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由心生 第54節(jié)
古蜀文明自岷江上游興起,傳說蜀人起源于蜀山氏,從蠶叢氏稱王開始,歷經(jīng)蠶叢、柏灌、魚鳧、杜宇、開明等五個氏族的統(tǒng)治,據(jù)目前的考古發(fā)現(xiàn),古蜀國擁有發(fā)達(dá)的青銅冶煉技術(shù)、成熟的黃金加工技術(shù),同時也是一個巫術(shù)色彩濃厚的國家。 難不成,瓦屋山古祠、老爺廟水域底下的古建筑群,真的跟古蜀國有著內(nèi)在的聯(lián)系?但是,奶奶娘家的家族,又為何會牽涉其中呢?這一點又說不通啊。 如果說古蜀國、瓦屋山、鄱陽湖同屬于長江流域,但是奶奶的出身是在云南,這與長江流域可是連半毛錢的關(guān)系都沒有呢? 還是,這其中我又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信息,亦或者最關(guān)鍵的那部分信息,被人有意地掩蓋起來了呢。 “周滄,周滄,”正當(dāng)我在給自己頭腦風(fēng)暴的時候,在我身邊的湘玉突然急切地喊了我兩聲。 “怎么了?”我有點疑惑地問道,畢竟,這周圍目前看起來,是風(fēng)平浪靜的樣子。 “我們剛剛圍著狼牙石柱繞圈圈的時候,你見到過這里有一道長階梯嗎?”湘玉說道,用手指著前面。 我抬起頭來,順著疝氣燈光速照耀著的前方往前望了過去,果真,在我們面前的那一面石柱上,有一道筆直向上的長階梯。 這一瞬間,我甚至有種錯覺,我長夢中的那一個祭臺,好像是被搬到了這里來了。 “奇怪,這道階梯是憑空出現(xiàn)的,會不會是我們觸碰到了什么機(jī)關(guān)呢?”安德魯說道。 “湘玉,你剛剛是不是碰了那根骨笛。”張繼生突然問道。 “我就擦拭了一下上面的淤泥,只是想確認(rèn)一下是不是骨笛而已?!毕嬗褚幌伦泳突艔埩?,像是做錯了天大的事一樣。 不知道有誰安慰了湘玉一句,而我始終沒有開口,因為這個時候,我的注意力,已經(jīng)完全在這道階梯上面了。 我不自覺地飄了過去,想從細(xì)節(jié)上確認(rèn)這道階梯與我在長夢中走上去的那一道,是否一樣的。 階梯是用一塊巨大的漢白玉石頭雕刻而成的,每一層階梯的兩邊都有一個獸頭石鎮(zhèn),上面雕刻著鳥身怪獸,怪獸的邊上,是祥云圖案。 我順著階梯往上飄,階梯的盡頭,一只黑色的石雕蚣蝮立在最上層那一個階梯的正中間。 “周家小哥,你在干嘛呢,等一下我?!崩侠钜娢乙呀?jīng)飄到了石柱的頂上,不由得緊追上來。 大概是聽到了老李在喊我,其他人也跟在其身后上來了。 我沒有理會老李,心中已經(jīng)被那個長夢牽引著往前走了,但是,階梯的盡頭,居然是一個巨大的坑洞,被那些巨大的陶塤圍在中間。 “怎么會這樣,這些石柱明顯的作用就是在支撐這什么東西的,為何到了這上面,反而是空的呢?!睆埨^生說道。 其實,覺得最為凌亂的,應(yīng)該是我,這前面的一切都與長夢中所見到的一模一樣,為何這最關(guān)鍵的部分,就沒有了呢? “周,你剛剛一直往這上面飄,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安德魯問道。 “老李說得沒錯,這里所呈現(xiàn)出來的,是一個祭祀的場景,但是不知為何,這八邊形錐柱上面的祭臺不見了?!蔽矣X得有點暈,不知道是不是剛剛用腦過度了。 “祭臺,什么祭臺,周滄,你不要跟我說,你來過這里啊。”