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5月8日

    銀槍一擰，碗口大的紅纓旋轉(zhuǎn)著張開，雪亮的槍鋒從紅纓間吐出，宛如流星般劃破夜幕，刺向黑衣人的咽喉。

    槍尖凜冽的寒光映在黑衣人眼中，那黑衣人瞳孔收縮，緊盯著槍鋒的來勢，翻腕側(cè)肩，橫刀封格。

    槍鋒掠至中途，忽然一凝，就像是連貫的畫面中間，出現(xiàn)了瞬間的卡頓與延遲，接著再次遞出。

    就這短短一瞬，生死立判。原本應(yīng)該封住銀槍的長刀只格了個空，槍鋒精準(zhǔn)地貼著刀背掠過。“噗”的一聲，刺進(jìn)黑衣人頸下，接著一擰，將他喉嚨撕開。

    一團(tuán)血花飛濺而出，黑衣人仰面倒地，喉嚨幾乎被切斷的頭顱歪在一邊。

    長槍隨意一抖，將槍鋒上的血珠甩在雪地上。薛禮將銀槍扛在肩上，頭也不回地踏入林中。

    “老大。”手下幾名兄弟圍了過來。

    “沒事了。”薛禮輕松地說道：“幾個藏頭露尾的追兵，被我干掉三個，跑了一個?！?/br>
    “閹狗派來的？”

    “聽聲音不像?！毖ΧY道：“倒像是護(hù)院之類的小腳色?！?/br>
    “樂少將軍跑得可真利落。”姜興霸奚落道：“聽說窺基那邊出事，立馬腳底抹油，溜得飛快。還窺基的入室弟子呢，什么酒rou師徒?！?/br>
    王心鶴抱怨道：“專門讓咱們兄弟斷后就不說了，連個接應(yīng)的人都沒有。大冷的天，缺衣少食的，連口熱湯都喝不上，咱們銀槍效節(jié)都什么時候混得這么慘了？”

    “要是罵姓樂的能罵飽，你們可千萬別攔我，”薛禮道：“我能從長安一路罵到魏博去。能嗎？那還罵個屁啊，留口熱氣暖暖身子也好?！?/br>
    薛禮拿起長槍，在未融的雪地上畫出山川地理，指點(diǎn)著說道：“咱們現(xiàn)在在長安以北，渭水以南。姓樂的應(yīng)該已經(jīng)過了渭水，運(yùn)氣好的話，差不多能趕在閹狗的追兵之前逃出去。斷后的事咱們算是辦完了，不過咱們兄弟可就麻煩了，這時辰閹狗的追兵肯定已經(jīng)趕到前頭，渭水沿岸各處渡口已經(jīng)得了信。”

    “闖過去！”周春道：“咱們九個人，搶條小船足夠使了。”

    薛禮摸著下巴思索片刻，“太險。萬一被人纏住，怕是一個都走不了。”

    周春道：“老大，你拿主意！我們都聽你的！”

    薛禮持槍在雪地上劃了一道：“咱們不走渭水，往西南方，去藍(lán)田?！?/br>
    姜興霸道：“那不是離魏博越來越遠(yuǎn)了嗎？”

    “大家都知道走渭水最快，那些追兵肯定也知道，這會兒神策軍的大隊人馬已經(jīng)出動，此地離渭水雖然近，一路上卻是步步殺機(jī)，撞上便是九死一生。反倒是西南方，眼下兵力最是空虛。咱們干脆反其道而行之，從藍(lán)田穿過山區(qū)，走云水北返?！?/br>
    眾人道：“往西南走？我們路不熟啊。”

    薛禮道：“我走過。咱們都帶著馬，路上雪也化得差不多了，辛苦些，今日連夜趕到藍(lán)田，只要進(jìn)了山，咱們就海闊任魚躍，天高任鳥飛。”

    薛禮持槍一掃，抹平雪上的痕跡，“事不宜遲，出發(fā)！”

    眾人齊聲應(yīng)道：“是！老大！”

