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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燕歌行 第十九集 血染上元 第五章 猛虎吞羊

    2020年8月3日第五章·猛虎吞羊“救……命啊……”袁天罡一邊鼻血狂噴,一邊連滾帶爬地往正廳逃去。

    壁水貐白色的僧袍浸滿鮮血,像沾血的白羽一樣垂在身側(cè),翻卷的刀口從喉頭一直拖到腹下,慘不忍睹。他沒有理睬中行說和危月燕,只緊盯著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白須老者。

    壁水貐的傷勢已經(jīng)無法逃走,唯一的生路就是劫持一個要緊人物作為人質(zhì),換自己一條性命。他挽著流出的腸子詐死許久,才終于等到此刻的機會。

    那個吐血的是個閹奴,作為人質(zhì)分量不夠,而且很有些扎手。危月燕更不用提,沒有哪個劫匪會劫持同伴作為人質(zhì)。這個白胡子老頭無疑是最好的人選,看他方才喝斥奴婢的態(tài)度,在程宅地位不算太低,又沒什么修為,拿他當(dāng)人質(zhì),至不濟也能換一條命夠本。

    外面的廝殺聲越來越激烈,雙方都已拼盡全力,再沒有任何保留。程宅一方多了一批石家的護衛(wèi),敖潤、青面獸先后加入戰(zhàn)團,連內(nèi)宅的奴婢也被趕鴨子上架,與刺客放手一搏。

    刺客一方同樣增添了一批生力軍,一名蒙面漢子站在遠處,揮舞著一柄帶著花紋的短刀,指揮新來的刺客分頭截擊,竭力將程宅的護衛(wèi)們分開。

    雙方在主樓一帶殺得難解難分,尤其是青面獸硬撼周飛,雙方雖然不是場中修為最頂尖的,但長槍對巨槌,青面獠牙的獸蠻人對上周飛背后浮現(xiàn)出的狼首,咆哮聲、戰(zhàn)吼聲、金鐵交擊聲響徹全場,打得熱鬧非凡。

    袁天罡的求救聲被前面震耳的聲浪蓋住,唯有南霽云和吳三桂豎起耳朵,但那些新殺來的刺客就像不怕死的瘋子一要,讓他們一時無法分身。

    袁天罡狼狽不堪地爬上臺階,試圖重新去抱住賈文和的大腿,他心里后悔不迭,自己好不容易抱上救命的大腿,就他娘的不該松手!

    壁水貐如同浴血的惡魔一般追來,劈手抓住袁天罡的衣角。

    袁天罡撲地一陣亂滾,掙開他的手指。壁水貐一腳踢出,袁天罡像只皮球一樣被他踢到階下,腦袋磕在青石板上,整個人都似乎被撞懵了。

    壁水貐左手捂著腸子,右手朝袁天罡的脖頸抓去,鮮血順著手指流到袁天罡的白胡須上。

    袁天罡鼻中鮮血冒得跟噴泉一樣,終于清醒過來,他連滾帶爬地鉆到墻角,摸住一條沉甸甸的繩索,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掄起來,劈頭蓋臉地往壁水貐抽去。

    壁水貐獰笑著一把抓住繩索,往懷中一拖。

    手指剛觸到繩索,壁水貐突然身體一抖,面容不受控制地扭曲起來。他眼中透出一絲茫然和不解,然后直挺挺向后倒去。

    直到壁水貐手掌散發(fā)出焦糊味,袁天罡才抽出導(dǎo)線。他還不放心,用裸露出的銀線部分在那顆光頭上來回戳著。

    壁水貐光溜溜的頭皮上濺出幾點火花,皮rou青煙直冒,手腳像抽筋一樣擰了幾下,終于不再動作。

    等袁天罡扔下電線,那妖僧頭皮觸電的部位已經(jīng)被燒得焦黑,就像是光頭上添了幾個燒錯位置的戒疤。

    袁天罡一屁股坐在地上,靠在墻角“呼呼”地喘著氣。

    幸好因為內(nèi)宅的報警器損壞,需要重新布設(shè)線路,才讓自己找到這唯一的生機。

    感謝法拉第!感謝麥克斯韋!我在天上的電力之父,愿世人尊你的名為圣,救我脫離兇險,阿門!

