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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司第一兇劍 第11節(jié)

    顧甚微挑了挑眉,牽著馬朝前走去。

    “昨晚出了芙蓉巷,我觀察了那八個人,他們身上并沒有血跡。有兩種可能性,一是兇手是穿著皇城司衣袍的第九人;二是兇手在八個人當中,但是已經(jīng)更換了衣物?!?/br>
    “那封信的確不是張春庭所書,印鑒也是被人偽造的?!?/br>
    顧甚微說著,目光灼灼地朝著韓時宴看了過去,“你昨天晚上也看出來了不是么?所以我拿著證據(jù)回去復(fù)命,你雖然一時半會兒追不上,但是卻也沒有問應(yīng)芙蓉借馬直沖皇城司。”

    “張大人平日的慣用手乃是右手,寫書信的時候,都是用的右手。但是蓋印鑒的時候,卻故意換了左手?!?/br>
    “且每次按印鑒的時候,會故意左側(cè)重于右側(cè),顏色有深淺,防的就是今時今日這種情況?!?/br>
    這就是為什么張春庭只瞥了一眼,便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了。

    甚至是在看到信的一瞬間,立即想到了這是他清洗皇城司鏟除異己的絕佳機會。

    “這話我說出來,沒有人會相信。只有韓御史你說出來,才擲地有聲?!?/br>
    第17章 新的線索

    韓時宴微微一怔。

    他牽著馬同顧甚微并肩而立,忍不住壓低了聲音。

    “我昨夜的確是一眼便瞧出來那枚印鑒是偽造的,但理由與你卻是不同?!?/br>
    顧甚微是劍客,江湖決斗之時,敵人使用的是左手劍還是右手劍,出招的方式還有造成的傷口那都是有天壤之別。張春庭的這一點不同,她很容易就注意到了。

    “那枚印章出自汴京城中赫赫有名的賈大師之手,他刻章講究的是輕松寫意,印出來的東西筆法連貫,不會有任何的斷裂的豁口或者是毛刺,除非是有人特意為之?!?/br>
    韓時宴說著,心情頗有些復(fù)雜。

    案發(fā)之時,關(guān)御史正將所有的矛頭集中指向了張春庭。

    因為師徒關(guān)系,他對此也了解頗深。

    “張春庭的稻穗印在從稻桿往上數(shù)右側(cè)第三顆稻米的尖兒上,是斷連開來的。很細微,但是你若是仔細湊近了瞧,便能夠發(fā)現(xiàn)?!?/br>
    “昨夜你走了之后,我已經(jīng)去賈大師家向他再三確認了,確實是張春庭特意要求留下的命門?!?/br>
    “并且,我從賈大師那里得到了一個很有用的消息。他說能夠模仿他印章的人,這汴京城中只有三個人?!?/br>
    “這三人都是他的弟子,其中有兩個已經(jīng)出師了。大弟子蘇竤如今是汴京城中頗有名氣的楊柳書院的夫子;二弟子李云書是金石軒的大掌柜的?!?/br>
    “小徒兒尚未出師,名叫晏一。因為我手中沒有這封信,是以賈大師也沒有辦法確認究竟出自他哪個徒兒的手筆,或者說三個都不是?!?/br>
    顧甚微有些無語,什么稻穗的第三顆是斷筆??!

    除了事兒多文臣哪個想得到這種東西?。?/br>
    “那賈大師為什么對你有問必答,直接泄露皇城使的特殊要求,他就不怕惹上殺身之禍么?”

    韓時宴搖了搖頭,“不會,張春庭只刻一枚章,而韓氏一族要刻的章多如牛毛?!?/br>
    “當然了,主要因為他同我三爺爺是故交,他們認識的時候賈大師還是個籍籍無名的匠人,是我三爺爺一手將他推成金石大師的?!?/br>
    三爺爺……

    家族大親戚多,了不起???的確是了不起!