張繼生用一種夸張的語氣說道。 “我沒有來過這里,但我知道它長什么樣的,”我說著,沒有進(jìn)行任何的思索,就往一團(tuán)烏黑的坑洞下面沉下去。 我覺得還沒有往下潛多深,祭臺就從黑暗中浮現(xiàn)出來。 果真,祭臺上的擺設(shè),與我在長夢中所見到的,幾乎一樣。 只是,長夢之中的祭臺,看起來神秘莫測,而眼前這座祭臺,感覺像是歷經(jīng)了歲月的磨難,已經(jīng)斑駁不堪。 “周,你是有神機(jī)妙算嗎?居然知道這洞里藏著一座祭臺?!卑驳卖敶蟾攀怯X得特別神奇,所以一下到祭臺,就閑不住,飄過來飄過去的,對上面的任何東西都特別感興趣,但是又像是懼怕里面有機(jī)關(guān),因此只用眼看,不敢動手。 我走到祭臺前面,用手撫摸著上面的須彌座,感覺和魚臉人坐在祭臺上的情景還歷歷在目,可是現(xiàn)在,這上面已滿是青苔。 眼前的這兩個須彌座的頂端浮雕著飽滿的雙瓣蓮花,往下雕四條首尾相銜的蟠龍,底座四壁淺浮雕波狀纏枝忍冬紋和姿態(tài)各異的伎樂人,在長夢之中,我的整個人都處在于一種特別緊張的狀態(tài)下,因此對于祭臺的一切都沒有心思去仔細(xì)觀察,所以,雖然坐在須彌座之上,但是直到此刻,我才感受到它的精致大氣。 就當(dāng)我還沉浸在祭臺上這些石雕的精美之中時,一陣悠揚的笛聲傳來,讓我瞬間嚇了一跳,心中居然有一種怕啥來啥的念頭。 這一陣笛聲,與我昨晚在老爺廟的廚房中所聽到的那個笛聲,是同一首曲子。 “周家小哥,情況有點不妙,要多加小心,”老李的話從對講機(jī)中傳來。 “老李,這笛聲與昨晚~” “是的,所以,一切小心就對了,我怕會生變故?!?/br> “你們在說什么啊,怎么我一句都沒有聽懂?!睆埨^生問道。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就發(fā)現(xiàn)了在張繼生背后的那根陶塤柱上,出現(xiàn)了一雙幽綠色的眼睛。 第九十五章 青蛇 還不到半分鐘的時間,整一圈的陶塤上就已經(jīng)密密麻麻地貼滿了那些幽綠色的眼睛,如同幽靈般盯著我們這些不速之客。 “它們是什么,是鬼嗎?”湘玉已經(jīng)變了音色的話從對講機(jī)中傳來,將原本就已經(jīng)緊張得不行的氣氛一下子拉升至頂點。 看到這幅情景的時候,我第一個想到的是人骨鬼皮怪,因為在古塔之中,這些東西也是突然之間從塔壁之上鉆出來的。 說真的,我倒希望它們是人骨鬼皮怪,因為至少那些東西不會傷害人。 可事實上證明,我說太天真了,只聽到老李大喊了一聲:“周家小哥,”之后,一條青蛇出現(xiàn)在我的視線之中,它以我為目標(biāo),用一種極快的速度朝著我沖了過來。 青蛇的個頭比普通的蛇要大出好幾倍,但是又沒有蟒蛇那么粗壯。它通身發(fā)綠,那是一種罕見的黛青色,在墨褐色的湖水中,泛著幽幽的光。它的綠似乎是從骨子里透出來的,就連吐出來的信子,也是那般顏色。 眼看張著虎盆大口的青蛇與我的距離不斷的縮小,我居然忘記了該如何躲閃,反而在心中翻騰著“這下子肯定是難逃一死”了這樣的想法。 在這千鈞一發(fā)的時刻,老李像是坐上了光速一樣,一個瞬間,就到了我的跟前,他用手將我一拉,使得我整個人往下一沉,頭部躲過了青蛇的攻擊。 “好險、好險,”我被嚇得氣喘吁吁,如果老李再慢一秒的話,我的脖子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成了青蛇的標(biāo)靶了。 