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零章風雨夜傷人
在深長的巷子里,葉驚玄無意識地走著,她開始想象就這么跑回現(xiàn)代去,或許也不錯??墒墙K究不能跑回去,怎么跑都還在這里,于是漸漸停下來,漫無目的地在初冬的街上走著。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眼前漸漸的暗下來,各家都掛起了燈,街上星星點點的燈火,暖暖地照在石板路上,她感覺自己像幽靈一樣穿過熱鬧的街市,每個人都是一張溫暖的笑臉,只有她例外。 胸中的悲傷如潮水一般涌來,瞬間就浸溺了她原本就已經(jīng)孱弱的心,此時身邊走過兩個路人交談而過,留下一些話在她的耳朵里回落。 “東山上昨夜失火了,聽說連東山小院都差點燒沒了,幸好發(fā)現(xiàn)得早” “是啊,這些人怎么當值的,聽說那還葬著位王爺呢,這要是驚擾了王爺安眠,只怕徽城不得安寧喲?!?/br> “是啊,我看也是,明天咱們還。是帶著香火去祭奠一番吧?!?/br> 東山,王爺這兩個詞不斷地在葉。驚玄腦子里翻騰著,忽然她像是找著了目標一樣,拔腿就往上東山小院的路上走,那條路彎彎曲曲地延著山體而上,葉驚玄吃力的爬著,走了一天了,也沒吃東西,她卻半點不覺得餓,只是走起路來感覺有些累而已。 烏黑不見光亮的晚上,她竟然。也能借著天上微弱的光摸上了東山,待走近了東山小院時,果然聞到了空氣中有燒焦的味道,失神地走到顧至臻墓前,或許是煙霧薰黑了墓碑,上面的字她一個都看不清楚。 蹲下來用袖子抹了一把,又重新干凈了,她就這么。愣愣地看著墓碑,一言不發(fā)心里空蕩蕩的,像什么都丟干凈了一樣。 得徹底,失干凈,她還真是一張烏鴉嘴呢。 伸出手指拂過墓碑上面的一筆一劃,心中分外悲。傷,卻不知怎的竟然沒有一滴淚,葉驚玄忽然很想說兩句話,從喉嚨里發(fā)出來的聲音干澀而沉悶,她卻壓根沒有任何感覺:“子夜,如果你現(xiàn)在看到我,會不會笑話我,一直還是這么笨?;盍诉@么多年了,到底了還是個傻蛋?!?/br> 隱隱地四面風聲,枝葉撩動之間仿佛帶著人的。呢喃之聲,明明是幽涼寒冷的風,卻偏生讓葉驚玄莫名地覺得很安寧平靜,忽而又笑出聲來,卻笑得比哭還要更傷痛幾分:“我以為可以坦然接受命運,又把所謂的命運放在一邊,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可還是做不到” “子夜,他既然不。信任我,為什么要撩撥我的心,為什么當我以為可以托付一切的時候,他卻連信都不愿信我。寧肯聽信一些捕風捉影的話也不愿意聽我說,難道我除了笨還不值得信任嗎?”葉驚玄聲音小小的喃喃著,或許她說了些什么,她自己都不是特別清楚,只是由著說出了最心底的話而已。 “這是他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呀,難道我就沒心沒肺到了這個地步,他竟然能相信我可以狠下心來不要這個孩子,子夜子夜我該怎么辦。這天下這么大呢,人也這么多,可我該去哪兒呢?”極目四望,只有風聲輕輕壓低了干草的聲音,沒有一個人,安靜得讓她更覺孤獨。 她側(cè)身坐在墓碑邊上,斜kao著假裝有個人在這里,至于是誰或許不重要。 她終于也有些撐不住了,悲傷可以支撐她走了一天,在小巷里避開了王府的士兵,又穿過人潮走了山路來到了東山小院,可她還是會餓、會累、會冷 “我想回家,子夜,帶我回家好不好,那里雖然平凡,可很安心?!?/br> 漸漸閉上眼睛,毫沒在意天上已經(jīng)漸漸地飄著細細地雨絲,遠處地樹影一搖,一點青光破空而過發(fā)出輕輕的聲響,直直地打在葉驚玄的睡xue上,她脖子一歪,本身也累了,這下就睡得更踏實了。 陸續(xù)又有幾點青光打在葉驚玄身旁,她自然沒了動靜,遠處的樹林里才遠遠飄來一襲白衣的男子,手里打著柄天青色的油紙傘,走得匆忙卻又不出的優(yōu)雅流暢,像風一般飄到了葉驚玄身邊。 白衣男子神色間顯得很淡然,眼神也亦是淡定著,可顫抖的手指卻顯示著內(nèi)心的不平靜,白衣男子抬頭看了眼雨的走勢,拿了大氅披在葉驚玄身上,自己則站在了擋風擋雨的地方,替葉驚玄打著傘。 