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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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子每天送多少豆苗菠菱菜等冬日難見的菜蔬,文素素都一清二楚。她并不計較, 道:“你再去領,就說殿下到望湖院用飯。不給的話也算了,明日望湖院的廚房去外面采買,賬送到前院去?!?/br> 陳廚娘照著吩咐去了大廚房,文素素更衣出來,繡兒與乳母抱著四姐兒來了。 乳母是鋸嘴葫蘆,見禮后就垂頭一言不發(fā),繡兒看上去雖緊張,到口齒清楚說了四姐兒一天的吃喝拉撒:“四姐兒乖巧,只在尿布濕了,餓了時哭幾聲?!?/br> 四姐兒在悠車里跟烏龜一樣翻滾,蹬著腿很是歡快。文素素見她自得其樂的可愛模樣,伸出手讓她抓著玩耍,道:“你們做得很好,要勤換尿布。繡兒去三娘那里領些細布,做成里衣與尿布。無需繡花,舒適為主。” 李三娘去取細布,文素素沉吟了下,道:“伺候四姐兒的人,每人賞一兩銀子?!?/br> 這下連著乳母都高興了起來,與繡兒一起曲膝道謝。文素素讓她們下去歇息,四姐兒留在她這里,也給她們一個喘息的功夫。 都是rou身凡胎,總有力不從心或者想要撂挑子的時候。金錢與安撫,文素素認為比起權勢的威懾要有用。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陳廚娘再次空著手回來了,憤懣地道:“娘子,小的還是沒能拿到豆苗菠菱菜。張管事說是皇太孫喜歡吃,都送到了菡萏院。張管事還指責小的去得太遲,菜已經下鍋,小的是故意在找事。又稱殿下往常并不喜歡吃菜蔬,小的是自己想要吃,借著殿下的名號去討要?!?/br> 皇太孫就是一頭牛,也吃不下整籮筐的豆苗與菠菱菜。 齊重淵昨日歇在了宮里,青書收拾了幾大箱龍衣衫羅襪送去。估計廚房的人以為齊重淵會歇在宮中數日,只要送足菡萏院的那份,余下的他們拿去變賣,或者自己享用。 反正良娣良媛的份例中,并未指定有冬日難見的菜蔬,用些白菜蘿卜替代,不算違了太子妃定下的規(guī)矩。 至于文素素的望湖院,楊嬤嬤提了變涼的飯食回來,齊重淵也沒責罰他們,讓他們一下長出了膽。 真是瞌睡來了遇枕頭,文素素讓陳廚娘下去了,“無妨,廚房有甚就拿甚吧。明日出去采買就是?!?/br> 過了片刻,楊嬤嬤快步回了院子,進屋回稟道:“娘子,殿下來了?!彼吹接栖嚴锏乃慕銉海南聫埻?,頓時懊惱地道:“繡兒這死丫頭,怎地能讓娘子看著四姐兒,小的這就去收拾她?!?/br> 文素素道:“我讓繡兒她們去歇一陣,你無需管?!?/br> 楊嬤嬤松了口氣,聽到門外傳來一串腳步聲,忙打起了門簾,文素素起身走出屋,站在廊檐下迎接齊重淵。 雪花已經下得密密,在燈光中搖曳,院子里很快覆上了白白的一層。 齊重淵低頭走著,從他似乎要將地面踩出個窟窿的架勢來看,他心情似乎不大好。 果然,到了門前,齊重淵板著臉,一言不發(fā)攬著她進了屋,“你守在這里作甚,外面冷!” 青書一手提燈籠,一手拿著藥包,文素素余光瞄見,垂下眼簾進來屋。 齊重淵扯開大氅,文素素接過遞給了楊嬤嬤。四姐兒在悠車里咯咯笑,齊重淵愣了下,抬眼看去,不確定地道:“是四姐兒?” 文素素說是,齊重淵更驚訝了,走到悠車邊,認真打量著在悠車里蛄蛹的四姐兒,驚奇不已,“她長這般大了?!?