    她想著,心中再一次確認她去認識韓時宴是一件正確的事。

    她想著,眼眸一動。

    “咱們的目的都是找出殺死關(guān)御史的兇手,還張大人一個清白。既然你如此坦誠,那我也說一個你不知道的?!?/br>
    “我并沒有證據(jù),只是個人的推想?!?/br>
    “我認為兇手其實就在昨天晚上當值的八名皇城司隊員當中。因為如果存在第九人的話,他需要提前潛伏在綠翊樓當中,并且穿著皇城司扎眼的外袍逃走?!?/br>
    “匕首是短兵器,用來扎入人心口的時候,兇手身上會有血。一個帶血的皇城司兵卒在熱鬧無比的花街柳巷穿梭,一定會讓人印象深刻,留下目擊者。”

    “但是吳江的開封府衙役也好,我們皇城司的隊員也罷,都沒有找到任何一個目擊證人?!?/br>
    顧甚微說著,手在半空中比劃了幾下,“而且,皇城司的八名成員,沒有一個人提及瞧見了隊友在案發(fā)之時做出可疑的移動這件事?!?/br>
    就算你穿著皇城司的衣衫跳出來,當時皇城司的八人以為是同袍在移動。

    但是在發(fā)生了命案之后,他們沒有理由不說出自己瞧見的這種異常之處。

    即便是不當著御史臺和開封府的面上,私底下他們獨處的時候,也應(yīng)該及時上報才是。

    “綜合以上的種種,我更加傾向于殺死關(guān)御史的人,就在那八個人當中?!?/br>
    顧甚微說著,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紙來,“這是我今日一早畫的布防圖,中間的是綠翊樓,我就是將他們八個人呢分散在這八個地點的,我自己在這個地方?!?/br>
    “如果我的猜測沒有錯的話,他應(yīng)該進去殺人之后,又若無其事的出了小樓,換掉了自己帶血的衣物,將這東西藏了起來。”

    韓時宴瞧著,心中稱奇。

    顧甚微的確是有幾把刷子,若換做是他,也會將這八個人放在這些地方,無一改動。

    這幾個位置,既能夠堵住所有出口,又十分的隱蔽。

    “八個人圍住綠翊樓,他們不可能跑到別的同僚負責(zé)的區(qū)域去,這樣會被人目擊。是以只能從自己負責(zé)的那一處地方翻上綠翊樓。”

    “這樣的話,靠近你這一側(cè)的四個人,只要行動勢必會被你瞧見。而另外一側(cè)的四個人。這一個人若是行動,你固然看不見,可是他這個地點離別的同僚太近,勢必會露出馬腳?!?/br>
    “如此一一排除,八個人當中唯有三人有可能做到。”

    顧甚微點了點頭。

    她剛剛來汴京,這八個人當中,有六人她都不怎么熟悉,唯獨丁楊同張延她能夠叫出名字。因為這二人是同她一起辦過滄浪山的案子。

    丁楊便是那個來稟告她茅廁里還有一名死者的人,而張延則是留在那里守著朱成的人。

    顧甚微在安排人手的時候,特意將他們二人安排在了她的視線死角之處,并非是信任他們,而是其他不認識的人,更加不值得信任。

    “嗯,丁楊,張延,還有湯山,他們?nèi)齻€都是皇城司的老人了?!?/br>
    顧甚微說著,翻身上了馬,“千說萬說,不如到現(xiàn)場去看一看,咱們在那八個地一一踩個點兒,興許能夠有什么發(fā)現(xiàn)?!?/br>
    她說著,頓了頓,“我對芙蓉巷沒有你熟悉,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他們?nèi)齻€人所在的方位,靠近明鏡巷對么?”

    韓時宴點了點頭,“沒錯。明鏡巷從前名叫胭脂街,跟芙蓉巷差不離,都是些秦樓楚館花樓酒肆?!?/br>
    “后來有人在那里立了銅鏡,方才改了名字。”

    韓時宴說到這里眼睛一亮,他忙不迭地將那張紙疊好,塞進了自己的袖袋中,翻身上了馬。

    他雖然沒有功夫在身,但是也是苦練過騎射功夫的,不說上馬之時頗為出眾,那也是不會失禮的。

    “明鏡巷如今都是些商鋪,那個時辰應(yīng)該大部分都已經(jīng)打烊了??梢驗槟敲躲~鏡的緣故,周遭經(jīng)常會有人藏著,瞧著四下無人的時候,便偷偷跑過去照鏡子。”