白衣男子站了良久,神色未變,卻長長的一聲嘆息泄lou了他內(nèi)心的情緒:“夕夕,你真是個傻丫頭,我真沒料到你會一路跑到這里來了,他欺負你了是不是,不要緊,我?guī)湍闶帐八??!?/br> 正沉睡著的葉驚玄手不自覺得地向半空中一揮,緊緊地拽住了白衣男子的袍子一角,臉上lou出一些平和來,隨后又低低的咕噥了聲:“子夜” 白衣男子身子一顫,半點也沒預料到,葉驚玄在睡夢中喊出的依舊是這兩個字,臉上的神情變得復雜,不打傘的手伸出去想拂順葉驚玄在風里被吹亂的頭發(fā),卻又僵僵地停在半空中,嘴里吐出兩個字:“夕夕” 葉驚玄似乎是在睡夢中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一樣,仰頭lou出一點點笑容,雖然有些勉強,但卻是從心里透出來的歡喜,似乎她是真喜歡別人這么叫她一樣。也許她也曾經(jīng)想過,要讓顧重樓這么喚她,只是還沒來得及說,風波又把他們倆折了進去 “子夜他不信我”待男子蹲下來的時候,聽到的卻是這么一句話,臉上原本的溫笑頓時僵在臉上,手收也不是放也不是。 “夕夕,你的心里漸漸的還是有了他對不對,傻姑娘,我就知道他那么好的一個人,你怎么會不喜歡。他啊就像為你生的一樣,不愛權(quán)利,生性淡泊,人也執(zhí)著,一開始你就在他心里了。這樣的一個人,夕夕就算是石頭,也終有一天會化掉的?!卑滓履凶右宦暵暼玎皣@一般的說著,語氣里也聽不出是喜悅還是難受。 “在這里哭著,我還會以為,你心里還惦記著呢,夕夕,我的傻姑娘,不要給我希望了,你有你該走的路,你的幸福不在我這里。你一哭我又亂了,他怎么可以欺負你,我的夕夕是這么好的姑娘,他怎么能”白衣男子忽然住了口,傘微微歪了歪卻又很快扶正了。 仰天一聲嘆息,白衣的神色不再淡然,而是帶著無限的惆悵和淡淡的哀傷:“我有什么資格說他呢,是我先在你這小小的心上劃了口子,我比他更可惡是不是,如果你現(xiàn)在睜開眼睛看到是我在這里,只怕會恨到骨子里?!?/br> 白衣男子伸出手抱了抱葉驚玄,葉驚玄恍然未覺間,卻堅定地kao在墓碑上,原本膽小到連打雷都怕的姑娘,現(xiàn)在竟然敢大半夜跑到墓碑前來睡覺,還睡得這么安穩(wěn),男子又是一聲無奈地嘆息:“你總能輕易撩動我的心,夕夕,把你推到他身邊,是對還是錯呢?不管是對是錯,我已經(jīng)開始后悔了” “夕夕,你過得不好,如果在他身邊你都過得不好,天下間誰又能讓你開顏呢?”這個問題白衣男子無法回答,只怕是葉驚玄也無法回答。 是啊,天下間有誰能讓她開顏呢,他嗎?白衣男子搖頭,早已經(jīng)不再是他了,只怕是那個正在城里拖著病懨懨的身子,卻發(fā)了瘋一樣在找她的男子。 “夕夕,你說他不信你,其實是你不愿意信他,你若再等一等,就會發(fā)現(xiàn)他是信你的,只是你這個丫頭思慮太不周了。現(xiàn)在他正滿城的找你呢,連我看著都不忍心了,他那走一步都要喘三口氣的樣子,讓我開始相信你哥哥的話,你是個妖精?!卑滓履凶涌跉猱惓S鋹?,心底卻是一絲絲細細地疼痛,扯著他的心無法抑止地開始顫抖。 “傻姑娘,嫁給了他就要相信他,不要再傷自己也傷了別人其實你不懂,我也不懂,或許真正懂的只有裝糊涂,心里卻比誰都清楚的永徽王爺?!卑滓履凶右宦曅?,轉(zhuǎn)頭看向不遠處的樹林里,低低地喚了一聲:“易之” 袁易之像幽靈一樣飄出來,看著白衣男子低頭道:“爺” 白衣男子擰著雙眉道:“去看看都找到哪兒去了,怎么我們都到了,他們還在城里轉(zhuǎn)悠?!?/br> “爺,咱們跟著她一路出來的,王府里卻是人不見了才開始找的,跟沒頭蒼蠅似的,怎么找得到?!痹字樣樢恍Γ麄儬斠钦嬗行?,早就通知了,卻偏偏要找個機會來說幾句話,還是光說得不到回應。袁易搖頭嘆息,他們爺只要一遇上這個女子,就也能干也這么無聊的事兒來。 “讓允之去引他們來吧,咱們畢竟不好出面?!卑滓履凶铀剂苛嗽S久,才這么說道。 袁易之面色一喜道:“是,爺。” 他們的爺,終究是要做大事的,雖然不免留戀那些兒女情長,卻終能解拖開,這才是能夠獨任天下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