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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同人)芝蘭逢珠玉 第7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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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嬤嬤道:“殿下的心思,老奴哪兒敢妄自揣測呢?娘娘倒不如直接問他?!?/br>
    這個黛玉倒也聽林徹說過。劉遇這個人,不想說的一個字都不會說,但是好處是,他也多半不會騙你,同他說話雖然你得小心一點,但也不用擔心他會因為你的口誤就對你有意見??偟膩碚f,只要不觸他的逆鱗,還算是個好相處的人。但知道是這么回事,也不代表她真的敢直截了當?shù)厝枴斈杲枳≡谕庾婺讣业臅r候,還知道賈政絕不會像對寶玉一樣地沖她發(fā)火呢,可還是一看到二舅舅就束手束腳的。有些害怕,哪里是一句“不要緊的”就能抵擋過去的?

    好在劉遇想要什么的時候,一向手腳麻利,他昨日囑咐了黛玉不用在皇后那兒多說什么,他自己會去對皇上說好,今日回來時便道:“側妃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了,這兩年東宮不進新人了?!?/br>
    黛玉皺眉問:“這樣不要緊么?”她倒是不怕別人說她嫉妒愛吃醋什么的,有馥環(huán)這個jiejie在,林家女兒總

    免不了要被議論這點。但是沒人敢說劉遇是個任由妻子拿捏的男人,所以對她的議論也不會多嚴重。她其實一向在意別人說她什么,但如今竟然已經(jīng)到了別人不敢說她的地步了,也算是叫她自己都覺得意外的結果了。

    劉遇咧開笑意:“有什么要緊?我能有今天,難道和哪個秀女的父親、祖父有關系么?既然從前沒有給過我好處,如今想來采擷現(xiàn)成的果實,也未免有些貪心?!?/br>
    這話可說得有些直白了。黛玉倒吸了一口涼氣,輕輕搖了搖頭:“殿下……”

    “我今天有些生氣?!眲⒂錾詈粑藥卓?,像是在平復心情,“朝廷上的事,就不說出來叫你也跟著頭疼了。只是有些事,我退讓了以后,總有人不知足,以為自己哭一哭,跪一跪,想想之前的功勞,就覺得自己能有幾分體面,體面到可以威脅我——我哪里能讓他如愿了呢?”

    黛玉聽完這話便知果然有人拿他的側妃位子做文章了,其實有些事兒真的不好說。他一個年輕氣盛的王公貴胄,從小就被皇上當繼承人栽培的,從十二歲入朝以來,也算轟轟烈烈干了幾場大事,就算他不是皇子,靠這些功勞也夠位極人臣了,只是當年那些差事,若無朝堂上眾多大臣的協(xié)助,也確實不好辦,并不能算是他一個人的功勞。那些臣子們怎么看待他,怎么看待自己的功勞,如今也有了新的說法。況她進宮后才知道,皇上的龍體并不如看上去那般康健,竟是和她一樣,一年三百六十日離不得藥的,要是哪天發(fā)作了,劉遇還得挑起大梁來。現(xiàn)在皇上還在,便有人不服他,待到了那日,事情只會更棘手。

    所以其實已經(jīng)不是東宮要不要添新人的問題了,劉遇如今在把這事兒當一場仗打,他要給那些倚老賣老的臣子們好好算一下賬的。

    故而黛玉眼珠子一轉,只遞上茶水,笑道:“既然殿下這么說,那我也心里有數(shù)了?!?/br>
    劉遇輕笑了一聲:“皇后那兒今日又是閑話了一天,最后什么都沒敲定吧?”

    黛玉默默點了點頭。

    “你且看著吧,以后不管去多少次,都是這樣?!被屎蟛粣酃苁?,但并不愿意放權,其他人又迫不及待地想管事,也虧得是父皇的后宮人不多,不然,早晚會出大亂子。

    第216章

    皇后那兒的“議事”, 確實就是浪費時間。每個人都懷著各自的心思,虛與委蛇,又想謀點好處,又不想別人看出來?;屎竺矗驗楦睦娌⒉幌嚓P, 也懶得在這些事上做決定、得罪人。甚至一開始, 皇上、太后也沒有給她在后宮足夠的說話的分量。幾次下來,連黛玉都想問,大家湊在坤寧宮干什么呢?反正說個一上午的話,也和什么都沒說一樣,最后留牌子撂牌子都得皇上決議,給皇子們選妃也得皇上做主——那她們坐在這兒,只是為了把秀女名單翻翻熟、背下來嗎?

