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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她插翅難逃 第46節(jié)

    安全過了城門,阿武立時用力甩起馬鞭,馬兒嘶嘯著蹬腿馳向遠(yuǎn)方。

    孫瓚策馬趕來,哪里還有馬車的影兒?

    他苦笑一聲,喝住欲追趕的侍衛(wèi):“別追了,去端陽王府?!?/br>
    眾人不理解,踟躕不定。

    孫瓚撥轉(zhuǎn)馬頭,重復(fù):“去王府!”

    眾人虎軀一震,齊齊應(yīng)聲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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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章 逃亡(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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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分兩頭,且說昨夜那場大火幾乎燒紅了長安街的半邊天,端陽王府同在長安街上,王府眾人自然覺察到了變故。

    杜衡第一個從睡夢中爬起來,看清楚火光出自何處后,心頭鈍痛萬分,不顧眾人攔阻沖去馬廄,牽馬欲走時,容兒哭著來央告:王妃腹痛難忍,身下已見了紅。

    端陽王不在,府里瑣事全靠杜衡cao持,杜衡進(jìn)退兩難,思索多時,只得遣容兒速去六皇子府瞧瞧怎么回事,再急命人請?zhí)t(yī)急產(chǎn)婆來。

    旭日初升時,王妃仍然生死難料,而容兒則帶回了六皇子府那邊的最新進(jìn)展:元月放火燒屋趁亂出逃,杜闕已著人馬去圍堵了。

    杜衡心亂如麻,苦撐著精神才沒倒下去。

    幸而不久后屋里傳出王妃平安誕下女胎的喜訊來,杜衡方覺稍許安慰。

    不料王妃的面兒尚未見上,一干帶刀侍衛(wèi)強(qiáng)闖進(jìn)來,手持一塊兒玉玨,有言:奉孫瓚之命搜尋太子妃蹤跡。

    杜衡氣得渾身發(fā)抖,迎刀而上,怒斥:“堂堂王府,豈容爾等放肆!”

    侍衛(wèi)們壓根不予理睬,生生將王府內(nèi)外查了個遍。

    四處搜查無果,他們便將主意打到了乳舍1上,大放厥詞:“太子府妃或許就藏在里頭!”

    杜衡暴跳如雷,揚(yáng)手給了為首那個侍衛(wèi)一掌:“不想死的話,趕緊滾!否則本郡主必叫你們碎尸萬段!”

    侍衛(wèi)們有恃無恐,與王府僅剩的守衛(wèi)打作一團(tuán)。

    忽然,飛箭來襲,幾個侍衛(wèi)先后倒下,當(dāng)場斃命。

    杜衡循聲回頭,看清來人的瞬間,險些咬碎一口銀牙:“是你,孫瓚!”

    孫瓚收弓款款走來,他身后的侍衛(wèi)一擁而上,將橫七豎八的尸首抬走。

    “是我管教不嚴(yán),致使他們冒犯郡主與王妃了?!睂O瓚向杜衡作揖道。

    思及方才的屈辱,杜衡怒火中燒,又抬手摑了孫瓚一記耳光:“陛下還沒賓天,你們一個個的就自以為可只手遮天了,連我王府都敢硬闖!”

    孫瓚生受了這巴掌,卻也不惱,嘴角反蔓出絲絲笑意:“郡主打夠了嗎?打夠了的話,請容許我說一句話。”

    杜衡怒啐:“今日之辱,殺了你都不能夠抵消!”

    孫瓚也笑:“那不行,我可是英國公府的獨(dú)苗,我死了,老爺子該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了?!?/br>
    杜衡怒極反笑:“你想如何?”

    孫瓚笑意慢慢放大,身子也慢慢靠過來,杜衡不躲不閃,飛快抽下發(fā)間銀簪抵住他的側(cè)頸,冷笑道:“憑你什么英國公府,本郡主不怕!”

    孫瓚果真就停住不動了,只輕聲說:“太子妃已經(jīng)安全出城了,郡主可以放心了?!?/br>
    言罷,抽身退開,復(fù)作一揖,率人揚(yáng)長而去。

    等人走干凈了,容兒掛著淚痕撲上來關(guān)切:“郡主您怎么樣?他跟您說什么了?”

