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那胖子笑道:“我若也去練武,誰給你們賺這些田?一門之中,大家各盡其責(zé),有的人是面子,有的人是里子,相互支持,彼此依托,才能真正興旺發(fā)達(dá)。宋家沒我,你爹武藝再高,也是一個窮大俠,可宋家若沒你爹,還不必等二弟攢下這些家當(dāng)呢,便已讓人吃干抹凈啦,孩子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那孩子顯然也是個聰明性子,連連點頭,又問道:“二叔,這家人出了什么事,以至于要賣田?” 胖子嘆氣道:“這一家人原本的家主,說來也是武林中人,人稱‘金瓜錘’,叫做方太平,只是不大在江湖上走動,讀書種田老實度日,不料幾年前,忽然被一個大魔頭殺了,留下兩個兒子,叫做方文、方武,這兩個小子,沒了老爹管束,文也不成,武也不就,早些時還好,這兩年歲數(shù)大了些,隔三岔五便要惹是生非,家里為此賠了不少本錢,這一次更離譜,竟把知縣的公子打折了一條腿,那知縣放出了話,沒有三萬銀子,要他家雞犬不留!唉,可憐喲……” 說到這里,胖子忍不住撲哧一笑:“哈哈,畢竟方文、方武叫我一聲叔父,這件事情我如何能不管?” 那孩子驚喜道:“這一片田地千畝有余,若是三萬銀子,豈不是一畝地只要二十來兩?這這這、這也太上算了吧!” 胖子聽了侄兒夸贊之余,反把胖臉一板:“三萬銀子?誰說我要給他三萬?他家自己就沒存下的老底?那些宅子、牲口,就一點錢不值了么?” 那孩子驚呼道:“叔父,伱算得未免太精了!” 胖子連連搖頭:“精?我不止要他家的財產(chǎn),我連人都要哩!今日何故特地帶了你來?便是在他走投無路時,你出面做個引薦,引他們隨你上山學(xué)藝,這般一來,兩個小蠢材聽說有機(jī)會學(xué)高深武藝豈不樂死?你在山上,也多兩條肯聽使喚的狗。到時候宋太平那死鬼的遺孀,一者家私蕩然無存,二者兒子遠(yuǎn)走高飛,我再請她去我府上做個管事,她豈有拒絕之理?嚯嚯嚯嚯!” 說罷仰頭大笑,還是身邊孩子扯著他袖子提醒:“二叔,你做這事侄兒不好說什么,只是你千萬要記得你情我愿四字,我爹行俠仗義數(shù)十年,得來這份名聲,可千萬別給你毀在這點小事上!” 胖子擺手道:“你自放心,二叔什么手段?豈能陰溝里翻了船?!?/br> 他叔侄說笑得意,全沒留意滅劫遠(yuǎn)遠(yuǎn)綴在隊伍后,臉色已然鐵青。 這是抵達(dá)一處小小宅邸,黑漆門,白粉墻,占地畝許,宋胖子下了騾子,雙手捂著臉醞釀片刻,手拿開時,已是滿臉的緊張、焦急、惶恐、擔(dān)憂。 他快跑幾步到門前,使勁打門叫道:“嫂子,嫂子,我是小胖啊,家里現(xiàn)在什么個情況?” 不多時,大黑門吱呀一聲大開,一個黃毛丫鬟,扶著一個三十余歲婦人走出,那婦人見了胖子,微微福身,紅著眼道:“見過叔叔,叔叔也聽說了?如今方文還躺在床上不能動彈,方武更是在牢里不知死活……” 說到這里,喉頭哽咽,再也說不下去。 胖子拍著大腿,哀聲連連道:“你說這兩個孩子!地上的禍不惹,他惹天上的!唉,嫂子,你也不必慌亂,弟弟來時都打聽好啦,那縣太爺說了,三萬銀子,放小武回來,這事他暫時不再追究?!?/br> “三萬銀子?”