    可惜她人小言微,并不好去勸, 只是自己在東宮時吸取教訓,倘若底下人為著自己的小心思在她面前故意客套謙虛, 她也不戳破,只是自己敲定主意后,不再更改罷了。久而久之, 下面的人也摸清了她的態(tài)度,有什么說什么了。東宮的事務雖多,這番精簡下來, 倒是輕松了不少。劉遇索性命原先開府時的管事、長隨皆聽命于她, 自己全副身心地投入到了朝廷里去, 管戶部的賬比管他自己的賬盡心盡力得多。就連皇帝看到他,也覺得他銳氣比從前更重,仿若刀又打磨,鋒芒出鞘。

    其實劉遇前兩年還不是這種過剛易折的性子,那會兒他還算得隱忍圓滑,連辦戴權都是等證據(jù)確鑿之后才捅到了皇帝面前,他從來不是缺乏耐心的人,只是現(xiàn)在時間不多了。他必須得讓所有事情都步入正軌。

    “殿下這次敲打,可是讓我得罪狠了人??!”忠順王不免抱怨了幾句。說實話,到了這位子,誰能真正干干凈凈、一枚錢好處沒收過?便是自己潔身自好,家里人一點好處都沒收過?忠順王甚至不用費多少力氣就找出來不少,劉遇把這些人的把柄直接攤開,叫他們仔細看過了,才把參他們的折子扔進了火盆。

    忠順王心里也明白,他早就上了劉遇這條船,當時不上是死路一條,如今想下當然也沒那么容易。每個王朝都要出兩個罵名沖天、朝廷里怨聲載道的酷吏的,只是他以前從沒想過,竟是自己來擔這個名。但也沒辦法,他天生愛弄權,又不幸輸了,想要回到權力中心,也只能依附著劉遇,給他鞍前馬后地cao持著,誰讓他當年沒當上皇帝,后來又輸?shù)靡粩⊥康啬兀克缃裨绞切暮菔掷?,怕是劉遇才能越放心。至于以后能不能善終,也只能看各自造化了。畢竟就連太子殿下自己,還有場硬仗要打呢。

    果然,人到了一定的地位,就會越發(fā)地不服氣,想要更多所謂的“尊重”,劉遇的敲打沒讓有些人偃旗息鼓,反而讓他們更瘋狂起來。蔡客行拜相后,新上任的吏部尚書殷又愷可謂是春風得意,只是今年年關他的日子可不好過,因年底考核官員出了差錯,被皇帝責罵革職后,他不免以為是太子的“功勞”,門生們倒也不敢直接挑太子的刺,只是一紙狀書告了林徹在平州罔顧禮教、欺辱師長,且上任來對平州官吏的任免過于頻繁,數(shù)次先斬后奏,有任人唯親之嫌。連皇帝看到這紙參狀,都笑出了聲。

    殷又愷被革職后,吏部還是蔡客行兼管,皇帝遂把參狀扔給他,笑道:“你派個人去平州看看,林徹到底干得怎么樣?!?/br>
    平州地界偏遠,民風彪悍,宗族勢力十分深厚,林徹上任來,發(fā)現(xiàn)這幾家族長間相互通婚,親密無間,族人們卻時常有爭吵隔閡,只是隱忍不發(fā),以趙家女嫁入錢家后偷拿婆家糧食補貼娘家兄弟、活活餓死公婆的案子為引子,挑起錢家族人對族長不愿得罪趙家、不肯替族人出頭、包庇犯人的不滿,之后又陸續(xù)翻出幾起舊案來,該平反的平反,該判刑的判刑,證據(jù)確鑿,公正周到。幾大家族自然是不愿自己的宗族權威受損,然而苦主與苦主的親戚們好容易見了公道,哪里肯依,鬧了幾次,如今幾大家族的宗家們威信大減,他趁機申請了款項,雇傭民工興修水利、道路,又放話出去,開山修出的梯田按勞所得,出多少工得多少地,立時有人不滿族長分配工事的做法,自己跑去衙門報名。數(shù)令并行,已然可見成效。于是他趁熱打鐵,開始清算那幾大家族多年來搜刮民脂民膏、枉顧律法的事兒。巧了不能再巧,孫家的族長偏是他當年的啟蒙老師,于是一頂欺辱師長的帽子便扣了下來。

