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命萬歲 第11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名柯同人] 波本你是真酒還是假酒、假結(jié)婚[娛樂圈]、[綜漫] 念能力是幽靈果實的我被竹馬誤認(rèn)成咒靈、[奧特曼同人] 在新生代里拯救世界、[綜漫] 特級英靈佐助君、[綜漫] 我用wtw完美通關(guān)
嗓子rou還在緊繃著,咽唾沫也有痛感。 玉藻匆匆應(yīng)下一聲,握著燈盞把轉(zhuǎn)身去外間,點燃余下的幾根蠟燭才離開去忙吩咐的事。 未到一刻,便有侍女捧著茶盞進(jìn)來,謝寶因喝了兩口緩解渴感,玉藻也恰好拿著青瓷大肚罐進(jìn)來,打開后湊到她眼前,笑道:“我做不來聞香的雅事,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好,還是女君自己聞吧。” 她小時候性子跳脫,讀書識字也是女子逼著她才認(rèn)了些,勉強能看懂詩經(jīng)里的一些詩。 謝寶因無奈搖頭,只好放下茶盞,接過香罐仔細(xì)聞了幾下,經(jīng)過日子積淀,淡淡幽香沁入鼻間,已經(jīng)能用了:“先拿去香案那邊放好,再將熏香要用的器物都一起找出來,我待會過去?!?/br> 玉藻離開的同時,侍女也趕緊服侍女子穿衣裙,可李秀還未來,發(fā)髻也無人會梳,只得先以玉簪暫時松松的挽上去。 隨后謝寶因走去香案前的方杌坐下,拿金勺舀了些自己做的松君香到蓮花爐里,又取了根蠟燭立在底部中空的蓮花爐莖中,蓋上竹篾條編織的熏籠后,將昨夜提前備好的衣袍籠罩其上。 衣袍熏好香時,自朱雀街發(fā)出的鼓聲與撞鐘聲混雜傳來,快慢各敲撞十八次,一陣熱鬧,直到反復(fù)六次后才停歇。 這是卯時的報時,聽到這聲,天子和官員的要準(zhǔn)備上值,做買賣的要準(zhǔn)備迎客,婦人要晨起開始忙活家中事務(wù),均不得怠慢。 謝寶因收好衣袍,抱在懷中,起身欲要去叫醒男子,卻見男子坐在臥床邊,微躬身撐頭,一言不發(fā),他似乎睡得也不好,乏意隱約可見。 她走過去,體貼問道:“郎君沒睡好?” 林業(yè)綏抬頭,向女子眉心掃去,昨夜那里蹙成山川,花費許久才被細(xì)細(xì)撫平,若是說出來,只怕她又要更謹(jǐn)小慎微,連與他同床共枕都要不自在了。 他輕笑道:“大概是被昨夜的那場雨給鬧的?!?/br> 謝寶因沒聽到這場雨,好奇的往支起來的窗外望去,還真落了一地的花葉,打濕在地上,來回被人踩爛,專管庭院潔凈的仆婦也已經(jīng)在清掃。 她將紺青色圓領(lǐng)袍交給男子后,腳下轉(zhuǎn)去拿發(fā)冠。 林業(yè)綏抬手系袍帶,束腰間蹀躞帶,侍女估摸著時間端了熱水進(jìn)來,洗漱過后,向謝寶因說了聲要去京兆府,直至得到女子回應(yīng)才抬腳往外走。 恰好有仆婦在此刻慢慢騰騰的步入微明院,瞧見的人都喊了聲“李嬸子”。 見到從屋舍出來的男子后,李秀急忙上前,低頭行禮。 居高而臨下的林業(yè)綏只瞥了眼,不置一言。 李秀進(jìn)屋也不敢大聲吐氣,這位家主離家多年,真正回來的時間才不過三月,跟她們這些奴仆不時常接觸,至今也摸不清他的性情如何,但遇上的那幾次都是淡漠寡言的,吩咐她來給女君梳髻也是通過奴仆。 