方夫人驚呼一聲:“家里、家里連兩千銀子,都未必能湊出來啊……” “兩千銀子都沒有么?”胖子微微吃驚,隨即一咬牙:“不打緊!嫂子,這銀子你雖沒有,可是弟弟我有??!我拋家舍業(yè),賣些祖產(chǎn),湊三萬兩又有何難?只是有一樁,嫂子,小文,小武惹下這般大禍,縱然暫時買出人來,那知縣以后見了兒子瘸腿,豈有不要報復(fù)的?因此這兩個孩子呀,家里卻留不得了?!?/br> 方夫人此刻渾然沒了主意,哭泣道:“他兩個才十幾歲,不留在家里,卻去哪里?” 胖子一笑,拉過身邊侄子:“小文小武不是酷愛練武,想為他們爹爹報仇么?嫂子,弟弟這個侄兒,乃是堂堂武當(dāng)派第三代傳人中,首屈一指的大師兄!他看我這二叔的人情,領(lǐng)了他兩個兄弟上山,何愁不能成才?” 方夫人被他一說,倒是忽然有了念頭:“上山?哎呀,叔叔,你不說時,奴家還想不起,你這一說,我倒是想了起來,我家先夫原本有個妹子,小小年紀(jì)便被一位師太領(lǐng)走,后來寫信來,道是入了峨嵋派的門楣,當(dāng)初先夫蒙難,她也曾回來奔喪,看得出是個極有性情的人,何不讓方文、方武去投奔峨眉?至少他們姑姑在哪里,多少總能照料。” “這個……”宋胖子一愣,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茬,他早年同方太平交際,倒是曉得他有個妹子在峨嵋派,只是方太平不是愛夸耀的性子,偶然提及也只是一帶而過,宋胖子下意識便以為是派中打雜跑腿的小角色,可如今聽方夫人語氣,似乎還有些身份。 他這張口結(jié)舌,他的侄兒卻不高興起來。 這孩子很少和武林之外的普通人打交道,因此在他的眼中,武當(dāng)派三字說出口,理所應(yīng)當(dāng)便要迎來驚呼、叫好,如今二叔既說要引他家兒子去武當(dāng)派,這婦人不僅不驚呼、不叫好、不膜拜,反而立刻就提起峨眉來,這簡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當(dāng)即大聲冷笑,待方夫人驚訝看來,他才冷下臉道:“看來你這女子也不懂江湖的事,那區(qū)區(qū)峨眉,焉能同我武當(dāng)相提并論?且不說別的,之說那門派歷來重女輕男,高深武藝不傳男徒,峨眉男弟子,整個江湖上說起,誰不笑得牙疼?” 話音方落,便聽身后有人冷聲道:“笑得牙疼?徒弟,讓這小子知道知道,怎么才叫牙疼?!?/br> 隨即便見一道灰影一閃,一個年輕美貌尼姑已然出現(xiàn)在宋府門前,將手里一個七八歲孩子放下。 葉孤鴻被師父放下地,沖對面那俊俏小孩一招手:“來,小爺謹(jǐn)遵師命,要讓你知道知道什么叫牙疼?!?/br> 那孩子一躍下馬,身形利落,卻不理葉孤鴻,只沖滅劫一抱拳:“尊駕莫非是峨眉派的前輩?小子年幼無知,一時冒失,愿向前輩告罪。” 滅劫一愣,心想這小子反應(yīng)好快。 峨眉、武當(dāng)數(shù)十年交好,她若認(rèn)了身份,對方晚輩既然認(rèn)錯,豈有再加責(zé)罰之理? 正待說話,便聽葉孤鴻道:“你跟我?guī)煾父媸裁醋??我?guī)煾赣植皇悄械?。我今日要教?xùn)你,不是因為你說峨眉不好,是因為你說峨眉男弟子不行,我身為峨眉男弟子,為了讓江湖上提起我不至于笑得牙疼,故此必須讓你小子懂得什么叫做牙疼,這一番良苦用心,你明白了吧?” 