    九人從林中牽出馬匹，踏鐙上馬，往西南趕去。

    暮色漸深，途中商旅絕跡，一個時辰之后，眾人越過一片山丘，遠(yuǎn)遠(yuǎn)看到路旁林中一點(diǎn)燈光。

    眾人略略放緩馬速，將氈帽壓低一些，各自握住兵刃，凝神戒備。

    燈光越來越大，漸漸連成一片。片刻后，一處營地出現(xiàn)在視野中，它遠(yuǎn)離大路，靠近一處遮風(fēng)的小丘，中間是一頂外面覆蓋著鮮艷織錦的牛皮大帳，四周環(huán)繞著數(shù)頂小帳。

    帳篷之間燃著篝火，最外側(cè)數(shù)十輛大車圍成一圈，上百匹牛馬被牽到一處，里面人影錯落，似乎是行路的大隊客商在此宿營，這會兒正埋鍋做飯。

    薛禮心下提防，做慣生意的商賈都有相熟的腳店打尖，每日行進(jìn)都是固定的里程，曉行夜宿，極少會在野外停留。何況此地離長安已近，再往前走一兩個時辰就是灞橋驛，便是折回藍(lán)田也不過一個多時辰的路程，進(jìn)退有余，何必雪地宿營？

    營地被蹄聲驚動，兩名戴著高冠大袖的文士從帳中出來，扶劍立在道旁。觀其衣飾，倒像是異國來的使節(jié)。

    薛禮放下長槍，揮起雙手道：“我等是神策軍游騎，你們是哪里來的？為何在此地停宿？”

    一名文士道：“吾等乃遠(yuǎn)來行商，天時已晚，在此暫住一宿?！?/br>
    薛禮馬不停蹄，揚(yáng)聲道：“前面便是驛站，為何露宿荒野？”

    那文士道：“不瞞將軍，吾等聽聞長安有變，暫留此處?！?/br>
    薛禮點(diǎn)了點(diǎn)頭，“原來如此。你們可見到有身著綠袍的官員從此路過？”

    兩名文士交換了一個眼色，其中一人道：“未曾?！?/br>
    薛禮道：“你們在此宿營，且需小心，若是見到可疑人等，即刻報官！”

    兩名文士應(yīng)了一聲，雙方擦肩而過，便即各奔東西。

    那兩名文士盯著眾人，直到薛禮等人的身影完全消失，才松開劍柄，匆匆返回營地。

    “主上，”兩人在大帳外躬身稟道：“適才有長安軍士路過，沿途追捕逃亡亂黨?！?/br>
    帳內(nèi)傳來一道粗獷的笑聲，“含元殿上狐兔

    行，花萼樓前荊棘滿。內(nèi)庫燒為錦繡灰，天街踏盡公卿骨。史某運(yùn)氣不錯，總算沒有來遲?！?/br>
    兩人勸道：“主上，長安大亂，此時入城未免太險?！?/br>
    “若是局面已定，我干嘛還來長安？來人，給兩位賜酒！今晚共謀一醉，明日便即進(jìn)城?！?/br>
    帳簾掀開，義姁托著一只金盤出來，盤上放著兩只七寶鑲嵌的金樽，樽中盛著色如琥珀的美酒。

    兩人肅然拱手，舉樽共飲，“多謝主上?！?/br>
    大明宮。蓬萊秘閣。

    幽暗的精舍內(nèi)，一只巨大的光球懸在半空，不停變幻光影。

    光球中的影像劇烈地旋轉(zhuǎn)著，飛快掠過溝渠、古木、枯藤、宮墻、層層疊疊的假山石……

    忽然，一角飛檐出現(xiàn)在光球內(nèi)。視角驀然固定下來，接著視野仿佛被牽引著一樣，毫無阻隔地穿過重重樹影，然后是緊閉的窗欞，低垂的帳幔……

    片刻后，昏暗的光線驀然一亮，光球中映出一座金碧輝煌的宮室。

    數(shù)以百計的燈燭高低錯落，占滿了宮殿內(nèi)部的空間。殿中擺著一張華麗的床榻，四支丈許高的床柱雕龍繪鳳，四周垂著及地的珠簾，雪白的輕紗。榻前兩只銅爐燒得正旺，即使只是虛擬的影像，也仿佛能感受到爐中的滾滾熱浪。

