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四章無牌便是婢
半夜里,依舊是那個點兒,顧重樓處理完呈報,大袖一揮熄了燈,悄悄地從后門踱出去,趁著寒冷的晚風飄到碧園。碧園里一片微弱的燈火,顧重樓在外頭探了一眼,今天竟然是霜葉在值夜,桐月這丫頭睡得沉,霜葉看起來比較機警,顧重樓撿了顆石子,遠遠地打中了霜葉的睡xue,才安然地從正門進去。 水正在爐子上咕嘟咕嘟的響著,顧重樓隨手把水提到了架子上,一進內(nèi)室,滿屋子蒸騰的熱浪滾滾而來,才一進去,顧重樓的額頭上就出現(xiàn)了大顆的汗珠子,顧理樓抹了把汗,疑惑地邊走邊嘀咕:“今兒這是怎么了,燒這么熱,也不怕悶壞了?!?/br> 他哪里知道,葉驚玄認為今天晚上顧重樓不會過來,憤憤地讓丫頭們燒得比平時暖一些,沒好氣地睡覺去了。 顧重樓輕手輕腳爬上床榻,葉驚玄翻過身子來,雙眼如點墨一般的瞪著他:“難為你在軟玉溫香里,還記得要來例行公事啊,怎么樣,與那位徐夫人共度春宵的感覺如何?” 心里明明歡喜,嘴上卻偏不留情,葉驚玄想著自己都想抽自己。 顧重樓卻xian起被子哧溜一。下就躺了下來,伸手去摟葉驚玄,葉驚玄卻躲了一下,顧重樓嘿嘿笑道:“小狐仙不來找小生,小生就只好送上門了,狐仙姑娘,送上門的獵物可不能推出去。那些山精小怪怎么能和你比呢,我的狐仙姑娘莫不是吃醋了?” 葉驚玄側(cè)著頭,明明生著氣,卻不。由得笑了出來,半嗔半怨地道:“本狐仙才不會吃醋呢,你若是被山精小怪迷了去,我就先拆了她們的骨頭,再把你的拆了,煮湯喂狗?!?/br> 顧重樓恬笑著雙湊上前去,扯。著葉驚玄柔韌的發(fā)絲,打趣地道:“狐仙姑娘饒命啊,小生怎么可能迷上山精小怪,見了狐仙姑娘之后,那些個山精小怪就什么也不算了。狐仙姑娘如果把醋壇子打翻了,明兒做菜可就缺了一味。” 葉驚玄語,推了顧重樓一把,卻被顧重樓順勢抱在。懷里,葉驚玄剜了他一眼道:“去,還演,早知道就不給你講這故事了。趕緊說說,事兒到底怎么樣了?” “壞心眼的姑娘,竟然把我推到妖怪嘴里去,也不怕。我就一去不回了,到時候你可別傷心?!鳖欀貥强粗~驚玄快發(fā)怒的神情,連忙又接著道:“行行行不開玩笑了,明兒咱們還得接著演呢。對了,你可千萬別一時拗勁又上來,真的給了,那到時候就真是難拖身了。” 葉驚玄白了顧重樓一眼道:“我沒那么傻,難道還。給自個兒找不痛快啊?!?/br> “我是怕你經(jīng)不。起激,到時候演著演著就當真了,萬一真把牌子給了,看你以后找誰說理去?!?/br> 葉驚玄圓睜雙眼,暗暗發(fā)誓,明兒無論如何要周全了場面,絕對不能讓顧重樓小瞧了去。 次日午后,顧重樓在定園坐著,傳人去叫來了方雁飛,也安排了人去請葉驚玄過來。方雁飛這頭還一腦袋不明白,葉驚玄卻早知道了今天要上什么戲。穿著一身大紅正袍,王妃的儀范由然而出,在定園門口見了方雁飛,方雁飛連連行禮,葉驚玄卻跟沒看見似的,連哼都不帶哼一聲兒。 剩下方雁飛在后頭看著那一身華貴飄然行走的葉驚玄,心里渾不是滋味,那樣的衣袍,誰人不想穿在身上,只是她卻早已經(jīng)沒有了資格穿,正室披紅,庶室則萬不可用。旁邊的丫頭連連催了方雁飛幾次,方雁飛才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連忙跟了上去。 定園正堂里,葉驚玄早已經(jīng)擺出世家大族女子的譜,安安穩(wěn)穩(wěn)地坐定了,連顧重樓在一旁似乎都不能掩其風儀,方雁飛有那么一刻出神,眼前坐定的二人雖然神色有異,但看起來卻是一樣的儀范,身上都有那種在大家族里沉淀出的氣度。平時葉驚玄身上,壓根看不出一點,但有些東西在骨子里,稍一注意就能夠發(fā)現(xiàn)。 原來葉驚玄竟然也是一個有光芒的人,以前方雁飛卻沒有發(fā)現(xiàn),這更加堅定了方雁飛的心思,葉驚玄無論如何也不能留在王府里:“妾給王爺、娘娘請安?!?/br> “起吧?!鳖欀貥菗]揮手,讓方雁飛起身,叫旁邊的侍候著的丫頭搬來了小凳,示意方雁飛坐下。 