他這一番話繞口令一般,那孩子越聽越氣,心想這小子好生刁蠻,反正我已經(jīng)盡到了禮數(shù),真要打,我難道怕你不成? 當(dāng)即往后兩步,拉開距離:“好!既然這位師弟定要教訓(xùn)教訓(xùn)我,在下也只好領(lǐng)教高招!” 葉孤鴻嘿嘿一笑,左掌一晃,右掌疾出,劈向?qū)Ψ叫乜?,正是滅劫所授“開山掌法”! 第38章 少年老成,人外有人 葉孤鴻先行出手,那孩子也不示弱,拉開架勢迎戰(zhàn),使得卻是一套武當(dāng)長拳,拳法揮灑如意,一看便知火候不凡! 滅劫對葉孤鴻信心十足,并不理會二人相斗,徑直走到方夫人面前,拉起她手,未及說話,眼已先紅:“嫂子,我竟不知家里又出了這么多事,險些讓人欺負(fù)了你們母子去,若不是今日恰巧趕上,稍有差錯,只怕要抱憾終身?!?/br> 方夫人有數(shù)年不曾見滅劫,認(rèn)了片刻方才認(rèn)出,頓時又驚又喜,“哎呀”一聲,反手抓住自家小姑子的手,仿佛找到了靠山,流淚道:“妹子你回來了便好!別的事情都是小可,只是你侄兒方武得罪了縣太爺,如今在縣衙大牢里,實不知如何是好?!?/br> 滅劫搖搖頭,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一個韃子官兒,一劍殺了便是。嫂子,我所害怕者,卻是那些打著我亡兄心腹兄弟的名義,滿口仁義道德,其實卻要把你們?nèi)乙豢谕虃€干凈的人!這等人,真比韃子還要可惡?!?/br> 方夫人見滅劫說這番話時,目流寒意,定定望向宋胖子,也自訝然。 她又不傻,曉得滅劫這個小姑子才是實在親戚,這番話看似突兀,但他們自一條道上而來,說不定便是宋胖子有什么陰謀,讓滅劫給發(fā)現(xiàn)嘍。 一時也皺起眉頭,望向宋胖子。 宋胖子倒不怕方夫人看他,只是吃滅劫含恨望來,便似老鼠落入了貓的視線,不由心慌意亂、坐立難安。 總算他也是見過世面的,強(qiáng)忍著怯意,擠出個笑臉道:“這位師太,想必便是太平兄的妹子吧?太平兄昔日同我提起過,道是師太投了什么峨嵋派,那也是武林中堂堂正正的名門正派,便似我兄長一般,我嫡親兄長宋遠(yuǎn)橋,正是武當(dāng)派‘武當(dāng)七俠’中頭一號人物,回頭得空,我定請動兄長,給貴派掌門寫一封信,讓他好生關(guān)照師太,呵呵,呵呵?!?/br> 滅劫師太聽他說話,越聽越怒,對方意思,分明是把出宋遠(yuǎn)橋三個字來嚇唬自己。 不過她也看了出來,宋遠(yuǎn)橋顯然并不曾和這胖子深入說過武林之事,因此各大宗派,掌門弟子,在胖子眼里,便似各家的東家伙計一般: 你是老張商號的伙計呀?哎喲喂,我認(rèn)得老李商號的掌柜,他和你們老張商號掌柜可是經(jīng)常一起喝酒的交情…… 說白了,完全是用自己所熟悉的那套人際關(guān)系,硬套他所不了解的武林江湖。 “關(guān)照貧尼?”滅劫冷笑搖頭:“貧尼只怕受不起!伱要我侄兒上武當(dāng),做你侄兒的狗,又要趁機(jī)勾結(jié)狗官,占了我方家田畝產(chǎn)業(yè),還要霸占我嫂子,閣下的關(guān)照,滅劫豈敢領(lǐng)教?” 