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國后又成寵妃 第104節(jié)
“南方戶籍重整之后有一百多萬戶,整整多了一倍,多出的編戶都在高門大戶手中,這樣的國家怎么不亡?”柳溫痛心疾首。 “咱們大周要引以為鑒,若大周真到了南齊這一步,只怕離滅亡不遠(yuǎn)了?!苯耪Z氣沉重道。 柳溫連連點(diǎn)頭:“咱們的土地還要改,禁止大戶占太多的良田和賓客。哎,南齊啊,我雖約束著士兵,但你也知道這些人……不提也罷?!?/br> “攻破南齊皇宮時,比當(dāng)時攻破前梁時亂了許多,畢竟人人不如陛下御下有方,志向遠(yuǎn)大。” 姜榕笑起來:“喝酒喝酒,以后的路還長著呢?!?/br> 殿外的鄭湘走到殿門口,聽到里面暢快的說笑聲,頓了一下,然后轉(zhuǎn)身離開,叮囑梁忠道:“你備好醒酒湯,柳相的住所安置妥當(dāng)了嗎?” “啟稟娘娘,都已經(jīng)備好了?!绷褐遗阈Φ馈?/br> 鄭湘頷首,在殿外就聞到一股酒味,只怕姜榕今日不得閑,那奏疏只得自己批改了。 鄭湘往回走,臨走之際,又道:“不要讓他們喝太多,柳相旅途勞頓,陛下也近天命之年,都不能喝太多酒。他們?nèi)暨€要喝酒,你就派人來找我?!?/br> 梁忠面露難色,鄭湘看到后:“算了,我不為難你,我讓人守在外面。你明白了嗎?” 梁忠忙臉露笑容道:“多謝娘娘體諒奴婢?!编嵪纥c(diǎn)頭,留下一個小寺人侯在殿外,就回宣政殿了。 殿內(nèi)的兩人繼續(xù)邊喝酒邊敘舊,天南地北,過去未來,鄉(xiāng)野廟堂,無所不談,喝著喝著酒沒了。 “來人,再來一壇酒。”姜榕興致正高,喝道。 人是進(jìn)來,但沒帶酒。梁忠躬身陪笑道:“陛下,太醫(yī)說了你年事漸高,柳相旅途勞累,不宜多飲酒?!?/br> “什么太醫(yī)?上酒!”姜榕手一揮,擺出十二分的皇帝架勢,然而梁忠?guī)h然不動,一臉陪笑,道:“陛下和柳相,身體為重,太醫(yī)再三叮囑了?!?/br> 柳溫算是明白了,夾了一塊糟鴨掌,慢悠悠吃了,笑姜榕道:“怕不是個女太醫(yī)?” 女太醫(yī)?宮里哪里有女太醫(yī)?電光火石之間,姜榕明白了之女太醫(yī)說,面上有點(diǎn)怪不住,于是對梁忠喝道:“酒沒有?湯也沒有?飯才也沒有嗎?” “有有有?!绷褐颐Σ坏馈K讼路愿乐匦?lián)Q了一桌席面。 “這老貨年紀(jì)越大越糊涂了?!苯诺馈?/br> 柳溫笑道:“他瞧著年紀(jì)也大了,該到頤養(yǎng)天年的時候了?!?/br> 柳溫正說著,梁忠領(lǐng)著宮女進(jìn)來擺飯,一聽這話,忙陪笑道:“奴婢謝柳相好意,只是奴婢天生是伺候人的命,沒了主子可不知道怎么活了?!?/br> 柳相聽了若有所思,然后道歉道:“是我冒昧了?!?/br> 梁忠一邊擺菜,一邊笑道:“柳相是好意,愿意給我說話,我高興還來不及,怎么能是冒昧?” “陛下和柳相也別嫌我啰嗦,兩位都快半百,以前騎馬射箭打仗是以前,現(xiàn)在該到了惜福養(yǎng)身的時候了?!?/br> 柳溫邊聽邊點(diǎn)頭,面上帶著笑容,但姜榕卻有些不好意思:“我看你確實是到了頤養(yǎng)天年的時候了?!?/br> 梁忠只笑沒有反駁,擺好飯菜就行禮告退。柳溫舉湯代酒,笑道:“你就知足吧,這些多人關(guān)心你。” 姜榕搖頭笑道:“連你也取笑我。來,吃菜,吃菜?!?/br> 兩人一直吃到天黑,姜榕才帶著滿身酒氣回到蓬萊苑。故友重逢,是難得的一件大喜事。姜榕心中十分高興。 