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然而,神不允許。 像是一場歷久彌新,早已注定好了的命運,不會有人能猜中,有些人的人生就是一場無法更改的悲劇。 ——比如弗洛夏、莉莉婭,或者是我。 莉莉婭與弗洛夏雙雙攪在其中,沖突不可避免,只能在矛盾里非本意的給與傷害,融不進(jìn)深沉的愛意。 我以前不會明白親情的重量,不沉重也不輕松,時時刻刻存在與身旁,不經(jīng)意間成為托起你的力量。 我想去理解弗洛夏,雖然很難,但我會嘗試去理解她。 ······ 時間混雜著風(fēng)聲,從我的眼淚里緩緩流淌,寂靜讓離別變得無比煎熬。 突然,弗洛夏握住了我的手,我沒有觸覺,我感受得到,她的力道很輕,很輕,小心翼翼地捧著我的手:“既然···未來那么美···你,就不要放棄,好好活下去?!?/br> 熟悉的結(jié)結(jié)巴巴,每一個單詞都像是深思熟慮后艱難地蹦出來,但弗洛夏鄭重地盯著我的眼睛,宛如清理掉我所有的懦弱和逃避,就像她仔細(xì)撿起玻璃渣子時一樣一本正經(jīng)。 我終于知道,這是哪里。 這是弗洛夏的世界,她封存在身體里最不起眼的地方,當(dāng)我心生退意時,去到她最幸福和最痛苦的兩段時光告訴我,要活下去,代替她,用淺灰色的雙眼去經(jīng)歷這個世界。 弗洛夏站起身,停在了病房門口:“再見。我忘了,給你說這句話?!?/br> 她沒有回頭,瘦弱的背影堅定地踏入顏色大塊大塊脫落的灰色之中。 隨之而來,世界轟然倒塌,在喧囂的瓢潑大雨中,我緩緩地墜落。 第49章 chapter 48. 預(yù)言詩成 雨聲消失了,盛大的黑夜狂歡中,在混凝土和鋼筋輕易扭曲崩塌了的世界,我無限墜落。 急速的風(fēng)揚起塵土,打著旋瞇了眼,弗洛夏找到可以閉上眼睛的理由,放下戒備等待蓄勢待發(fā)的疲憊猛烈襲來。 貫穿了重力與速度,脊背挨到了柔軟的實體。 空虛沒有重量的一抹靈魂,浸入每一滴血液,每一塊皮rou,深入骨髓深處無縫連接,第一次沒有痛苦的完美地融合,發(fā)出滿足的喟嘆。 隨之而來,是沉甸甸的實感。 沒有夢境中來得自由輕巧,卻妥帖的踏實,物歸原處的安心,讓畏懼消散無蹤。 ······ 很快,痛感復(fù)蘇,機(jī)體內(nèi)部產(chǎn)生的強(qiáng)烈性防御性反應(yīng),不留情面地刺激著剛剛恢復(fù)意識的弗洛夏。 手心似乎正在遭受酷刑,一陣又一陣,宛如縫好開裂的傷口,接著劃開黑色的細(xì)線,再次進(jìn)行縫合。 除此之外,不可忽視的頭痛熟悉地拉鋸神經(jīng)的彈力,像之前一樣。 人們需要為自己做出的選擇負(fù)責(zé),好的,壞的,高尚的,平庸的,普普通通的,接受事物發(fā)展的最終結(jié)果,是可以履行最基本的義務(wù)。 弗洛夏懂這個道理。 她也明白,這些只不過才剛剛開始。 未來更漫長,煎熬的多。也許褪不去的黑暗如影隨形,她將在一個個不眠之夜被恐懼驚擾,瑟瑟發(fā)抖。也許眼淚成為哭泣的伴奏,譜寫絕望奏響的樂章。也許迷茫與孤獨終其一生,苦難緊緊扎根不會逝去。 但這一次,弗洛夏不會再退縮。 即使懦弱,即使畏懼,即使不安,即使絕望,她都決定挺起胸膛,直直地望向前方。 昏暗的燈光下,過去的弗洛夏清透的聲音回蕩在耳邊,慘白的笑容卻顯得無比炙熱,堅定的無悔:“活下去···活下去···” 是啊,活下去······ 誓言入骨,預(yù)言詩成··· 枯殘落敗,落泥新生··· 誰往東來,為你吊唁··· 而現(xiàn)在, 原諒自己,才是開始。 ······ 仿佛吸飽滿了水的紗布,重重貼在薄如蟬翼的眼瞼之上,或者不只是清水,而是膠水。 弗洛夏睜不開雙眼。 明亮的,透過眼皮滲入的光溫暖了感光模瓣,淡淡的橘黃色溫暖著凍結(jié)的感觀系統(tǒng)。 她沒有受傷的左手手指蹭著身下的床單,從木訥的粗糙,到細(xì)膩的柔軟,弗洛夏靜靜體會著微小的接觸。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浪費了多少時間,才能明白活著的美好不是入了魔的執(zhí)念,毫無意義的堅持只能被痛苦慢慢蠶食。 堅持,再堅持不是為了目的的虛耗。 紅色的太陽躍出地平面的火熱與寂靜,雨天連綿不斷的清爽烘托著桌前一杯半糖的熱可可彌散的熱氣,陰郁墨色的森林中滋養(yǎng)呵護(hù)的鈴蘭怦然綻放。 那才是生命的弦音,生命真正的目的。 ······ 用勁··· 使上推開千斤鋼鐵的力氣··· 沖破繭子,迎向光明。 弗洛夏沒想過能醒來,在浴缸里昏昏沉沉失去意識之際,她做好了告別的準(zhǔn)備。 弗洛夏游蕩在悠長的夢境里,似乎從來沒有真正睡過去。 弗洛夏不忍心閉上眼睛,隨著頭暈?zāi)垦6鲃拥氖澜鐣簳r的模糊不清,光線急躁地交織在一起,絢麗而刺眼。 弗洛夏忍不住微微眨了眨酸痛的雙眼,這是真實的世界,即使顏料們雜亂無章融成一坨,談不上任何美感。 視線中心的霧氣被擦去,被傳染了一樣,清晰四散而闊,蕩起輕靈的波紋,世界就此豁然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