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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明后認錯夫君 第47節(jié)

    是嫉妒。

    他目光隨手掌一并收緊。

    阿姒聲音微顫。

    “你不會真想做點什么?”

    青年放在她后背的手力度不容抗拒地收緊,話語卻還是輕柔溫雅的:“我想做什么,阿姒不知道么?”

    經(jīng)過上次客棧的事,阿姒更篤定她這夫君只是表面正經(jīng)。

    他骨子里有些離經(jīng)叛道。

    后背那只手忽地往上,輕動她身后垂下的細帶,溫潤指腹劃過肌膚,似電光火石,阿姒腦中嗡一聲炸開了,怒道:“你別太孟浪了!”

    話是憤怒的話,聲音卻浸了水般。

    晏書珩手上停頓,倏爾輕笑。

    “我如何孟浪了?只是見夫人身后帶子松了要替你系好,還是說,阿姒并不想要系上帶子,而是——

    “想讓為夫解開?”

    阿姒咬牙警告道:“總歸我還記仇呢,我的兒,你給我放規(guī)矩些。”

    晏書珩暗自發(fā)笑,一時竟不知她和那刺客究竟是真親密還是假親密。

    哪有妻子讓夫婿“放規(guī)矩些”?

    這讓他笑意頗為愉悅。

    然樂極生悲,他手上沒了輕重,不慎將那帶子打了個死結。晏書珩無聲無息地覷了阿姒一眼,見她未發(fā)覺,索性不說。

    系好后,阿姒要從他懷中掙脫,又被按住了,她有些窩火。

    “這回又是怎的了?”

    “別動?!?/br>
    晏書珩低聲道。

    他視線盯著她腰窩處。

    適才只顧著捉弄她,竟未發(fā)現(xiàn)她身上竟有這樣一道疤,足有三寸長。

    他指尖輕柔地觸上,阿姒當即伸手捂住腰后的疤:“別碰,癢?!?/br>
    晏書珩溫柔地問:“怎么弄的?”

    阿姒自己猜測當是失憶前受傷時留下的。如今他們越發(fā)熟悉,她開始糾結是否要將自己失憶的事告訴他,但眼下情形太亂,最終決定待隨他回建康后再說,便含糊道:“摔傷的?!?/br>
    晏書珩未再追問。

    阿姒趁機從他懷中出來,摸索著在他身側尋到個位置,抱膝坐下。

    后背只有幾條細帶遮著,他的目光似無處不在,化成一只看不見的手,落在她肌膚上,適才粗糲指腹拂過傷疤的觸感變得無處不在。

    前方雖有火堆,但后背卻涼嗖嗖的,阿姒禁不住打了個噴嚏,她取下簪子讓滿頭長發(fā)遮住后背。

    晏書珩正好把她的中衣烘干,遞給阿姒:“山洞中陰涼,穿上吧?!?/br>
    被火烘干的衣衫殘留溫熱,甫一披在身上,頓時暖意融融。

    阿姒的勇氣也隨之回歸。

    她扶著昏脹的頭問他:“夫君,今日那馬,究竟是如何一回事?。俊?/br>
    晏書珩話中有幾分凝重:“彼時我在馬車內(nèi),只聽到山匪中有人喝了聲‘別亂來’,隨即馬兒便受驚狂奔,后見馬兒一側眼眸流血,猜測是山匪中有不聽使喚者用彈弓所傷?!?/br>
    他的話牽出阿姒的記憶:“我想起來了,當時有人喚夫君‘郎君’,再然后就是夫君說殺馬,是因周圍有懸崖么?”

    “是,懸崖就在前方,幸有兩位同僚相助才得以脫險。”晏書珩狀似隨意地說道,目光不離阿姒。

    她心思縝密,連艘船都能勾起疑慮,當時情急,他和破霧都只怕露出了破綻,后來他甚至還抱著她與破霧議事,若她昏迷時尚存幾分清醒,極有可能聽到了。

    跳馬后她才暈倒,她這般心細,難道猜不出是他抱著她跳的車?

    晏書珩凝著阿姒眼眸,他很想知道,接下來她會說什么。

    是懷疑他,還是關心他?

    他也問自己,究竟是期待被她懷疑后與她相互周旋,從中尋些樂趣,還是說,他其實更期待她的關心?

    但阿姒只是后怕地拍了拍心口,什么也未問。

    晏書珩見她面色不佳,打消了逗弄的念頭,繼續(xù)烘干衣物。

    二人各懷心思時,洞外忽地傳來一聲粗獷的暴喝。

    “格老子的,呔!”

    洞內(nèi)二人猝然凝神。

    第31章

    抱怨聲由遠及近, 腳步聲也近了,聽聲音,來人似乎是個脾性暴躁且身形健壯高大的猛漢。

    隨即阿姒聽到刀劍砍在石上的聲音,那土匪竟還拿著刀!

