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2. 長路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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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噻,這小子居然真的在這里?!?/br> 「聽說身邊還有女人哩,過得很逍遙嘛!」 「媽的咧,上次敢惡整老子,這次還不打死你。」 這些話夾雜在連珠炮般落在楊子容身上的拳腳中,朦朦朧朧,全沒進(jìn)到腦子里去。他顧著掙扎要爬起來,還未動作又立刻被摜倒,猛一陣熱流從頰邊淌下來,灌到耳里阻隔了聲音。 慌忙之間,他伸手摸到路邊一只花盆,抓起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甩了出去。趁那幾個人閃避時手腳并用,踉蹌?wù)玖似饋?,拔足要往前跑,后領(lǐng)卻又被人蠻力一扯,勒得他差點要窒息,雙手即抓住自己的前領(lǐng),吃力大喊:「等等──我會還錢──」 「好了阿進(jìn),先聽他要說什么?!挂粋€聲音制止扯住楊子容的男人。 楊子容扶著磚墻喘氣,總算看清楚眼前站著三個人,其中兩個就是兩年前在中壢持槍恐嚇?biāo)膫砘?,顯然是已經(jīng)出來了。 另一個就是剛才發(fā)話的那人,楊子容記得旁人都叫他坤哥,身板子長,額前兩道可笑的八字眉,害得楊子容總是無法看著他的臉好好說話。 「怎樣?什么時候要還錢,今天你就給我好好講清楚,不要再玩些有的沒的?!估じ缋淅涞卣f。 「我是真要還,不然你以為我這兩年在干啥?還不是老老實實在掙錢……」楊子容一邊咳嗽,覺得胸悶至極。 「我不聽多馀的廢話,」坤哥眉毛抖動著,「你他媽的就跟我講到底幾時要還?」 「現(xiàn)在,」楊子容說,「我可以先還個五十萬,展現(xiàn)誠意。你們要不放心,現(xiàn)在就跟我去轉(zhuǎn)帳……」 那三人似乎有點意外,沒料到尋尋覓覓兩年好不容易找到他,一句話就這么乾脆。只見楊子容又說:「其他的我們找時間好好談,給我一段時間,保證還清。但你們可得讓我好好去賺,不要再來sao擾我和我家人?!?/br> 坤哥「嘿」一笑,「你要真有誠意,我們也沒那么多空間。事不宜遲,現(xiàn)在就走吧?!顾霔钭尤莠F(xiàn)在連站都站不穩(wěn),何況人單力薄,由他們架著去轉(zhuǎn)個帳想必不是問題。若這趟出來可逼他至少吐出一筆錢,也是個收穫。 為怕他又玩花樣,坤哥便要另兩人從他身上摸出手機(jī),然后便當(dāng)真一左一右將他架上車,前往最近的銀行。 楊子容早攢了一筆積蓄,只是尚未決定何時才正式出面找債主商談?;蛟S他潛意識里仍在延挨著,怕一旦面對,就要立時結(jié)束現(xiàn)在與鐘月的這段時光。未料還沒做出決策前,竟早一步被盯上還挨一頓毒打。 他在三雙眼睛緊盯之下,匯出了五十萬元。 「算你配合,」臨走前坤哥拍了他一下背脊,疼得他差點又要吐血,「改天找你,別想再落跑,再跑我們還是找得到你?!箮俗吡恕?/br> 空蕩蕩的街道,靜寂得可怕。楊子容獨自拖著沉重步伐,一跛一跛走回住處,一進(jìn)房就整個人癱在床上,良久動彈不得。 過了好幾個小時,楊子容才勉力起身去沖澡,身上遍佈瘀青和血漬,也只能靠儲存的一些碘酒和消毒水馬虎處理過。脛骨好似扭傷了,便貼個藥布了事。較棘手的是太陽xue上的傷口,消毒之后用紗布貼起來,只能祈禱不會化膿。 不想這鼻青臉腫的樣子出去招搖,翌日他便沒去質(zhì)咖啡上班,窩在房里大睡一整天。 傍晚鐘月打電話過來,他只低聲說:「我好像得重感冒,怕傳染給你,這兩天先別見面吧?!?/br> 「你沒事吧?真嚴(yán)重的話也得吃個藥……」她聲音有點緊張。 「放心,我在家里睡個兩天就好了?!?/br> 這陣子他身體有個什么微恙,她都容易流露憂色。大概是他不能看醫(yī)生這個限制,她好像就因此少了許多安全感。是他讓她多了掛念──想到這點雖能嘗到幾絲甜意,卻又為此感到不忍。 「那找房子的事……」 「不差這幾天的。等我好些馬上找你跟我一起去?!?/br> 「好吧,那我也上網(wǎng)幫你看看?!?/br> 他躺在床上,翻個身就忍不住痛哼出聲。有出門覓食也只能壓低帽沿,匆匆買了微波食品回來。 坤哥來找他談判,他答應(yīng)了。他可以開始光明正大面對債主,漸漸把錢還完。雖然距離還清近千萬的負(fù)債還有很長一段路,但至少也能先回去過正常生活了。只是這辛苦還要持續(xù)多久,漫漫長路,他實在不敢想。 更別說還有稅案──他早就聽白鴻硯說孫瑞涵幫他把稅款都繳了。但這件事對他來說,還不算完。 一頓飽揍對他宛如當(dāng)頭棒喝?,F(xiàn)實一旦迎面衝擊而來,這半年馀所耽溺的溫柔鄉(xiāng)立刻成為另一樁罪愆,是他眼前揮之不去的烏云。 這座城市果真容不下兩個在錯誤時機(jī)相遇的、在人間流浪的靈魂。即便彼此的刻印再如何相契,卻總還是缺了一角。 看到翁可歆振作精神,他是真心祝福她能得到更好的歸宿;然而對于鐘月,就算理智上再希望她好,卻是無論如何做不到。只要想到她終究只能離他而去,牽著另一個男人的手步入禮堂,他的心就彷彿被千刀萬剮,痛不欲生。他畢竟還是自私的,自己再怎么窩囊不爭氣,還是想要這個女人。她只能屬于他,不能是其他任何人,任何不相干的人。 到第三天晚上,他打電話給鐘月。 電話接起了,背景音卻混亂吵雜,「子容?你好點了嗎?」她的聲音說。 「好很多了。我有話想跟你說……」 「啊,部長來了,我得先過去。我晚點找你啊,你多休息……」說完這句匆匆掛斷。 楊子容上網(wǎng)看了新聞,才知道這兩天鬧最大的還是六輕連環(huán)爆炸案。鐘月想必在經(jīng)濟(jì)部,跟一群媒體同業(yè)在等挑燈開會的部長出來給個回應(yīng)。 他喟嘆一聲關(guān)掉視窗,思忖半晌后,拿出手機(jī)傳訊息給鐘月。打幾行字后踟躕了,于是刪除重來;想想覺得不妥又刪除,字斟句酌了半天才終于點下傳送鍵。隨后立即關(guān)機(jī),將手機(jī)扔到一邊。 他繼續(xù)蒙頭大睡。此刻唯有直接進(jìn)入夢境逃離現(xiàn)實,他的難受才能獲得須臾的緩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