    “啪”的一聲，一條黑色的皮鞭落下，鮮血雨點(diǎn)般濺起。

    一具赤裸的女體伏在榻旁，她雙手被一只手枷鎖住，口中塞著布團(tuán)，皮鞭落下，只微微痙攣了一下，早已昏死過去。

    兩名戴著幞頭的白衣內(nèi)侍高舉皮鞭，下死力輪番抽打。那女子原本光滑的粉背被抽得皮開rou綻，鮮血橫流，滲入身下的地毯中。

    伴隨著皮鞭“噼噼啪啪”的抽打聲，床榻另一側(cè)傳來陣陣尖笑。

    簾幕低垂，紅燭高燒，繡著無數(shù)纏枝牡丹的帷帳內(nèi)擺著一張坐榻，一名黃衫內(nèi)侍倚在榻上，手中晃著一根馬鞭，身旁六七名內(nèi)侍圍成一圈，陰鷙的眼中流露出yin邪的快意，不時發(fā)出夜梟般的尖笑聲。

    一名頭戴珠冠的麗人伏在內(nèi)侍腳前，她額頭貼著地面，那張風(fēng)姿猶存的玉臉羞懼交加，凄聲道：“都是哀家教誨不嚴(yán)，求公公原諒……”

    “原諒？”黃衫內(nèi)侍陰聲道：“拜你那好兒子所賜，今日宮里宮外可是死了幾千人，你說，讓咱家怎生原諒你？”

    那麗人羞噤難言，簾外鞭打聲傳來，仿佛落在她身上，使她身體隨之顫抖。

    忽然帳外傳來一聲悶啞的慘叫，便再無聲息。

    一名內(nèi)侍尖聲道：“稟公公，那賤婢已然斃命?！?/br>
    黃衫內(nèi)侍道：“拖出去?！?/br>
    “是?！卑滓聝?nèi)侍拋下皮鞭，扯住那女子的發(fā)髻，拽到一旁。后面幾名小內(nèi)侍攤開一張草席，將尸體胡亂一卷，拖到殿外。

    室中光影變幻，映出程宗揚(yáng)緊蹙的眉頭。

    看著那名被生生鞭笞致死的宮人，他下意識地咬緊牙關(guān)，腮側(cè)顯露出刀削般堅硬的線條。

    李昂和楊妃瞪大眼睛，望著面前的影像，目中滿是難以置信的驚愕與恐懼。

    那只光球懸浮在半人高的位置，周圍輪廓分明，就仿佛在幽暗的室內(nèi)切割出一片獨(dú)立的空間，將那座燈火通明的宮殿挪移過來。光球中的影像如此鮮明而清晰，囂張而兇殘的宦官，鮮血淋淋的捶笞，凄慘而無辜的死者，還有惶懼不安的華服麗人，就像發(fā)生在眼前一樣，一切都真實得觸手可及。

    即使程宗揚(yáng)本人，第一次接觸這種完全超越時代的全息影像時，都為之震撼不已，何況兩個連平面攝影都未見過的六朝人？

    李昂與楊妃目瞪口呆，一時間被巨大的震驚所壓倒，本能地生出懼意。

    “長生殿女官六人，已打殺三人；服侍的宮人二十一人，已打殺十二人。”黃衫內(nèi)侍用馬鞭挑起麗人的下巴，細(xì)聲細(xì)氣地說道：“娘娘說，這些死人，該怎么原諒你？”

    那麗人淚水漣漣地泣聲道：“但……但憑公公吩咐……”

    “喲，這可怎么說的？咱家一個下三濫的奴才，怎敢吩咐娘娘？你這是寒磣我呢?！秉S衫內(nèi)侍蹺起腳，對那麗人道：“眼看快入寢了，要不，先給娘娘沐浴更衣吧?！?/br>
    那麗人顫聲道：“公公，須給哀家?guī)追煮w面……”

    黃衫內(nèi)侍臉色瞬間變得猙獰無比，他抄起馬鞭，重重抽在那麗人身上。

    麗人痛呼聲中，黃衫內(nèi)侍惡狠狠道：“體面？你這賤婢！原本不過是宮里聽任使喚的下人！若不是我們這些內(nèi)臣鼎力相助，扶持你那好兒子當(dāng)了皇帝，哪里有你今日的榮華富貴？偏偏你們母子倆狼心狗肺，非但不思還報我等的恩情，反而恩將仇報，要置我等于死地！體面？哪里要給你什么體面！”

