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見桃花照玉鞍/魔尊徒弟買一贈一 第19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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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故人?” 兩位輪值仙君神色駭然又不能確信,一番猶豫后,最終還是決定讓那個小仙君進(jìn)去通報(bào),另外一位眼神不大好的則留下來,在旁“監(jiān)督”云搖。 興許是九重天之下的終焉之力太過猖盛的緣故,整座仙山如今都像是籠在層暮色里,昏昧難明。頂上的神宮殿闕尚得圣光普照,而接引臺臨近仙山之外,最近黃昏色。 云搖等了方片刻,就見那始終盯著自己的仙君揉了揉眼睛,隨即在接引臺上點(diǎn)起了八方燭火。 仙人五感本就敏感,云搖晃得眼疼,幾乎懷疑對方是要給自己布陣了:“……這位仙君?” “嗯?”對方警覺望來。 “為何要點(diǎn)起這么多燭火?”云搖哭笑不得地問,“仙人五感,何須照明?” 云搖問完,自己卻是一怔。 這一瞬有個熟悉的畫面劃過了她腦海。 那仙君正甕聲甕氣地不滿道:“你方才沒聽我與宗衡仙君說的嗎,我最近沉迷仙藥熬制,熏傷了眼睛,難以視物。就算這燭火全都點(diǎn)起來,我也只能看個模糊輪廓……” 云搖聽得微怔。 不知怎么,她從方才就忽然想起了近幾日殿內(nèi),總是點(diǎn)起滿殿燭火的慕寒淵。 不過只想了兩息,云搖就立刻否決了自己的可笑念頭。 ——如今終焉之力遍布仙界六合八荒,每長一分,那人的魔息便強(qiáng)盛一分。即便是她歸位圣尊,都未必能是如今的慕寒淵的敵手。 否則最以斗法聞名仙界的劫,也不會被逼迫在這仙山一隅,不敢妄動了。 便是全仙界都瞎了,他也是最不可能視感有失的那個。 云搖正想著,就見方才離開的那個小仙君一路從長長的宮闕玉階上倉皇踉蹌地跑下,到了跟前,提前一口長氣就直揖到地:“小仙不知是圣尊法駕,萬望圣尊恕罪——!” “……” 云搖眼神微晃。 沒有去看誠惶誠恐的兩位仙君,她抬眸,神色有些復(fù)雜地望向那最高的一處神宮仙閣。 “如今仙界劫難在即,你又終于想讓我做回圣尊了嗎?” “……” 虛空中。 像是有個暌違已久的故人聲音,在她身周一聲嘆息。 同時,一道銀藍(lán)色光帶從最高的那座殿宇內(nèi)淌下,像是一卷染滿華光的錦帛,直鋪到了云搖身前。 她垂眸望了兩息,終究還是一步踏上。 錦帛重新卷起,帶著云搖的身影消失在九重天闕之上。 —— 御令神宮,主殿。 銀藍(lán)色的華光在眼前消散后,云搖第一眼,便望見了殿內(nèi)圣座之上的身影。 天有九重,而這九重天闕最上方的殿宇內(nèi),圣座下亦是九階。 云搖站在階前,聽見那道滄桑而恢弘的圣音從頭頂灌下—— “千年不見了,起始?!?/br> “千年?怎么會呢。” 云搖一聲低哂,在額心輕點(diǎn)了下。 一只束著銀藍(lán)色鎖鏈的金蝶從她眉心飛出,在空中不滿地縈過一圈。 而云搖隔著金蝶,望向九階之上的劫:“若當(dāng)真千年未見,那我的金蝶仙格上,又是誰留下的鎖仙咒?” “……” 銀藍(lán)色的靈力在金蝶蝶翼上格外明顯。 圣座上,劫沉默片刻,抬手欲要將那抹仙力召回。 只是云搖早了他一刻。 隨著指尖在金蝶觸角上一點(diǎn),縛鎖著的蝶翼的銀藍(lán)色光鏈就在頃刻之間崩碎,化作無數(shù)星辰粉末似的熠熠光點(diǎn),慢慢消散在空中。 “…………” 劫抬起的手臂在空中僵停。 許久后,他放回去,扶著圣座扶手搖頭笑嘆:“千年了,你還是如此?!?/br> 云搖不理會他的親近之語:“我只問你一個問題。鎖仙咒,可是你準(zhǔn)備以乾元眾生為祭,保終焉不歸仙界,亦不愿我歸位后阻攔你,這才施下的?” “……只憑這鎖仙咒,你就要與我反目成仇了嗎?” “事到如今,你何必還要自欺欺人?!?/br> 云搖冷淡了聲色:“還是,你要告訴我,你趁我從下界歸來時給我的仙格下鎖仙咒、誆騙我忘卻前塵,只是出于一時興起,并非為了掩藏和延續(xù)你的陰謀?” “陰謀?”圣座上那人皺眉,“我一心為了仙界,為了蒼生,何曾有過陰謀?” “你也配提蒼生!” 