阿高正在院中秋千架上打秋千,看到姜榕跳下來,跑過去叫道:“爹!爹!” 姜榕張開手臂正要接住迎面撲來的幼子,卻見阿寶捂著鼻子停住腳步,道:“爹身上好臭??!我不要爹抱,要阿娘抱?!闭f著轉(zhuǎn)頭一溜煙跑進(jìn)正殿。 姜榕的臉一僵,抬手嗅衣袖上的氣味,是有點(diǎn)但不至于把人薰走吧。 鄭湘從正殿走出,站在門口,抬著下巴居高臨下地看著姜榕,而阿高拽著鄭湘的裙角躲在她身后。 姜榕頓了一下,頗有一種背著人和狐朋狗友外出喝酒被妻子逮住的窘迫。 “咳咳,阿高怎么還不回去睡覺?”姜榕首先拿阿高發(fā)問。 阿高神秘兮兮小聲道:“阿娘,爹身上臭臭,不要讓他來。他來了,我身上也臭臭?!?/br> 姜榕聽了氣急,鄭湘先是嗔了一眼姜榕,然后對阿高道:“你回去睡吧?!?/br> “爹臭臭,娘香香,不要爹。我也香香?!闭f罷,阿高期待地看著母親。 鄭湘笑著彎腰點(diǎn)了阿高的鼻頭,道:“你爹需要人照顧,你自己一個人睡怕不怕?” “不怕?!卑⒏咄α送π馗缓笠酪啦簧岬仉x開了,連給父親一個余光都沒有。 姜榕走上臺階,哼了一聲,道:“我還是走吧,省得你嫌棄我?!?/br> 鄭湘轉(zhuǎn)身讓出通道:“走什么走,趕緊去洗澡,一身酒味,難怪阿高說你?!苯抛炖锊恢洁熘裁矗D(zhuǎn)身去沐浴更衣。 第110章 夫妻 姜榕進(jìn)去沐浴,念及他喝了酒,鄭湘放心不下,便進(jìn)了殿內(nèi)。嘩啦的水聲越來越清晰,鄭湘轉(zhuǎn)過屏風(fēng),就看見浴桶里的姜榕。 “要不要一起來?”姜榕熱情相邀。 “還記不住上次的教訓(xùn)?”鄭湘想起那一次,洗澡水把殿內(nèi)漫了,地毯上水汪汪的,踩著如同水草般。 西暖閣的地毯全毀了,幾凳屏風(fēng)的腿都泡裂了,殿內(nèi)晾了幾天才重新入住。 姜榕不好意思地笑笑,強(qiáng)笑道:“那次是意外,意外?!?/br> 鄭湘從屏風(fēng)上拿了一塊雪白的布巾扔過去,正好扔到姜榕的頭上,道:“水馬上涼了,你又喝了酒,小心生病。洗完就起來。” 姜榕很快洗完澡,又被鄭湘灌了一碗醒酒湯,才進(jìn)內(nèi)室休息。 他唉喲唉喲地呼著頭痛,枕在鄭湘的腿上,可憐道:“頭疼,你給我揉揉。” 鄭湘一邊給他揉頭,一邊道:“你也是,不能喝酒硬要喝酒,喝了酒又難受?!?/br> 姜榕閉著眼睛,享受湘湘難得的照料,舒服地直哼哼:“今日高興,喝點(diǎn)酒,沒什么……” 鄭湘手上一用力,姜榕應(yīng)景地“嘶”了一聲?!爸捞劬秃?,酒傷身體,明日看你頭疼不頭疼?!?/br> 姜榕笑道:“有你貼心照料,我明日必當(dāng)一如平常,精力充沛。” 鄭湘笑了一聲,點(diǎn)了他的額頭道:“哼,以后再喝酒就把你扔到宣政殿,不管不問,讓那些宮女寺人照料你?!?/br> 姜榕忙出聲:“千萬別。頭暈著正難受,他們勸個湯藥就像要了他們的命,不如你好?!?/br> 鄭湘啐了一口:“呸,喝了酒身子不舒服,心里又煩躁,你萬一發(fā)個酒瘋殺了他們怎么辦?誰不怕?” “你不怕?!苯乓槐菊?jīng)道。 鄭湘哼了一聲,認(rèn)同這句話,又道:“你好些了沒有?” “唉喲,頭還暈著?!苯庞纸衅鸩皇娣?。 鄭湘狐疑:“你莫不是騙我伺候你?” “我哪能騙你?我和柳相兩人整整喝了一壇并一壺?zé)??!苯诺馈?/br> 鄭湘聽了,手一停,氣呼呼道:“這么多?你還想喝死不成?” 姜榕聞言,驀地睜開眼睛,抓住鄭湘的手往下一拉,臉上露出侵略味十足的笑容,沉聲道:“有你在,我可舍不得死?!?/br> 鄭湘冷不丁對上姜榕的眼睛,她的身影給那雙眸子籠了一層紗,但依然明亮得動人,就像初見時一樣。 