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同人)芝蘭逢珠玉 第43節(jié)
探春搖頭不語,還是覺得不像。這哪里是惜春幫不幫的上忙、自在不自在的事兒呢?賈敬是他們的伯父,從來不在家里,待在玄真觀修行,他們與他也不熟悉,賈母平日里也偶爾嘆他考中了進(jìn)士,不去做官,反而想著那得道升仙之類的虛無縹緲的事兒,把惜春這么小一個(gè)丫頭落在家里,賈珍當(dāng)年才多大,便襲了爵,原就沒人教導(dǎo),后來又更是沒人管束,越發(fā)地胡鬧,如今東府里頭若有十分不好,卻有七分是他做父親的責(zé)任??少Z敬便是同他們這兒再疏離,那也是惜春的生父,哪有做父親的死了,親女兒還在叔叔家玩的道理?尤氏是自來為人平和、畏事少言,更不會同惜春鬧什么不好。四丫頭素來不愛回東府上,嫌那里是非多,“不干凈”,平日里也罷了,如今她父親沒了,她還躲著,就不太好了。便是林黛玉那樣身子骨弱,遠(yuǎn)在京師,聽聞得林海重病,也奔回?fù)P州,守到了最后,喪事上更是親力親為、哀戚過度,還病了一場呢! 可惜只得探春自己一個(gè)人覺得不好,尤氏素來爭不過惜春的,如今兵荒馬亂的,她只恨不得能長出十雙手來,更不會來強(qiáng)讓惜春回去,給自己找不痛快,也讓四丫頭自己不痛快。李紈、寶玉等亦覺得無所謂,她想勸惜春,但也知道這丫頭的性子,還真不是聽勸的,只得罷了。寶玉也笑她:“何必cao這分心呢,若是惹了四meimei和你不高興,反落了不好,便就是四meimei這幾天回東府上,也不見得是什么好事,她和大嫂子若是吵起來,你又里外不是人,何必?cái)堖@個(gè)呢?”探春道:“是你這個(gè)理,我也只是一門心思地想不開,給自己徒添煩惱罷了。罷罷罷,你說得對,我不管就是了?!辈贿^派人去知會尤氏,只說若有能幫得上忙的,只要不嫌她年輕沒經(jīng)驗(yàn),只管開口便是。尤氏自然感激不盡,特特地謝了她一回。 只是探春也沒想到的是,她這一“不管了”,那尤老娘帶了倆女兒一起住到了寧國府,幫著尤氏看 家,卻引出后面許多的官司來,且這官司也不獨(dú)是干系到東府,甚至他們家波及更深些,那賈璉和鳳姐由此徹底地離了心。她雖早覺得家里繁花似錦的表象下面處處是蛀蟲洞,只待來一潑滔天洪水,就有大廈傾覆的危機(jī),卻也沒想到,一切來得那樣快,且是她從未想過的、兩個(gè)遠(yuǎn)得根本沒什么親緣的、不值一提的親戚引來的,這卻是后話了。 第114章 第114章 上皇停靈了數(shù)十日, 再送去陵寢安葬,一來一回, 一個(gè)月也過去了,這一個(gè)月里, 文武百官及其誥命, 無一不跟著奔忙, 等真的塵埃落定了, 幾乎所有人都接受了“上皇沒了”這個(gè)事實(shí),就連榮國府這樣受過上皇大恩澤的人家,一番折騰下來, 哀慟之心也緩了少許。 賈母回到家中,先問賈敬的喪事。聽聞得尤氏的安排, 點(diǎn)頭道:“很好。”又叫賈珍去寫折子謝恩, 隨后便叫了探春來問家里的事:“我聽說,你打算把園子里一些營生安排給人做?”探春笑道:“正是。”便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計(jì)劃說了來, “咱們園子里也有些老實(shí)本分、又做慣了苗圃活計(jì)的老媽子, 派她們料理收拾,也不必像莊戶那樣叫她們交租, 只問她們要些孝敬也罷了,一來她們有了收入,自然更盡心些, 二來也可省了花匠的開支,三來,多少也能補(bǔ)貼一點(diǎn)家用?!辟Z母一邊聽, 一邊點(diǎn)頭,笑著對王夫人道:“還是她們年輕人有主意。” 王夫人嘆道:“咱們家的丫頭,都是好的,就是覺得對不住她們,如今她們還在園子里住著呢,不能給她們添置些新物,反而一直在削減開支,減少人手?!