    蔡客行在吏部任職多年,對林徹的人品、行事還是知道一二的,看皇帝這態(tài)度,也多少猜得出來。平州之疾,深在骨髓,別說林徹一向做事端正,不大可能會犯大錯,便是他犯了,只要他這次能把平州的事兒辦成了,皇帝也多半不會計較。故而道:“是與不是,派御史去平州一探便知,小林大人年紀尚輕,辦事急躁,不修邊幅,也有可能,只是以微臣對他的了解,他卻不像是這樣的人,如今平州剛有了新景象,便有這折子奏上來,倘若若言非實,那約莫是吏部之失,是微臣無能。”

    皇帝道:“行了,蔡卿也不必給自己身上攬事。這折子怎么回事,朕心里有數(shù),這樣,你吏部派個人,朕讓御史臺也派兩個人,工部再派幾個人,一起去一次平州,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林徹找朕要了這么多銀子去開山修路挖河,朕總得看看辦得怎么樣了?!?/br>
    其實平州要了這么多款項去修水道,卻無人敢奏林徹貪污腐敗,就挺能說明問題了,吏部、御史臺的人去是再正常不過,工部也派人去,皇上哪里是擔心林徹的人品呢,只是去看看他活兒看得怎么樣,山上是不是真能采出礦石、辟出梯田來,修的水利是不是真方便播種、有利收成,倘若有用,在別地能否也跟著推廣,蔡客行心知肚明,便薦道:“吏部員外郎祝知葉本是農(nóng)戶出身,自己寒窗苦讀才考取了功名,他老家離平州也不遠,地貌接近,言語也通,臣以為,派他去更為便利些?!?/br>
    “好?!被实埸c頭應允,又問,“吏部左右兩位侍郎,你以為如何?”

    殷又愷原先還是個踏實肯干的人,皇帝甚至特特地派他給劉遇辦差,也算完成得不錯,才提拔了上來,誰知這吏部尚書的位子沖昏了他的腦子,后來辦事越來越不像,去年年底的官吏考核充斥著私心,看得皇帝想問他是不是把自己當傻子。原本愛惜人才,想看他悔改,沒狠狠發(fā)落,誰知他倒先反了天了,這人既然留不得,吏部又不能老讓蔡客行管著,他事也多,忙起來,實在難以兼顧。

    蔡客行琢磨道:“張大人沉穩(wěn)踏實,柳大人更有沖勁,微臣不敢妄言?!?/br>
    這就是他的老道之處了。

    皇帝道:“行了,你下去吧。”又召了工部尚書與戶部尚書過來,說了要派人去平州看工程進展的事兒:“平州興修水利,田道,又開山開礦的,用了不少銀錢,你們這次派人過去,好好地核算一下,若只是在做無用功,及早叫停,若是當真有利民生,其他地方少不得也要施展開來,提前做準備?!?/br>
    戶部尚書徐馳道:“自看到林大人奏折起,微臣便做了預算,只是梯田、河道等,需得因地制宜,有的地方其實并不適宜,都需得工部派專人實地考量下后,才好做決議,這預算日后變數(shù)頗多,只目前來看,戶部糧餉是夠的?!币彩嵌嗵澚颂忧皫啄旰葑チ艘慌澒傥劾?,抄出來的家產(chǎn)充了國庫,又逼著欠了戶部銀兩的功勛們還錢,收攏回了不少現(xiàn)銀。

    定好了去平州巡視的人選,皇帝吩咐道:“此番去平州,所見所得,如實稟報,若有隱瞞,朕絕不輕饒!”

