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夜沉迷 第102節(jié)
“我沒醉?!毖涍M他的懷里,眼眸倦倦地落下,“我真的沒醉?!?/br> “你知道嗎?我以前很討厭搬家的??傆X得收拾東西去一個新的地方,開始新的適應(yīng)過程,好生麻煩,可是我真的好喜歡這里?!?/br> 她環(huán)顧四周,似乎每一寸每一處都在她的喜好之上。 “上次搬家到港城,我全程都袖手旁觀的?!?/br> 那個時候虞清雨覺得對什么都無所謂,婚姻不是自己想要的,更是沒有把那個陌生的地方當(dāng)做是自己的家。 現(xiàn)在似乎不一樣。 “這次我想自己搬?!睋纹鹧燮?,撥開迷蒙的水氣后盡是執(zhí)拗的堅持。 “現(xiàn)在就搬?!?/br> 喝了酒鬧起脾氣的虞清雨誰來攔不住,謝柏彥也格外縱容她。 只是在出門的時候,他護著她的頭:“喝醉吹風(fēng),容易受涼?!?/br> 虞清雨埋在他懷里,由著他抱起自己:“行吧,你一會兒不許耽誤我搬家?!?/br> 動作像是放慢的電影,遲鈍中帶著幾分呆滯。 只在車上睡了一會兒,再回到半山別墅的時候,虞清雨又有了精神,親自指導(dǎo)著聞琳收拾東西。 這個時間搬家? 聞琳幾分疑惑,下意識先望向站在虞清雨身后的謝柏彥,后者對她微微點頭,默認(rèn)了虞清雨的舉動。 時間確實不早了,虞清雨也沒太折騰,只是讓聞琳先收拾好簡易的生活用品,剩下的等明天再搬。這次她倒是積極,幾乎所有行李都要自己來,聞琳跟在她身邊幾乎沒動過手。 額角泌上一層細(xì)汗,不知是酒意上頭,還是勞累辛苦。 只聽門鈴響起,虞清雨放下手頭東西,小聲嘟囔著:“誰啊,這個時候還來敲門?” 趿拉著拖鞋,虞清雨身形微晃,踉蹌著步子去開門。 映入眼簾的是一束新鮮明麗的香水百合,還有那束花之后倨傲清朗的男人,他微微提著一點笑,神態(tài)卻略帶著幾分不安。 “你?”虞清雨有點茫然,堪堪扶著門框,幾分疑惑,開口的第一句卻是,“你怎么會到這里?” 她所居住的別墅區(qū),門衛(wèi)審查嚴(yán)格,沒有問過戶主,又怎么會輕易將人送進來。 沒想到虞清雨的第一句竟是這個,宋執(zhí)銳的笑意垮了些,勉強抬起幾分弧度:“我……我買下了最后排的那間別墅?!?/br> 最后排的那件別墅,聽說采光不好,故而價格并不如其他戶那么高昂離譜。 “哦。”她簡單應(yīng)了句,轉(zhuǎn)而又嫣然明媚笑起,襯著她面上的紅霞,格外柔旖多姿,“好不巧啊,我們要搬走了。” 宋執(zhí)銳的身形在她視線里很明顯地晃了一瞬,送出的那束花,哪怕在她手邊,虞清雨也沒有一點要接的意圖。 “清雨,你別必要為了我——” “沒有為了你?!彪m然酒意上頭,但她思路依然清晰,甚至是大膽,將很多從前她記惦著面子沒說出的話也一并說出,“真的不是為了你,我們也不至于為了你辛苦勞累去搬個家?!?/br> 宋執(zhí)銳這個名字,早就已經(jīng)不在她的人生規(guī)劃中,更不會讓他打亂她的人生規(guī)劃。 懸在她視線中的那束白花垂然落下,幾絲苦笑漫上:“所以,我真的沒有機會了嗎?” 在看到謝柏彥的桃色新聞時,一瞬間的狂喜將他湮滅,宋執(zhí)銳以為他的機會終于來了,鼓足了勇氣,精心打扮了一番敲響了那個已經(jīng)印在他腦海中的地址。 