辟Z母亦道:“是啊,那次你林meimei來,身邊跟了那么些個(gè)丫頭、婆子,比她母親在家里的時(shí)候都要多了,雖說那是因?yàn)樗c郡君同品,享縣主的車輦服制用度規(guī)儀,但看著她,再想想你們,我都心疼。” 若是來個(gè)真正的郡君、縣主,排場比她們姐妹大,誰也不會說什么。黛玉原就是住在他們家的,和姐妹們同吃同住,賈母雖偏疼她和寶玉,也不會和其他姐妹有太大的來去,如今看著她的吃穿用度明顯高出姐妹們一截來,雖然是要為她高興,但想起自己家的女孩兒們來,心里頭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探春道:“她家人也少些,總共就那么些個(gè)人口,就是每人屋里放幾十個(gè)丫頭,又能是多大的開銷?不過也虧得是她有兩個(gè)厲害哥哥,否則就那么點(diǎn)人丁,再多的家產(chǎn),也不容易守得住?!?/br> 有用的兄弟,兩個(gè)就夠叫所有人不敢輕視了。沒用的子弟們,便是有幾十上百個(gè),也不過是在家里白養(yǎng)著的閑人。賈母嘆了口氣:“都說開源節(jié)流,開源節(jié)流,也不能總想著從孩子們身上摳點(diǎn)用度下來省錢,還是得有生錢的法子。想當(dāng)年,咱們家在姑蘇揚(yáng)州一帶監(jiān)造海船,修理海塘,那時(shí)節(jié)哪兒還用得著算這幾百兩銀子?”王夫人道:“前幾天我還和鳳丫頭說呢,老圣人還年輕的時(shí)候,咱們幾家都在金陵,那時(shí)候她爺爺管著各國進(jìn)貢朝賀之事,各省的洋船貨物都是他管著,凡是有外國人來,都是他養(yǎng)活。如今她叔叔雖說官做的比她爺爺大了,真論家里人的日子,還是她爺爺在的時(shí)候更舒坦?!?/br> “還是得有差事辦才好。”賈母因問,“寶玉這幾天如何?” 李紈忙道:“寶兄弟這幾日也是每日在寧府穿孝,到晚上人散了,才回園里,開壇誦經(jīng)、親友上祭的時(shí)候,也多虧他幫陪著?!?/br> 賈母道:“未免太辛苦些。”王夫人道:“是他叔叔,應(yīng)當(dāng)?shù)??!?/br> 她們連日勞累,也是疲乏了,不過坐在一起略說了說話,把家里的事交代了,便各自散去,自去歇息不提。倒是鳳姐,仗著年輕,還強(qiáng)撐著叫過平兒來,細(xì)細(xì)問了家里的情況,平兒知她不放心,一邊勸著歇息,一邊倒是細(xì)心地把事兒都說了。不過是些雞毛蒜皮的事兒,趙姨娘和芳官吵架了、司棋和柳家的吵架了,彩云偷了王夫人的玫瑰露給賈環(huán)……鳳姐只聽到一半,就啐道:“都是些不省心的東西。”平兒笑道:“還不止呢?!庇职掩w姨娘和探春的那一出說給鳳姐聽,直聽得鳳姐嘆道:“可惜了,麻雀屋里飛出來的金鳳凰,看哪家有福氣的,不在意嫡庶的,把她娶回去了,那才是造化?!庇謫枺霸蹅冞@會子才回來,你們爺可回來得夠久 了,這幾天弄出什么事端沒有” 平兒眼珠子轉(zhuǎn)了一圈:“奶奶又不在,我這幾日都住在三姑娘那屋呢,聽興兒說,爺自回來后,因著幫那頭珍大爺打點(diǎn)敬老爺?shù)膯适?,便一直住在東府上了,就回來換了一次衣裳,后來說是咱們屋里沒個(gè)伺候的人,連衣裳都是在那邊換的了?!?/br> 鳳姐瞪著她,罵道:“你自己聽聽,這說的什么話?咱們屋里沒個(gè)伺候的人?那些丫頭、婆子,都死了不成,他哪里是要人伺候他換衣裳?怕是要人伺候他脫衣裳呢!在東府歇著?真當(dāng)我不知道他們兄弟幾個(gè)的心思?國孝、家孝兩重孝,他們在意什么?平時(shí)就臟的臭的都往屋里拉,這幾天我不在,干脆就直接在那頭鬼混了,還不用提防著我回來查屋子了不是?那頭尤大奶奶也是個(gè)不管事的,只知道一味奉承爺們,我看這幾天,他是玩得不怎么樣呢!你就由著他去東府不著家了?” 平兒道:“好奶奶,你這說得我像是能說什么話一樣。園子里的事兒這么多,三姑娘雖然是個(gè)有主意的,也忙不過來,要不太太也不讓薛太太、薛姑娘來搭把手了。