    欽差們不敢怠慢,即刻出發(fā),快馬加鞭趕往平州罷了。

    黛玉在宮里,自然是不知有人參了二哥一本,還鬧得滿城風雨的,宋氏進宮請安時對這事兒亦什么都沒說,只道:“迎春來找我,說往后梔丫頭把醫(yī)館開到哪兒,她就跟到哪兒。我尋思著,梔丫頭將來不定去多偏多窮多遠的地兒呢,迎春身子又不好,何苦跟著去,萬一有什么閃失,我也不能向你交代。只是她去意已決,說是我們護得了一時,護不了一世,她在我們家住著,別人總有由頭找上門來。梔丫頭要是不嫌棄,她也會做些針線活計,沒有什么受不了的。我也沒辦法,只能進宮來討娘娘的示下,好回去勸她?!?/br>
    迎春說的“別人”,其實也就是榮國府的人了。她又不是惜春那樣冷情冷性,可以嫌那邊丟臉就完全不來往的人,王夫人又確實待她有恩,一來二去的,少不得要心軟,再接濟接濟??墒侵凰约旱脑洛X自然是不夠的,且她把月錢給了出去,自己自然就要吃、用林家的,她心里有愧,方才想躲出去。

    黛玉沉默了一會兒,嘆道:“可惜馥姐別的生意,多半也是在京里的?!彼龁柕?,“我在蘇州倒是還有兩個莊子,若是迎jiejie實在不想待在京里,也只得往蘇州去了。馥姐最近在忙什么?”

    “昭昭如今話已經(jīng)說得很多了,天天說個不停,馥丫頭成天帶著她瘋呢,這幾天在藕舫園。”宋氏提起孫女兒來,臉上明顯帶了笑意。

    馥環(huán)喜歡小孩兒,自己卻一直沒能生,她離開云家回來,一直傷心,遲遲不肯振作,也有這個緣故。如今有昭昭這個侄女兒在,總算高興了起來。她對迎春想要出去的決定,倒是舉雙手贊成的:“怎么女兒家就不能出去走走了呢?連我都想出去呢。”氣得宋氏道:“你以為梔丫頭去游學行醫(yī),是去游山玩水么?倘若是這么想的,那你可沒有她的境界,不配同她做姐妹了。”

    黛玉聽說了,卻只是笑道:“確實是馥姐說得出來的話,如今她這樣看開了,我也就放心了。嬸娘其實也不用說馥姐,她做事一向周到,幾梔出去的時候,跟著的人、一路的食宿,她定是都打點好了的。到時候若是有什么難處,嬸娘千萬同我說,我多少也能幫上些忙。”

    宋氏忙道:“哪兒用得著娘娘呢?若是這事兒都安排不好,我也不配被幾梔叫這聲先生了?!?/br>
    第217章

    科考如約而至, 學子們苦等數(shù)年,終于到了下場一試的日子。黛玉正在宮里和紫鵑她們說著林徥考試的事, 忽的聽見劉遇回來了, 還叫她去換衣裳:“現(xiàn)在回去也不怕打擾到三表哥溫書了, 咱們過去舅舅家看看?!?/br>
    黛玉一愣,然后想起之前他就說過,等過了年帶她回去一次, 她也沒敢問過,加上最近劉遇也忙忙碌碌的,她也沒指望過他會想到這事兒。一時也慌了神, 倒是見劉遇自己一身便服,忙叫紫鵑把自己的常服找出來,趕緊換好了, 跟著劉遇一起出了門。

    劉遇也沒打算偷偷摸摸地出宮,同羅嬤嬤道:“要是有人找太子妃,就說我心情不好,她陪我出去散散心?!绷_嬤嬤也習慣了他時常出去,笑道:“殿下放心,這幾日皇后娘娘在齋戒,各宮往來也少些,要是有人來找娘娘, 老身按殿下吩咐的回話就是了?!?/br>
    黛玉跟著他大大方方地坐轎子出了宮門, 只見林征親自帶著人候在一輛馬車邊, 見了她, 也半是欣慰半是嗔怪地行了個禮,劉遇笑道:“行了,天還怪冷的,快讓我們上車罷?!闭f罷也不要人rou馬墩,自己縱身一躍上了車,又回過身來要抱黛玉。黛玉一下子臉紅到耳根,卻也不忍叫劉遇一直彎著腰等她,便張開手臂,借他的力上了車,劉遇直接攬著她坐到車內(nèi),這馬車是他在宮外出行常用的車輛,哪哪兒都熟得很,直接翻開暗格里的手爐等遞給她:“舅舅家不遠,我也沒叫人溫酒,你稍坐一坐,咱們就到了。”

