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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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梨花還想再問,文素素已坐在躺椅上,望著遠方的天空。紅彤彤的夕陽灑下來,她眉目清冷,看上去像是沉靜的湖泊。許梨花不由自主放輕了腳步,沒敢再上前打擾。 晚飯之后,文素素洗漱過,剛在床上躺下準備歇息,瘦猴子跟猴一樣竄到門邊,興奮地道:“老大,問川,問川來了!” 問川是小公爺身邊得力的小廝,他來找老大,就是小公爺找老大。 他們老大,真當厲害得緊! 文素素忙穿上外衫走到堂屋,問川立在那里,抬手見禮,上前一步急急道:“文娘子,七少爺吩咐我來接你,要你趕緊走一趟?!?/br> 文素素說好,當即往外走去,折了根金盞花枝,將頭發(fā)挽在腦后,問道:“可是出了事?” 瘦猴子亦步亦趨跟在了后面,何三貴與許梨花還在灶房收拾,聞聲從灶房里竄出來,不甘落后緊緊跟了上前。 問川抬手攔住,瘦猴子低下頭,只當沒看見。 文素素抬手揮了揮,三人這才停下了腳步。問川瞥了眼他們,離開一段距離,小聲道:“黃通判死了。” 黃通判死了? 文素素眉毛微蹙,連著死兩個地方大官,看來他們這趟差使,當?shù)煤懿豁槷敗?/br> 他們要是倒霉,她借的這份勢力,就靠不住了! 第二十七章 問川駕著馬車, 領文素素直接去了縣衙牢獄。 牢獄位于縣衙的西側,穿過夾道拐了兩道彎進去,一排石頭砌成的低矮屋舍, 圈在約莫一丈的磚石院墻內。 牢門獄卒換成了京城來的護衛(wèi), 牢前狹窄的空地上同樣布置著護衛(wèi),火把將四周照得透亮。 文素素四下打量, 以護衛(wèi)的陣仗與架勢來看, 只怕齊重淵也來了。 問川走在前, 護衛(wèi)見到是他,瞄了文素素一眼,揮手讓他們進去。 牢里的犯人不知被帶到了何處, 在最角落的一間前圍著幾個護衛(wèi),手上提著燈盞照明。 齊重淵的小廝青書肅立一旁,見到文素素, 似乎很是驚訝。 文素素朝他見禮,青書尷尬了下,趕忙欠身還禮。 這時,齊重淵抬袖捂鼻,正從牢房怒氣沖沖走了出來, 抬眼的瞬間見到她,同樣怔楞住,轉頭對身后的殷知晦道:“她怎地來了這里?” 文素素斂目曲膝見禮,殷知晦朝她頷首回應, 不知說了句什么,示意她上前。 齊重淵探究的眼神, 在兩人身上來回打轉。文素素垂首經過時,他的目光緊追不放, 發(fā)出極輕呵地一聲。 文素素恍若未聞,越走近,屎尿臭味越濃烈。 石條欄桿上,懸掛著一條打著死結的腰帶。一具目眥具裂,面色發(fā)紺,脖頸索溝明顯的微胖中年男人尸首,躺在亂草堆上。 殷知晦一邊觀察著文素素的動作,一邊道:“自縊而亡,護衛(wèi)發(fā)現(xiàn)得遲了,救下來時還沒死透,片刻后方落了氣?!?/br> 文素素嗯了聲,護衛(wèi)親自看守,黃通判的自縊,應該外面?zhèn)髁讼⑦M來,讓他不得不死。 這一點,殷知晦肯定想得到,不用她提醒。 殷知晦問道:“你可有看出什么奇怪之處?” 文素素不管殷知晦是要考她的真本事,還是想要多角度分析,她按照自己所能得知的訊息道:“螻蟻尚努力求生,黃通判是達官貴人,下定決心赴死極為不易。尤其是還要躲過看守的視線,穩(wěn)妥求死?!?/br> 死是一瞬間的決定,過了那個節(jié)點,求生的本能,讓黃通判不會死得那般堅決。 如文素素所言那樣,除非他不得不死。 殷知晦聽得很是認真,齊重淵的眼神也漸漸復雜起來,一眨不眨盯著文素素。 文素素道:“能讓黃通判一心赴死的緣由,究竟是因為家人,權勢,還是錢財,我就說不清楚了?!?/br> 殷知晦沉默了下,吩咐問川道:“收斂尸首。