我就住三姑娘那兒,還時(shí)常有事兒顧不上,要是再來來回回的,奶奶留我在家也沒什么用,我不如跟去伺候奶奶了。至于爺,除了您的話,爺聽過誰的呀。我就是回來了,問,爺怎么不回來住,要在珍大爺那兒,他回我一句,東府那兒忙不過來,他要幫襯著,我難道能反駁不成?” 鳳姐知道她說的是實(shí)話。況平兒還提到了寶釵——說實(shí)話,探春理家,鳳姐是放一百個(gè)心的,三丫頭雖然聰明能干,畢竟將來是要嫁出去的,讓她在園子里大干一場,破除陳氣,替她把媳婦不能說的話說了,把媳婦不能得罪的人得罪了,對她將來也只有好處的。但寶釵……宮里娘娘元宵節(jié)賞下的禮物已經(jīng)說明了很多問題,若是王夫人真的打定了主意要把寶釵許給寶玉,老太太又能攔多久?雖說一個(gè)是親侄女,一個(gè)是親外甥女,都是親戚家的女孩兒,可她王熙鳳是侄子媳婦,寶玉卻是王夫人的寶貝疙瘩,將來太太會偏著誰,還用的著說?榮國府雖家大業(yè)大,可兩個(gè)當(dāng)家的奶奶,會不會太多了?她特特地把平兒留下,就是想讓她輔佐探春,這幾日把理家的位子坐穩(wěn)當(dāng)了,莫讓李紈管太多事,更不能讓寶釵拿什么主意。平兒一向忠心可靠,不要她說什么,自然就懂,這幾天也干得不錯(cuò)。至于賈璉……要是這丫頭這幾天真跟賈璉朝夕相處著,她也放心不下。 “去,把興兒叫來,我要好好問問?!兵P姐恨不得立時(shí)就把賈璉叫回來,好好盤問,但一來這會兒寧國府必有客,先不說賈璉走不走得開,她也得在外人面前給爺們留幾分面子,二來她也知道賈璉是個(gè)油嘴滑舌的,便就是做了什么壞事,又怎么會乖乖承認(rèn),只會氣急敗壞,反過來指責(zé)她喝干醋。倒不如先不告訴他,偷偷地調(diào)查清楚了,要是他真的一清二白的,也省得弄得面紅耳赤的,傷了夫妻和睦。要是他在東府弄了什么小九九……背著他,也更好打發(fā)些。 興兒哪里敢說實(shí)話,賭咒發(fā)誓著說二爺規(guī)矩得很:“奶奶是不知道,東府那邊敬老爺是吃了丹藥沒的,尤大奶奶只敢把道士鎖著,什么都不敢做,還是二爺回來去把他們送了官府。又有皇恩浩蕩,追賜了敬老爺五品之職,光祿寺按上例賜祭,朝中上下都來祭吊,這么一來,原先尤大奶奶準(zhǔn)備的那些,都用不了,來祭吊的人又多,奴才前兒個(gè)去看二爺?shù)臅r(shí)候,他和珍大爺在靈前假寐呢,累成那樣,哪有空想別的。那天寶二爺也在,奶奶若不信,一問便知?!?/br> 鳳姐把他從頭打量到了尾,冷笑道:“當(dāng)我不知道你們這些小伎倆呢,你說沒有就沒有 ?你們這些男人,各個(gè)虛頭巴腦的,別說是累了,就是病得要死了,只要有一口氣在,還不想著些混賬事兒?” 興兒連聲道不敢。 平兒在一邊,“噗嗤”一聲笑了,勸道:“奶奶,既然興兒敢這么說,想來是有這么回事,橫豎寶玉也是要來的,你問問他不就知道了?” “寶玉懂什么?”鳳姐指著興兒的鼻子說,“記著你今兒個(gè)說的話,二爺要是在東府上有什么不三不四的相好,我要是知道了,我也不問二爺了,直接把你捆了扔河里,淹死了干凈,你知道我說得出,做得到!” 興兒心里叫苦,面上卻不敢顯,連連點(diǎn)頭。 “好了好了,成日里就擺著兇相,還嫌別人對你誤會不夠多?!逼絻豪死P姐,在一邊唱紅臉,拿腳尖踢了踢興兒,“奶奶是什么人你還不知道,她素日可曾有對不住你的地方?你是二爺?shù)娜?,也別忘了奶奶平日里對你的好處?!?/br> 興兒忙道:“不敢忘不敢忘?!庇致犃艘粫翰钋?,才訥訥退下了。 等他走了,鳳姐指著簾子道:“你瞧瞧,這像是沒事的樣子?”平兒笑道:“我看著像啊,要是出了什么事兒,他這會子還能走?早腿軟癱地上了?!?/br> 鳳姐道:“那就是他們爺有了賊心,還沒下手。趕明兒我可得好好跟尤大嫂子說說?!?