云搖陡然怒聲,一步踏上了最下面的一級玉階:“若你當(dāng)真在乎蒼生,那你告訴我,千年之前你所與我說的、三界眾生天地之劫,真相究竟如何?你在窺天石中所看到的,當(dāng)真是什么三界終末、眾生涂炭嗎?!” 劫在袍袖下攥緊了扶椅,“當(dāng)然。難道你來時未曾看到,吞覆了整座仙界的那些終焉之力嗎?這不是天地之劫,還能是什么?!?/br> “不,這是仙界之劫?!?/br> 云搖恨聲又上一階:“來之前我便已經(jīng)去司天宮中看過了三千星燈,終焉之力并未沾染它們分毫。你昔日在窺天石上所看到的,遭受終焉末日的,分明只有仙界眾仙——是也不是!” “是又如何?”劫沉了聲,“身為仙界三圣,護(hù)仙庭不墜,難道不是你我職責(zé)?” “是你我為圣之職責(zé)、但你不該禍及無辜之人!”云搖連踏兩階,“你竟敢篡改預(yù)卜,言三千星燈將湮,只為利用我禍移乾元——保你的仙庭不墜,你卻要一整個乾元界的眾生性命為之填補(bǔ)!你這樣的神明,還配談蒼生么?” “那分明是你愚善至極!” 劫終于再忍不住,怒而起身,袍袖一揮,頃刻便有萬丈星海布于他身后,或遠(yuǎn)或近,皆是無垠銀河中的一顆顆星辰。 “你看到了嗎?只要仙庭在,莫說區(qū)區(qū)一方乾元界,即便是三千小世界盡毀,只要能保得仙庭,也可再造三千,那犧牲它乾元一界、究竟有何不可?!” “——” 云搖停在第五階上,幾乎梗在原地,她難以置信地慟然望著眼前這個令她陌生的昔日摯友。 “在你看來,一界蒼生……不,哪怕只是一城、一池、一村一鎮(zhèn)的性命,究竟算什么?” 劫背過身去,冷啞著聲:“一命比一命,是性命;一命比一界,一界比三千界,三千再比仙庭——那便只是螻蟻。若為惜螻蟻性命,不能除魔務(wù)盡,那便是因小失大,那便是愚昧至極?!?/br> 云搖僵停在第五階上:“你說終焉是魔,可你高居九重天闕之上,視蒼生為螻蟻,覆手可滅毫無悲憫……這樣的你與魔何異?” “仙庭萬古,”劫沉聲,“后人自知我心。” “…………” 云搖向后退了一階。 半晌,她慘然笑了聲:“劫,你可還記得,最初三圣之位,是如何分的?” “自是混沌父神所賜……不知多少萬年前的事了,你還提它作何?”劫皺眉望她。 “你忘了,但我記得?!?/br> 云搖輕聲說:“混沌父神曾說過,我們?nèi)酥?,我最天性散漫,就作起始神君,掌管世間一切規(guī)則秩序,自規(guī)己身;度最不喜凡塵,免沾因果,父神偏要他掌教、化之道,以度世人;而你……” 劫眸光微沉:“夠了,混沌父神早已仙去千古……我不想再聽?!?/br> 云搖卻堅(jiān)持道:“而你,你最易受世間之情牽絆,為生靈之意所累,混沌父神便要你掌罪與罰,以固圣座仙心?!?/br> 劫捏拳不語,只沉沉望著云搖。 在他眼底,云搖看見了對方冷漠如冰的仙心。 她笑也嘆著,向后退去:“度下界歷百世教化之劫前,曾與我說,九重天闕遠(yuǎn)離凡塵,初心難毅。我本以為他是在告誡我,卻未曾想過,原來他說的是我們之中本該最道心不易的你?!?/br> “……” “難怪,天寒玄玉那樣的三界至寒之物,偏偏會生在九重天之巔——久居高位,人心易變。仙心亦然,是么。” “……我說夠了!” 生出動搖之意前,劫冷聲,背過身去不再與云搖對視。 “若你今日是來問罪的,那便請回吧。我承認(rèn),騙你下界殺終焉失敗之后,我本便是要借乾元一界封禁那終焉魔尊,可惜天不遂我愿,只嘆宿命!但我不認(rèn)為,我為仙庭所計(jì)有何過錯——即便再來千遍萬遍,我也依然會做出昔日抉擇!” “…………好,好?!?/br> 云搖眼底最后一點(diǎn)光色黯去。 她合上眼,不想再看那高高在上的神明與圣座一眼,轉(zhuǎn)身,向外走去。 在她踏至中殿之前,身后圣座上,再次響起了劫的沉聲。 “你可知,窺天石預(yù)卜里,唯一的破局之法是什么?” 云搖停身,卻未回頭。 她譏諷道:“我與御令神君不同,我不信宿命?!?/br> 云搖正要邁出一步。 “與終焉魔尊同歸于盡!” 劫忽震聲宇內(nèi)。 偌大仙庭,六合八荒,所有仙君仙娥同聞此聲,震撼地從各方望向了那座最高的殿宇。 殿內(nèi)。 云搖眼瞳微顫了下。 而劫冷然續(xù)聲:“那便是你,起始神君的宿命?!?/br> “…………” 云搖停在原地。 她張了張口,有些自嘲也嘲弄地要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