    鼻血終于止住,外面的廝殺聲也漸漸變遠,袁天罡心頭一松,靠在墻角昏厥過去。

    程宗揚痛得蹲在地上,他看到獨孤謂嘴巴在動,卻聽不到他的聲音。

    就像身體的一部分被生生割掉一樣,讓他痛得五官移位,眼前發(fā)黑,兩耳失聰。

    他終于明白黑魔海為什么那么好心,將奴婢連同魂丹一并送給自己,甚至還不止一個。也終于明白泉玉姬的身份在黑魔海眼中毫無隱藏,為什么卻還讓她留在六扇門,始終沒有動她。

    假如正面敵對,她們只要將自己收取過魂丹的奴婢殺死,就能讓自己在瞬間失去反抗能力。

    泉玉姬失去訊息,很可能是受到偷襲,但誰會對六扇門的女捕頭下手?是針對自己,還是誤打誤撞?

    程宗揚顧不上多想,泉玉姬遇襲的地點離自己并不遠,如果不盡快離開,隨時都可能被偷襲者發(fā)現(xiàn)。

    “走……”程宗揚吃力地說了一句。

    獨孤謂一矮身,將他背了起來,回身往岐王宅奔去。

    “誰!站住!”“看到了!”“在那邊!快追!”一陣叫嚷聲遠遠響起,接著兵甲碰撞聲從遠處傳來,迅速靠近。

    獨孤謂躍進荒廢的舊宅,貼著墻根繞了個圈子,然后掠過庭院,踢開一扇房門。朽壞的門板掉在地上,濺起一片塵土。

    這是一間破舊的祭堂,祭祀的牌位已經(jīng)移走,只剩下落滿灰塵的供案。獨孤謂將程宗揚放下來,低聲道:“程侯,我去把他們引開,你自己小心!”獨孤謂拔腿往門口奔去,剛邁了兩步,突然想起什么一樣回過身來,“得罪了!”說著一手伸到程宗揚頭頂,劈手奪下他的金冠,然后飛快地剝下他的大氅,把他推到供案下面。

    獨孤謂披上大氅,戴上金冠,把自己的幞頭放在他懷里,“侯爺,以往多有對不住的地方。若是有機會,照顧一下我家里人。保重!”說罷飛身出了祭堂。

    片刻后,夜空下傳來一聲厲喝,“本侯在此!誰敢拿我!”四面的呼喝聲、腳步聲雜亂響起,隨即遠去。

    程宗揚心底五味雜陳,他閉上眼睛,死死咬緊牙關(guān),強忍著耳后的劇痛,勉強吐納調(diào)息。

    泉奴獻出鼎爐,一番雙修之后,丹田內(nèi)激蕩的戾氣終于平復(fù)下來,被鎖定的生死根也有所松動,但運轉(zhuǎn)時依然凝滯,就像生銹的齒輪一樣僵澀,遠遠沒有恢復(fù)到正常水準(zhǔn)。

    缺少生死根的輔助,自己真氣的正?;貜?fù)速度恐怕連獨孤謂都不如——畢竟自己把別人打坐練功的時間都用來雙修了。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竅陰xue的痛楚漸漸緩解,但xue位受創(chuàng),同樣影響到真氣的運轉(zhuǎn),至于竅陰xue所屬的足少陽這條經(jīng)脈,差不多已經(jīng)被廢了。

    除了一開始的廝殺聲,自己在坊內(nèi)東奔西跑,再沒有聽到其他人的動靜,不知道鄭賓和戚雄他們這兩路有沒有逃出去?

    程宗揚竭力不去想泉奴的生死,也不去想獨孤謂和其他兄北的下落,心底卻沒有片刻安寧。

    上元之夜,出動上千人馬封鎖一坊,這么大的動作絕不可能瞞過外界。但未必有人知道被追殺的目標(biāo)是自己——沒有人能想到,李昂竟然敢明目張膽地劫殺一位兩國正使。他難道不害怕唐、宋兩國的報復(fù)?還是他覺得自己有本事偽造現(xiàn)場,把真相瞞過去?

    十方叢林、魏博、宦官、龍宸、涼州盟的江湖人,在大寧坊動手的是這五方勢力。對自己內(nèi)宅下手的會是誰?黑魔海?周族?還是廣源行?