/br> 第115章 第115章 尤氏也是難得主理這種大事, 上次秦可卿的喪事其實(shí)更費(fèi)事些,但當(dāng)時(shí)主要是鳳姐打點(diǎn), 這次因著賈珍、賈蓉等不在家,賈敬死得又意外, 事先沒個(gè)準(zhǔn)備的, 虧得是京里有爵有職的多在皇陵為上皇送喪, 來家里祭拜的人也不如上次多。她本來也是小門小戶出來的, 這幾日已經(jīng)竭盡所能了,幸好也沒出什么紕漏。 至于她老娘帶來的兩個(gè)妹子和賈珍、賈璉兄弟的眉來眼去,她一來不敢勸賈珍, 二來二姐、三姐也不是她親生的妹子,她也不好管, 三來事多人雜的, 她每日忙得腳不沾地,沒那個(gè)精力去過問, 四來其實(shí)心里也明白, 這事兒可不是她管好兩個(gè)妹子,別讓她們和爺玩笑逗樂就行了的, 說句不好聽的,就是她這倆妹子是貞潔烈女,難道賈珍就會放手不染指她們了?說到底, 這事兒全看賈珍自己,且不說她管不管的了她妹子,她就是把這倆妹子送回家去了, 難道賈珍就沒法了? 但賈蓉卻是覬覦他這倆小姨有些時(shí)日了,但有賈珍在前頭,他并不敢和尤二姐、三姐等過分調(diào)笑,怕他老子一個(gè)不高興,不是打就是罵的。因此把主意打到了賈璉的頭上,想道:“兩個(gè)小姨在家里,我要是同她們玩笑,容易被父親撞見,不若把她們說給二叔,璉二嬸子那樣厲害的人物,二叔必不敢將小姨接回家去的,必得在外另尋屋舍,他又是個(gè)常外出的,我可不就自在些,去與兩位姨母玩樂?” 那賈璉早就聽聞了尤氏姐妹之名,一直惦記著,只是無緣得見,這次賈敬停靈在家,他日日與二姐兒、三姐兒朝夕相對,早已混得熟了,百般撩撥,三姐兒對他只淡淡的,倒是二姐,亦仰慕他年輕才俊,同他幾番眉目傳情,十分有意,只恨人多眼雜,不能互訴衷腸。賈璉又知她們姐妹與賈珍、賈蓉有些“交情”,怕賈珍吃醋,故而十分克制,但越是得不到的,就越覺得稀罕,故而逮了個(gè)賈珍不在的機(jī)會,只同賈蓉夸他二姨溫柔可愛,舉止大方,鳳姐都不及她的零頭。 卻是正中賈蓉下懷,當(dāng)即笑道:“叔叔要是果真喜歡我二姨,我去和老娘說說,給叔叔做媒,把二姨許給叔叔作二房,你說如何?” 賈璉立刻心癢難耐,道:“只怕你老娘不樂意,不是說你二姨已經(jīng)有了人家了?” “那原是我老娘還在前一家的時(shí)候,那家人定下的,同皇糧莊頭張家指腹為婚。后來張家吃了官司敗落了,我老娘又嫁了出來,數(shù)十年兩家音信不通了,我老娘常和我父親抱怨,想讓我父親幫著把二姨這婚事退了,我父親也想著要將二姨轉(zhuǎn)聘,不過暫也找不著好人家。既然叔叔想要二姨,令人找著張家,給他十幾兩銀子,他家窮得揭不開鍋了,見了銀子,還不肯退婚不成?叔叔這樣的人品長相,我父親和我老娘有什么不肯的?” 賈璉聽了,果然喜不自勝,次日遇到二姐的時(shí)候,便特特地留下了自己的玉佩,過了一會兒,瞧見二姐把玉佩收起來了,心里知她也有意,便安心了些,只等賈蓉那里回話了。 賈蓉便去向賈珍道:“叔叔為著嬸子那兒子嗣艱難,想聘二姨做二房,因同二姨是見過的,親上加親,比別處不知底細(xì)的人家說來的放心。二叔自己面薄,央我同父親說?!?/br> 賈珍雖略有不舍,但他這么些年來,多有麻煩賈璉之處,況他們兄弟從來親厚,賈璉難得開口,他還能拂他面子不成?那鳳姐是怎么個(gè)霸道人物他是知道的,賈璉必不敢接尤二姐回家去的,在外面另置宅子養(yǎng)二房,難道他就去不得了?倒也不會礙著他與二姐、三姐吃酒逗樂,便笑道:“既然是你二叔要,咱們哪兒能攔著,你去同你老娘 說了,叫她和你二姨商量商量,她們要是肯了,再做定奪?!庇终f給尤氏聽,尤氏深知不妥,國孝家孝兩重孝,停妻再娶,二姐還是有人家的,哪個(gè)拿出來說能有好果子吃?故苦苦哀求,但賈珍主意已定,吹胡子瞪眼的,只說“璉兄弟什么樣的人品,難道配不上你meimei不成,不是你求著他辦事的時(shí)候了”,尤氏怕他發(fā)火,只能由著他們鬧去了。 他們兄弟說妥了,賈蓉便向尤老娘說了這事,尤老娘一向仰仗姑爺過活,有何不愿的?