/br> 四姐兒出生后,乳母抱著她去請安,齊重淵只隨意瞧過幾眼。嬰兒一天一變,四姐兒如今已經半歲,早就模樣大改。 文素素說道:“四姐兒長得很像殿下,是大福之相?!?/br> 四姐兒太小,至少文素素看不出來像誰,齊重淵卻聽得甚慰,負手在身后,饒有興致繞著悠車走動,多看了四姐兒幾眼。 四姐兒開始哼唧,文素素忙喚了乳母繡兒進來,將她帶下去,解釋道:“殿下,四姐兒餓了便會吵鬧,殿下忙了一天,回府要個清凈,待殿下歇好了,再逗四姐兒玩耍?!?/br> 齊重淵癱倒在軟塌上,長吁短嘆道:“可不是,我真是累得很,只想好生歇息一陣......”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霎時沉下臉,“怪不得鄭太醫(yī)正吞吞吐吐,四姐兒哭鬧不止,原是沒吃飽!好她個薛嫄,竟然如此歹毒!” 文素素懇切地道:“殿下,大怒傷身,殿下本就累了,再生氣,豈不是更傷身?!?/br> 聽到傷身,齊重淵更加埋怨起了太子妃,罵道:“幸好將四姐兒交給了你撫育,只可憐我的荇姐兒,真真是無用的廢物!” 文素素見齊重淵借題發(fā)揮,她不接話,輕聲細語道:“四姐兒是有福之人,得殿下庇護,定會平安長大。今日我在翰墨齋,看到了一件釵子,便想著要替四姐兒留下,以后好做她的嫁妝。后來又一想,四姐兒有殿下這個阿爹,以后翰墨齋都可以給她陪嫁,一只舊釵而已,終究是我沒見過世面,讓殿下發(fā)笑了。” 齊重淵被文素素逗笑了,拉著她的手,興致勃勃道:“卿卿這句話,對又不對。卿卿對朝堂的事,還是有些糊涂,且聽我給你細說。翰墨齋日后會并入內藏庫,四姐兒的嫁妝,會從內藏庫里面出。內藏庫不僅是天子私庫,戶部缺錢時,也會從內藏庫拆借,銀子可不能亂花。” 文素素點著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道:“原來如此,怪不得圣上經常為錢糧犯愁呢?!?/br> 圣上經常為錢糧犯愁,他以后也得跟著愁,齊重淵臉上的笑逐漸退去,隨口問道:“卿卿今日出去了,我怎地不知道?” 文素素道:“殿下昨日未出宮,我向太子妃請示過了,去鋪子里走了一趟,莊子還沒來得及去。府里的鋪子莊子我交由許梨花管著,太子妃擔心許梨花恐管不好,便讓許梨花交出來,由李大掌柜接管。我今日去鋪子,是同他們交待一聲?!?/br> 齊重淵眉頭緊擰,道:“李權要管著豐裕行,他哪有功夫管那般多?” 文素素道:“還有太子妃呢,李大掌柜只是跑腿辦事的掌柜罷了?!?/br> 齊重淵一聽便譏諷地道:“李權還有幾分能耐,薛氏她何德何能!” 文素素道:“只要不變動,比照著現(xiàn)在經營,就出不了大問題?!?/br> 齊重淵沉吟起來,圣上昨日病情兇險,所幸挺了過去。不過,聽鄭太醫(yī)正話里的意思,要是熬得過這個冬日,就還有個一年半載。要是熬不過去,便是最近的事情了。 待他登基,鋪子莊子就不再是太子府的產業(yè),將會并入少府內藏庫。太子妃管不了幾日,鋪子莊子能正常賺到銀子,文素素交出去了也沒怨言,齊重淵有一大堆事要cao心,便不再過問。 文素素說完自己想說的話,就開始傳飯,廚房送來了鍋子,青書將熬好的補藥一并送進了屋。 鍋子熱氣騰騰飄散著香氣,齊重淵就不耐煩聞到藥味了,皺眉嫌棄地道:“拿下去,今日不吃了?!?/br> 文素素笑道:“殿下先用飯,飯后再吃就是?!?