    左彤芝是臨時接到命令,黎錦香呢?她是被刻意排除在外?還是與自己的關(guān)系泄漏,已經(jīng)被廣源行先下手除掉?

    楊玉環(huán)在曲江苑,即使接到消息,這會兒也未必能趕來。而且,如果有選擇的話,自己寧愿讓她先去宣平坊,無論如何把趙飛燕救走……白霓裳和潘姊兒在哪里?會不會在太清宮?若是她們及時趕來,自己也許能逃過此劫。但更可能把她們也置于危險之中。

    還有衛(wèi)公。永嘉坊與大寧坊近在咫尺,天策府諸將此時應(yīng)該已經(jīng)聽到這邊的動靜,他們會不會來救自己呢?

    但是同樣,如果有選擇的話,自己寧愿讓衛(wèi)公先去救小紫……紛亂的思緒中,程宗揚心頭霍然一跳,雙目睜開,往生滿枯草的庭院看去。

    一雙靴子出現(xiàn)在月光下。那雙靴子極為古怪,半圓形的靴底只有掌心大小,上方的靴筒有一個明顯的前屈,與其說是人,更像是某種獸類。

    那雙靴子在庭中無聲地繞了一圈,與獨孤謂進來時行走的路線分毫不差,然后踏過破碎的門板,一步一步朝供案走來。

    那人步履極輕,就像黑色的煙霧從地上拂過一樣,甚至連灰塵都沒有擾動。

    離供案還有數(shù)步,那雙靴子忽然一躍,消失不見,接著供案“呯”然一聲悶響,化為齏粉。

    煙塵散開,露出一張詭異的面孔。那人戴著皮制的面具,面具的額側(cè)伸出兩只彎角,頜下露出一叢白須。雙眼一只純黑,仿佛只有瞳孔,另一只純白,仿佛只有眼白。接著一眨,雙眼黑白對調(diào),詭異得讓人難以置信。

    整張供案被那人用重手法擊碎,案下卻空無一物。

    那人緩緩扭動頭顱,視線從祭堂內(nèi)掃過,接著,他瞳孔一緊,一雙黑白各異的瞳孔變成橫生的方瞳,映出墻根一只黑紗幞頭。

    程宗揚左手攀住橫梁,口中咬著手電筒,右手握住劍柄,像壁虎一樣貼在屋角。他雙足一蹬,無聲地從梁側(cè)掠下,戰(zhàn)刀直取那人頸后。

    刀鋒及體,那人“禿”地一聲躍起,半空中轉(zhuǎn)過身,往墻上一靠,整個人像幅畫一樣貼在墻壁上。

    程宗揚一刀斬空,隨即猱身上前,一招虎視鷹揚,切向那人的小腹。

    那人雙足連邁,身體仿佛浮空一般,在墻上行走自如,越升越高。

    程宗揚刀勢已盡,向后跳開一步,凝神望去。

    那人并不是虛空躡行,而是靠著墻上細微的凸凹起伏憑足而立。程宗揚暗暗松了口氣,如果他真有踏空而行的本事,自己也不必打了,說不定自殺還痛快一點。

    “龍宸?朱雀七宿?”程宗揚并沒有借機遁逃,而是一臉玩味地說道:“獸蠻人里面居然還有山羊?qū)俚模磕愦_定你的族人不是給別的獸蠻人當(dāng)蒸盤的嗎?”鬼金羊扁長的瞳孔冷冷望著他,面具下的白須無風(fēng)而動。

    程宗揚右手橫刀,冷笑道:“小心,我這五虎斷門刀,可是專門吃羊的!”不等他開口呼喚,程宗揚左手驀然爆出一團光芒。

    “佛光誅魔!”鬼金羊早有準(zhǔn)備,一邊提袖遮面,一邊往事先看好的落腳處踏去,身形猶如煙霧,在墻壁上游走不定。

    刺眼的強光一閃而逝,等鬼金羊放下衣袖,堂中已經(jīng)空無一人。

    他謹慎地掃視一周,然后抬起手,從袖中滑出一只手指大小的海螺,噙在口中低低一吹,縱身往門外掠去。

    鬼金羊剛要穿門而出,身形猛然一滯,隨即往旁滑去。

    一柄細長的戰(zhàn)刀從門側(cè)橫揮過來,玄黑色的刀身仿佛與夜色融為一體。

    程宗揚沒打算逃走,以鬼金羊顯露出來的輕功和追蹤術(shù),自己被他盯上,根本不可能脫身。跑是跑不過,只有拼盡全力在這里干掉他——自己退到門外,就是怕他逃跑,陰魂不散地跟著自己,特意先堵住門。