便是那二姐,也早與賈璉有情,素日怨恨當(dāng)年錯(cuò)許張家,又與姐夫有了不妥,如今賈璉愿意收她,也算終身又靠,含羞帶怯地便也應(yīng)了。賈璉志得意滿,因與賈珍商議著二姐和張家退親的事,忽聞得鳳姐回來了,賈蓉當(dāng)即嚇得臉色泛白,還是賈璉道:“既然如此,老太太也該回來了,聽說她連日在外奔波,身上鬧了不好,我得去給老太太請安去,問問她的身子?!?/br> 賈珍、賈蓉父子見他不慌不亂的,顯然心中已有計(jì)較,才放下心來。賈珍便笑道:“原來你早就想好了,蓉兒也跟著你二叔去請安,就說我和你娘都問老太太的身子。你二叔這待人接物,你也跟著學(xué)些,別整天畏畏縮縮的,上不得臺面?!?/br> 賈蓉松了一口氣,跟著賈璉出來,只笑道:“嬸嬸這些年,到底辛勞,還是瞞著她為好。”賈璉道:“還用你說。”叔侄二人便自去榮國府請安。 鳳姐因著賈母身上不好,正在她房里服侍著吃藥呢,聞得他倆來,笑道:“老太太剛醒,叫他們等會子再進(jìn)來孝敬?!辟Z母促狹著推她道:“知道你和璉兒年輕夫妻,這么多時(shí)沒見了,出去說說話罷,我吃了藥就出來?!彼阈Φ溃骸拔覀兡苡惺裁丛捳f?老太太的身子要緊,讓他們候著。”因鴛鴦等也在推她,她又著實(shí)疑心賈璉這幾日有沒有偷腥,到底還是先洗了手,出來同他們叔侄說話。 賈蓉見了鳳姐,笑嘻嘻地同她請安。鳳姐冷笑一聲:“你也別叫我嬸嬸,這幾天我不在,帶你叔叔做了不少好事罷?” 賈璉與鳳姐多年夫妻,知道她的脾性,若是真叫她知道了二姐的事兒,早就又哭又鬧地吵起來了,現(xiàn)下不過是在詐賈蓉,況這事兒如今也只有賈珍父子和尤老娘知道的,便底氣十足地道:“他好心好意地同你請安,你發(fā)的哪門子的邪火?” 鳳姐細(xì)細(xì)地打量了他的神色,見他理直氣壯的,不似作偽,冷哼了一聲,也不說話。賈蓉又湊上來,直說二叔在他家辛苦了,賈敬的喪事全靠他幫忙,等事情辦完了,他父親要請叔叔嬸嬸吃飯的,求嬸嬸到時(shí)候一定要賞臉。賈母那兒又叫他們進(jìn)去,才算混過去了。 賈璉叔侄自以為瞞過了鳳姐,更加得意洋洋,使人看房子、置首飾,又喚了那張華來,給了他二十兩銀子,叫他寫了封退婚書。那張華過得十分窮苦,雖心里十分不愿,奈何賈府勢大,不敢不從,只能退了親。賈璉便在寧榮街后面不到二里地的小花枝巷里買定一所房子,把尤老娘和三姐接了進(jìn)去,他倒是想著不能委屈了二姐,竟也是備了轎子把二姐抬來,拜了天地,命服侍的人也叫二姐“奶奶”,還將自己經(jīng)年的體己也給了二姐,只說鳳姐身子早已不好,只等她一死,就接她回榮府住。二姐聽了,更加歡喜,再不肯與姐夫胡鬧,賈珍再來時(shí),因二姐不愿,如今他也不能再像從前那么強(qiáng)要她了,三姐又不如她jiejie隨和,心里只覺得可惜。 但天底下哪有不透風(fēng)的墻鳳姐自回來后,先是又重新拾起了理家的事,她本就是輕車熟路的,事事有了主意,便先與探春等商議,再一起去回過王夫人。探春畢竟還是未出閣的姑娘,也不會同嫂子爭這些,加上鳳姐經(jīng)驗(yàn)老到,又鎮(zhèn)得住下人,她便自覺功成身退,只幫著管管大觀園里的瑣事。待鳳姐忙過了一陣,再看賈璉,卻是哪哪兒都是漏洞。別的不消說,賈璉手 頭上有多少銀兩,她心里還是有數(shù)的,如今見他也沒置辦什么東西,出手卻不如從前闊綽,一看便是有另外用錢的地方,心里怎么會不起疑?況家里的下人們,嘴巴也不算嚴(yán),又素日里知道她的厲害,不過略罵了罵,便把自己知道的說了。 第116章 第116章 鳳姐素日自喜在家里下人中頗有威嚴(yán), 如今聽說賈璉在她眼皮子底下做出這樣的事來,直氣得后仰, 平兒嚇了一跳,上前來給她撫背順氣, 鳳姐只抓著平兒的手道:“聽見了沒有, 咱們已經(jīng)是死人了, 不如現(xiàn)在就卷卷鋪蓋, 給人家挪個(gè)位子呢!” 