直至此時,我們每個人身邊都有好幾條青蛇在糾纏著,幸好是在水中,人比在地面上靈敏很多,左右上下都能夠躲閃。 不知道是青蛇在水中待久了,所以動作遲緩,還是它們有意要放我們一把,反正這幾個回合下來,青蛇基本上沒有在我們身上留下了致命的傷口,但是,也沒打算要讓我們走,就是這樣與我們周旋著,感覺想要將我們困在這坑洞之中的樣子。 我們已經(jīng)將身上攜帶的短軍刀取出來了,但是,這種眼前這種情形之下,短刀其實起不到什么作用的,只能是個心理安慰而已。 “這青蛇會不會是守護(hù)祭臺的靈獸啊,剛剛與它們周旋的時候,我感覺它們也不是一定要致我們于死地,好像只想將我們趕走而已。”張繼生說道。 “不對,是笛聲,你們聽,笛聲停下來了,這些東西就沒有攻擊我們,感覺像是笛聲在指揮著它們?!卑驳卖斦f道。 聽他這么一講,我也注意到了笛聲不知道什么時候沒有了,而青蛇群也隨即停止了對我們的攻擊,只是還沒打算將我們放走的樣子。 “如果真的是笛聲的話,那么倘若找到了笛聲的來源,讓笛子不要在吹奏出聲音來,那青蛇會不會就像是普通的魚群一樣,與我們在水底和諧相處,而不再是具有攻擊性了?!边@是湘玉的聲音。 “我們暫時沒辦法想太多了,先離開這里再說,趁它們暫時沒對我們發(fā)起攻擊,這是一個難得的機(jī)會,我們要把握住。”老李說著,就往上面浮了上去。 我們幾個人見狀,也都跟著往上走。 誰知道,往上走了不到十米,我們就聽到了老李痛苦的聲音:“別上來,這上面都是水草。” 我們幾個人一下子就怔住了,急忙收住了腳蹼,浮在原地。 “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了水草呢?老李,你怎么樣了,還好嗎?”我著急地問道。 “你們趕快找別的出路,我被水草給纏繞住了,原來青蛇停止攻擊我們,是因為在這坑洞的上面撒了一張網(wǎng),就等著我們?nèi)ネ赌?。”老李?yīng)該是受傷了,聲音已經(jīng)沒有原先那么鏗鏘有力了。 “你們先在這里找找看有沒有別的出路,我上去救老李?!蔽艺f著,就往上面浮。 我的話通過對講機(jī)傳到每一個人的耳朵里,包括老李,只聽得老李著急地喊著:“周家小哥,別管我,趁著現(xiàn)在青蛇還沒對我們發(fā)起攻擊,趕快帶著大家離開。我自己一個人能應(yīng)付得來的。” “不行,我們在同一個團(tuán)隊之中,怎么能夠在危險的時候丟下你一個人不管呢?!蔽覜]有理會老李,徑直地往上浮。 沒有任何意外,我在僥幸鉆過了幾層水草之后,也被纏繞在里面了。 “周家小哥,”老李的聲音已經(jīng)完全變了,他喊了我這么一聲,便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嗽停下來之后,他像是用盡了全身最后一絲力氣在說話,“你今天的這份義氣,我李濯塵會在余生里一直感念,但是現(xiàn)在,你要先救自己?!?/br> 我借著頭上疝氣燈的光,看到了在密集的水草深處,老李正在以一種非常怪異的姿勢站立在水中,而身體被水草纏繞成了木乃伊。 “老李,你撐住,等我過去?!蔽掖舐暤睾爸?/br> 但是,對講機(jī)里靜悄悄的,什么回應(yīng)都沒有,透過密密麻麻的水草,我似乎見到了老李將要潰散的魂魄。 這湖里的水草,像是長了腳一樣,不住地在我身上爬著,我的短刀將它們割斷的速度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它們怕爬上我的身體的速度。 