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現(xiàn)在不認識?！焙彰舨淮蟾市牡卣f，“好吧，松餅不是重點，你不能隨便抓來兩個人說她們愛好一致所以她們是一樣的?！?/br>
    “如果她們愛好一致，對一些青睞這種愛好的人似乎就沒什么區(qū)別?！绷_塞塔說，“你看……因為你欣賞這種特質(zhì)，反倒讓它不再那么特殊了?！?/br>
    “但你不可能因為認識一個喜歡松餅的人就說所有人你都認識，也不可能因此和所有人都成為朋友，對吧?！?/br>
    “是啊，很有道理?！绷_塞塔點頭認同道，“沒錯，那因為什么才讓這個松餅伙計和別人不一樣呢？”

    赫敏頓了一秒。她好像摸到了什么痕跡……但她們都走到銀街上了。

    “總要有其他特征吧?！彼龝簳r把疑慮拋開，接著說，“比如松餅伙計同時喜歡看看書，戴眼鏡，不喜歡聽搖滾樂……諸如此類?！?/br>
    “總要有限度吧？”羅塞塔問，“你不能把所有的細節(jié)列成表說松餅人為什么那么特別?！?/br>
    “怎么不能？那都是松餅人自己的特質(zhì)——我認為只有你能把列成表的細節(jié)全部替換掉才能證明她不特別?！?/br>
    “對，都是松餅人的特質(zhì)。”羅塞塔說，“真的嗎？”

    “什——怎么，當然是真的?！北凰龎合碌囊蓱]重新浮出水面。

    “我的意思是，那可能都是松餅人的特質(zhì)。”羅塞塔又開始擺弄她的手指，“但是——這張表是你列的，對吧？不是松餅人，而是你。你認識一個松餅人，為她列了一張?zhí)卣鞅??！?/br>
    “即使是這樣——哦。你——好吧，但是——至少這也是你對松餅人的全部認識，也就是說松餅人對你而言特殊的理由，沒錯吧？”

    “作為松餅，我不是很確定?！绷_塞塔說，“松餅有不同的火候，上一秒它還沒熟，下一秒又太過火。她可能養(yǎng)成了新習慣，戒掉舊習慣。就算是松餅人自己又真的能篤信她是獨特的嗎？”

    “所以松餅人不獨特。”赫敏說，“回到最初的問題，你怎么區(qū)分所有愛吃松餅的人和你認識的那個？”

    她又聽見一陣輕笑，但這一次很近，羅塞塔透著淺淺的得意。

    “你已經(jīng)說了?！绷_塞塔搓了搓指尖，“你完全提到了如何區(qū)分?！?/br>
    你認識的那個。你認識的。“你”。這就是區(qū)分方法。愛吃松餅的人跟你沒關系，只是那個人而已，甚至那個人愛不愛吃松餅都無所謂，因為她今天愛吃明天就可以不愛吃……重點是“你”。你認識那個人。

    “我以為你會對專業(yè)更嚴肅一點?！焙彰艉舫鲆豢跉狻?/br>
    “這跟哲學半便士關系都沒有?！彼f，“我差一點就轉(zhuǎn)修歷史了?！?/br>
    所以你認識一個，就是一個，認識兩個，就是兩個。她為什么要認真討論松餅人，明明早該對話題走向有預料。

    但有時足夠獨特的標記和特征，那些特殊的經(jīng)歷和記憶……其實也沒有那么獨特。你可能在泳池邊摔倒過，在雪地里摔倒過，在草地上摔倒過，環(huán)境當然是不同的，但你都摔倒了，而且心情大差不差。經(jīng)驗的重復削減了它們的特殊之處，你在回憶時可能會一連串想起所有窘迫，而不是一次品味一件。它們沒那么特別，除了特別丟臉之外。

    “重點是你認識那個松餅人?！绷_塞塔說，“因為你認識……她才是所有松餅人里最特別的那個。或者最松餅的那個?！?/br>
    “不，不可能有人因為認識另一個人就‘最特別’，”赫敏皺皺鼻子，“雖然我不知道你把什么定義為‘最特別’，那肯定是詭辯的前置條件?！?/br>
    “對你來講，她是所有松餅人里最特別的那個，說不定對你而言是唯一的松餅人。還是說……你要認識其他松餅人了？”

    什么叫“要認識”？說得像……她覺得這不是什么松餅人夜間小課堂……

    “這和我認識松餅人沒關系，只是你不能因為認識一個人就把她當成最特別的吧?！焙彰粽f，“當然，或許從你的角度可能是……”

    羅塞塔又開始摩挲她的下巴。“從我的角度是。你還希望有多少個角度？兩個，一百個，七十億個？”

    你不可能讓所有人滿意。你不能獲得所有人的贊許和賞識，因為你不夠好，你還可以更好。你只是沒有什么特別之處，所以你正在努力做好自己。做好自己——做一個好的自己。只是這一回別誤會有人想知道你正在努力，沒有人想知道。你早就確認過這一點了，別那么咄咄逼人。

    “那不可能，對吧?！焙彰粽f，“所以歸根結(jié)底，我們還是不能認為誰是真正特別的。”

    “但那個松餅人對你而言是特別的？”

    “嗯……”赫敏沉吟道，“我想是吧。僅僅對我而言?！?/br>
    “那么，對松餅人而言，你難道不是特別的嗎？”她說，“一來，你對她投注了超出對其他松餅的關注；二來，你可能是司康人，她可能喜歡司康人?！?/br>
    “一旦有其他人也關注這個松餅人超過其他松餅，理由就不成立了。”赫敏說，“二來，我不是司康人。”

    “你是奶油酥餅人？”羅塞塔問，“就像你還沒認識第二個松餅人，現(xiàn)在也沒有第二個這么關注她的人。而且就算有人很關注松餅人，她也未必覺得很重要，因為你才是最重要的那個——現(xiàn)在。”她最后添上一個詞。

    她肯定也不是奶油酥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