平兒不敢答話,只小心應(yīng)對著。 鳳姐氣倒在床上,一時(shí)哭一時(shí)罵的。賈璉這國孝家孝兩重孝里偷娶二房, 本該是人人唾罵的事兒,但他擺出個(gè)“一切為了子嗣著想”的態(tài)度來, 誰會說他不對?她成日里cao勞, 累壞自己的身子,圖個(gè)什么?這些人嘴里口口聲聲奉承她這個(gè)二奶奶, 實(shí)際上有什么事兒都瞞著她, 叫她怎么咽的下這口氣? 平兒問:“興兒那天信誓旦旦地說二爺沒出事,要不把他叫來問問?” 鳳姐冷哼了一聲:“他們是打量我快死了, 那邊‘奶奶,奶奶’的都叫起來了,哪里能有一句真話呢?索性我此刻就抹脖子死了, 干干凈凈的,皆大歡喜了!” 平兒唬了一跳,忙道:“何必為了那幾個(gè)人說這種話, 別嚇著姐兒?!彼徽f還好,一說起這個(gè),鳳姐想起巧姐兒來,更是嚎哭不已:“難道女兒就不是他生的了?平日里看也不看一眼,姐兒病了這么多次,他管過一次沒有?成天說什么兒子兒子的,林meimei的父親官不做得比他大,家底子不比他厚實(shí),也沒像他那樣成天念叨著絕后啊。她母親沒了,她父親愣是沒續(xù)弦,要是擱我們家,我今天閉眼了,明天新奶奶就要揪著你的頭發(fā)讓你跪下伺候了?!?/br> 平兒道:“什么新奶奶舊奶奶的,好端端的咒自己做什么?!?/br> 鳳姐咬牙切齒道:“我就說說罷了,要我老老實(shí)實(shí)地給人騰位子?門都沒有!我倒要看看,最后我和那個(gè)小浪蹄子,是誰死誰活呢?!?/br> 平兒聽她這么說,知她是下定了決心,也不知賈璉偷娶的那個(gè)二房是什么樣的人物,經(jīng)不經(jīng)得起這番折騰,又恐鳳姐才將將把身子養(yǎng)好了一點(diǎn)兒,被這么一氣,又要虧著了。可惜她到底只是個(gè)丫頭,也不敢勸什么,哪回那兩口子鬧起來,不是她里外不是人?她到底是鳳姐的陪嫁丫頭,別人說鳳姐不容人,總要拿她說事,她心里卻沒覺得賈璉是什么香餑餑,需要去爭去搶的,鳳姐不讓她近著二爺身,她也沒那個(gè)心。都說鳳姐為了鮑二媳婦的事兒打她是沒良心,可到了后來,一屋子的人都在怪鳳姐,反沒人提賈璉的錯(cuò)處了,她又有些不值來。 鳳姐做事一向雷厲風(fēng)行,她先是交代下去,不準(zhǔn)透露一個(gè)字給賈璉,“你們怎么幫著二爺瞞著我的,就怎么給我瞞著他,不然的話,叫你們知道我和你們二爺誰更厲害”,下人們都知道她說到做到,心狠手辣比賈璉更甚,誰敢不應(yīng)?又叫了旺兒來,旺兒只被一問,就唬得魂飛魄散,只推說自己不知,把事兒都推給了興兒。鳳姐眼珠子一轉(zhuǎn),只問他:“那兒到底是什么人,你給我說清楚了!” 旺兒不敢隱瞞,一五一十地說了,又道:“和她母親和她妹子住著,別的尤罷了,她妹子是個(gè)厲害的人,不好相與的?!兵P姐問:“說來聽聽,怎么個(gè)厲害法。”旺兒便把那日尤三姐同賈珍、賈璉兄弟倆吃酒,是如何拉下臉來痛罵灑落、肆意糟蹋的事兒說了一回:“因他模樣好,那邊珍大爺十分喜歡,她天天挑揀穿吃,一有什么不如意的,就要破口大罵,珍大爺何曾隨意了一日,倒花了許多昧心錢?!?/br> 鳳姐聽了便罵道:“什么東西,那地方是個(gè)窯子不成?他尤家的丫頭沒人要了,偷著只往賈家送,行著那窯姐兒的舉動,還當(dāng)自己是大家閨秀了不成?”說是這么說,心里也知道,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賈璉的二房如果真有個(gè)厲害的妹子,又是個(gè)愿意撕下臉面來鬧來吵的,那她恐怕要?dú)骋磺ё該p八百。畢竟別人不要臉面她 還要,賈璉又向著那邊,就連王夫人都時(shí)常勸她大度些,若是真的在子嗣上無望了,不如早做打算,不光是賈璉,連她也能有所指望,總不能像林馥環(huán)那樣,真鬧到了回家的地步,難道對她有好處?王家又不像林家那般行事任性,丟得起這種人。