    杜衡耷著眼皮,一笑:“他說,阿月平安離京了,讓我放心?!?/br>
    容兒半信半疑:“他才來府上搜過,說的話可信嗎?”

    “可不可信,待我看過母親后,入宮一探便知?!倍藕馀ゎ^向乳舍去。

    王妃身子虛,杜衡進(jìn)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昏昏然睡著了,女嬰不足月,已讓奶娘抱下去好生照顧了,是以杜衡只到榻前為王妃掖了掖被角,便放輕手腳離開了屋子。

    臨走前,特特召集下人來,再三叮囑照顧好王妃,看顧好府里,她走后立即閉門,除非她或者王爺,否則誰叫都不許開。

    各人俯首應(yīng)是,紛紛散開。

    獨(dú)身縱馬越過昌定門,玄極殿前的通天石階映于眼簾。

    吳守忠滿懷笑容迎來,殷勤接住馬鞭,向杜衡問好:“郡主來找王爺?shù)陌桑客鯛斣诘顑?nèi)同太子殿下議事呢,奴才進(jìn)去稟報一聲?!?/br>
    杜衡心中一動,一躍而下,叫住已經(jīng)走出一箭地的吳守忠:“既父王與太子殿下有事相商,我就不打擾了?!比缓笤掍h一轉(zhuǎn):“吳總管,我有件事想跟你打聽打聽,不知你可方便?”

    “方便方便,郡主盡管問,奴才知無不言。”吳守忠笑嘻嘻道。

    杜衡笑一笑:“我聽聞太子殿下派人四處找尋太子妃,這可是真的?”

    吳守忠嘆了嘆,刻意放低音量:“奴才倒希望是假的。太子殿下從早上回來到現(xiàn)在,話也不肯多說一句,近前伺候的人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還差點(diǎn)跟王爺動起刀子來……”意識到失言,他趕緊找補(bǔ):“不過到底是一家人,誰又會記誰的仇呢??ぶ饕膊挥脪煨模拥钕潞屯鯛斠呀?jīng)握手言和了?!?/br>
    杜衡心臟一突一突的,總感覺事情沒有這么簡單,但眼下身處宮中,不好多言,只能等忙完明日的冊封大典,父親回來后,再做打算。

    左右想知道的已經(jīng)有了結(jié)果,遂別過吳守忠,快馬加鞭往王府趕去。

    與此同時,玄極殿內(nèi)。

    杜闕端坐高臺之上,垂眸俯視下首,一語不發(fā)。

    端陽王瞥了眼對面的孫瓚,冷冷一笑:“聽聞世子帶人闖我王府了?”

    孫瓚側(cè)目,微微挑眉:“我前腳才出來,王爺后腳就得知了……王爺不簡單吶?!?/br>
    “無知小兒!”端陽王勃然大怒,揪住孫瓚的衣領(lǐng),“大齊姓杜,不姓孫!”隨即向外暴喝:“來人!把這個以下犯上的無禮之徒給本王帶下去!”

    話音落下許久,殿外絲毫動靜也沒有。

    端陽王微微詫異,扭脖子又喝:“來人!”

    孫瓚嘖嘖兩下,惋惜一嘆:“王爺在找什么人?是你的得力干將陸離,還是你衷心的奴才吳守忠???”

    端陽王面露驚色,加重手上力道,看看孫瓚,又看看杜闕:“你,你們?”

    “王叔,”上首傳來一個無悲無喜的聲音,“原來你也知道大齊姓杜?!?/br>
    端陽王丟開孫瓚,轉(zhuǎn)頭看向上首,表情凝固一瞬,倏爾仰天大笑:“好啊!好??!你們合起伙兒來坑害本王!”

    笑過以后便是切齒之恨:“本王行得正,坐得端,憑你們耍什么花樣亦是徒勞無功!”

