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看您需要什么樣的幫助了?！庇执⒘藥紫拢吐曊f，“說實話，你們白人想要在這里獲得幫助是很困難的，沒幾個人懂英語，懂英語的人全跑了，那些恩諾思人也從來不來鎮(zhèn)上?！?/br>
    成默一直在留意小男孩的表情，判斷他沒有撒謊，才問道：“我想要用歐元換些敘力亞里拉，還想從這里去大馬士革……”

    “換歐元得去黑市換，至于去大馬士革，至少得等后天，我們這里兩天才有一班去大馬士革的汽車……”

    “有沒有包車？”成默問，“我想盡快離開。”

    “包車？鎮(zhèn)上車都沒有幾輛?！毙∧泻⒆チ俗ヮ^發(fā)，“不過問問我爺爺，也許他有辦法……”

    成默點了點頭，“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哈立德。”

    “你需要多少報酬？”

    聽到成默問他要多少錢，名叫哈立德的小男孩眼睛里閃爍出光芒，他滾動了一下喉嚨，有些艱難的說道：“我要三千美金……”

    第056章 破碎世界（2）

    成默低頭看著站在馬路牙子下方扶著一輛女式自行車的小男孩，他實在瘦極了，雖說還沒有到“小蘿卜頭”那般皮包骨的境地，卻也沒差的太遠(yuǎn)。肌膚呈現(xiàn)出一種不健康的暗沉色澤，像是蒙上了一層黑色的油污，看上去不太白凈，顯然是暴曬和營養(yǎng)不良造成的問題。除了瘦，過度勞作的痕跡也很明顯，纖細(xì)的手上遍布劃傷，有些傷口的痂都還沒有掉落。

    不過名叫哈立德的小男生五官著實長的很漂亮，要是稍微保養(yǎng)一下，變白那么一點，再換身好看的衣服，絕對是那種會令少女們尖叫的花樣美少年。這樣的顏值倘若是在華夏，拾掇拾掇一定是星探們的寵兒，稍加培養(yǎng)就能成為搖錢樹的那種。

    但在敘力亞，他不僅沒機(jī)會成為明星，連讀書吃飯都成問題。

    不同的出生地，造就了截然不同的命運。

    然而，成默的內(nèi)心只是感嘆了一下，小男孩的不幸人生和可愛外表并不能讓他憐憫，他一直以來都理性到冷血，這個時候他的心里考慮得更多的是“自身的安全”，因此他勢必不可能答應(yīng)小男生的三千美金的條件。

    毫無疑問，“三千美金”這個數(shù)字對方能脫口而出，要么就是有人指使，要么就是有什么特殊的意義。于是成默立刻搖頭，語氣堅決的說：“不可能，你知道三千美金是多大一筆數(shù)目嗎？”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先生，我真的很需要這筆錢……”哈立德雙手合十搖晃著低聲哀求。

    這樣的語氣和態(tài)度幾乎等于讓出了議價權(quán)，成默有些意外小男孩滑跪的如此之快，不過他可沒什么憐憫之心，語氣嚴(yán)肅到幾近譴責(zé)，“那不關(guān)我的事，我只知道這個報價非常不合理。更何況我也沒有這么多錢?！?/br>
    哈立德還是年紀(jì)太小，沒能力也沒有辦法判斷自己和成默誰處在強勢地位，輕而易舉的就被成默嚇到了，愁眉苦臉的問：“那您能出多少？”

    “一百美金?！背赡瑲埲痰囊坏叮褍r格砍到了三十分之一。

    “一百美金？”哈立德驚呼，“這可實在有點少，相信我，這個鎮(zhèn)上除了我，真沒有人懂英語！更何況你們也找不到黑市在哪里！”

    “我也是懂沙烏地語的。”成默用沙烏地語說，“也許懂英文的卻是只有你一個，但懂得沙烏地語的肯定還有別人……”

    哈立德愣住了，他微微張著嘴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能站在原地瞪著成默。

    “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去鎮(zhèn)上的酒店看看。”

    “鎮(zhèn)上沒有提供住宿的酒店?！?/br>
    “總會有人愿意提供的，實在不行我還可以去市正府問問?！背赡唤o哈立德過多的思考機(jī)會，也沒有給大富婆雅典娜插嘴的機(jī)會，拉著雅典娜轉(zhuǎn)身繼續(xù)向前走。

