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2唇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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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弛家在羌南路的老小區(qū),林歇夏跟著他到門口了,才猶豫:“我進(jìn)去會不會……” “沒事?!庇舫跀Q開門,將她拉進(jìn)來,“沒有人,我一個人住的?!?/br> 玄關(guān)暖橘色的小燈被摁開了,入口處是簡易鞋架和柜子,干凈整潔的樣子,確實只有他的東西。 郁弛去鞋柜里翻出一雙嶄新的拖鞋:“給,穿這個吧?!?/br> 林歇夏小雞啄米一樣點(diǎn)頭:“好,謝謝?!?/br> 但她還記得郁弛的話,邊動作邊問:“你為什么一個人住???” 郁弛把兩人的包都放到沙發(fā)上去了,整個人站在客廳,窗簾半拉著,從外透進(jìn)來稀薄的暮光,將他拖進(jìn)一片寂寥和落寞的中心。 “我沒告訴過你嗎?”他像是笑了一下,林歇夏看不清他背光的表情,“我是個孤兒,收養(yǎng)我的奶奶去年過世了?!?/br> 就這么輕描淡寫地說出來了他在這個世界上一個親人也沒有的事實。 胸口仿佛被只無形的手攥緊了,林歇夏覺得自己喘不上氣,眼前的郁弛遙遠(yuǎn)又失落。 “我、我不知道……” “好了。”郁弛應(yīng)該是在對她笑,有點(diǎn)無奈,“我又不是為了讓你說什么‘對不起我不知道’才叫你過來的,過去很久了,我已經(jīng)沒事了?!?/br> 林歇夏走到他身邊了:“真的嗎?” 郁弛仔細(xì)注視她,點(diǎn)頭:“嗯?!?/br> 她的手在這一秒后被握住,郁弛漫不經(jīng)心地捏弄她的手心、手背、指骨,揉開每一條經(jīng)絡(luò),將她搓得軟乎乎、溫?zé)釤帷?/br> “進(jìn)去坐會兒吧?” 他在邀請她,話里指的地方是這個小房子里唯一的臥室,就是他的臥室。 林歇夏的呼吸輕柔地籠在自己鼻尖,她放柔聲音,點(diǎn)頭:“好?!?/br> 得到許可,郁弛就直接把她拉過去,兩人一前一后走過深棕色的橡木地板,眼前場景從冷寂的客廳換成生活氣息更為濃郁的臥室,中心是簡單的灰色四件套,門口落地架上掛著他的衣服,床邊書桌還有攤開的課本,以及一杯早上沒來得及喝完涼掉的水。 林歇夏后知后覺地被他的氣息籠罩。 郁弛卻在這同時放開她,問:“你要坐會兒嗎,想坐書桌邊還是床上?” 這算什么問題? 林歇夏擺手:“我、我坐椅子上就可以?!?/br> 她在軟椅上坐下,郁弛也就在她正對著的床沿邊坐好,兩手向后撐住自己的身體,無所事事地盯了她一會兒,把人看得越來越臉紅無措后笑了。 “你在發(fā)什么呆?” “啊我……”林歇夏局促起來,“我要做什么嗎?” 郁弛朝她身后努了努下巴:“那邊有個盒子,里面都是飾品,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給我戴上?” 他在邀請她裝飾他。 林歇夏的心跳從踏進(jìn)這間屋子里開始就沒有停歇過,聞言更是呼吸緊滯,她強(qiáng)行端出鎮(zhèn)定的樣子,翻了郁弛說的盒子,里面果然躺著些飾品,都漂亮精致,她不自覺開始想象郁弛戴上的樣子,心跳越來越響。 “沒有喜歡的嗎?” “不是。”被他嚇到,林歇夏怕自己的心思被看穿,趕緊隨便抓了兩顆,“有、有的?!?