童官早已備好車在旁門,此時正靠著車轅在打瞌睡,耳廓動動聽見開門聲,立馬睜開眼,站直身體奉迎。 隨后,他牽著驢,驢拉著狹小車輿往京兆官邸而去。 京兆府官署修建在建鄴城西市旁的光德坊內(nèi),臨近皇城,從永樂巷所在的永樂坊出發(fā),需路過五個坊才能抵達(dá),驢車晃晃悠悠走在丈寬的黃土大街上,與生活百態(tài)擦肩而過,直抵目的地。 “家主,已經(jīng)到京兆府了?!?/br> 童官一伸腿便落在地上,又轉(zhuǎn)過來踮腳將藍(lán)布車帷捋過一側(cè)。 林業(yè)綏彎身下車,手里提著貫通寶,遞到奴仆面前:“先抓些滋補安神的藥送到微明院給你們女君,隨后再來京兆府?!?/br> 童官雙手捧過通寶,眼尖的發(fā)現(xiàn)他們家主的右手拇指上有牙印,呈月牙形排開,皮rou之下還能窺見沁出的血痕,看起來像是人咬上去的,只要那人再大力些,鮮血就能直流。 家中又還有誰能咬他們家主呢? 他笑道:“家主,要不要再去請個疾醫(yī)來瞧瞧您的手?” 林業(yè)綏掃了眼,不甚在意的淡言:“無礙。” 童官知自己開錯了玩笑,低頭牽著驢車去由后門進(jìn)京兆府停放,再趕緊去為女君抓補藥。 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林業(yè)綏瞧著卯時就該打開的京兆府門仍緊閉,只是付之一笑,繼而踏上臺階,親自去敲響這扇門。 尚在內(nèi)室梳妝的謝寶因望著銅鏡,伸手撫過唇上輕淺的牙痕,玉藻瞧見也沒說話,只是背過身去,裝作不知,這樣的事情從娘子五歲去到范氏身邊起就時有發(fā)生,醒著臨深履薄,半點思緒也不敢外露,唯有睡了才會表露出內(nèi)心痛苦。 即使如此,那也是安安靜靜的,不夢囈不夢魘,生怕擾了誰。 每次晨起都是見到唇上咬痕才知道。 想必是昨日歸寧發(fā)生了些什么,才會又這樣。 黑夜不能視物與這個是同發(fā)的病癥,但不是什么要命的,加上不愿讓外人得知,便也從未去看醫(yī)抓藥。 謝寶因覆粉遮蓋,選了款深一些的紅口脂,邊抹邊思索不得,這次的牙痕緣何會如此淺。 隔簾所綴的珍珠響動,走進(jìn)來一個人。 “女君。” 【作者有話說】 祝大家天天開心吧! 第15章 (修) ◎家里與宗族事務(wù)也合該交給你這個女君來管◎ 謝寶因在內(nèi)室,屈身倒在臥床上,伸手往睡枕底下摸著昨夜脫下的玉鐲珠珥,聽見外面震天的嘮嗑啞然自笑。 由頭是她去庭院里曬些將要發(fā)霉的衣物,玉藻都要跟在后頭,李秀便覺得玉藻離不開她,于是用帶著打趣孩童的語氣勸玉藻留在微明院,說什么女君頭一遭正兒八經(jīng)的要去侍奉姑氏,是十分要緊的事情,她在林氏十幾年,再適合不過。 玉藻聽完,腦子還沒轉(zhuǎn)過彎來,恰好童官也回來了微明院。 在屋舍外頭,喊了聲:“女君。” 謝寶因起身,撫平襦裙上的褶皺,才起身去屋舍外,站在廊下瞧出奴仆是誰后,緩慢的語速中又有幾分急切的擔(dān)憂:“找我有何事?你不是該跟著郎君去京兆府了嗎?怎么才去這么會兒就回來了?郎君呢?” 童官被連串的詢問弄得腦子懵了,花時間理清后,嚇得將手里的藥包提到與自個腦袋齊平的位置,急忙解釋道:“家主已經(jīng)到京兆府了,只是剛到就吩咐我去抓些滋補的藥回來給女君,等下我就要回家主那里去。” 