    “車都摔得稀碎, 還要叫老子翻下山來找人!我是土匪, 又不是菩薩!要讓老子找到人, 沒死也得弄死!一天天不讓殺'人也不給傷人, 憋屈!”

    那人嗓門極大,雖隔得很遠, 也能聽出他沖天的戾氣。

    哪怕當初在鄭五窗下偷聽到那邪惡的陰謀, 阿姒也從未如此慌亂。鄭五那種人還可周旋, 這山匪一身戾氣,只怕話都不讓他們出口。

    阿姒的手都在發(fā)抖,嘴唇張了又合,欲言又止。

    手被握住了, 青年在她手心輕按以示安撫:“別怕,有我在?!?/br>
    阿姒稍怔, 似是下定決心,輕道:“要不,你先走吧?”

    晏書珩凝視著她:“為何?”

    阿姒并不知道外頭候著幾名護衛(wèi)。她只知道, 連山匪都認為他們必死無疑,足見當時有多危急,他卻義無反顧,冒著危險返回車內(nèi)救她。可一直以來,她對他, 權衡利弊勝過情意,捉弄多過體貼, 試探多過信任。

    故阿姒猶豫了。

    良心和私欲爭吵不休。

    不想讓他為了個不算很愛他的妻子丟了命,也不想一個人。

    最終,她只道:“夫君受過傷武功已大不如前,方才又帶我跳了車,身上想必也有傷。若再帶著我,我們都得死,所以,你自己走吧?!?/br>
    晏書珩定定凝著她。

    短短一瞬內(nèi),他想了很多。

    或許她不愿拖累他,想讓他一個人逃走,獨自面對生死。

    又或者,還是出于不安,不敢指望夫婿會不離不棄,才會把問題拋給他。就像他剛帶她下山時,她藏起狐貍尾巴,小心翼翼地討好。

    他目光軟了幾分:“別多想,我不會扔下你,我出去看看?!?/br>
    他走后,阿姒脊背塌下來。

    連她自己都說不清,脫口而出的那番話,究竟是真不愿拖累,還是想以退為進換他不離不棄?

    青年腳步聲剛遠去,洞外,山匪兇悍大喊:“別跑!”

    阿姒心弦驟然繃緊。

    他不會是想引開山匪吧?

    聲音戛然而止。

    一陣拖拽聲后,她許久未再聽到外面?zhèn)鱽砣魏蝿屿o。

    半點也沒有。

    嘀嗒,嘀嗒——

    似乎洞中某處有水滴下,落在水洼中,在此時顯得尤顯詭異。

    外面還是沒動靜。

    阿姒睜著無神的眼,阿姒凝神聽著外面動靜。眸中火焰忽大忽小,心中希冀亦明明滅滅。

    她仿佛又回到在山間小院那日,藏身柜中的時刻。

    洞外腳步聲再起,這回輕了些,但略顯急躁,阿姒竟分不清是土匪刻意放輕腳步,還是他平安歸來。

    她咬咬牙,在身側亂石堆中摸索到一塊尖利的石頭,將其藏于袖中,凝神聽著漸近的腳步聲。

    來人朝她走來,但未出聲。

    阿姒強作冷靜坐著,直到手腕被人輕輕握住,她一咬牙,將袖中的利石朝前狠狠刺去!

    來人低道:“是我?!?/br>
    阿姒久久未能回過神。

    晏書珩目光時而深邃時而溫柔,他在她跟前蹲下身子,安撫道:“是我不好,未提前出聲,嚇著你了。”

    她依舊握著那塊石頭,直到手心被他輕輕掰開,石頭被取走,阿姒這才癱坐在地,聲音虛得發(fā)顫:“我還以為你被土匪害了,我不想當寡婦……”

    “別怕,不會讓你守寡?!?/br>
    晏書珩撫平她手心被利石印出的紅痕,很輕地問:“當初藏身柜中時,你也是如此握著匕首的么?”

    阿姒后怕地點頭。

    他又問:“若我真的死了,你是要玉石俱焚,還是殊死一搏?”

    其實不用問,他也能得知答案,當初在竹溪時,他問過她同樣的問題,她說要自盡為他守節(jié),當時他對她了解不深,以為她當真因為失憶又失明,對那個刺客萬分依賴。

    相處過后才知,以她狡黠的性情,當時大概是在哄他。

    但殊死一搏也好,玉石俱焚也罷,并非是為了所謂名節(jié),而是因為心里的傲氣,要出口惡氣。

    阿姒搖頭:“我不知道?!?/br>
    晏書珩不再追問,只是扶著她到一旁坐下:“怪我忘了告訴你,我們跳馬車時,有兩位同僚擺脫眾匪,前來相助,將才也是他將山賊制服,稍后,我要和同僚一道審問山匪,若阿姒不愿一個人待著,不如和我一道出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