怎么這水草長得這么熟悉,纏繞在身上那種軟綿黏膩的手感,讓古祠中的虹河苔在我記憶的深處浮現(xiàn)出來。 如果真的是這種水中植物,那我們根本不是虹河苔的對手,倘若等一下青蛇也攻擊過來的話,那么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 屋漏偏逢連夜雨,那暗沉的笛聲也挑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可想而知,青蛇就像是集體喊了一聲“得令”一樣,如同波濤洶涌的湖水,向纏繞在水草之中的我們狂奔而來。 “湘玉,小心呀,有一條在你身后呢。” 張繼生的聲音在對講機(jī)中傳來,緊接著就是湘玉的嘶叫聲,看起來,他們的處境也不妙。 “我們先鉆進(jìn)陶塤之中暫避一下,等青蛇過去了,我們再想辦法出來?!边@是安德魯?shù)穆曇簟?/br> “那如果青蛇也跟著進(jìn)去呢?”張繼生反問道。 “現(xiàn)在顧不了那么多了,反正我先鉆進(jìn)去了?!卑驳卖斦f道。 湘玉一直沒有出聲,不知道是不是遭遇了危險。 我剛想喊湘玉一句,確認(rèn)一下她是否安全,對講機(jī)中就突然傳來了一陣嘈雜的嘶嘶聲,然后信號斷掉了,我也完全失去了關(guān)于他們?nèi)齻€人的信息。 此時,已經(jīng)有幾條領(lǐng)先的青蛇鉆進(jìn)了如密網(wǎng)一般的虹河苔之中了,奇怪的是,它們身上像是抹了油一樣,虹河苔根本無法纏繞上蛇身。 我的靈機(jī)一動,是否可以利用青蛇來擺脫虹河苔的糾纏??墒乔嗌弑旧砭鸵呀?jīng)將我們視為砧上rou,又要用什么樣的情況才能夠讓他們?yōu)槲曳?wù)呢? 突然,我想到了第一次下水的時候,老李對我說的那幾句話,他讓我將紅玉星盤帶在身上,說水底下有些東西可能會認(rèn)主的。 不知道老李說的那些東西,是不是就是這些長得看起來還真有點漂亮的青蛇。 我沒有時間考慮太多,將一只手掙扎出來,然后將身上的那枚暗紅石片取出來。 記憶將祭祀的場景準(zhǔn)確無誤地回映了一遍給我看,我心中暗自在嘀咕著:沒有音樂的指引,不知道石片能否產(chǎn)生作用。 只能孤注一擲了,我模仿著長夢中的情景,將紅玉星盤捧在手中,放在了胸口的位置,在我心臟急速的“咚咚”聲中,那方小小的暗紅石片,似乎真的發(fā)生了一點點變化的樣子,那種感覺,就像是這石片,突然間活了過來,它躺在我的手心中,突然間變得溫潤起來。 我心中一驚,難不成,是我的心臟給予了它生命。 就在我還在自己的震驚之中沒有反應(yīng)過來,那些剛剛還是百米沖刺的速度朝著我射過來的青蛇,居然停了下來,圍在我的四周,是一副敵不動我不懂的狀態(tài)。 很顯然,是我手中這塊略嫌粗糙的暗紅石片起了作用。 居然賭贏了,我在心中竊喜著。 纏繞在我身上的虹河苔也在不知不覺中松開了,我輕而易舉就掙脫開來。 擺脫了虹河苔的束縛,我立刻就擺動著腳蹼,朝著老李游了過去。 老李已經(jīng)接近了昏厥的狀態(tài),他幾乎和虹河苔融成一體,隨著水波在飄蕩著。 在游向老李的這短短一段路程中,我已經(jīng)知道了無論是青蛇也好、虹河苔也好,它們都懼怕這枚小小的暗紅石片,它們幾乎是逃命似的在躲開暗紅石片所運行的軌跡。 我借用暗紅石片的作用,將老李從虹河苔中解下來,用引導(dǎo)繩將他固定在我的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