    “你提到明鏡巷,是想要告訴我,那里可能會有目擊證人?!?/br>
    第18章 外賣閑漢

    顧甚微給了韓時宴一個贊賞的眼神。

    同聰明人說話,就是不用費力氣。

    這會兒的汴京城剛剛蘇醒,雖然出了太陽,但是路面還有些微濕,馬蹄打在青石板路上,偶爾會濺起水花來。

    一路過去,香氣撲鼻。各種朝食鋪子都開了門,騰騰地冒著白色熱氣,迎客的童子的吆喝聲隔得老遠都能聽見,“羊湯一碗,炊餅三枚……”

    關(guān)御史昨夜在綠翊樓被害之事顯然已經(jīng)傳開,街邊巷口都是嘀嘀咕咕的討論聲。

    見二人騎馬奔芙蓉樓去,都送來了好奇的目光。

    清晨的芙蓉樓頗為安靜,十二花魁娘子樓這會兒尚在睡夢之中。

    偶有那穿戴齊整的小女婢打著呵欠朝著坊市而去,想來是想去撞撞城郊老鄉(xiāng)們送來的新鮮吃食。

    顧甚微記得,她們一家三口從前也去過,她騎在阿爹肩頭,撞見了新鮮的藕帶和剛剛出水的菱角米。

    那是一個夏日的早晨,阿娘將荷葉當作小帽頂在了她的頭上,自己則是拿著幾支還帶著露珠的粉紫色荷花。

    “你應(yīng)該用過朝食了吧?我瞧見你家煙囪里冒了煙?!?/br>
    二人在綠翊樓門前翻身下馬,韓時宴想著之前顧甚微看著羊湯鋪子深情的眼神,忍不住開口問道。

    不等顧甚微回答,他又道,“那一家的羊湯不好喝,我知道有一家名叫從清的羊湯鋪子,羊rou一點都不膳,羊雜也很好吃。天氣冷的時候,還會有羊rou鍋子,鹵料很香?!?/br>
    顧甚微聽著,食指大動,連帶著覺得今天的日頭都不怎么得意了。

    這么好的天,應(yīng)該下雪才對!

    坐在窗邊一邊看雪,一邊大口吃rou,再溫上一壺小酒,豈不是快事?

    她想著,甩了甩自己的腦袋,“查案呢,說這些?!?/br>
    韓時宴心中無語,顧甚微嘴沒說,可是她的眼睛已經(jīng)喋喋不休一路了。

    二人皆是沒有再說話,顧甚微搶先一步走到前頭,收斂了心神領(lǐng)著韓時宴朝著她昨日安排張延,丁楊還有湯山蹲守的那一側(cè)。

    “三人當中,丁楊靠右,張延居中,湯山在左側(cè)?!?/br>
    她說著,從兜里掏出了幾文錢來,在路邊挑選了三名閑漢,估摸著三人身高,讓他們分別站在了丁楊,張延,還有湯山所在的位置。

    韓時宴靜靜地瞧著,徑直地朝著明鏡巷的銅鏡走了過去。

    他在銅鏡周遭來回地走動了一圈,然后走了回來,沖著顧甚微點了點頭,“有那種可能性。”

    皇城司八人的功夫雖然不比顧甚微同魏長命,但是要在一個普通人面前就著夜色掩飾身形,卻并非是難事。更何況,他們也不一定就那么走運,能夠找到恰好瞧見的那個人。

    他想著,沖著那三名閑漢招了招手,三人驚嚇連連,索瑟地跑了過來。

    其中一名身材矮小的閑漢,忍不住露出了一個討好的微笑,將手中的兩枚大子兒,雙手捧著又遞給了顧甚微,“小人寒微,哪里敢要皇城司大人的銀錢,您有事盡管吩咐便是。”

    他說著,心中越發(fā)惶恐。

    他沒有想過皇城司的還會給錢,更沒有想過她只給兩文錢,先前一時半會兒沒有反應(yīng)過來,腦子嗡嗡的接受了,這會兒簡直恨不得給自己一個耳刮子。

    這可是皇城司的錢的,他怕自己有命拿沒命花。

    韓時宴搖了搖頭,“你拿著罷。銅鏡貴重,明鏡巷可安排有人看守?打更的更夫夜里什么時辰會經(jīng)過這里?亥時三刻左右,你們可有人在這附近徘徊?!?/br>
    “或者說能否找到昨夜亥時之后在這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