    那麗人又痛又怕，伏在地上泣聲不絕。

    “扒了她的衣服！”黃衫內(nèi)侍喝道：“給太后娘娘好生洗干凈！”

    尖笑聲中，周圍的內(nèi)侍一起動手，將蕭氏宮裳扯落，露出白馥馥的玉體，然后架起她的手腳，像平常洗沐一樣，在她身上四下揉搓。

    “娘娘當(dāng)心，今兒個這水有點(diǎn)兒燙?！?/br>
    “給娘娘的乳兒好生搓搓?！?/br>
    “有請娘娘抬抬尊臀，奴才給娘娘下邊洗洗。”

    蕭太后羞恥得哭了起來，但被眾人按住手腳，動彈不得，只

    能任由那些閹奴裝作捧水執(zhí)巾，在她赤裸的胴體上四處揉捏。

    “娘娘，該給你洗屄眼兒了?！?/br>
    那些內(nèi)侍嘻笑著，將麗人身子抬起，抱著她雪白的大腿朝兩邊張開，將她下體的羞處展露出來，一邊諂笑道：“干爹，勞你老人家親自動手。”

    蕭太后掙扎不得，只能泣聲哀求。

    黃衫內(nèi)侍對她的哀求聲置若惘聞，笑道：“立如沙彌合掌，坐如紅蓮瓣開，嘖嘖，咱們娘娘這下邊，像不像一瓣紅蓮？”

    “像！可真像！”

    黃衫內(nèi)侍拖長聲音道：“咱們那位皇上啊，可就是從這兒出來的?！?/br>
    眾內(nèi)侍齊聲尖笑，猶如無數(shù)夜貓子聚在華麗的宮室中。

    蕭氏身無寸縷，被人赤條條架在半空，羞得緊閉雙目，咬住唇瓣，淚水滾滾而落。忽然她痛叫一聲，卻是那名黃衫內(nèi)侍舉起馬鞭，對著她的xue口捅了進(jìn)去。

    那根馬鞭用硬木制成，有拇指粗細(xì)，頂端鑲著金箍，嵌著皮質(zhì)的鞭梢。黃衫內(nèi)侍一邊戳弄，一邊笑道：“奴才給娘娘里邊洗洗?！?/br>
    “啊……啊……”蕭太后顰著眉頭，痛得不住低叫。

    “對！就是這樣！”黃衫內(nèi)侍道：“女人的屄眼兒一縮一縮的才得趣。你們瞧，一會兒就該滴水了?！?/br>
    黃衫內(nèi)侍說著，猛然一插，然后松開手。

    蕭氏的痛叫聲中，只見那根馬鞭斜著插在她陰門內(nèi)，xue口緊緊夾住鞭身，不停晃動。

    正耍弄間，殿門“咣”的推開，一名貂裘太監(jiān)踏進(jìn)殿內(nèi)，拖著嗓子道：“你們幾個，做什么呢？”

    黃衫內(nèi)侍立馬小跑著迎上來，對著比自己還年輕的郄志榮堆笑道：“干爹，你老人家來了。這不是依干爹的吩咐，正給她好看呢嗎？”

    “哎喲，這么長的馬鞭都戳到蕭娘娘的屄眼兒里頭了？”郄志榮掀開簾子看了一眼，笑道：“不愧是王樞密使一手調(diào)教出來的，這手藝可是親傳的。我沒旁的事，就是過來歇歇，你們甭管我，接著來啊。”

    蕭氏哽咽道：“公公，饒我了吧……”

    “娘娘這話說的……”郄志榮一臉苦笑地攤開雙手，“小的倒是想，可沒這個膽子啊?！?/br>
    “哀家真不知道皇上到底做了什么，得罪了公公們……嗚嗚……”

    “可別哭了，瞧著怪可憐的?！臂е緲s擺出一副同情的面孔，“我這么跟你說吧，今日朝會上亂黨謀反，北司有職位的大太監(jiān)死了一片。仇公公命都不要，好不容易護(hù)著皇上從亂黨手里脫身，誰知道啊……這事是居然都是娘娘你那好兒子一手安排好的。仇公公拼命救駕，卻不知咱們皇上心這么狠，不光仇公公在宮里當(dāng)差的四個兒子都被殺得干干凈凈，僅剩的一個還險些被刺客殺死，連家都被燒得一干二凈。”