/br> 郁弛瞥了一眼,笑了:“是眉釘啊。” 他上次逗弄似的問過她要不要戴,最后也不了了之了。 林歇夏走到他面前,一臉為難:“這個,怎么戴啊?” 郁弛點(diǎn)了點(diǎn)自己的右眉尾,懶懶散散地看著她,絲毫沒有要動手的意思。 在他手指的地方,有兩顆圓軟的細(xì)小孔洞,像用吸管尖在桃子上戳出來的小坑,現(xiàn)在沒戴任何裝飾品的樣子格外無害,沖淡了他眉眼的鋒利感。 林歇夏看入了迷,沒注意自己已經(jīng)走到他面前了,郁弛很松散地抬眼看著她,問:“你會戴嗎?” “應(yīng)該、會吧?!彼淮_定。 郁弛低低笑了兩聲,他撐著自己,往前傾,將眉尾送到她手邊,貼上去蹭了蹭:“那給我戴吧?!?/br> 林歇夏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他輕輕揚(yáng)眉:“怎么?” “你……” 這套動作也太行云流水了,林歇夏恍惚間覺得自己是被貓蹭了手指。 她心中莫名冒出來一個詞:勾引。 郁弛在勾引她? 他不明所以地歪了歪頭。 算了。林歇夏看著他,把手里的東西擺過去比了比,有點(diǎn)擔(dān)心:“好戴嗎?不會受傷吧?” 郁弛:“你想把我弄傷嗎?” “?”林歇夏又是驚愕地看著他。 或許是非要這么說一句話逗一下她才滿意,郁弛難得正經(jīng),斂了笑意認(rèn)真回答:“不會,我養(yǎng)得很好,你不用怕,直接戴?!?/br> 怕他再語出驚人,林歇夏索性給嘴巴上了拉鏈,將手里的眉釘對準(zhǔn)那顆小孔,一點(diǎn)點(diǎn)嘗試著戳進(jìn)去。 尖端刺入皮膚,郁弛“嘶”了一聲,然后伸手?jǐn)堊×怂难?/br> 林歇夏停住不動了:“痛嗎?” 他撩起眼皮看人,攬住她腰的力道收緊:“沒有,有點(diǎn)癢而已。” “哦?!绷中膽?yīng)了一聲,沒忍住問,“那你為什么要抱我?” 她居然意識到了。 郁弛意外,面上還是云淡風(fēng)輕:“給自己找個支點(diǎn)不可以嗎?” 特平靜的反應(yīng),搞得像她大驚小怪一樣。 林歇夏悶著口氣不說話,將眉釘往里推,尖尖推開皮rou,依稀可見眉毛下方的皮rou被頂?shù)梦⒙?,也不知道郁弛是真覺得痛了還是在演,整個人朝她越靠越近,眉釘順暢推出的瞬間,他已經(jīng)將臉斜靠上她小腹。 觸感熱乎乎、毛絨絨的。 林歇夏屏息后仰:“郁弛……你干嘛啊?!?/br> 他沒抬頭,求饒似的蹭蹭,嗓音委屈:“痛?!?/br> “你剛剛不是說不痛嗎?” “現(xiàn)在痛了?!彼碇睔鈮?。 林歇夏抿唇,把另一邊的釘蓋上,郁弛察覺到,仰頭看她一眼。 “怎么樣?” “嗯?” “你不喜歡嗎?”他神情懨懨。 明知道這副可憐樣大概流程是裝出來的,林歇夏還是不可抑制地心跳加速,誠實作答:“……好看的。” 郁弛的眉梢彎起:“那你喜歡嗎?” “……嗯?!?/br> “那你要不要親一下?” “……”林歇夏推他,“你別抱著我了!” “哎?!庇舫谒Y嚨匕蚜硪恢皇忠蔡蟻?,環(huán)抱住她,把自己往她身體里塞,“錯了?!?/br> 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堆里,林歇夏本來也沒生氣,迅速軟下來,雙手搭著他的肩,專注欣賞他戴上眉釘后更加漂亮的眉眼。 郁弛就那么仰著頭,像是只給她欣賞的藝術(shù)品,濃睫深瞳,眉釘時不時漾出碎光,融出蜜糖滴落進(jìn)那雙瑩潤的眼眸。 林歇夏覺得自己也要落進(jìn)去了。 郁弛突然敲敲她的腰,示意她湊近。 