將傳遞消息的嫌犯,帶到仙客來問話?!?/br> 牢獄里空氣難聞,幾人一道走出去。文素素走在最后,齊重淵本來走在最前,他落后兩步,搭著殷知晦的肩膀將他推到了前面,側首對文素素道:“你不怕?” 活人比死人可怕,他們比活人可怕。 文素素恭謹?shù)卮鸬溃骸芭?。?/br> 殷知晦若有若無哼了聲,文素素低垂著頭,充耳不聞。 她并沒撒謊,她是有點怕,怕他們失勢,怕他們不堪倚仗。 齊重淵笑起來,道:“我就說,你一個嬌弱的娘子,看到死人怎么會不害怕。都是阿愚.....阿愚是他的乳名,親近的人都這般叫他?!?/br> 齊重淵朝殷知晦抬了抬下巴,殷知晦頭也不回,負手朝前走去。 “阿愚說,我們陷入了牛角尖,自己察覺不到,旁觀者清,興許能有不同的見解。阿愚找了你來,我還挺意外,你何時與阿愚這般熟悉了?能得阿愚的青眼,難得??!” 話語輕佻,意味深長。 聽起來很是刺耳,文素素聽得多了,無妨。 文素素斟酌著道:“民婦被人欺負,曾求過七少爺相助。七少爺見民婦略微有些見識,便召喚民婦到了牢獄?!?/br> 殷知晦這時回過頭,道:“里面的究竟,我過后再同你說。現(xiàn)在正事要緊?!?/br> 齊重淵沒再多問,翻身上了青書遞來的馬。殷知晦亦上了馬,山詢駕車上前,文素素撩起簾子上了馬車。 仙客來離得極近,幾息功夫就到了。文素素被山詢帶到了一間空客院中,齊重淵與殷知晦坐在了正屋上首,她則被帶到一扇屏風后。 屏風是細絹繡成,前面說話一清二楚,人只能看得影影綽綽。 山詢上了茶點,文素素端著茶水吃了口,閉目養(yǎng)神。 前面很快傳來動靜,有人被帶進屋,“咚”地跪到了地上,哭喊道:“王爺七少爺明鑒,在下冤枉,在下什么都不知道??!” 文素素聽出了喊冤之人是高差頭,齊重淵一聲厲喝,“閉嘴!好你個混賬東西,還敢喊冤!你從三清觀伍老道手上買了水銀,偷偷放在湯水中毒死鄭啟。鄭啟雖有嫌疑,未經朝廷判定之前,始終是朝廷命官。就這一條,你闔家全族都跑不掉!” 高差頭聲音顫抖了起來,將頭磕得咚咚響,嘶聲喊道:“在下并不知此事,不認識伍老道,更沒害死鄭知府,請王爺七少爺明鑒啊!” 齊重淵似乎惱了,不耐煩道:“伍老道都招供了,鄭啟因為水銀中毒之死,案子清楚明白。給本王打,看他能嘴硬到何時!” 幾聲悶悶的聲音傳來,高差頭慘叫連連。 文素素睜開眼,眉頭緊蹙。 殷知晦是刑訊高手,他卻沒做聲,由齊重淵做了主審。 齊重淵點明了高差頭所犯之罪,卻沒指明他要招供何事。若他不是手高眼低,極為自負,便是他氣昏了頭,腦子糊涂了。 文素素相信齊重淵屬于前者,他身為親王,有自負的資本。 自負過頭就是心胸狹窄,有她在,殷知晦出言提醒,就是當場讓他沒臉。 高差頭的聲音聲音越來越低,血腥臭氣蔓延開。 齊重淵聲音嗡嗡,似乎捂住嘴在說話,“給本王潑涼水,狗東西,敢裝死!” 殷知晦這時終于開了口,委婉道:“他傷得不輕,嘴硬得很,一時半會審不出個名堂。王爺忙了一晚,時辰不早,不若先去歇息,這里交給我便是?!?/br> 齊重淵唔了聲,起身站起來,煩躁地道:“就沒個消停的時候,算了,就交給你吧。我先回去更洗,唔,臭死了!” 腳步聲響起,齊重淵朝屏風后走來,居高臨下打量著文素素,她低眉斂目,起身曲膝見禮。 齊重淵饒有興致瞥了她幾眼,轉過身對殷知晦道:“人家是嬌娘子,你可要憐香惜玉,別把人嚇著了?!?/br> 殷知晦只道:“王爺好生歇息,明早我再同王爺細說。” 齊重淵擺了擺手,打了個呵欠道:“你也別太拼,待回到京城,你姑母見你瘦了會心疼,說我讓你受累了?!?/br> 殷知晦失笑,齊重淵大步走了出去。 待齊重淵離開,殷知晦吩咐道:“將他帶下去。文娘子,你且出來?!?/br> 文素素起身走到屏風外,高差頭已經被帶下去,山詢正在清理地上的血污。 “這里臟,去我那邊說話?!