    郄志榮長嘆一聲，“仇公公五個兒子，說起來一共十個蛋蛋，如今就剩了一顆，還不知道往后能不能用。娘娘自己品味品味，仇公公心里是個什么滋味？”

    蕭太后大哭不止。

    郄志榮裝模作樣地板起面孔，“你要再哭，我可就甩手走人了?！?/br>
    蕭太后連忙咬住嘴唇，拼命搖頭。

    “得知皇上竟然干出這等卑鄙的勾當(dāng)，宮中上下都傷心透了?！臂е緲s道：“皇上最親信的魚公公大哭一場，說是攤上這么個主子，沒臉見人，當(dāng)場跳了太液池，要以死明志，被仇公公好不容易救了下來?；噬虾髮m那些妃嬪也覺得愧對咱們這些忠心耿耿的奴才，紛紛取了白綾，投繯自盡，被宮里的公公們好一番開導(dǎo)，才勉強(qiáng)忍辱偷生?！?/br>
    “幾個有身份的，像楊賢妃、王德妃，都說皇上太過無恥，做出這等不仁不義之事，愧對各位公公。為了表示歉意，爭著給公公們侍寢?！臂е緲s一臉感慨地說道：“咱家方才來的時候，楊賢妃剛用嘴給公公們接了尿，又專門服了助興的秘藥，自己扒著陰門，讓大伙兒弄她的yinxue。說是公公們平叛辛苦，又為那個不爭氣的皇上cao碎了心，她無以為報，只好拿身子讓大伙兒消氣解乏，讓大伙兒都來感受一番皇上嘗過的滋味……”

    郄志榮挑起唇角，“太后娘娘，你覺得楊賢妃做得如何?。俊?/br>
    蕭太后都聽得傻了，張著嘴巴，目光一片呆滯。

    “娘娘肯定愿意，只是不好意思說罷了?！秉S衫內(nèi)侍插口道：“干爹也知道的，她原本不過是個逃難的孤女，全靠著各位公公扶持，才當(dāng)上太后?；噬限k了錯事，連累了她們，原本應(yīng)該打殺的，如今干爹法外開恩，給了她一條活路，她感激還來不及。更何況干爹一表人材，又是仇公公最得用的義子，如今有機(jī)會服侍干爹，肯定是一千個樂意，一萬個樂意！”

    郄志榮望著蕭氏的面孔，笑吟吟道：“那可未必。娘娘富貴久了，看不上咱這種奴才也是常事。”說著他話風(fēng)一轉(zhuǎn)，“殿里伺候的還剩了幾人？”

    “回干爹，長生殿的女官還剩了三個，

    宮人還剩了九個。”

    郄志榮翻臉猶如翻書，厲聲道：“怎么還剩了這么些？公公家里頭出了那等事，你們不緊著給公公出氣，還敢拖延放縱？咱家原本念著你們是王樞密使的手里人，手段夠使，才給你們一個獻(xiàn)殷勤的機(jī)會，你們這是怎么著？沒把仇公公的事放心上是吧？”

    郄志榮嘆道：“怪不得娘娘心里頭不順呢。這火候還差著呢?！?/br>
    黃衫內(nèi)侍抬手給了自己一記耳光，“都是孩兒不曉事！白費(fèi)了爹爹的一片苦心！孩兒這就讓人把她們都帶過來，當(dāng)著娘娘的面給她們挨個剝皮拆骨?！?/br>
    蕭太后哀聲道：“公公饒命……”

    “嗐，干嘛說得這么惡心？”郄志榮埋怨了一句，假惺惺道：“縊死留個全尸便是了。不然弄得娘娘以為咱家是嚇唬她似的。這事要你情我愿才好，是不是啊，太后娘娘？”

    “是……”

    郄志榮挑了挑眉梢，“那你是情愿啊，還是不情愿?。俊?/br>
    “哀家情愿向公公賠罪……給……給公公侍寢……”

    “胡說！”黃衫內(nèi)侍喝斥道：“什么賠罪！分明是先帝駕崩多年，娘娘蘭宮寂寞，今日見干爹風(fēng)姿不凡，禁不住動了春心，主動求歡。這可是佳話啊?！?/br>
    郄志榮笑道：“就是這個理兒?！?/br>
    蕭太后忍著羞恥應(yīng)道：“是……”