    他也不是在乎三千美金，而是深刻的明白“財不露白”的道理。另外這也是他試探哈立德的方式，如果對方立刻答應(yīng)他的離譜的還價，說明肯定有別的算計他的方式，他必須加倍警惕。在敘力亞這樣的戰(zhàn)亂之地沒有規(guī)則可言，作為一個“白人”誰都可能是敵人，他不能陰溝里翻船。成默正思慮要不要跟雅典娜解釋一下，讓她千萬不要愛心泛濫，以至于成為肥羊，轉(zhuǎn)頭看向雅典娜，卻發(fā)現(xiàn)她臉上沒有任何情緒，也沒有回頭看一眼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哈立德，一臉的漠不關(guān)心。

    “這個小男生有問題？”成默輕聲問。

    “有問題？”雅典娜扭頭看向了成默，“我不知道，我都沒有看他一眼。我不喜歡小孩子……”

    “我也不喜歡小孩子?！鳖D了一下，成默又道，“尤其是頑皮的小孩?！?/br>
    “嗯。”雅典娜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隨后說，“我們?nèi)ツ睦?？那個小孩不是說鎮(zhèn)上沒有酒店嗎？”

    “稍微等等?！背赡V定的說，“他肯定會追上來。”

    成默話音剛落，背后就傳來了哈立德推著自行車“哐當(dāng)哐當(dāng)”的跑動聲，成默沒有回頭，不過他也沒有加快腳步，依舊按照原速和雅典娜沿著街道向前走。

    本來兩個人也沒走多遠(yuǎn)，于是很快哈立德就推著那輛破舊自行車再次追了上來，他也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走在成默和雅典娜身后一點點。

    成默利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哈立德一眼，他低著頭，踢著腳下的石子，表情有點膽怯，有點失落，還有點不知所措。他像是完全忘記了自己要做什么，推著自行車跟在成默和雅典娜身旁走，也不繼續(xù)和成默討價還價。

    走了一會，成默主動的問：“考慮好了嗎？”

    哈立德抬起頭，揚著可憐兮兮的臉央求道：“先生，求求您再加一點，再加一點，我知道您是個好人，稍微加上一點就夠了！”

    “這和我是不是好人無關(guān)，哈立德。”成默聳了聳肩膀說，“我只出得起一百美金?！?/br>
    哈立德一邊邁著碎步跟上成默和雅典娜的腳步，一邊吞咽著唾液滋潤干澀的嘴唇，“怎么會，我知道您是有錢人?！?/br>
    “哦？你怎么知道的？”成默假裝好奇的問。

    “您賣給穆巴耶德老爹的衣服很貴，我知道那個牌子，古琦，很貴很貴……”

    “你還知道古琦？”成默故作驚訝。

    “當(dāng)然?！惫⒌乱荒樀尿湴?，“我爸爸以前出國的時候在這家店門口照過相！那個店門很大很高，跟寺廟的大門一般高，也很氣派，只是櫥窗里的模特太丑了！她們都不知道多穿幾件衣服……”

    哈立德“驕傲”的情緒一閃即逝，說著說著，他的臉色漸漸沉郁，頭也再次低垂，緊緊呡著的嘴唇透著一股說不出來的難過。

    成默卻對哈立德的表現(xiàn)還算滿意，基本排除了他是受人指使或者說是安排了什么陷阱的可能性，笑了下說道：“可我那件古琦只是仿品，我要真那么有錢，也不會來這里了。”聽到成默的話，哈立德又抬起頭看了眼成默，不過這時瞳孔里已經(jīng)沒了那種期冀的光芒，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剛才還挺拔的姿勢也像是霜打的茄子般有些萎靡。

    成默見狀立刻扔了顆甜棗，“我再給你加五十美金，一百五十美金，這也是筆不小的數(shù)目了，你愿意干嗎？”

    “一百五十美金，一百五十美金?！惫⒌驴迒手樆卮鸬溃骸耙残邪伞！?/br>
    成默停住了腳步，轉(zhuǎn)身注視著一臉頹廢憂心忡忡的哈立德低聲問：“能問下為什么你急需三千美金？”

    哈立德有氣無力的說道：“因為要三千美金才能去德意志……”