滅劫兩字報出,宋胖子并無反應(yīng),跟葉孤鴻過招的孩子卻是臉色大變,葉孤鴻趁機(jī)一掌長驅(qū)直入,打得他翻了個跟頭。 葉孤鴻笑道:“大敵當(dāng)前,豈能分心?來來來,再來戰(zhàn)過!” 那少年理都不理,一骨碌爬起身,徑直跪倒在滅劫面前,驚得滿面飛白:“晚輩武當(dāng)?shù)茏铀螘懀菀姸朊颊崎T!我、我二叔一向把持家中俗務(wù)因此,言語粗俗,舉止夸張,其實并無真正壞心,求滅劫掌門莫要和他一般計較?!?/br> “峨眉掌門?”宋胖子心中“吭”的一下,愣在了當(dāng)場。 滅劫表情陰森,盯著宋書銘道:“你莫以為你爹是宋遠(yuǎn)橋,或是仗著你年紀(jì)小,貧尼便會好說話了。今日這場官司,你們武當(dāng)不給一個交代,貧尼便打斷你二人手腳,上武當(dāng)山去見張真人,當(dāng)面問他怎么教的弟子!” 宋書銘跪在地上連連點頭:“此事原是我叔父說錯了話,但能讓師太息怒,做什么也是應(yīng)當(dāng)?!?/br> 滅劫冷然道:“那你同貧尼說說,什么叫做做狗?” 宋書銘微微皺眉,隨即便想到說辭:“啊,師太你誤會了,其實二叔是想說做我心腹之意,只是我二叔是個土財主,不大懂得尊重別個,因此分明是想說做個心腹,卻說出這般難聽詞語,慚愧,慚愧?!?/br> 宋胖子在一旁連連點頭:“對,對,在下是個粗人,我侄子幾次三番說我,只是積習(xí)已深,屢教不改?!?/br> 滅劫又道:“那么‘宋太平死鬼遺孀,家私蕩然無存,兒子遠(yuǎn)走高飛,請她去我府上做個管事,她豈有拒絕之理?’這你怎么解釋?” 方夫人“啊”的一聲,身形搖搖欲墜,幸得滅劫一旁扶住。 宋書銘看了一眼胖叔叔,咬牙道:“好叫師太得知,其實,其實我叔叔愛慕方夫人已有數(shù)年,只是一來他和方大俠有些舊誼,二來方家日子也自富裕,貞潔孀婦豈肯輕易改嫁?以至我二叔情根深種,不可自拔,如今得知方家惡了知縣,竟有機(jī)會娶得佳人,這才得意忘形,說出許多不堪之語?!?/br> 這小子口舌便給,三言兩語,把所有不堪話語,都推到“粗人粗話”四個字上,別的一概不認(rèn)。 滅劫師太一時無話可說,下意識看了自家徒弟。 葉孤鴻方才一直仰著頭、背著手,好整以暇聽那宋書銘百般解釋,心中也不由暗暗點頭:“這位武當(dāng)少掌門,倒真是少年老成!他年紀(jì)雖小,心里卻清清楚楚知道,惹不起滅劫,因此一副認(rèn)打認(rèn)罰姿態(tài),但是相關(guān)罪過,卻盡都輕輕推脫了,總不能不許人家有個粗人叔叔吧?” 眼見師父眼神望來,葉孤鴻沖師父一眨眼,走出一步,笑嘻嘻抱拳道:“宋師兄請了,小弟葉孤鴻,乃是家?guī)熜率盏牡茏??!?/br> 宋書銘連忙起身還禮:“原來是葉師弟當(dāng)面!葉師弟小小年紀(jì),掌法端的不凡,為兄方才便不分心,亦未必是你對手?!?/br> 葉孤鴻笑道:“掌法不算什么,小弟今日只有一言請教師兄,便是我方文、方武兩位哥哥,緣何會和縣太爺?shù)膬鹤悠鹆藳_突?” “這個!”宋書銘不曾想葉孤鴻問的竟是這回事,一時躊躇。 葉孤鴻見他眼神陰晴不定,忽然眉毛一揚(yáng),正要開口,先把手一舉:“且慢!忽然想起,我乃師弟,豈有質(zhì)問師兄之理?” 笑瞇瞇回身來,沖著方夫人行個禮:“嬸子,我文哥武哥出門,可有隨他二人同去的小廝?