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太子暗衛(wèi)有想法 第10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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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往的人更不待見他,隨手拿起不要的菜葉子往他身上砸:“不要臉的玩意兒,還不信邪!” 男子被砸的一哆嗦,如應(yīng)激般剛要動彈,就被獄卒粗魯?shù)匕吹藉幍断?,頭一暈。 他模糊的視線里看著遠(yuǎn)處的天,近處無數(shù)指指點點的嫌惡眼神,肝腸寸斷,入墜黃泉。 男子耗盡了心神力氣,好不容易回到京城,得到的確實還不如死在外面的結(jié)果。 可他實在不甘心,不甘心啊! “我是太子,我才是太子……!”他張著嘴,嘴唇不斷地重復(fù),卻半點聲音都發(fā)不出來。 陽光刺眼,這七日里習(xí)慣了昏暗的眼睛不由得被刺激得流出眼淚,水光之下,他卻如有神般遽然看到了不遠(yuǎn)處的茶樓處坐著兩個人。 少年少女談笑間朝他看過來,手中端著茶杯,如同看一場將要落幕的戲劇般,靜靜地等著他的死期。 那個長著與他從前一模一樣臉的少年看著他,好像讀懂了他口中的話,牽起了林元瑾的手,就看到林元瑾疑惑地回頭,好似天真不解。 少年接著緩緩啟唇,無聲地說:“太子?她嫁的是太子?!?/br> 他笑容淺淡,過去總是寡淡無味的神色如今卻透著意味深長。 “如今,我才是太子。” 啊…… 男子猛地睜大了眼,顫抖著如同驟然意識到了什么,可一切都太遲太遲了,還沒能再多想一秒,連暴怒和恨意都沒來得及升起,只是徒然朝他們的方向掙扎著伸出手。 下一剎。 刀光劃開了空氣。 血色彌漫在地上。 只余一道鈍聲墜落在地上,便再無聲響。 路邊的百姓撇著嘴挪開了視線,如往日般繼續(xù)去做自己的事,來去匆匆。 有的人渺小得像是他過往再瞧不起的蟲豸,狼狽地死大庭廣眾之下,卻仿佛死在無人在意的角落。 第91章 中風(fēng) “娘娘?!?/br> 宋姑姑匆匆走進(jìn)殿內(nèi),面上含笑連忙與臥病在床的皇后說。 “殿下他們回來了。” 皇后緩緩地睜開眼,聽到“回來”二字時眸中還亮著,在看到宋姑姑身后緩步走進(jìn)來的兩人,光芒倏地黯淡了下去。 是他們啊。 更令皇后難受的是,崔夷玉眉眼澄明如月,身形細(xì)挑,竟依稀透出些故人模樣,攪得她心中愈發(fā)不寧。 “母后近來可好些了?”林元瑾語氣關(guān)懷,問起宋姑姑。 她看了看奄奄的皇后,似乎連起身都難,只是疲倦地側(cè)目看著他們,像是無話可說。 “這幾日娘娘總是夜里多夢,心神不寧。”宋姑姑“唉”了聲,“安神香熏得久了也不頂用了。” “太醫(yī)可說了些什么?” “太醫(yī)說娘娘郁結(jié)于心,身子骨虛弱,需得靜養(yǎng)。” 左不過是些沒什么用的套話。 皇后自打臥病之后,對聲音格外敏感,本就不寧的心神禁不得半點風(fēng)吹草動,看誰都覺得可能要害她,平日里休息都屏退了旁人。 如今殿外守著不少人,殿里卻空空蕩蕩的只有他們四人。 “秋日風(fēng)涼,母后要格外小心些?!绷衷诖策?,認(rèn)真地提點著,見宋姑姑含笑點頭,對上皇后昏沉的視線,“如今祭祀禮成,兒臣是來向您報喜的?!?/br> “一路上事事順利?!绷衷曇糨p快,考慮到皇后精神不振,簡略地說了說祭禮的事。 等說得差不多,皇后緊蹙著眉頭,似想隨口將他們打發(fā)走的時候,林元瑾才仿佛后知后覺地想起一件事來,開口補(bǔ)充。 “倒有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只是惱人得很。”林元瑾用埋怨的語氣說,“隨父皇出京的路上,遇到了個乞兒模樣的瘋子,竟自稱是太子,想沖到父皇面前,指認(rèn)夫君是假太子?!?/br> 她清恬的聲音透出苦惱,像是覺得這件事荒謬得很,說出去都惹人發(fā)笑,卻實實在在地惡心了人。 皇后卻猛地睜開了眼,呼吸都急促了起來,對上了林元瑾意外的目光。 “母后?”林元瑾偏了偏頭,仿佛完全沒想到皇后會因為這件事而有反應(yīng),只困惑地笑道,“怎么啦?” “那人……” 皇后張了張嘴,想直接問出口,卻實在不敢在宋姑姑和林元瑾的面前說。 不過林元瑾馬上心領(lǐng)神會,揚起明媚的笑容,體貼地說道:“您說那人啊?!?/br> “他在眾目睽睽之下發(fā)了瘋癥,竟想假冒皇室,觸怒天顏,陛下早就將他下了獄,就在幾個時辰前于菜市口斬首了。” “瘋便瘋了,白日起做起夢來,居然還鬧到了父皇面前,成何體統(tǒng)。”