    成默點了點頭，“如果你表現(xiàn)的讓我滿意的話，我會考慮再多給你五十美金。”

    哈立德勉強笑了一下說道：“好的，先生。”

    “那現(xiàn)在你直接帶我們?nèi)ズ谑?？?/br>
    哈立德?lián)u了搖頭說“先去我家里，黑市我爺爺比較熟悉，要換錢得他去才行?！?/br>
    “行，你帶路。盡量走人少的地方?！?/br>
    ……

    哈立德輕車熟路的帶著成默和雅典娜繞過了城市的主干道，走到了城鎮(zhèn)的邊緣。原來這里也有大片的房屋，只是此刻這里已經(jīng)成了廢墟，大風(fēng)吹過就會刮起一陣塵土。道路也被掩埋在碎磚塊里，磚塊的縫隙里密密麻麻的混雜著各種口徑的子彈殼以及尖利的彈片，三個人走過，全是噼里啪啦的響聲。

    通過哈立德斷斷續(xù)續(xù)的敘述，成默知道了拉塔基亞在戰(zhàn)爭之前是個宜人的海港城鎮(zhèn)，不僅航運發(fā)達(dá)，旅游業(yè)也很發(fā)達(dá)，人口有六十萬，歷史可以追溯到古西臘和古羅馬時代，雖然之前也沒有多少遺跡保存下來，但多多少少還剩一點。

    但在戰(zhàn)爭之后，人口銳減到了二十多萬，那些僅存的古跡大都受損嚴(yán)重。哈立德指著不遠(yuǎn)處的小山包說道：“那里原本有座十字軍城堡，但因為反正府武裝曾經(jīng)占領(lǐng)過那里，架起了機(jī)槍和火炮，所以被炸的只剩下幾段城墻了。如果它還在真的很適合拍照片……”

    成默舉目望去，小山包上果然只剩下幾截零落城墻，屹立了幾百年的堅固堡壘，如今只消一發(fā)炮彈就能完全摧毀，也不知道是歷史的進(jìn)步還是倒退。

    但其實山包上的殘垣斷壁根本不足以描敘戰(zhàn)爭的殘酷。環(huán)顧四周，完全就是完整無缺的戰(zhàn)爭遺跡，碩大的火箭彈、航空彈、自制炸彈遍地都是，還有各種軍車的零部件隨處散落，它們已經(jīng)銹跡斑駁，摻雜在廢墟里恍若一體。那些被燒到熔化變形又凝固的槍支，還有紙片一樣被撕碎的悍馬，只剩下龍骨的t55坦克，像是能夠永恒屹立的鋼鐵雕像……

    即便成默沒有親身經(jīng)歷這里的戰(zhàn)爭，也能夠想象當(dāng)時的狀況有多慘烈。而如今，?；饏f(xié)議已經(jīng)簽訂了快兩年了，這里的重建還遙遙無期。成默不由的想起了易垃克，他曾經(jīng)在攻略“通天塔”的時候去過易垃克，相比之下，敘力亞的情況更復(fù)雜，因此更悲劇，距離真正的和平也遙遙無期。

    成默頗多感懷，哈立德卻沒有太多情緒，遇到稍微完好一點的建筑，哈立德便會像是導(dǎo)游一樣告訴成默和雅典娜那里如今被用來做什么。

    成默聽的很認(rèn)真，偶爾還會開口問哈立德一些問題，只是成默問的問題，實在太深，涉及到了敘力亞內(nèi)部復(fù)雜的教派和民族斗爭。哈立德實在回答不上太多，不過言談中成默倒是將哈立德的身份挖的一干二凈。

    作為港口城市的拉塔基亞有著敘力亞別的地方找不到的國際化色彩，因此對其他宗教比較包容。比如哈立德的父母身為孫禮派，就把哈立德送到了一家天主教私立學(xué)校讀書。因此，哈立德的童年玩伴大都是天主教徒。他對《圣經(jīng)》的了解甚至超過了《xxx》的了解，對此哈立德的父母也沒有什么意見，他的父親是一名工程師，有過短暫的海外學(xué)習(xí)經(jīng)歷，所以比較開明，想他早點接觸英文，將來把他送出國學(xué)習(xí)，才讓他進(jìn)入了天主教私立學(xué)校。甚至就連他的母親在公開場合也很少戴頭巾，而他的父親只有在參加葬禮時才去寺廟。