    杜闕微微一笑:“正因?yàn)闀缘猛跏迳碚卸?,所以孤打算交給王叔一個重任。”

    說著起身走下高臺,步步向端陽王而去:“南邊最近不太平,諸小國頻生事端,意欲亂我大齊河山。王叔智勇雙全,當(dāng)初又隨先帝南征北戰(zhàn),當(dāng)屬南下御敵的不二人選?!?/br>
    語盡,掌心剛好落在端陽王的肩頭上:“此行孤與你三千人馬,即刻整軍出發(fā)。望王叔莫要辜負(fù)孤與父皇的信任,早日凱旋才好啊?!?/br>
    看著肩膀上停著的手,端陽王錯愕十分。

    見他不應(yīng),杜闕也不追問,轉(zhuǎn)頭移步登上龍椅,高呼吳守忠來。

    吳守忠匆忙進(jìn)殿,垂首聽令。

    “端陽王即刻領(lǐng)兵南下御敵,速速擬旨?!?/br>
    吳守忠放低的雙眼不住張大,卻不敢表現(xiàn)出半點(diǎn)異樣,只答“是”。

    不消多時,教令擬寫完畢,杜闕親手蓋上太子印璽——原本是明日才能正式授予的太子印璽。

    教令在前,不容端陽王不應(yīng)。

    圣上病重,軍國大事全由太子定奪。

    換言之,杜闕雖未即位,卻已然是大齊萬人之上的掌權(quán)者了。

    端陽王手握教令,怒視前方那雙滿載戲的眼,憤恨道:“好一個過河拆橋的戲碼,好一個唯唯諾諾的六皇子!”

    孫瓚適時插話:“王爺最重禮節(jié),怎么忘了如今該呼太子殿下才是?”

    杜闕擺擺手,含笑道:“只要王叔解決南境憂患,改不改口又有何妨?!?/br>
    說完,似是想起什么,又道:“適才宮人來報,王妃誕下一女,十分肖似王叔。王叔舍小家為國賣力,堪為國之表率,至于王叔的家眷孤定然會照顧好的,決不讓她們有任何閃失。王叔大可安心啟程。”

    語畢之時,教令被攥得不成樣子。默然良久,端陽王微瞇雙眼,直盯著杜闕,一字一句道:“你最好記住今日的話,否則——本王斷不饒你。”

    語落,擲教令于地,拂袖而去。

    那廂人走,這廂吳守忠也不敢久留,一路退至剛剛端陽王所站之地,彎腰拾起皺巴巴的教令,雙手呈至龍桌之上,躬身告退。

    閑雜人等悉數(shù)散去,孫瓚刻意繃直的身姿瞬間松懈下來,背著手在原地轉(zhuǎn)了兩圈,嘆息不止。

    杜闕輕闔雙目,一手按住額角:“人找到了不曾?”

    孫瓚如是道:“晚了一步,跑了?!?/br>
    杜闕登時睜開眼,坐也坐不住了,直起身要走。

    “你先等我說完再做決定成不?”孫瓚趕緊出言制止。

    他果然有所動容,止步靜待下文。

    孫瓚整整才被端陽王抓皺的衣襟,漫步至他跟前,重重拍他的肩道:“我發(fā)現(xiàn)一件有趣的事……公孫冀,可能還活著?!?/br>
    “證據(jù)?!彼目谖侨缢哪抗庖粯酉?/br>
    孫瓚撤回搭在他身上的胳膊,眼睛瞟向大殿外,仿佛在等什么人。

    少頃,有一人逆光而來,于孫、杜二人面前站定,見以一禮:“微臣見過太子殿下,見過世子?!?/br>
    杜闕無言,孫瓚代他道:“陸將軍,那邊可有結(jié)果了?”

    陸離點(diǎn)頭,自懷中掏出一張卷好的紙,奉上:“張氏已招供,供狀在此?!?/br>
    孫瓚向他丟個滿意的眼神,轉(zhuǎn)而對杜闕道:“你想知道的,全在上面了?!?/br>
    杜闕兀自沉默,一手接來供狀,展眼觀之。

    他看東西向來是一目十行,睹至結(jié)尾的紅手印時,不過須臾。

    “前朝余孽,公孫冀……”他卷回供狀,唇齒間迸出兩聲極低的笑,“阿月啊阿月,身為我大齊的太子妃,卻妄想跟一個前朝余孽遠(yuǎn)走高飛……呵?!?/br>
    供狀陡然墜地,被他有力的腳步踩得面目全非。

    孫瓚、陸離相顧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