方雁飛愣愣地看了一眼顧重樓,又看著葉驚玄,愣是坐不下去,只能笑著回道:“王爺立坐之處,安能有妾的位子,妾站著就是了?!?/br> 顧重樓有些不悅的神色,刻意裝作不留痕跡一般,瞟了身邊的葉驚玄一眼,而后稍稍皺眉,這舉動被方雁飛看在眼里,卻沒有做聲:“雁飛來府里多久了?” “回王爺,兩年?!?/br> “這算起來,你還比本王先進這永徽王府,本王聽說你只落了籍,卻沒領牌子,可有此事?”顧重樓心里有些埋怨,當初要不是皇帝硬要做這“好”事,他至于今天在自己家里還得演戲么。雖然有時候不免腹誹,這或許就是皇帝安排進來的,可卻也明白,皇帝不用這么干。 方雁飛微微抬頭看了眼葉驚玄,心里不由得有此不安,卻還是答道:“回王爺,此事屬實?!?/br> 顧重樓聽這話時正喝著茶,聽完這話立馬把杯子往小幾上一摔,瞪著葉驚玄道:“本王倒是要問問你,她入府兩年,可有過錯?” 葉驚玄氣定神閑地喝著茶,眼也不抬地道:“沒有” 顧重樓又接著問道:“既沒有過錯,為什么入府兩年,卻沒領著牌子?” 葉驚玄聞言也一拍茶盞,一時間茶水四濺,還稍微有些燙的茶水讓葉驚玄覺有點點火辣辣的疼,臉上不由得微微抽了一下,卻還沒忘了演戲:“怎么,王爺要干涉我后院的事了么,要知道,就算是天子也不得干涉皇后管制內(nèi)宮。怎么,王爺要推翻這條規(guī)矩么?” “本王今天還就要翻一翻,她也是當朝三品大臣府上正室嫡出,扶房立側(cè)也是名正言順之事,這說到哪去都有理,你要不寫信去問問你那皇后姨媽,或者問問你那個定國夫人的娘親?!鳖欀貥强粗~驚玄抽痛的臉,差點就破功了,幸好剎住了,要不然就白費了神。 葉驚玄拿帕子抹干了茶水,站起身來看著顧重樓怒斥道:“扶不扶房,我說了算,就算你是王爺,又或是父皇來了,我也還是這句話。要么,你寫信問問你那當朝天子的父皇,或者問問你那四妃之首的母親?” 明明是商量好的,葉驚玄說著說著還是動了氣,氣哄哄地又追了幾句:“你也算是內(nèi)宮里由教養(yǎng)嬤嬤,少師、少傅,少輔一同教養(yǎng)出來的王爺?自古來后宮不干朝政,天子不涉后宮,祖制如此,你難道想做不孝子孫?顧重樓,人在做天在看祖宗們都在天上看著你呢!” 方雁飛開始還有些懷疑,可到了葉驚玄真動氣了的時候,她就不由得信了,看來徐羅衣那蠢女人昨晚還真鬧出點名堂來了。 顧重樓愕然,看來這丫頭還是動了氣了,真不經(jīng)激,昨天晚上還信誓旦旦呢:“祖宗如果在天上看著,就應當看得清楚。你嫁過府,本王不介意你曾和九皇子私下來往甚密,看在姚、葉兩家的面上,對你禮待有加,可你拿什么待本王?!?/br> 這還是葉驚玄設計的臺詞,可從顧重樓嘴里說出來,怎么聽都讓她覺得難受,眼淚在眼眶里轉(zhuǎn)了兩下,葉驚玄愣是眨了回去,瞪著顧重樓道:“你要給她牌子是不是,你要給是不是” 顧重樓心里這個急啊,這可不是安排好的臺詞,心說,你千萬可悠住了,別犯傻:“本王就是這意思,你明白了就成,我看今兒日子不錯,就今天吧?!?/br> 幸好葉驚玄也沒真糊涂,心想,你要給我偏不,我讓你以后都給不了:“給牌子,沒門兒。我不但不給,我還把她們都給趕出府去。我是當家主母,這后院的事我說了算,無牌就是婢,我想趕就趕,你若是敢干涉,我就敢上京城當朝告御狀?!?/br> 這話一出,顧重樓傻眼了,方雁飛也傻眼了,卻還是方雁飛反應快些,連忙跪了下來,帶著淚哽咽地說道:“娘娘,妾什么也不求,您若趕了妾出府,妾如何立足于世,便也只有一死了?!?/br> 葉驚玄看了眼到現(xiàn)在還沒反應過來的顧重樓,心說加料的戲果然口味重:“留你們在府里,讓我和王爺之間不痛快,讓我不痛快的人,我也得讓她不痛快?!?/br> 說罷,轉(zhuǎn)身,扔下一句:“收拾收拾吧,是你的全帶走,不是你的一件也別沾手?!?/br> 方雁飛聽了跟雷轟似的,跪在顧重樓面前,淚流滿面地道:“王爺,妾出了府便是一死,您向來心善,求王爺千萬勸住娘娘啊”顧重樓心想就這樣出去了也不錯,省得找元兇了,是她們也好,不是她們也好,反正他早就不想留這二人在府里了,這和心善可沒什么關系 這變化很奇特,不過很趁顧重樓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