鄭湘忍不住笑出來,手掙脫出來,捧著姜榕的下巴,朝那雙眼睛吻上去,輕紗的衣帶落在姜榕的臉上仿佛一片片羽毛在他心間飄過。 “我發(fā)現(xiàn)我在你的眼中很美,比鏡中更美?!?/br> “那是自然,情人眼里出西施,更何況你比西施更美。” 鄭湘嗔了一聲姜榕的輕狂,然后與他并肩躺著,嘆息道:“我今天在鏡中發(fā)現(xiàn)眼周有一條細(xì)紋?!?/br> 姜榕抓住鄭湘的手,努力睜眼抬眉齜牙咧嘴,然后將她的手往臉上一按,半響問:“你摸到了多少條皺紋?” 鄭湘驚愕之后失笑,調(diào)皮一笑:“這哪是皺紋,分明是大周江山?!贝笾芊鶈T遼闊,山川丘壑交錯。 姜榕將人往懷里一攬,道:“老夫老妻了,早已過了講究這個的年紀(jì)?!?/br> 鄭湘哼了一聲,小聲嘀咕:“你當(dāng)年講究時,眼光可挑剔了?!闭f著,慢慢睡著了。 姜榕安撫地拍著鄭湘的后背,心道:“再過十年二十年,湘湘在他的眼中也如當(dāng)年那樣耀眼奪目?!?/br> ------------------------------------- “叫你母親來!”姜榕躺在床上,臉色蠟黃,鬢發(fā)披霜,額頭頂著退燒的布巾,但仍用力地捶著床榻道。 姜燦忙道:“已經(jīng)派人去叫了,去叫了!阿娘馬上就回來?!?/br> 一眨眼到了顯德二十七年,便是一向身體健康的姜榕也到了遲暮之年。 有人年紀(jì)大了,變得格外寬厚溫和,有人卻變得更古怪了,比如姜榕。 “再派人去叫!”姜榕吼道。 “好好好,來人,再去催,讓阿娘快點(diǎn)回來!”姜燦的額頭出了一層汗。 “不行!車子跑得快了,磕著碰著你娘該怎么辦?你這個不孝子!”姜榕罵道。 陸鳳儀前些日子生了一場大病,鄭湘心中擔(dān)憂,于是回到忠敬候府住了兩日照顧母親。 殿外,一位麥色肌膚的美人兒將馬鞭扔到宮人的懷里,三兩步上了臺階,對著一位十三四歲的美少年,急切問:“阿唐,爹怎么了?” 阿唐齜牙小聲道:“咱爹昨天吃了個梨,又喝了口酒,腸胃不適,太醫(yī)看了不礙事。老人家正躺在床上訓(xùn)老二呢?!?/br> 姜焱,也就是小魚,心中一暖,腳步停下來,踮腳探頭往里看:“娘還沒回來?” “誰在說話?進(jìn)來!”殿內(nèi)傳來中氣十足的叫聲。阿唐給jiejie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目送她去聽訓(xùn)。 阿唐是姜榕的老來子,足足比姜燦小了十二歲。自阿高出生后,鄭湘和姜榕的避孕做得不錯,但沒想到鄭湘三十三歲又懷孕了,生下一子,小名取作阿唐。 “爹,你好些了嗎?”姜焱進(jìn)去,看見父親的臉色,一驚,關(guān)切道。 “死不了。”姜榕剛要坐起來,姜燦就在父親背后墊了引枕,手剛要去扶,就被姜榕一巴掌拍開。 “我還沒到需要攙扶的地步。” 姜燦看著被打紅的手背,陪笑道:“爹你身子好著呢,是我多事了?!?/br> 姜榕哼了一聲,對姜焱的態(tài)度緩和了很多:“太醫(yī)說我是風(fēng)邪入體,并不是因為吃什么梨。” 姜焱連連點(diǎn)頭,道:“太醫(yī)醫(yī)術(shù)高明,知道病灶所在,對癥開藥,爹一定能早日康復(fù)?!?/br> 姜榕揮手道:“嗯,你去外面歇著去。屋里都是藥味,熏人得很。” “我陪陪爹?!苯偷玫礁赣H生病的消息,即刻騎馬過來了。 姜榕一起緩和道:“去吧去吧,這里有你兄長就夠了。你氣息都沒喘勻,到外面喝杯茶緩緩。去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