自己親姑姑都這么說了,何況素日就看她不順眼的邢夫人? 因此原先想的法子倒行不通了,那倆畢竟是尤氏的妹子,就是不是親生的,也不能直接打了殺了,平時(shí)家里死個(gè)丫頭,都不好輕易打發(fā)的,要提防著他們家里人鬧、老爺太太們知道了責(zé)怪,為著個(gè)金釧,寶玉那么大個(gè)人了都挨了好一頓打呢,何況那尤二姐、尤三姐到底算個(gè)便宜親戚。鳳姐暗忖:“還是要想法子把她妹子弄得遠(yuǎn)遠(yuǎn)的,才好動手?!币虼酥谎鹱鬟€不知道這事,命上下瞞著賈璉。 賈璉自娶了尤二姐,一門心思只在小花枝巷,鳳姐御下又嚴(yán),上上下下的都知道惹了她斷無好果子吃,尤其是旺兒,深恐鳳姐秋后算他知情不報(bào)的賬,加上偷娶尤二姐一事前前后后是興兒在忙,賈璉那兒也是興兒得到的好處最多,他便更加鞍前馬后地給鳳姐傳消息,以期能將功折過。因此一聽說賈璉做媒,要把尤三姐許給柳湘蓮的事兒,他便立刻說給了鳳姐。 鳳姐聽他把尤三姐如何屬意柳湘蓮、賈璉如何在路上正巧遇到了薛蟠同柳湘蓮、如何把這媒做了的事兒說明白了,怒極反笑:“好個(gè)薛家表哥,也是我親表哥呢,回來的時(shí)候親親熱熱地叫我表妹,央我給他辦事,原來背著我,不說幫著勸勸,或者來提醒提醒我,竟然‘這都是舍表妹之過’了!”她平日里雖不太看得上薛蟠的人品、行事,但因?yàn)槭撬跫业挠H戚,她又護(hù)短,從來不肯讓誰說他的壞話的,自認(rèn)為薛家進(jìn)京來住到榮國府里,她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從來沒委屈過他們母子半分的,倒不知原來他同賈璉早就沆瀣一氣。也是,男人么,不都是這個(gè)德行,別說這個(gè)表哥了,她親哥哥王仁,難道就會替她出這口氣了?怕是更要得意,在心里嘲笑她呢。又想到那柳湘蓮與寶玉素日親厚,如今他也知道了,寶玉知不知情?若是也聞得風(fēng)聲,卻只閉口不談,在她這兒也不曾透露了點(diǎn)風(fēng)聲,薛蟠也罷了,寶玉同她是什么樣的交情?她待他雖是叔嫂,也和自己親弟弟沒兩樣了,雖說一開始是因?yàn)槔咸矚g寶玉,她也跟著奉承,但這么多年下來,也是掏心掏肺的。一時(shí)之間只覺得自己真成了“孤家寡人”,往日里那些要好的,什么尤大奶奶,什么寶玉,當(dāng)年的親厚玩笑,如今都成了真的笑話。 “可真是人比人,氣死人了,都說林meimei的jiejie回家去這事兒丟人,要我說,有那么些個(gè)替她奔走、打官司的兄弟,比我可強(qiáng)多了。我看,就是襲人的兄弟也比我的強(qiáng)。” 話雖如此,真讓她像林馥環(huán)那樣干干脆脆地和離了回娘家,她卻又是“丟不起這個(gè)人”的,因而聽聞了柳湘蓮和尤三姐的親事,倒是又盤算了起來。那柳湘蓮雖父母早亡、家道中落,到底也算個(gè)世家子弟,還是寶玉的朋友,又是個(gè)練家子,拳腳功夫不低,若是尤三姐真跟了他,卻是不能像原先料想的那樣,尋人偷摸跟著亂棍打死了。她眼珠子一轉(zhuǎn),同旺兒說道:“他們算盤打得好,找了個(gè)常年不在京里、不知道他們深淺的人做那剩忘八,也要看人家愿不愿意呢。你倒是跟我說說,他們是怎么誆騙得那個(gè)姓柳的傻子應(yīng)下的?” 旺兒道:“那柳二爺當(dāng)日說,他也別無他求,只想要個(gè)絕色的。二爺一說,他就應(yīng)了,還給了祖父傳下來的‘鴛鴦劍’做聘禮?!?/br> 他這么一說,鳳姐就明白了,道:“原來是個(gè)意氣用事之人,那就好辦了。我就不信 哪個(gè)男人咽的下這種氣?!碑?dāng)即叫過旺兒來,如此這般地交代了一番。 旺兒畢竟還是跟著賈璉做事的,心里也有些忐忑,怕賈璉知道了。鳳姐道:“你只管去說,這么多人,這么多張嘴,誰知道是你說出去的。你要是沒這膽子,以后也別在這兒當(dāng)差了,趁早滾出去。你也別想著糊弄我,有用沒用我心里有數(shù),別打量我在家里,什么都聽不到?!?