币笾尢瘸庾呷?,文素素跟在他身后回了他的客院。 進屋后,殷知晦在案桌后坐下,朝她對面的座位點了點,她道謝后坐下來,問道:“就高差頭一個嫌犯?” 殷知晦看了她一眼,頗為郁悶地道:“除了高差頭,還有兩個獄卒。再審,只怕死的人更多,言官那里麻煩得很?!?/br> 文素素思索了下,沒追問他為何不親自審問,道:“我以為,高差頭也沒甚可審之處,他只是個無關緊要,或許被威脅,或許是拿了銀子辦事的小嘍啰。前來與他接頭,交待他辦事之人,這個人才是關鍵,估計不是死了,就是被藏了起來。中間缺了一環(huán),高差頭招供了,也無法指認幕后主使之人?!?/br> 殷知晦目露贊賞,道:“你所言極是,高差頭是收了銀子。你曾從他手上要了三百兩現(xiàn)銀,我當時就在懷疑,他一個差使頭目,豈能一下拿出這么多現(xiàn)銀。那時我就叫人盯著他了,可惜沒找到與他接頭之人。去向伍老道買水銀,亦非他親自前往,拿了二十個大錢,差閑漢武大財前去跑腿。這武大財,說起來你也熟悉,你在餛飩店將他打傷,傍晚時分沒了氣?!?/br> 文素素訝然,她身體不好,手上力道不足。不然的話,那一碗砸下去,武大財鼻子就得斷掉,哪還有勁沖她動拳頭。她用筷子戳武大財?shù)难敹嘧屗瓷弦魂嚩选?/br> 殷知晦默然片刻,簡明扼要道:“問川說,武大財回家之后氣不過,將他娘子黎氏揍了一頓,逼著黎氏拿出做焌曹積攢的銀子,前去買了酒rou回家。武大財吃得爛醉,嘔吐嗆到了肺,窒息而亡。” 文素素眉毛揚起,窒息而亡。 這個黎氏,有意思。 殷知晦覷著文素素的神情,敏銳地問道:“怎地了?” 文素素搖頭,道:“沒事。七少爺,連續(xù)兩個官員死亡,這一切的起因,乃是因為你們前來吳州府辦的差使。能接連讓兩個地方大員死,定是事關重大。你與王爺,只怕也會陷入麻煩。除非解決掉源頭,否則,你們這一趟差使,真真是辦砸了?!?/br> 殷知晦愣住,好半晌,他苦笑起來,道:“我以前在刑部當差,剛調入戶部不到半年?!?/br> 文素素靜靜聽著,殷知晦有刑部當差的經歷,怪不得是刑訊高手。只他還未擺脫以前的習慣,出了案子,下意識中先要查個水落石出,的確是鉆了牛角尖。 殷知晦沉吟片刻,道:“我們此次前來,是查江南道的海稅。江南道轄下的松江府,吳州府,明州府等幾個州府,產蠶桑,紡織興盛。大齊的綢緞布匹,五成都由江南道所出。大齊向番邦所出的絲綢,收入戶部國庫的海稅,一年比一年低,如今只余立國之初的三成左右。大齊國庫吃緊,海稅這一塊,至關重要。溫先生他們送來的賬目,皆沒查出異樣?!?/br> 他指著案桌上厚厚的一摞賬目,揉了揉眉心,“賬目清楚明白,我與王爺迄今一無所獲?!?/br> 文素素看向賬本,對殷知晦他們遇到的困難,并不感到意外。要是能隨便查出紕漏,也不會派親王齊重淵與他前來了。 海稅這一塊利益巨大,牽涉甚廣,他們面對的,是鐵板一塊的江南道官場。鄭知府與黃通判,他們興許只沾到了皮毛,被拋出來送死的棋子。 文素素問了兩人的履歷,殷知晦答道:“鄭知府是吉州府人,調任吳州府剛兩年。黃通判同為吉州府人,兩人不同縣,鄭知府到吳州府一年之后,黃通判從茂苑縣知縣升任了通判。黃通判在茂苑縣連做了兩任知縣,比鄭知府對吳州府熟悉。” 這樣看來,鄭知府最早死,緣由就在此了,黃通判比他能得信任。 文素素沉吟了下,問道:“敢問七少爺,這次你們前來江南道辦差,朝廷那邊……圣上要你們查到何種地步?朝廷里的相爺大官,有多少支持你們?” 殷知晦緊緊盯著文素素,反問道:“文娘子何出此言?” 要是皇帝不全力支持,朝廷重臣在背后添亂,加上鐵板一塊的江南道,這里就是一個深不可測的坑。 文素素不愿被填進去,路引在手,她考慮是否要提早跑路,遠離這團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