/br> 齊重淵這才勉強坐了下來,他喜歡吃羊rou,一大盤鮮羊rou,幾乎被他包圓了。看到白菜蘿卜,他隨意問道:“就這些菜了?” 文素素道:“明日給殿下多備些菜蔬。” 齊重淵已吃得八成飽,撥弄了幾下白菜便放下了筷子。文素素見他起身,她便趕著去將補藥端了來,取干凈的羹匙舀起抿了下,道:“殿下,藥不冷不熱,溫著正正好。” 齊重淵見文素素親自試藥,笑著接過了碗,嗔怪地道:“卿卿真是能cao心?!?/br> 文素素抿嘴一笑,倒了清水,盯著齊重淵喝完碗里的藥,忙遞過去他漱口。 齊重淵舒坦歇了一夜,翌日一早,在文素素的殷勤伺候下用過飯,吃了碗補藥,精神抖擻進了宮。 文素素今日沒出門,由許梨花與李大掌柜去交接。 李大掌柜一夜沒睡好,腦中全是許梨花念著的那些詞:“這是日客流,這是成交率,這是單客成本。” “現(xiàn)銀?為了穩(wěn)妥,鋪子的現(xiàn)銀,兩日一上繳?!?/br> 豐裕行也學了些太子府鋪子莊子的買賣方式,李大掌柜只看每日的得利,總體的盈利,其余的漸漸就沒耐心了。 許梨花說的這些,李大掌柜極有耐心聽了下去。不管先前的規(guī)矩如何,只要鋪子莊子到手,以后就是他說了算。 只是兩日上繳現(xiàn)銀的規(guī)矩,讓李大掌柜有些頭疼。 現(xiàn)銀是上繳到太子府前院的賬上,要是拖著未上繳,就會驚動齊重淵。 李大掌柜絞盡腦汁,苦思冥想了一整晚,也沒想出個頭緒,早起暈暈沉沉前去了云秀坊,許梨花又捧了一大摞的冊子,笑盈盈來了,“李大掌柜早?!?/br> 李大掌柜的頭開始暈,指著冊子干笑道:“許掌柜,這些是?” 許梨花將冊子放在案幾上,拍了拍,道:“這是鋪子的固定資產,例如這間鋪子,鋪子里的柜臺等等,都是固定資產,固定資產每年要算折舊。你瞧,這張案幾的腿上,刻了云秀坊-案十三-七,就是這張案幾,是云秀坊共有十三張案幾,這張是第七張的意思,李大掌柜請隨我一起清點?!?/br> 李大掌柜以前沒注意,彎腰仔細一看,案幾的腿上,還真如許梨花所言那般刻著字。 乖乖,連少了張案幾都會被發(fā)現(xiàn)! 固定資產這一項,李大掌柜在賬冊上看到過,只沒曾想到鋪子做得這般細致,他心里嘀咕了一翻,道:“許掌柜,這些都是小事,案幾沒長腿,也跑不了。我就不點了,給你簽字畫個押就是,以后就是短缺了,這些也怪不到你頭上。” 許梨花爽快應了,“好,李大掌柜,布料這些呢?” 布料貴重,李大掌柜不敢大包大攬了,訕笑道:“布料我讓賬房與你核對。” 許梨花也應了,“那李大掌柜將賬房叫來,我去與他交接?!?/br> 李大掌柜有些氣悶了,他能放手,許梨花卻要親力親為。而且她客客氣氣,他也不能翻臉,總不能指責她cao心過度。 許梨花不在,這交接就辦不下去,李大掌柜干脆跟著一起前去了庫房,看著他們清點布料。 在庫房灰頭土臉呆了一天,李大掌柜不是身體上的勞累,而是心累,回到家中,倒頭就睡了過去。 云秀坊還不算復雜,翰墨齋里的貨都值錢,動輒幾百上千兩,李大掌柜放不下心,就得親自盯著了。 這邊,李大掌柜在清點貨物,那邊薛惲到豐裕行找了他好幾次。賬房一聽要錢,便照著李大掌柜的安排,小筆的賬先支付了,上百兩的賬,則要等著李大掌柜同意。 薛惲氣得在賬房破口大罵,賬房被噴了一臉唾沫,陪著笑點頭哈腰,無論如何都不肯會賬。 李大掌柜忙得不見人影,拿不到錢,花樓里的姐兒們要現(xiàn)銀打賞,薛惲只能垂頭喪氣回府去。 下了兩天的雪終于停了,雪后的天氣更加寒冷,巷子的角落堆滿了積雪,被踩得臟污不堪。 