/br> 旺兒領(lǐng)了命去,不多時(shí)就傳出了尤家?guī)捉忝靡黄鹗谭钯Z珍的流言,傳得繪聲繪色,仿佛人人親眼見著她們姊妹是如何討好、獻(xiàn)媚于姐夫的,直說得有些登徒好色之輩,把那小花枝巷當(dāng)成了煙花之地,上門去尋釁滋事,鄰居們不堪其擾,多次報(bào)官。尤三姐是個(gè)火爆脾氣,哪里受得了這個(gè),顧不得其他,披頭散發(fā)地舉著刀子就要和那些人拼命,尤老娘、尤二姐卻是苦勸不住。賈璉又要幫賈赦辦事,不能常來,一家子苦不堪言。 尤二姐只得勸她meimei莫要沖動:“你從下定了決心起,就改了往日作風(fēng),吃齋念佛,服侍母親,如今好容易定下親來,何必為了這些流氓匪徒壞了自己的名聲?!?/br> 尤三姐啐道:“jiejie好生糊涂,你難道真當(dāng)姐夫是能護(hù)得你周全的人?你叫這些人小看了,他們就更要蹬鼻子上臉了,今兒個(gè)說我們姐倆服侍大姐夫,改明兒,咱們該被成了窯姐了!不叫他們看看厲害,他們哪里肯善罷甘休!” 那尤三姐雖是個(gè)豁的出去的厲害人物,平常見的卻只是賈珍、賈璉這樣的世家子弟,對真正的市井流氓能做出的事兒還知道得不分明。那些人在她這兒討了沒趣,回去說得越發(fā)地不入流,只恨不得吹噓自己也跟那絕色美人共度春宵過。 流言喧囂,柳湘蓮怎會聽不到?他去尋了寶玉,也不問其他,只問:“那果真是你們東府上的人?” 寶玉笑道:“你既然應(yīng)了他,又何必定了聘禮又疑惑起來?莫不是聽了那市井流言,也放心不下?” 湘蓮道:“這么說,果真是你們東府的人了?”跌腳道,“你們東府里,除了那兩個(gè)石獅子干凈罷了!” 寶玉一聽,臉頰漲得通紅,偏又知道湘蓮這話說得也不差多少,連惜春都恨不得和她親哥哥斷個(gè)干凈,好保全自己的名聲。當(dāng)下訥訥地,也不和湘蓮多說,二人強(qiáng)笑了一番,湘蓮作揖道歉,寶玉只推脫了去,說自己也不知道。二人均有些不自在,早早便散了。 第117章 第117章 鳳姐行事一向不留余地, 賈璉不過外出了幾日,關(guān)于尤家姐妹的傳聞已經(jīng)不大能聽了, 自三姐心定了柳湘蓮,便一改往日做派, 再不肯同賈珍父子熱鬧的, 賈珍既覺得她燙手, 又氣她屬意他人, 如今聽聞她吃虧了,不僅不管,反倒覺得解氣, 只恨不得那流言能逼得三姐不得不從了自己——姐妹全收可不是什么丟人的事兒,傳出去, 還是一宗美談呢!賈璉深恨這些人胡言亂語, 累得二姐在家每日以淚洗面,但真要他抓住那些人打官司, 他又怕叫家里那位“母老虎”知道了他娶二房的事, 要鬧個(gè)不休,只能好言相勸, 二姐見他不計(jì)前事,體諒自己,越發(fā)覺得難得, 只覺終身有靠,從此待賈璉更加溫柔小意,體貼入微。 三姐卻道:“jiejie糊涂, 他一個(gè)官家子弟,多的是法子替你出頭,那些個(gè)流氓,抓起來有多難?還不是怕鬧大了,他家里那厲害婆娘知道了,要鬧個(gè)不休?這是要jiejie躲躲藏藏一輩子呢,jiejie還信了他的鬼話,以為能接你進(jìn)去?” 尤二姐何嘗不想早日進(jìn)去那榮國府里,圖個(gè)“名正言順”?但她先前受辱于賈珍,自以為已失了“yin”字,賈璉不計(jì)較,她已感恩戴德,又怎敢再提別的要求?尤三姐恨鐵不成鋼,道:“看來你就住在這兒,進(jìn)不去他家門也是好的,不然,就你這懦性子,不知道要被他家那個(gè)厲害奶奶怎么玩呢!”二姐卻只說,到底還是要過個(gè)明路才好。 卻說那鳳姐,沒提防賈璉回來得這樣快,一時(shí)還有些擔(dān)心自己的計(jì)劃,后來見賈璉也沒管,行事便越發(fā)地肆無忌憚。沒多久,旺兒悄悄地來說:“奶奶,事兒成了?!?/br> 鳳姐心里一喜,問道:“怎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