “就是啊…我今日便在想,是何處得罪了jiejie?” 順昭容往身前缺口的瓷碗里斟了盞渾濁不堪,姑且能稱作是茶的東西。 從容自若喝了一口:“好在這冷宮清凈,倒也不難?!?/br> “哦?” 明丹姝見并未矯作嫌棄之態(tài),想起其父御史大夫宋思源而立之年才入朝為官,也曾帶著元妻與兩個女兒過了許多年清苦日子。 “你借刀殺人除了貴妃和大皇子,潑了皇后一身臟水,將我、德妃、吳秋樂,乃至皇上都玩弄于股掌之中,真真兒是好算計!” 順昭容想起前日種種,步步驚心… 明丹姝自入宮便待祁理視若己出,是誤導(dǎo)宋家以為樂女身份低賤欲投靠之…宋家不會拒絕一位得皇上青眼,又過了太醫(yī)診買難以生育的寵妃為二皇子養(yǎng)母,這便是伏筆。 數(shù)日前,明丹姝借她往景福宮探望大皇子的機(jī)會,故意露出吳秋樂邀她設(shè)局的口風(fēng)來,將計就計… 皇長子在前,皇后腹中嫡子在后,明丹姝利用宋家對二皇子地位的擔(dān)憂,拉她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