寒風拂過,薛惲立在馬車邊,望著眼前的景象,袖手在狐裘大氅中,心中悲苦更甚。 他的妹夫是大齊的儲君,他的外甥是大齊的皇太孫,薛氏成了真真正正的皇親國戚。 雖說衛(wèi)國公府也是齊重淵的外家,殷貴妃已經薨逝,生前連個皇后封號都沒撈到,殷知晦那小子卻做了太子府詹事。 待齊重淵登基后,殷知晦十有九穩(wěn)能進政事堂為相。而他這個國舅爺,卻在戶部做一個小郎中! 同為進士出身,薛惲還有治理地方的經驗,戶部的那些差使,他一看就懂,做個戶部尚書綽綽有余! 薛老太爺來信中勸他,要沉得住氣,莫要去給meimei添麻煩。 薛惲呵呵,他給薛嫄添麻煩,仿佛他的進士,他的官職,都是薛嫄給他的恩賜一樣! 想他寒窗苦讀,終于考中同進士,讓薛氏從官商,一舉躍為士,薛嫄與他同姓薛,薛嫄卻嫁了人,成了齊氏之妻。 出嫁女與薛氏頂多是親戚,以后薛氏的綿延,還是得靠他,得靠他的兒子孫子,他的血脈子孫! 仕途上的打擊,薛惲憋悶得快要病倒了,捏著錢袋里的碎銀,上了馬車,吩咐小廝道:“去得意樓!” 得意樓的香秾人如其名,香軟可人,薛惲在她身上花了不少的銀子,心道今日就少給一些,待到日后再補上。樓里的其余花銷,讓mama送到豐裕行去。 李權敢繼續(xù)躲著不會賬,定要將他全家都趕出去。一個薛氏的奴仆,敢欺負到他頭上,他未免也太窩囊了! 馬車到了得意樓,樓里的方mama迎了上前,熱情無比道:“薛舅爺來了,薛舅爺雅間請。” 以前方mama稱他為薛國舅,薛惲聽得雖順耳,到底還是有幾分清醒,齊重淵還未登基,衛(wèi)國公才能被稱為國舅,便制止了方mama。 方mama知情趣,便改稱他為薛舅爺,雖說少了一個“國”字,心知肚明的事情,薛惲就坦然應了。他并不理會mama,昂首挺胸走向后院雅間,道:“將香秾叫來?!?/br> 方mama眼珠一轉,賠笑道:“哎喲真不巧,香秾有客人了。薛舅爺,我讓鶯兒來陪薛舅爺,薛舅爺最喜鶯兒的小唱,讓鶯兒好生給薛舅爺唱幾曲。” 真是戲子無情,他在得意樓花了上萬兩銀子,方mama面上熱情,親口承諾香秾只伺候他一人。他不過才一日沒來,方mama就翻臉不認人,將香秾推出去了見客! 薛惲臉色陰沉下去,道:“什么鶯兒狗兒,方mama,我一向只要香秾。要是不將香秾喚來,你且等著瞧!” 方mama面上為難,忙堆出笑臉要賠不是,薛惲一甩衣袖,頭也不回向雅間走去。方mama望著薛惲的背影,臉色也不大好看了,暗自淬了一口。 薛惲每次大方歸大方,就是沒現(xiàn)銀,她已經到豐裕行去討過了好幾次賬。 豐裕行的李大掌柜難纏,每次都要與她討價還價,方mama落了一肚皮的晦氣。得意樓背后雖有貴人撐腰,開門做買賣以和為貴,薛惲又是太子的舅子,皇太孫的親舅舅,輕易得罪不得。 方mama只能硬著頭皮,前去了點香秾的豪客雅間。一進屋,方mama便看到了灑在酒盞邊的金錁子,她暗自吞了口口水,這外地來的海商,真是富得流油! 方mama眼珠子一轉,軟著身子團團曲膝見禮,親親熱熱喚了一圈,“香秾可有伺候好趙爺?” 摟著香秾,被喚為趙爺的男子道:“香秾自是一等一的好,方mama,香秾這個月,就陪著我了。要多少銀子,你開口就是?!?/br> 說罷,趙爺點著下巴,指著酒盞邊的金錁子,“方mama自己拿。多叫幾個姐兒來,讓我這些番邦的朋友開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