    郄志榮大笑一聲，大模大樣地登榻而坐，拍了拍大腿。

    幾名內(nèi)侍有心湊趣，卻被自家干爹揮手摒開。黃衫內(nèi)侍親手扶著蕭太后送到帳內(nèi)。

    郄志榮一把摟住蕭氏，將她白馥馥的身子抱到懷里，笑道：“娘娘十六歲有了皇上，如今也有四旬了，平日里衣玉食養(yǎng)著，看著還跟大姑娘一樣?！?/br>
    說著湊過臉去，一邊搖唇鼓舌地親吻不已，一邊上下摩弄。良久才松開嘴，然后又教她親手給自己脫靴解襪，除去衣物，露出殘缺的下體。

    他那里卻不是空無一物，而是從創(chuàng)口處長出一截紫黑紅腫的rou莖，就像是一團(tuán)丑陋的rou瘤。

    蕭太后在宮中多年，偶爾也聽說有些凈過身的太監(jiān)，創(chuàng)口會長出息rou，卻不知會如此丑惡。

    郄志榮卻頗為自負(fù)，當(dāng)身邊所有人都喪失了yinjing，任何一點(diǎn)滋生的贅rou都成了太監(jiān)們艷羨的對象，甚至被視為陽具復(fù)生的吉兆，還附會出各種私下相傳的秘技神術(shù)。

    比如秘技中的玉津潤物，稱女子的津液有助于陽具復(fù)生，有身份的太監(jiān)便爭相娶妻納妾，讓自己的妻妾含津吸吮殘根，乃至用女子的陰津涂抹贅rou。

    郄志榮翻身將蕭太后壓在身下，把殘缺的陽物塞到她口中，用力挺動，一邊扒開她的下體，埋頭咂弄舔舐，正是秘技中所謂的采陰補(bǔ)陽。

    精舍內(nèi)，李昂呆若木雞，手指摳進(jìn)掌心的傷口也渾然不覺。

    楊妃倚在程宗揚(yáng)懷中，豐腴的胴體微微顫抖。

    “干！這幫變態(tài)……”

    即使對李昂恨之入骨，程宗揚(yáng)也看得心生不忍。

    蕭氏對自己兒子的謀劃一無所知，好端端當(dāng)著她的太后，突然間天翻地覆，淪為閹奴們蹂躪的玩物。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唐皇李昂神情呆滯，仿佛魂魄被人抽走，軀體只剩下一具空殼。

    “廢物！”

    程宗揚(yáng)啐了一口，伸手想關(guān)掉攝像機(jī)，又停了下來，一把將楊妃抱到榻上，合身壓上。

    晉昌坊。大慈恩寺。

    從大雁塔上望去，無數(shù)火把在各個坊市間奔走移動，聚散不定。

    城中的宵禁已盡成虛設(shè)，原本只敢在暗巷剪徑的蟊賊盜匪，此時公然呼朋喚類，明火執(zhí)仗地打家劫舍。

    最受荼毒的，莫過于各家寺廟。幾乎是下午剛一亂起，長安城的惡少之間便流傳起誰闖進(jìn)寺廟，大發(fā)橫財?shù)姆N種神話。

    某人無意中闖入一間舊僧舍，卻是僧人暗設(shè)的秘庫，里面金銖堆積如山；

    有人撿了一只滿是泥污的缽盂回家，略一洗刷，卻是通體赤金；

    有人不小心打碎了某間庵堂的木魚，里面竟然滾出上百顆珍珠……

    各種奇聞異事愈傳愈是離奇，長安城內(nèi)大大小小二百余間寺廟徹底遭了殃，不但財物被奪，連吃飯的缽盂，誦經(jīng)的木魚都被盡數(shù)搶走砸毀，甚至有人掘地三尺，試圖找出寺中藏寶的秘庫。

    “砸得好，砸得好！”

    大雁塔上，一名布衣襤褸的老僧撫掌大笑，“佛祖在上，釋門當(dāng)有此難！長安當(dāng)有此劫！”