    大婚那日,黛玉盛裝坐在轎中,沿著京城的主要道路游了一圈,用了整整一個時辰,她其實也不知道從林家去宮里到底要多久,只是再遠又怎么樣呢?哪怕要再坐一個時辰的車回去,她也甘之如飴。車里溫暖舒適,車外穩(wěn)健的馬蹄聲也叫人分外安心,她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上揚的嘴角了。劉遇囑托她:“我去要和舅舅還有些朋友談點事兒,恐怕無暇關照你。只是回到宮里去,別人要是問到咱們回去了干什么……”

    黛玉心領神會,忙道:“我省得?!被实鄄⒉患芍M劉遇養(yǎng)自己的門客親信,但劉遇并沒有大張旗鼓地培養(yǎng)過自己人。一來皇家的父子親情本就不該過于肆意,他也不會有恃無恐,二來,他也是個喜歡留上一手的人,并不喜歡別人知道他的全部底細。林家是他毋庸置疑的親信,然而林家之外,他到底培養(yǎng)、拉攏了多少人,就是個迷了。黛玉雖然從不過問朝廷的事,也不代表她不懂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她嫁進宮里的時候,二哥希望她好好地輔佐太子——雖然當時她還不明白打點好內(nèi)務如何算輔佐了,但現(xiàn)在好像有點理解了。

    “不只是你,也許會有個看著天真無害的小宮女隨口與你身邊的人拉拉家常,”劉遇點到即止,“如果有,你幫忙查清楚后頭的人。”

    黛玉也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是?!?/br>
    林徹拜托的、她所能做到的輔佐,其實就是讓劉遇在后宮里沒有后顧之憂罷了。

    馬車慢悠悠地停了下來,林征在車外喚了一聲,黛玉眸光一閃,坐直了身體,掀開車簾一看,果真已經(jīng)到了家里,林滹、宋氏等正領著兒女們候在院中,待見了她鉆出車來,也不由地眉開眼笑。

    “你同舅母說話去,我們趕在晚膳前回去就是了,到時候我去叫你。”劉遇這次來當真是有事要辦的,看林滹的眼神也知道人都到齊了,便省下了寒暄的功夫,直奔他的書房而去,林滹、林征父子倆忙跟上了他。黛玉握住韻婉、馥環(huán)的手,笑道:“嬸娘還能在宮里見到,大嫂子和馥姐我可是真好久沒見了!”笑著笑著,又不由地抹了一回眼淚。

    韻婉已經(jīng)顯了懷,倒還是直來直去的性子,笑道:“娘娘快進屋吧,大家伙兒湊在外頭吹風做什么呢?有什么話去屋里說,不是更熨帖些。”

    黛玉亦喜道:“大嫂子說的是,咱們進去說話。”

    劉遇這次來,并不想驚動他人,林家自然也沒法早做準備,錢家的醫(yī)館今日還是照常開著,只是把來林家的那個小門鎖上了罷了。黛玉估摸著今日是難見到幾梔和迎春了,雖有些遺憾,但見她們按部就班地過著自己的日子,也算是有些熨帖了。待進了屋里,瞧見昭昭,果然又大了些,竟還記得她,躲在馥環(huán)身后偷偷沖她笑,不禁更是驚喜,忙抱到膝上,逗弄一番。