叫個機(jī)靈的出來問話。” “好、好!”方夫人也不傻,葉孤鴻幾句話一說,她便察覺出此事還有蹊蹺,連忙令人入宅,叫了個小廝出來。 所叫那小廝也是一臉的鼻青臉腫,方夫人指著道:“這是牛小六,當(dāng)日便是他陪著阿文、阿武去縣里。小六,這位小哥兒問你什么,你就答什么,明白了么?” 牛小六連連點頭,咽口吐沫,緊張兮兮望著葉孤鴻。 葉孤鴻笑嘻嘻問道:“小六哥,咱家兩位公子,為啥會和縣令的兒子有紛爭?” 小六連忙道:“是、是聽說那小子當(dāng)街強(qiáng)搶民女、無惡不作,我家公子要行俠仗、仗義!” 葉孤鴻笑道:“那是你們親眼看見了,還是聽著誰說的?” 小六正要說話,忽然把眼一蹬,露出恍然神色,一扭頭,看向宋胖子身后一個家丁:“方福!那天不正是你先大呼小叫,說縣令公子強(qiáng)搶民女無惡不作,說開封有血性的漢子死完了,說你要會武功,定把這廝好好教訓(xùn)一番……” 那家丁大驚,滿面惶然,擺手道:“別胡說,我沒有,你亂說!” 葉孤鴻喝道:“好了!” 森然看向宋胖子:“宋二爺,閣下還有什么話說?” 第39章 三個交待,舉家南遷 宋胖子自然不肯承認(rèn),小袖子一甩,滿臉怒色:“小兄弟,你這不是說我故意坑害方家哥兩么?我宋某雖是粗人,卻不至于這般下作……” 葉孤鴻?quán)偷囊恍?,扭頭不理會他,對滅劫道:“師父!雖說無巧不成書,但若太過巧合,只怕多系陰謀。這方福當(dāng)是知道方家二位哥哥性情豪邁,故此百般相激,真實情況,只顧拷問這廝即可,他若不招,斷其一足,再不招,廢其雙臂,還不招,取他性命?!?/br> 那方福聽得心驚rou跳,大叫一聲,扭身就要跑:“出家人草菅人命,我要去報官!” 滅劫在場,豈能容他走了? 縱身一躍,早將方福制住,冷笑道:“害了我家侄兒,便想走么?” 一記裙底腿掃出,方福慘叫一聲,脛骨早折,滅絕雙手一纏一絞,方福聲嘶力竭長嚎,雙臂其斷。 葉孤鴻看得心驚rou跳,心道:我以為我已經(jīng)夠狠了,不料師父才是真狠,問都沒問,便斷其足、折其臂…… 這時才聽得滅絕喝道:“為何要坑害方文方武?不說時,取你性命!” 方福慘叫道:“我招、我招,都是、是宋員外的意思,他早有心取方家這些良田,這幾年方家兩位少爺,又愛學(xué)人打抱不平,因此定下這條計策來,誘他們得罪縣令,存身不得……” 宋胖子大驚,撲上來便要捂住方福的嘴,卻吃滅劫一個耳光,抽的橫空轉(zhuǎn)體六七周,一張嘴,吐出半口大牙。 宋書銘大驚,連忙上前攔在胖子身前,高聲道:“師太,師太,且看家父薄面?!?/br> 滅劫森然道:“你們叔侄勾結(jié),害我親人,還讓我看你爹面子?呵呵,呵呵,你武當(dāng)好大的臉!今日便是宋遠(yuǎn)橋本人在此,我也放他不過!” 宋胖子連連吐了幾口血,只覺頭痛欲裂,這才真正害怕起來,滿嘴漏風(fēng)道:“師太容稟,我這侄兒著實不知此事,我是看著方文方武連縣令都敢得罪,著實有膽氣,恰逢侄兒來探他娘,這才想讓他引入武當(dāng),替他做個臂助。宋某向天發(fā)誓,他的確不知我此前設(shè)計,我也不敢什么都給他知道,不然萬一傳入我大哥耳中,他必不同我相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