    實際上在戰(zhàn)爭之前，被稱為獨裁者的哈菲茲·阿薩德一直在致力于世俗化的自由主義，其原因當(dāng)然有他身為阿拉維派的宗教少數(shù)派的原因，但他的統(tǒng)治絕對是比較溫和，比較現(xiàn)代化的。

    不過諷刺的是，正是這種溫和與現(xiàn)代化，讓他在面對大國“自由和民主”的大棒時，幾乎毫無還手之力。

    但有還手之力又能怎么樣？

    不遠(yuǎn)處力的比亞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在突尼斯爆發(fā)“沙烏地之春”時，力比亞在政治強人卡扎菲統(tǒng)治下，經(jīng)濟(jì)民生都弄的相當(dāng)不錯，在整個非洲地區(qū)乃至中東地區(qū)，力比亞人的生活條件算是最好的一批。普通力比亞人的住房、醫(yī)療、交通、通訊都不怎么花錢，公共設(shè)施也比絕大多數(shù)非洲以及中東國家要好很多。因為卡扎菲把被歐美控制的石油收歸國有，然后將石油帶來的收入建設(shè)軍隊，以及補貼民生和基礎(chǔ)建設(shè)，所以力比亞完全不存在突尼斯或者也門那種日子過不下去，必須得揭竿而起的情況。

    但是問題出在力比亞被卡扎菲實在弄的太好了一點，又有非洲第一的石油儲量，這讓卡扎菲有些膨脹，甚至想要成立非洲投資銀行以及建立非洲自己的石油組織，以推動非洲國家成立某種聯(lián)盟跟燈塔和歐羅巴討價還價，這可就觸碰了的燈塔和歐羅巴的逆鱗。

    于是卡扎菲立刻就上了燈塔黑名單，被燈塔借助強大的輿論控制機(jī)器扣上了獨裁的帽子，接著就是法蘭西人開始捅刀子，別看法蘭西是被剃了毛的投降雞，一派人畜無害的模樣，實際上法蘭西在殖民地犯下的罪行不會比日夲人差太多。

    不過因為法蘭西二戰(zhàn)的時候位列戰(zhàn)勝國，并沒有遭到清算，才在國際上宛若白蓮花一樣有了“投降達(dá)人”的外號，真實的法蘭西雖然比不上德意志那般兇殘，卻也沒好上多少。高貴的白種人怎么能容忍昔日的殖民地跳反？為了重新獲得力比亞的石油，法蘭西人當(dāng)然要把力比亞干碎。

    燈塔倒是不稀罕利比亞那些石油，但它需要石油的控制權(quán)，力比亞這樣的產(chǎn)油大國不受它的控制，隨意產(chǎn)出石油影響石油價格是燈塔絕不能接受的，因此搞掉反美的卡扎菲，是燈塔必然的選項……

    于是法蘭西和燈塔一拍即合，作為前宗主國，法蘭西人第一個派出飛機(jī)轟炸力比亞。

    對于燈塔來說解決問題國家，把套路反復(fù)使用就行。首先利用強大的宣傳機(jī)器，臉書、推特，各種電視臺將敵對國家污名化，宣傳自由和民主，同時利用金錢和武力策反敵國的少數(shù)民族、少數(shù)教派或者說是少數(shù)軍閥，再揮舞自由和民主的棒子對敵國進(jìn)行制裁，只要坐等敵國的經(jīng)濟(jì)和人性崩潰，最后派出實力強大的戰(zhàn)機(jī)轟炸幾下，一切都手到擒來。

    這樣的套路成默作為華夏人也很熟悉，這些年燈塔一直在種蠱，比如前兩年燈塔就在香江使用過。想看看香江那種富有的地方都能掀起不小的風(fēng)暴，若不是背靠大陸有定海神針，早就如同烏克蘭一樣淪為遺棄之地。

    說起來這樣的套路確實很簡單，然而非常實用。本質(zhì)上這是一種降維打擊，雖說這一招對華夏沒能起到意想總的作用，卻也讓華夏有些傷筋動骨。至于力比亞這樣的小國，則能輕易顛覆，即使是卡扎菲這樣的強人也只是掙扎了幾下就被推翻在地。