林元瑾饒有道理地?fù)u了搖頭,唉了一聲。 皇后聽到“斬首”兩字,腦子“轟隆”一響,如受徹骨之寒,渾身控制不住地抖了抖。 她臉色鐵青,撐著所有精神,瀕臨崩潰、絕望又透著半絲希冀,艱難地看向站在林元瑾身后安靜不語的崔夷玉。 妄圖得到一個否定的答案。 不是他,不是他,不要是她的符儀…… 皇后的眼里充斥著血絲,直直地盯著崔夷玉,任誰在此都能察覺到她的不對勁,但她已經(jīng)沒有偽裝的氣力了。 卻見崔夷玉垂眸靜靜地望著皇后,淡漠的漆瞳里映照出了她狼狽的樣子,緩緩地眨了下眼,似無聲的肯定。 皇后想將手伸出被子,卻身子單薄的如同一張被浸透了的宣紙,一扯即碎,看著崔夷玉的眼神發(fā)直。 看著那張讓她又愛又恨的,原本屬于她親子的臉龐,好像再看不到其他的存在。 死了……? 她的符儀,她養(yǎng)育多年耗盡心血的親子,居然就這么荒唐地死在了他的親父手中? 皇后按捺不住咳嗽,如要將胸口為數(shù)不多的氣都盡數(shù)吐出來,如索命的厲鬼般惡狠狠地盯著崔夷玉,萬念俱灰之下,恨意仿佛能凝成實質(zhì)。 過于強(qiáng)烈的悲傷直沖而上,憤怒與絕望瘋狂地擠壓了她的精神,怒急攻心。 皇后脖子一梗,像是不受控制,嘴巴也隨之一歪。 “娘娘?娘娘?!” 宋姑姑慌忙地沖上去搖晃著明顯是中風(fēng)之癥的皇后,卻見她渾身僵住,目眥欲裂之下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還有涎液順著嘴角滑出來。 林元瑾一愣,驚訝地用袖子遮住唇角,好似無措。 “太醫(yī)!奴婢去尋太醫(yī)!”宋姑姑慌忙地往外跑,卻在背過身的瞬間冷下眼神,只扯了扯嘴角,仿佛她也有今日。 殿內(nèi)只剩下了三人。 死寂彌漫開來,凝滯的壓抑感充斥在這座空曠的殿宇之中,如濃云壓蓋,久久不散。 林元瑾坐在床邊一動不動,望著皇后的目光從擔(dān)憂、無辜,最后轉(zhuǎn)變?yōu)榱藴\淺的笑意。 她眼眸彎似月牙,笑意盈盈,明媚似三月春光,清亮中透著無害。 卻恐怖的讓皇后驚駭顫抖,若看到了幽魂。 皇后看著林元瑾,不得不想起昔年被她一手策劃害死的嫡妹。 她那meimei其實也沒犯什么錯,只是聰慧又聽話,被崔家選中成為未來的皇后而已,只可惜對她沒什么防心。 再來一次,皇后依然會做相同的事。 皇后早便不喜林元瑾,只是如今看著林元瑾,卻仿佛看到厲鬼附身,面容都模糊成了故人的模樣。 宛如過去害死的人以另一種形式歸來,要置她于死地。 同樣是姊妹,林元瑾殺死了她的長姊活了下來。 如今,林元瑾又來殺她了。 她不是病,她是被林元瑾派人毒害了! 皇后瘋魔地想要逃避,卻只能不斷地顫抖,“呃啊”地發(fā)出模糊不清的聲響,歪斜地臉時不時抽搐著,眼淚不自覺地順著流淌下來,狼狽得不成樣子。 殺了她的孩子,還想來殺她! “母后?!绷衷p輕地說著,聲音透著安心與信賴,好似松了一大口氣,“兒臣甚是歡欣?!?/br> 皇后看著她的眼神越是恨與恐懼,林元瑾就越是感覺到如釋重負(fù)。 “最后一個對夷玉有威脅的人終于也要消失了?!彼N心地解釋道,“您真是幫了大忙,若不是因為太子遇刺,您殺了宋姑姑的故人,想必我還要多費好一段時日?!?/br> 林元瑾越說,皇后越是發(fā)抖,眼里已經(jīng)不再是難以置信,只是越來越絕望,如墜深淵,再掙扎不得。 殿外的陽光普照,卻完全落不盡門窗緊閉的殿內(nèi)。 空落的殿里只剩掙扎與呼吸聲。 皇后害死了無數(shù)人,終其一生都在為了金碧輝煌的宮殿與尊位而努力,今日卻只能空空地望著這透不過氣的屋頂,像是躺在了囚籠之中,不得解脫。 宋姑姑并沒有去尋太醫(yī)。 皇后中風(fēng)的事被她毫不猶豫地瞞下來了。 有冒名頂替的瘋子剛于菜市口處斬,殺雞儆猴,皇后便在太子夫妻回來之時中風(fēng),哪怕皇帝毫不懷疑,也難免因此多想。 多虧了之前皇后的草木皆兵,近身侍奉的只有宋姑姑一人。 皇帝最初還隔幾日來探望一下皇后,之后皇后病得久了,難免控制不住脾性,太醫(yī)都治不好的毛病,皇帝來了更沒用,便再來得少了。 等過些時日,皇帝忙于朝政,將那瘋子的事忘得差不多了,崔夷玉這太子的位置坐得更穩(wěn)了,再適時宜地將此事說出來。 皇后沒了。 崔家能指望的也只有流淌著崔氏血脈的太子了。 宋姑姑最后送著崔夷玉與林元瑾二人緩步走出了宮殿。 她望著兩人慢慢向前走,肩并著肩,沐浴在秋日旭光下,宛若身披金縷,再無坎坷。 “好人是會有好報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