    在他身后，窺基盤膝而坐，紫色的袈裟沉甸甸拖在地上，仿佛浸滿了鮮血，散發(fā)出濃重的血腥味。

    他目光森然，身后的陰影仿佛鬼魅一般蠕蠕而動。

    “帛九避不出面，莫非將貧僧當(dāng)成了棋子拋擲出來，便不理不顧了？”

    那老僧手舞足蹈，瘋瘋癲癲地說道：“我這禿驢就是個該死的混賬王八蛋，狗屁不通的破落腌臢，屎一般的東西。九爺?shù)男乃嘉也粫缘茫皇沁@長安城的焰火著實好看，比前日的上元盛景還好看！美得緊！美得緊！”

    窺基面色陰沉，目光猶如噬人一般，忽然他神情一凝，“帛九？”

    塔門處傳來一聲輕嘆，接著露出一柄折扇，輕輕扇動著，曼聲詠嘆道：“大柄若在手，清風(fēng)滿天下……”

    那折扇越搖越

    快，上下翻飛，舞得蝶翅一般。那人咳了兩聲，“窺基師兄是不是怨我不守信用？”

    窺基雙目精光大放，“少裝神弄鬼！出來說話！”

    “塔里有毒，我就不進(jìn)去了?！?/br>
    窺基神情一變，立刻往體內(nèi)探去。

    “此毒無色無味，專破丹田氣海，沾染少許當(dāng)是無妨，只是我身上有傷，還是不沾的好?！?/br>
    窺基冷冷道：“九爺?shù)牧鹆в耋w，堪比佛門金剛不壞，普天之下，誰能傷到九爺？”

    “師兄過譽(yù)了。我這點(diǎn)兒不起眼的小術(shù)，哪里比得了師兄精修的密宗真法，能請尸陀林主降身？”

    窺基森然道：“你可是在我面前起過誓，稱沮渠二世大師神智已昏，病重不能理事。此番又當(dāng)何講？”

    那柄折扇搖得愈發(fā)急了，低嘆道：“沮渠大師病重不起是我親眼所見，絕無可疑，只是沒想到，釋特昧普那下三濫的潑才竟如此不講規(guī)矩，為了跟師兄別苗頭，連佛門的體統(tǒng)都不要了。因為一己之私，連十方叢林的根基都敢挖，真不怕十方叢林倒下來砸死他?！?/br>
    “你一向自負(fù)智計，自詡將世人玩弄于掌股之上，如今大慈恩寺已入其手，唐國佛門盡以其馬首是瞻，九爺又當(dāng)何講？”

    “亂拳打死老師傅罷了，那金毛法王再猖狂，終究只是個外人，且看他能得意到幾時?！?/br>
    窺基嗤然道：“事到如今還嘵嘵不休。佛門已失，宮中盡入群閹之手。這就是你的智計？”

    “我帛九是生意人，講的是生意。釋特昧普壞的是佛門名聲，關(guān)我何事？至于朝廷，王涯強(qiáng)行榷茶之法，連月奪民茶樹，移為官辦。本行因此已損失數(shù)萬金銖，若讓他推行下去，一年之失只怕不下數(shù)十萬。不誅殺此獠，難解我帛九心頭之恨。”

    窺基不屑地說道：“強(qiáng)辯而已?！?/br>
    “師兄想必知道，我帛氏對佛門向來尊崇有加，施財舍物，從無二話?！?/br>
    “你們暗中襄助觀海，不惜一擲萬金，助其遠(yuǎn)赴天竺，求佛門正法，以為老衲不知道嗎？”

    折扇停頓了一下，然后苦笑道：“一點(diǎn)小手段，讓師兄見笑了?！?/br>
    “你們苦心孤詣，布下觀海這枚暗棋，還未出手，便被釋特昧普一把掀翻棋盤，多年心血，盡為他人作了嫁衣，何其荒唐?！?/br>
    “師兄教訓(xùn)的是。觀海拿了我們那么多錢，一點(diǎn)兒事都沒辦，這事兒可不能就這么算了。”

    窺基冷哼一聲，拿起膝上的禪杖，拔身而起，“長安已成一盤爛賬，你們盡管收拾。老衲自赴寒林，就此別過。”

    “且慢，”那柄折扇“啪”的收起，“師兄不想知道那位程侯的來意么？”

    窺基握緊禪杖，雙目精光大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