    宋氏說道:“早上我們都懶懶散散的,征兒忽然說太子殿下和娘娘要來,我們都嚇了一跳,什么都沒準備?!?/br>
    黛玉道:“要是大張旗鼓地說要回來,興許就回不來了。”她其實還記著元春當年得罪周貴妃、吳貴妃的契機——娘娘們省親,她是頭一個回家去的,賈家的排場也做得最大最漂亮,大觀園修得比周家、吳家的省親別墅更勝一籌,周貴妃、吳貴妃自以為丟了面子,又被個新人越了次序去,因此分外地惱怒。雖然如今太zigong里沒有旁人,不必和誰比這個次序,但難免皇上的娘娘們實在閑的沒事做,也想和兒媳輩的比一比。她心思一向敏銳,誰真心對她好、誰是不想得罪她也不想拉攏她的客氣、誰心里其實在忌憚她……都感覺得到,皇宮沒有她一開始料想得那么舉步維艱,但說到底,人心如此,她早有準備,也說不上失望難過。

    她能信任、依靠的,其實也就只有劉遇,其他人本就沒可能會是她的盟友。

    家中一草一木,都還是舊時景象,漱楠苑里仍有專人打掃,還留在家里的丫頭們聽說她回來了,也紛紛趕來請安。她聽她們嘰嘰喳喳地說著姐妹們出去后的生活,自己都覺得驚奇:“原來我都進宮這么久了?!?/br>
    宋氏也不由地感嘆:“中間過了個年,才覺得時間久。仔細想想,其實也才幾個月,冬衣還沒完全脫下呢?!彼缟下犃终髡f后,便安排廚房里的人趕緊把黛玉在家時愛吃的點心、菜品都備好了,此時一一端上來,都熱氣騰騰的,她道,“可惜原來你漱楠苑小廚房的秦伍家的年紀大了,被她兒子接回家去了,不然你還能嘗嘗那時候的菜?!?/br>
    黛玉道:“只要一起吃飯的人還在,菜有什么要緊?”她環(huán)顧四周,又覺得遺憾,問道:“二哥二嫂在平州,可有信回來?”

    自然是有信的,林徹也是個報喜不報憂的,這些信不外乎寫了吃了什么穿了什么,衙門一切安好,官邸是什么模樣,融山在院子里種了什么花,他養(yǎng)了什么鳥兒,最近新得了什么書之類的瑣事。黛玉也知道他有許多辛苦與難處,只是信里只字不提罷了,把信都看完,笑道:“二哥這字可沒落下,越發(fā)地灑逸了?!庇謫枺叭缦聢銮靶那槿绾??這幾天身子怎么樣?我聽說考場里頭冷得很,棉衣帶了嗎?”

    宋氏道:“自然是備齊了的。大考之前,總要緊張的,他也念了這么多年書了,成敗在此一舉。他自己得失心也重,這個也不是我們能勸得好的,橫豎現(xiàn)在考試去了,成與不成都看天意。他還那么年輕呢,不管考的如何,我是不怕的?!?/br>
    其實也是這個理,如今林徹不在京里,林徥少了這座大山在眼前盯著,不知道壓力會不會小點。黛玉還記掛著宋氏之前進宮時說的話,問馥環(huán):“怎么迎春jiejie忽然提起了要跟著幾梔出去的事?難道梔丫頭開了這一年的醫(yī)館,就不滿足于在京里了,這就想出去了?”她自然是覺得幾梔的醫(yī)術已經(jīng)不錯了,但別人看來,和她祖父恐怕還有些差距,現(xiàn)在就出去,怕是要遇檻兒。

    馥環(huán)笑道:“還早呢,她不學到出神入化的程度,錢老太醫(yī)也不敢放她出門啊。再者說,‘父母在,不遠游’,梔丫頭再特立獨行,她祖父母也這個年紀了,她如今這些病人,都是街坊鄰居的,風濕骨痛的哪個不是長期要她看著的?她也不放心就這么走了。所以我才說,不必擔心,嬸娘沒聽我說明白,就聽了一半兒的話,罵我不懂事,還進宮找你告狀呢?!?/br>
    黛玉松了一口氣,道:“虧我還醞釀了半天,想著要怎么請動你去勸勸梔丫頭。欲速則不達,多練習幾年,有錢老先生看著,也是好的。要是迎春jiejie不想待在京里……”