    鬼金羊左臂一震,張開一面長方形的短盾。那盾牌是用純鋼打造,形制與臂鎧相似,表面鏤刻著一只生著鬼角的山羊。

    鬼金羊一邊側(cè)身飄飛,一邊舉盾迎向刀鋒。很少有人會用刀劍硬撼重盾,兩者相撞,不啻于用鐵砧敲打刀鋒,輕則卷刃,重則整柄刀劍都會報廢。可出乎他的意料,那位程侯絲毫不在乎刀鋒受損,硬生生一刀斬在盾上。

    程宗揚沒有再耍什么花招,直接用上壓箱底的功夫。丹田內(nèi)氣旋激蕩,一顆光球從氣海中升起,沿著手陽明經(jīng),逆行至食指商陽xue,宛如一抹耀眼的日光,沿著刀鋒流淌至刀尖,迅速匯聚。

    刀盾相擊,鬼金羊手臂劇震,那柄玄黑的長刀仿佛斬在蠟塊上,盾身被斬出一道半指深的刀痕。

    鬼金羊心頭大驚,便見程侯目露厲色,緊接著又是一刀斬來,刀鋒正對著盾上的刀痕。

    這一刀若是斬中,臂上的盾牌鐵定會被斬成兩截,甚至連手臂都保不住。鬼金羊不敢硬撼,一邊退讓,一邊挽留出一支青銅筆,矛尖般的筆毫往前一送,迸出一滴紫黑的汁液。

    程宗揚正對著毒汁撲去,眼看毒汁要濺到臉上,突然往地上一伏,手中長刀斜挑而上,直劈鬼金羊胯下。

    “叮”的一聲,青銅筆格住刀鋒,筆桿被生生斬去半截,里面的毒汁飛迸出來,有幾滴沾在鬼金羊手上,“嗤”的冒出幾縷白煙。

    鬼金羊身形連閃,煙霧般往墻角退去。

    在龍宸的信息中,這位程侯由四級進入五級,不過是短短一年之前,即使他是不世出的天才,最多也是五級中的修為。此時一交手,他才發(fā)現(xiàn)組織收集的信息錯得離譜,這位程侯遠比他想像的還要強橫,赫然已是通幽境的高手。

    難以力敵,只能設(shè)法周旋。這間祭堂雖然不大,但足夠他騰挪閃躲,程宗揚若是進來追擊,他便有機會脫身,若是不敢追進來,他已經(jīng)發(fā)出訊號,同伴頃刻便至,到時前后夾擊,必能讓這位程侯飲恨當(dāng)場。

    那只幞頭扔在墻角,鬼金羊一退到底,靴子踏住幞頭垂下的軟腳。忽然幞頭一動,帽下驀然張開一只血盆大口,“咔”的一聲,咬住鬼金羊的腳踝。

    “咩!”鬼金羊怪叫著舉起臂盾,斜身往幞頭下面砸去。

    一只猙獰的狗頭從幞頭下伸出,白森森的牙齒合攏,“咔”的一聲,咬住盾牌邊緣,接著旁邊又鉆出一只更兇惡的狗頭,往鬼金羊腦袋咬去。

    背后風(fēng)聲響起,鬼金羊心頭大急,他手腳都被狗頭咬住,賴以保命的輕功無從施展,只能側(cè)過頭上的尖角,刺向魔犬血紅的雙眼,一邊揮起斷開的青銅筆,捅向魔犬另一只腦袋。

    忽然背后一震,那柄玄黑色的戰(zhàn)刀從他背心刺入,斬斷脊骨,穿透肺葉,劈開肋骨,接著,刀尖那點光球在他胸腔內(nèi)爆開,飛濺的血rou像蠟一樣融化,未及落地就化為血泥。

    程宗揚一刀斬殺鬼金羊,濃郁的死氣隨即爆發(fā),但生死根只吸收了不到百分之一,就散逸殆盡。

    這會兒也沒什么好說的,能吸收一點就不錯了,吸得多自己就是找死。他看著小賤狗,沒好氣地說道:“你還知……”雪雪一口吞下鬼金羊的尸身,然后傲嬌地扭過頭,炮彈般朝門外沖去。