后腰有酥酥麻麻的奇怪感覺,林歇夏不肯聽他的,強(qiáng)撐著問:“又要干嘛呀?” “你低頭?!?/br> “我才不要。” 郁弛無奈:“我又不會對你做什么?!?/br> “那你為什么要我低頭?” “你低頭不就知道了?!?/br> 得,這對話繞進(jìn)死胡同了。 她還是不動,郁弛只好嘆氣:“求你了班長,低下頭吧,你頭發(fā)上有東西,我?guī)湍闳∠聛??!?/br> 對比他坦然的神情,更顯得她腦補(bǔ)什么奇怪劇情的樣子可惡了。 林歇夏別別扭扭彎腰:“哦,那你早說不就……啊!” 郁弛把她摁進(jìn)了自己懷里,她整個人跪坐到他身上,剛慌亂地?fù)沃鹕?,右邊眉毛就落下一片柔軟觸感,還有一聲很輕的“啾”。 郁弛親了她,在他眉釘同樣的地方。 林歇夏立馬捂住了自己的眉毛,臉色漲紅結(jié)巴:“你、你……” “我、我……”郁弛學(xué)她,然后笑起來,笑得很開心,慢慢趴到她的肩膀上笑個不停,身體一抖一抖的。 林歇夏氣得推他:“你放開我!” “對不起?!庇舫谠谒i窩蹭了蹭,“我沒忍住,真的知道錯了?!?/br> 推不開,掙扎無果,林歇夏鼓著臉:“你為什么總這樣啊?!?/br> 郁弛的笑聲漸漸停止,伏在那塊皮rou邊輕輕喘氣,然后正色:“我補(bǔ)償你?!?/br> 他的信用度現(xiàn)在為零。 林歇夏狐疑:“怎么補(bǔ)償?” 郁弛懶洋洋:“你不是喜歡我戴這些嗎?還有很多呢,都給你隨便戴好不好?” 林歇夏順著他的話想了想,郁弛身上有很多穿孔,都讓她隨便裝飾,如果給他戴耳骨釘,那他會在自己給他戴好后親她的耳朵嗎? 她打了個激靈,然后炸毛:“不行!你想得美!” 郁弛奇怪地看著她。 “我、我是說……”林歇夏慌忙找補(bǔ),“不了,戴這個就夠、夠好看了?!?/br> “是嗎?”郁弛的尾音勾人,若有所思地低下頭,在她緊張的等待中很慢抬起來,意有所指,“其實還差一顆?!?/br> 林歇夏沒明白:“差什么?” “這里?!?/br> 郁弛沒看她,但是握住了她的手,緩慢上移,林歇夏覺得自己被一團(tuán)火籠住了,火焰的信子噼里啪啦地嚙咬著她的皮膚,燙得她想縮手,卻被那力道帶著不容抗拒地摁在一片柔軟上。 是他的下唇。 色澤艷麗的唇瓣,險險擦著她的指尖,不像是被她摁住了,倒像是給了她一個吻。 林歇夏的呼吸艱難,郁弛淡淡斂著眼皮,疏忽一顫,像蝴蝶抖動翅羽,留下閃光的磷粉貼上她的指尖,翩翩飛到她面前。 “我要不要打個唇釘?”他在問。 林歇夏蜷起指尖,喉嚨發(fā)緊:“隨、隨便你啊……” “嗯?!庇舫邳c(diǎn)了點(diǎn)頭,彎起眼睛,“你給我打吧?” 心臟在胸膛里亂撞,林歇夏眼皮狂顫:“不、不好吧,我不會呀。” “很簡單的?!庇舫趯⑺氖种皋艟o幾分,貼上去親了親,又笑,“其實之前在這里打過,只是不常戴,又長回去了,但估計還沒長死,你只需要……” 他頓了頓:“把它戳開?!?/br> 這是什么血腥恐怖的形容啊! 林歇夏拼命縮手:“你、你開玩笑的吧,這個真的不行,我害怕……” “沒事,小心一點(diǎn),都不會流血的?!?/br> 更可怕了! 林歇夏死命拒絕:“不不不不……” “可以的?!庇舫谒烂?,“你不想看看我戴上的樣子嗎?也很漂亮的,我好想讓你看?!?/br> 林歇夏的動作一頓。 郁弛乘勝追擊,呼吸近到她面頰,語氣曖昧,像茫茫海面上迷惑水手的海妖:“試試吧?” 咸濕的海風(fēng)撲到眼睫。 郁弛看著她:“工具我都有?!?/br> 簡直是擊潰她心里防線的最后一記重壓。 林歇夏不記得自己是怎么被他哄著答應(yīng)下來的,回過神的時候,工具已經(jīng)拿在手里,而郁弛親親密密地貼著她,微張開唇,將左側(cè)穿孔的痕跡展示出來。 “看得見嗎?就在這里,你只需要戳進(jìn)去,沿著之前的痕跡穿出去……” 林歇夏手抖得厲害,呼吸也是,一顫一顫地碎在空氣中,緊張到語無倫次:“我、我真的……” “別害怕,沒事的?!庇舫趯⒆约核蜕先?,“來。” 淡淡的消毒水味撲面,是她剛剛擦上去的,明明是讓人清醒的味道,林歇夏卻好像要醉暈過去了,緊張到把下唇咬得發(fā)白,眼睛里氤氳一片,她又怕自己看不清,努力眨眼,控制呼吸。 比起她緊張的樣子,郁弛的腦子里倒是很空。 他毫不在意自己將會受到怎樣的對待,甚至望著她的嘴唇開始發(fā)呆。 唇rou被咬得泛白,掙扎開后就會迅速涌上一片血色,很漂亮。 ……很想親上去。 直到下唇刺痛,林歇夏微哽的聲音喚醒他:“郁弛,接下來怎么辦啊?” 她好憂愁,郁弛覺得好笑:“繼續(xù)啊?!?/br> 林歇夏用力吸氣:“可是……” “你再不繼續(xù),只會痛得更久。” 好吧。林歇夏眨眨濕漉漉的眼睫,集中注意力繼續(xù)往里推,確實和他說的一樣,這顆孔洞還沒完全愈合,她找對了方向,推得很順暢,很快尖端穿開皮rou,從左側(cè)下方冒頭。 同時冒出的還有一顆鮮艷的血珠。 林歇夏靜了兩秒。 然后她啪噠掉了一顆淚,聲音發(fā)抖:“郁弛,血、你流血了……” 哭得太漂亮了,濕漉漉的睫毛,紅洇洇的眼周,郁弛看著又開始發(fā)呆。 林歇夏叫他:“郁弛……” 他分神應(yīng)了一句:“哦。” 她瞪圓了眼。 郁弛這才從唇瓣的刺痛感明白過來發(fā)生了什么,不甚在意地扯了一張紙摁住,血珠很快被紙吸掉,沒有繼續(xù)往外冒。 紙團(tuán)窸窸窣窣地響,郁弛又從旁邊撈起一顆消過毒的漂亮釘環(huán):“幫我戴上?” 林歇夏像木偶一樣順著他的話接過,又努力給他戴上去了。 過程并不順暢,她很嚴(yán)謹(jǐn),生怕傷到他,動作很慢,他的唇不停地啄吻她的手指。 空氣靜燥曖昧,欲兩人的身體貼得極近,欲望無聲滋長。 郁弛摟著她的腰,所以能清晰感受到手下纖軟的身體在不停發(fā)顫,她身上又甜又香,他是嘗過甜頭的癮君子,被這味道勾引得不停向她靠近。 她在自己面前真的很沒有防備心。 是因為喜歡他嗎? 這么容易就和他回家,進(jìn)到他的臥室,還跨坐在他身上,用這樣危險的狀態(tài)面對他,完全受他“擺布”。 這樣可不行啊。 郁弛邊想,邊捏住她放在自己唇邊的手,親了一下,直勾勾盯著她:“好看嗎?” 林歇夏眨眨布滿水汽的眼睛,誠實點(diǎn)頭。 他靠她更近,聲音近到她唇邊:“你喜歡嗎?” 林歇夏呼吸紊亂,又是點(diǎn)頭,喉間溢出一句帶哭腔的“嗯”。 郁弛的喉結(jié)上下滾了滾,眼底翻涌著意味不明的情愫,就這這個姿勢,微微歪頭。 一個將要吻上去的信號。 林歇夏沒有要躲,還看著他,眼底是全然的信任,還有不管他做什么,她都接受的意思。 她已經(jīng)喜歡上他了。 郁弛可以肯定。 在下一秒,他偏了頭,將臉埋進(jìn)她頸窩,下到鎖骨,聽著下方胸膛越發(fā)沉悶猛烈的咚咚聲。 他悶悶地笑:“林歇夏,你的心跳得好快?!?/br> 預(yù)想之中的親吻沒有到來,林歇夏的心跳空了一拍,說不上是失落還是慶幸,只有心臟很誠實地在跳,一下比一下更重。 可明明不只是她的心跳。 林歇夏咬了咬唇,沒說話,安靜的午后,狹窄的臥室內(nèi),兩道心跳聲一點(diǎn)也不整齊,彼此之間毫無默契,只一下又一下地,在各自的胸膛里左沖右撞。 明明他的心跳也很快。 —————— 危險行為請勿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