謝寶因這才放心下來,她只怕林業(yè)綏第一日上任就出什么事情,當(dāng)即命就近的小侍女去接過藥包,童官弓著腰低了下頭,以示自己的低卑后,轉(zhuǎn)身離開。 李秀聽到是滋補之類的藥,下意識便認(rèn)為是那種滋陰的,故走出來搭腔打趣道:“家主也是個會心疼人的,要換了旁的男人,把人折騰到要死要活的,一下床就不管人死活了?!?/br> 話雖是這個理,只是這話說得太過直截了當(dāng)?shù)拇直伞?/br> 謝寶因一時倒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只簡單笑笑,臉皮卻止不住的騰起一股熱,而后讓人去將藥先用文火慢慢煎熬著。 李秀忙不迭的喊住那侍女,又走近女子,悄聲說道:“女君,這吃藥乃是關(guān)乎身子的大事,又怎能拿去給不熟悉的人煎藥?” 這話倒也是在理,多少禍?zhǔn)率怯蛇@些入口的東西而起的。 玉藻也急急巴巴的走過來,面容十分嚴(yán)肅:“我去給女君煎藥吧,還要勞煩李娘子替我陪陪女君了?!?/br> 謝寶因本想說煎藥也不急在這一時,結(jié)果這人只留給她一個背影,最后到底還是沒說,把玉鐲攏進(jìn)細(xì)腕后,與李秀一道往郗氏的屋舍去了。 去的路上,因這兩日未好好游府,李秀一直在與她介紹府中景色,例如那處假山水景、或是這處院子的花草皆是她當(dāng)初親自盯著督辦的。 謝寶因邊看邊含笑點頭,適宜的露出點欽佩之色:“怪不得夫人會如此倚重李嫂婦?!?/br> 只按照李秀姑氏和郗氏的情分來論輩分,她們是同輩的,可若按照尊卑來說,這聲嫂婦是不必稱呼的,只是李秀是郗氏看重的人,她也只能敬幾分的連姓喊一聲“李嫂婦”。 謝寶因先向郗氏省視過,而后去到皰屋親自做了一道菜,這是新婦需完成的最后一步禮,為此在她出嫁前,范氏還特地先尋好廚娘來教她,但也只學(xué)了這一道較為簡單的。 范氏是如何說來著:“又不是平民百姓家,還需你一個女君下廚做飯,學(xué)這些不過是走走排場全禮數(shù)而已,若是學(xué)不來,直接去皰屋端現(xiàn)成的自也是一樣?!?/br> 那時玉藻瞧見她在忙范氏不愿管的瑣碎事,又因?qū)W這個而被燙傷,也勸過她。 可她不想踏錯任何一步。 薄冰上走久了,便再也不敢走在地上。 一切忙活好后,謝寶因回到郗氏那兒,郗氏已經(jīng)坐在朝南的主位,李秀也陪同一起坐著,她不露形色的短短一瞥,隨后站到食案旁邊,擺好竹箸等一應(yīng)用具后,從仆婦手中端過菜碟放下,最后是青底蓮花的湯盆。 她正俯身要為郗氏舀羹,李秀站起身來,邊說邊從女子手里拿過匕:“女君,還是我來吧?!?/br> 手中的東西忽被拿走,謝寶因微楞,繼而言笑自若:“侍奉母親是我應(yīng)當(dāng)做的,哪能讓李嫂婦為我代勞?!?/br> “不講究這個,就讓她來吧,這些年來我也習(xí)慣她服侍了?!臂厦嫔蠏煨?,開口道,“只要你能早日為從安生個郎君,便也是對我的侍奉了。 謝寶因不再說什么,垂頭帶著羞澀地應(yīng)了聲“是”,才在方凳坐下。 用過早食后,侍女端來漱口的茶水,李秀又上前去盡心服侍郗氏。 郗氏漱完口,用帕子在唇上沾了沾:“從安如今有了朝廷任命,他又身為長子與丹陽房大宗,外面的事情自是有他來定奪,至于家里與宗族事務(wù)也合該交給你這個女君來管?!?/br> 此前半刻,藍(lán)料玉制的牌子就已先命李秀交給了女子。 謝寶因纖柔的手指撫過玉牌浮紋,上有祥獸及“博陵林府牌”幾字。 