    “……道回來?”話沒說完,程宗揚就眼睜睜看著小賤狗一溜煙跑得蹤影不見,半晌才擠出來一個字,“干!”宣平坊。程宅。

    主樓前刀光血影交織成一片,那些新加入的刺客身手并沒有多高明,但他們似乎不畏懼死亡,一上來就是以命搏命的瘋狂打法。

    與唐國慣用的直刀不同,那些刺客用的兵刃是形制古怪的彎刀,長約三尺,形如彎月,刀身布滿云絲狀的紋路,鋒利異常。

    吳三桂猝不及防之下,剛換上的雙矛便被斬斷,險些被彎刀分尸。幸好敖潤掄著一柄厚背砍刀搶上格開,才救了他一命。吳三桂丟下斷矛,換了一對鐵鞭硬碰硬砸,死死守在主樓的石階前。

    另一邊的南霽云渾身浴血,卻是愈戰(zhàn)愈勇,他與吳三桂互為犄角,牢牢守在正廳的大門左右,手中那桿鳳嘴刀血光四濺,無敵不摧。即使那些悍不畏死的彎刀刺客,也無法撼動他一步。

    青面獸沖勢極猛,與那名使槍的白眼狼小子越打越遠,這會兒游離在主陣之外,廝殺得不可開交。他們一個斗志方殷,一個久戰(zhàn)已疲,倒是斗得旗鼓相當(dāng)。

    南霽云和吳三桂雖然還能支撐,在旁協(xié)助的石家護衛(wèi)卻被那些蒙面刺客殺得步步后退。剩下幾名星月湖大營的老兵人人帶傷,這會兒只能竭力死戰(zhàn)。

    在那些彎刀刺客的沖擊下,中庭的防線已經(jīng)岌岌可危,讓眾人沒想到的是,危急關(guān)頭,內(nèi)宅中出來三名女子,將戰(zhàn)局逐漸失衡的天平扳回少許。

    無論蘭奴、光奴,還是壽奴,都是內(nèi)宅最低層的存在,平常被中行說罵得狗血噴頭,也只能忍氣吞聲,毫無地位可言。此時一出手,那名蘭奴衣袂飛舞間,青葉飄飄,居然修為不俗。另外兩個略顯遜色,但也不比石家那些護衛(wèi)差多少。

    她們雖然被眼前血rou橫飛的修羅場嚇得花容失色,但總算不是那種沒見過血的弱質(zhì)女流,即便沒有足夠的勇氣在前血戰(zhàn),此時能在旁策應(yīng),甚至僅僅是吸引對手的攻擊,也讓眾人減輕了不少壓力。

    更讓人意外的是,她們的出現(xiàn),使得來敵陷入短暫的混亂。

    蘭奴一出手,第一批殺來的刺客中,有幾人流露出明顯的退意。

    而壽奴的現(xiàn)身,讓那個狼首小子像被雷噼了一般,一邊冒著被青面曾砸死的風(fēng)險,飛身脫離戰(zhàn)團,一邊喝令手下退讓。

    那名蒙面首領(lǐng)盯著尹馥蘭,眼角突突直跳,他將彎刀舉過頭頂,正要開口,一道人影忽然躍上墻頭,高呼道:“天策府諸將!殺!緊接著,另一側(cè)墻上同樣有人現(xiàn)身,喝道:“天策府諸將!殺!刺客們攻勢不由一緩,不少人開始左顧右盼。隨后第三人躍上墻頭,聲如獅吼,“天策府已至!殺!程宅一方士氣大振,已經(jīng)絕望的石家護衛(wèi)們頓時歡呼起來。南霽云眼睛微微瞇起,然后暴喝一聲,“天策府!殺!”

    說著,鳳嘴刀卷起漫天血光。

    那首領(lǐng)立刻改口,叫道:“亦思巴奚!退!“一邊當(dāng)先往后掠去。石越腿上中了一刀,靠在柱子上喘息,聞言幾乎喜極而泣,“天策府!天策府的人來了!

    賈先....賈文和望著那些退卻的刺客,神情陰鷙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