    “我正想同你說這事呢。我打算過兩天去桐城看看叔外祖父,嬸娘已經(jīng)同意了,想請迎春陪我同去,一來一回的,也要幾個月。”馥環(huán)道,“叔外祖父年紀大了,他從前在京里時,對我格外照顧,雖不是我的親外祖父,也差不離了,我去看看他?!?/br>
    宋氏也沉默了起來。她雖與繼母不和,但宋子宜這么些年來對她的寵愛,卻是實實在在的,她早已與繼母和解,但除了書信往來,竟也多年未曾與父親相見了。宋子宜年紀是很大了,桐城路途遙遠,指望老人家進京是不可能的,她身為林家主母,瑣事纏身,要回去一趟,也是十分不易。馥環(huán)愿意替她走這一趟,是她的孝心,可做女兒的,誰不愿親眼去探望自己的父親呢?有一次少一次了。怪不得全天下的父母都情愿把女兒嫁在身邊。她養(yǎng)育了黛玉幾年,如今還能時時進宮請安見到,今日都覺得十分心酸,何況是遠在桐城的父親?只是她又想到,如今這屋里一堆侄女兒、媳婦兒,竟只有她這個做長輩的還有父親,怕她們傷心,趕緊掩蓋了心情。

    黛玉把嬸娘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微微嘆了口氣,想起林海來,亦是十分的心酸。林海為官、為人、為夫為父,俱是沒得挑,可天妒英才,他去世的時候,她甚至還是個小孩兒,什么都不懂,懵懵懂懂地跟著族長、林滹,除了哭什么也不會做,到京里頭回過神來,才知道林海最后的安排是替她擋住了多少險惡風雨。

    人言、人心,怎么能做到仿若刀尖鋒利的?當年的種種,若再細想,怕只會遍體生寒罷了。

    她微微蹙眉,轉移了話題:“馥姐怎么忽然要去桐城?”上次宋子宜過壽的時候,馥環(huán)就提出過要去給他祝壽,當時是她剛回來,和云家的事兒弄得滿城風雨,她自己也心煩意亂,想要躲出去。如今風平浪靜的,她怎么又提這件事?莫不是最近又有了什么閑言碎語?

    馥環(huán)看出她的疑問,寬慰道:“娘娘放心吧,并沒有出什么事,只是叔外祖父年紀大了,住在老家,嬸娘放心不下,又走不開,我過去看看,若是老宅需要修繕,或者是什么用得著我?guī)兔Φ牡胤?,去一下總是讓人放心的。再者桐城山清水秀,我長這么大,還沒怎么出過京城呢,效仿嬸娘年輕時,游山玩水,也是自己的見識?!?/br>
    黛玉這才松了口氣,又羨道:“早知道那時候就該幫jiejie勸嬸子,然后我也跟你同去?!彼约赫f了也是白說,兩次從蘇州坐船來回京里,都讓她的身子不大受得住,桐城山高路遠,走的還是陸路,馬車顛簸,她更要吃不消了。

    馥環(huán)勸道:“我從桐城,帶叔外祖父的山水墨寶回來,請嬸娘帶進宮里給娘娘?!彼睦锴宄暮?,太上皇幾次南巡,把國庫消耗了個干凈,如今皇上、劉遇,都不可能再南下了。黛玉這一世,除了木蘭行宮,可能就只能待在宮里了。

    宋子宜的畫的確非常寫實,使人如臨其境,黛玉也是見過的,她笑著點了點頭,囑咐道:“馥姐到時候路上一定要十分小心才是。”

    第218章

    但直到劉遇來找她,告訴她該回去了的時候, 她還是有些不解——倒不是說馥環(huán)不能去桐城, 只是以她的性子, 不大可能忽然放下京里那些鋪子的生意去游山玩水。宋氏放不下家事,難道馥環(huán)就放得下那些生意了?劉遇今天和他的幕僚們談得應該不大順利,回去的路上還蹙著眉在想什么事,她也不愿打擾他, 自己歪著頭琢磨著。

    他們進宮換轎子的時候, 劉遇還皺著眉,但黛玉已經(jīng)想出了個大概,她沖著林征的背影喊了一聲:“幾梔是要去桐城了嗎?”

