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她還不太懂都城鋪子的市價,怕人家看她新來,虛報高價花虧了錢,于是想著和阿姀商量一二,再做打算。 掌柜自然是愿意的。他急著回老家,能有個人接手了,無論談到什么價都是穩(wěn)賺不賠的。 和和氣氣地告別之后,周嫂子沿街問了尚書府的位置,直奔而去。 阿姀早早等來了迎恩和云程,卻遲遲不見周嫂子,正準備出門去照,她卻自己回來了。 “阿姀!阿姀!我跟你說,我在街上瞧見……”人未至,話先到。只是這話還沒說完,見到阿姀和她懷里的的襁褓的那一刻,不由頓住了,“你這是?” 阿姀像見到了親人,“我的姑奶奶,總算是有個會養(yǎng)孩子的來了?!?/br> 不由分說,將還在懵懂著的冀兒一把塞進周嫂子的懷里。 周嫂子不明就里,習慣性地將孩子抱住,就像在恪州抱福生似的,穩(wěn)穩(wěn)托住了冀兒的脖頸和屁股。 “這應當不是你的吧?”周嫂子神色嚴肅,雖是疑問,卻有八成的肯定來否決自己的猜想。 阿姀覺得好笑,叉著腰,“咱們也就三個月沒見吧?我上哪兒弄這么大個娃娃去?這是沈冀,宮里的小太子,金貴著呢。” “啥!” 金貴的小太子在周嫂子一聲崩潰的嘆詞中,哇哇大哭起來。 小孩子會看眼色,好不容易和阿姀混熟了,喜歡上她身上的氣味。如今乍一換人抱,知道是阿姀厭煩了,便不講道理地嚎了起來。 親娘,周嫂子一邊嫻熟地哄著孩子,一邊在心里想,她這輩子先是哭喪碰見個真公主,接著就過上了自負盈虧還吃穿不愁的合伙日子,如今來這偌大的都城一次,現(xiàn)在還抱上了未來的皇帝。 有了那么點窮人乍富的,不真實感。 不過沒人注意看到,阿姀今日換上了一身新做的衣裙。她與衡沚越好了去城外大軍扎營處犒賞全軍,不能像在家似的穿舊衣裳,還特地找了李尚宮幫忙趕制。 周嫂子來了,她終于可以脫身了。 “好jiejie,冀兒貼身的物件和小玩具都在房里,你問云鯉便是。廚房里有一直溫著的羊奶,他餓了就喂他。我快要趕不及了,我先走了!” 人一溜煙兒,還沒等周嫂子回一句,便在月亮門后消失得無影無蹤。 迎恩、云程,還有抱著孩子的周嫂子,三個人怔怔地對視著,似乎察覺到了應信趕來都城,并不算是什么好事。 衡沚早就到了扎營處,他不用輪換著抱冀兒,加上傷口還沒好全,便將滔行留給了阿姀。 滔行在城破那日馬腿受了點傷,一直被關在馬廄里上藥,好不容易如今痊愈了,整個身子都吃胖了一圈。 阿姀寵愛地拍拍它的鬃毛,“好久不見了,滔行,讓我看看你有沒有變慢!” 翻身上馬,從城中慢慢踱步出去,阿姀才勒了把韁繩,讓它放肆地跑了起來。 初秋的風涼爽沁人,阿姀被滔行帶著穿梭在其中,鬢發(fā)衣袖都隨風揚起來,露出纖長的脖頸和手臂。 長久以來,阿姀就像一根緊緊繃著的弓弦,早就過了彈性的極限,只要再緊逼一絲一毫就會斷掉。 而縱馬這短短一段路程,似乎將她這根弦徹底松了下來。 從初次逃離都城時,不甘又恐懼,到發(fā)現(xiàn)紅墻的玄機,被好奇牽引著一步一步,回到都城,知道了陳昭瑛的死因,發(fā)誓要殺了沈琢報仇。 過去種種,都如同過耳的風,皆留在了過去。 阿姀在馬背上向遠望,明亮的天色與遠處的山廓相接,一切在她眼中都似煥然新生。 營中士兵都在拾整著,猛地聽到馬蹄聲,都朝阿姀這里看來。 衡沚也不例外。 他遠遠看著阿姀,看著她越來越近,和滔行默契地馳騁,想到了騖嶺冬獵時,教她騎馬的場景。 那時她還滿是戒備。不過只一點點接近,便令他在清醒與放縱間,晝夜苦思難得其解。 回首間,已經(jīng)過去了如此之久。 見他看得出神,晁蓄不禁笑言,“總督與殿下不愧是年少夫妻,新婚不久。瞧人的眼神,都如膠似漆,跟在恪州時一模一樣的?!?/br> 此話一出,周圍的人都跟著笑了起來。 衡沚不自覺地跟著彎了嘴角,人卻還硬裝嚴肅,輕斥了聲,“去,殿下也是你能打趣的嗎?” 袁呈信與晁蓄站在一處,兩人對望一眼,心領神會。 阿姀跑馬跑得心野了,差點沒收住沖過了頭,連忙勒住滔行,讓他高高抬起前蹄,才終于停在了衡沚面前。 日頭高照之下,衡沚上前兩步,在她面前伸出手,示意她要將她抱下馬。 阿姀看了一眼不遠處,那些看熱鬧的士兵們帶著企盼的目光,似乎就在等著這一刻似的。 只要側身過來,兩只手臂都搭在衡沚的胳膊上,借他的力,跳了下來。 “長本事了。”衡沚壓低了聲音,抱了個空,有些意外。 “承讓?!?/br> 阿姀張揚地笑起來,用力握了一下他手腕內(nèi)側,便整理衣裙,越過他朝人群走去。 云從帶著衍慶樓的人,還有幾個裝得滿滿當當?shù)陌遘嚕荚谒麄兩砗蟛贿h的地方慢慢往這里行來。 袁呈信拱手見禮,“殿下,與您相遇還真是巧,在下袁呈信?!?/br> “是巧,你贈我的寶刀,還妥善地在府中放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