她乖順低頭:“母親將府務(wù)交托于我,我萬不敢辭。” “你出身謝氏那樣的大族,能力我自不懷疑,聽聞在家時,你母親也時常讓你從旁管家,常有美名在貴婦人中流傳,可到底沒有真正管過一個大家,不知其中酸苦和勞累,亦不知有多少事要管?!臂蠂@了口氣,似是十分揪心,“我又怎能狠下心來,就這樣讓你管?” 這番心疼關(guān)懷人的話說到最后,也終是窮圖匕見:“近年來都是秀娘在替我分擔(dān)府內(nèi)事務(wù),她素來都是個盡心盡力的,我特地囑咐過了的,讓她在旁幫襯幫襯你?!?/br> 在郗氏耳旁吹了幾天風(fēng)的李秀立馬就向謝寶因行了個屈膝大禮:“以后宗里有什么事,女君盡管來找我?!?/br> 自李秀去到微明院起,包括說來逗玉藻的那些話,字里行間都是在透露往日林氏是由她管的,雖不是娘子,但自己的地位也不一般,連搶著侍奉郗氏這樣的事,也不過是為了以此來肯定自己在林氏的位置還未失去,好滿足那顆心。 謝寶因掐斷所想,付諸一笑:“多謝母親體恤。” 京兆府官署中,林業(yè)綏落座柳木圈椅,手臂隨意在圈型憑幾之上,廳堂兩側(cè)的坐席亦不空虛,分別是功曹參軍賈汾、司錄參軍魏平山、司戶參軍郭陰、司兵參軍吳澹、司倉參軍孫雄、司士參軍崔海。 他懶得說些官場客套話,直接發(fā)問:“京兆府久無長官坐鎮(zhèn),各司現(xiàn)今如何?” 梁槐死后,至今七個月,謝賢自是想要再舉薦自己的人來擔(dān)任,可鄭彧好不容易才等著這個機會,又豈會放過,每當(dāng)謝賢上書內(nèi)史人選時,鄭彧都會來插一足,兩人互爭不休,皇帝不管,于是內(nèi)史之位便空懸許久。 廳堂眾人均以為會被責(zé)問官署大門為何緊閉...誰也未曾想到這位林內(nèi)史竟一句斥責(zé)沒有,更是連套話都不說。 賈汾率先反應(yīng)過來,立即答道:“各司運行正常,若有大事則會上交由大理寺卿暫為處理。” 林業(yè)綏只覺荒唐,皺眉再問:“如何個正常法?” 賈汾頓時啞口無言。 林業(yè)綏忽然笑道:“三日前,我的任命文書便由中書省送來了京兆府,無憑無證,連紙簡易的匯報文書都未有,便要我相信你們口中的運行正常不成?倘有人犯法,難道疑犯的一句‘我無罪’就可結(jié)案?” 六人立即反應(yīng)過來,但凡有品級的大小官吏均需定期寫文書匯報,各項明細(xì)章程要一一列詳細(xì),可他們自進(jìn)京兆府來就未寫過文書之類的,倒得回去好好翻書琢磨一下。 林業(yè)綏環(huán)視眾人,理應(yīng)有七位參軍,卻少了一人:“司法參軍呢?” 與司法參軍私交還算好的郭陰站出來拱手:“裴司法已有兩年不來官署?!?/br> 裴爽出身河?xùn)|裴氏旁支,滿懷志向入仕,立志要用刑律還百姓一片海晏河清,但為官八年,喊天捶地的百姓他救不了,視人命如草芥的紈绔子弟他判不得,往昔如泰山般高聳的志向在世族的互相包庇中被沖垮。 梁槐沒了這么一塊硬骨頭,更好為世族便宜行事,自不會去管他。 林業(yè)綏靜默片刻,翻了幾頁桌上的《萬民案》:“命人去裴府,就說我為律法所困,需他解惑?!?/br> 半個時辰后,留著長須,一身白袍的裴爽來到京兆府,看著堂上所坐的男子,不過又是一個世族走狗。 他不屑道:“不知林內(nèi)史有何疑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