    一代梟雄死狀極為凄慘，不幸的是他死后，力比亞人并沒有看到他們想要的自由和民主，燈塔和歐羅巴只負(fù)責(zé)推翻卡扎菲，不負(fù)責(zé)給他們向往的美式生活。

    成默也會很好奇現(xiàn)在的力比亞人是什么樣的感覺，當(dāng)他們吃不起飯或者出門不安全的時候，會不會懷念卡扎菲這個他們曾經(jīng)因為輿論而痛恨的獨裁者。

    成默緩步走過戰(zhàn)場的遺跡，文字上的歷史和真實的歷史給人的感觸截然不同，文字的力量不管多么強悍，都不如真正的現(xiàn)場給人震撼。

    戰(zhàn)爭巨大的破壞性，展示給他的是一幅極其冷酷無情的畫卷，此時此刻他心里對國家和民族產(chǎn)生了新的感想……

    ……

    在哈立德的帶領(lǐng)下，成默和雅典娜沿著城市邊緣繞了一大段路，又繞回了海邊?？恐睾９酚幸粭l兩側(cè)都是小樓的長街，只不過長街兩側(cè)的石頭小樓垮塌了不少，如今只剩下頑固的殘骸。大概是因為這里的建筑石材格外堅硬的緣故，大半都只是被削去了二樓或者屋頂，剩下了花崗巖堆砌成的墻體。

    成默能夠從那已經(jīng)沒了色澤的大理石和花崗巖中推測出這里的小樓有一定的年代，假設(shè)沒有被摧毀，一定如圣托尼里一樣漂亮。

    哈立德指著位于大海一側(cè)的一幢小樓開心的說道：“那里就是我家?！?/br>
    成默順著哈立德的手指望去，在眾多被損壞的小樓中，有一幢處于基本完好無損的狀態(tài)，平坦的屋頂牢牢的蓋在上面，墻面也沒有破洞和塌陷，除了木頭板子釘成的窗戶有點突兀之外，其他看上去都很正常。

    在一堆破破爛爛的房屋中間，它簡直像個奇跡。

    “那幢沒出事的房子是你家？”成默問。

    “是的?！惫⒌录涌炝四_步。

    “為什么只有你家的房子是好的？”

    “我也不知道，我母親說是造物主庇佑，我爺爺說是運氣，我也不知道他們誰說的對。”

    哈立德加快了腳步，像是遠(yuǎn)處有這什么東西自然而然吸引著他。成默和雅典娜也快步跟上，這條狹窄長街和剛才廢墟中的街道全然不同，已經(jīng)被打掃干凈，沒有了磚塊、彈殼和迫擊炮彈片。并且那些還沒有完全垮掉的房子里還生活著不少人，馬路邊還有店鋪開著門，見到成默和雅典娜，無所事事的人們?nèi)荚谔筋^探腦好奇的凝視，幾個穿著破舊衣衫的小孩沖了出來，圍著他們兩個嘻嘻哈哈的轉(zhuǎn)圈，絲毫沒有懼意，還大聲詢問哈立德他們是誰。

    哈立德?lián)]舞起了拳頭驅(qū)趕，那群孩子大笑著一哄而散，還躲在遠(yuǎn)處對成默和雅典娜做鬼臉。成默對此不以為意，左顧右盼的觀察周圍的環(huán)境，和孩子們沒心沒肺的快樂不一樣，大人們的臉色是冷硬的，像是沒有生機(jī)且粗制濫造的泥塑。

    雅典娜則盯著那些賣包子和攤餅的店鋪，看得很是專注。

    快走到哈立德家門口時，他又指了指長街盡頭面朝大海的建筑，在一片空曠的cao場前面那棟白色的長方形樓宇均勻的跨掉了一半，變成了一個正方形，一面綠色的敘力亞國旗恰好佇立在裂痕邊緣，像是一張對比照片的分界線，“那里就是我讀書的天主教學(xué)校，原本國旗那個位置應(yīng)該是十字架的，但是被炸掉了?！?/br>
    “怎么連學(xué)校也炸？”成默有些震驚的問。

    “因為那是天主教學(xué)校。”哈立德有些黯然，“我現(xiàn)在在外面都不敢說我曾經(jīng)在那里讀過書，甚至不敢說我會英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