    林征的身子可疑地停頓了一下。

    看來是真的了,她嘆了口氣, 微微搖了搖頭。

    就像其他人不敢想象她在宮里的生活一樣,她也不敢想象幾梔那么小年紀,在外頭會是什么樣子。但不管家人們怎么擔心, 她已經(jīng)開始在宮里的生活。而幾梔, 也得去過她一直想要嘗試的人生了。

    其實以她現(xiàn)在的身份, 一句話就能命令幾梔改變她的計劃了。可她也知道, 改變得了計劃, 改變不了主意,錢幾梔就不是一個會在舒適的地方平靜生活的人。

    所以她一句話也沒說,只是嘆息著上了轎子, 劉遇好奇地回過頭看了她一眼, 但也什么都沒問, 他今天在林家待了整整半天,按他的效率,該歸出不少事情的章程來了才是,但他的表情看起來不算輕松。也幸好如此,他沒有來過問黛玉的心事——盡管他幫她解決難題的時候總是那么地快速有效,但幾梔不是什么難題,她的夢想不需要被解決。

    只是等到他們回到宮里,她又被拉進了現(xiàn)實。今天她回了一趟娘家,和嬸娘姐妹們一起高高興興地吃了頓飯、說了好些時候的話,這顯然是不合規(guī)矩的。但是說實話,她情愿一直這么給劉遇打掩護,如果能多回家?guī)状蔚脑?。當然,作為回應,她得幫劉遇把所有事情掩蓋過去,應付掉那些試探和妒忌。

    皇后照例是不過問這些事的,只是吳貴妃就沒那么好脾氣了,她甚至不遮掩,正大光明地打量著黛玉,笑著道:“我昨兒個聽到了一個笑話,說是咱們太子殿下帶著太子妃娘娘回了趟娘家?!?/br>
    黛玉深呼吸了一口,盡量讓自己笑得清淺禮貌、挑不出差錯來:“是,回去了一趟。”

    “到底是年輕人,可真有閑情逸致。”吳貴妃看了一眼皇后娘娘,似乎在等她說句話。太子老愛往宮外跑是出了名的,還曾經(jīng)帶著皇帝也出去過,美名其曰“微服私訪”,但是宮有宮規(guī),太子妃可不當這么明目張膽地觸犯。

    皇后低下頭,輕輕撫摸著左手的護甲指套:“太子早兩個月就求了陛下了,只是一直沒得空,昨兒個也派了人來跟本宮說過了。他們還小呢,束著不放,和我們這些上了年紀的人一起玩也沒什么意思。本宮像太子妃這個年紀的時候,還在忠平王府呢,也時?;丶胰?,后來我母親沒了,才不回去的。吳貴妃是也想家了吧?”她道,“若是想家了,就也回去省親罷,皇上會準的?!?/br>
    吳貴妃臉漲得通紅,她倒是也想回去,可回去省親一趟,興師動眾,勞民傷財,娘家積攢了多少年的家底子都花在上次的省親別墅上了?這次雖然不用另外蓋園子,但花錢是免不了的,又有那么多宮娥、彩嬪跟著,想說兩句體己話都不行,哪有太子妃這樣由太子親自領著,輕車軟轎,悄無聲息地回去一次便宜呢!

    皇后不知是猜出了她心中所有,還是正巧說到這里,道:“只是有句話本宮要說在前頭,要是還省親,可不好像當年那樣大張旗鼓的了,當年賢德妃第一個回去,沒開個好頭,太過鋪張浪費了,你們的娘家呢,看到人家這個樣子接待,也怕落了你們的面子,少不得有打腫臉充胖子的?;噬现鲝埱趦€,咱們在宮里,平日里衣裳上繡朵花都要提防著被說奢靡,何況省親時的排場?可再不許了!”

    她這打一棍子給個棗兒的,吳貴妃一時也琢磨不透她的態(tài)度了。賢德妃的娘家不就是太子妃的外祖家?當年那省親該怎么省,都是上皇時留下的規(guī)矩,也不是賢德妃娘家能定的?;屎筮@先是替黛玉出宮開脫,又找賢德妃的不是的舉動,真真令人納罕。

    黛玉垂下眼睫,像是什么都沒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