等到了卻是打碎他所有幻想的決絕。 虞清雨面露難色,扶著門框的手軟綿綿的幾乎握不?。骸氨?,我和我老公的生活挺和諧的?!?/br> 一雙大手從身后攬過她的腰肢,接過她軟若無骨的身形,纖腰薄背安然靠進男人懷里。 謝柏彥聲音慵懶,輕笑了聲:“老婆,這事還是別和外人說了?!?/br> 他很少叫她老婆,更很少在外人面前與她親昵,尤其是說的還是這種曖昧的話。 這事? 還能是什么事。 虞清雨臉頰紅透,深深埋進他的懷里,被他周身清冽的氣息包圍。 她沒看到身后拳頭攥緊,唇色發(fā)白的宋執(zhí)銳,更沒看到含笑回視,矜然自若的謝柏彥。 “清雨……”宋執(zhí)銳嗓音干涸,透著幾分無措。 虞清雨沒回頭,深深吐了口氣,撲在謝柏彥的胸前,揚起頭望向他,眼里分明閃著拒絕。 想讓他幫忙拒絕的意思。 不知是謝柏彥理解錯了,還是故意為之,他低頭輕輕揉了揉她的發(fā)頂,聲線溫潤如玉,一貫的端方優(yōu)雅:“要給你們一點空間聊聊嗎?” 虞清雨茫然地眨眨眼,看著他將身上的西裝解下,披在她肩上,臂彎微微環(huán)緊。 “五分鐘?!鄙铄涞捻痈采蠋追譂馍?,“還要收拾東西搬家呢,我等你?!?/br> 虞清雨低著頭,有些猶豫,她攏了攏肩上外套,其實還沒想好要和宋執(zhí)銳談什么。 正準(zhǔn)備腳步邁出家門,卻又被身后的男人攬住了腰,低聲壓在她的耳畔,是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隱隱幾分威脅:“也就五分鐘。” 她怔怔回頭瞧他,混亂的神智接受效率很慢,半晌才回過神,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其實虞清雨很久沒有和宋執(zhí)銳這樣敞開心扉地交談,起初是宋執(zhí)銳單方面的消失,后來虞清雨也不愿多談,顧忌著他的尊嚴(yán)。 再后來,虞清雨覺得似乎也沒什么和他再聊的必要了。 站在庭院里,春風(fēng)卷著未歇的涼意,迅速幾卷全身。 她聽著宋執(zhí)銳說著過去幾年他的經(jīng)歷遭遇,心下卻一片平靜,沒有任何波瀾。 “我離開后有病過一場,那個時候已經(jīng)沒有什么經(jīng)濟條件,只能在擁擠的病房,一個人簽字,一個人做手術(shù)。破產(chǎn)搬家其實我都沒關(guān)系,但那次孤零零一個人還要糾結(jié)著醫(yī)療費的時候,我好像真的垮了。所有的負(fù)面情緒,突如起來地將我打敗。你很好,好到我不敢輕易靠近,這樣的我,怎么可能再把你一同拖下水?” 話畢,宋執(zhí)銳仔細(xì)地端詳著她的表情,停頓了片刻,忽然曬然一笑,幾分自嘲:“我剛剛在想,如果我跟你說這些的時候,你眼里但凡有一絲情意在,我都不會再放手了。” “但你好像除了傷懷之后,沒有其他情緒了。”手上的那束香水百合猝然落在了地面上,被塵土沾染上污點,“清雨,是不是我們真的錯過了?” 虞清雨只是看著安靜地躺在地面上的鮮花,長長嘆了口氣,攏緊身上的外套,那里還留有屬于謝柏彥的淡淡冷香。 “該怎么說呢?”她其實并不想再反反復(fù)復(fù)回憶這一段故事,除了庸人自擾外,似乎沒有其他用處。 “其實原因我都知道,甚至所有人都知道,為我好,為大家好,這是你做出的選擇,我無從指摘?!庇萸逵晏а郏拙К撉逋?,還蘊著幾分漠然,“但是,或許,有沒有可能,我不想被選擇呢?!?/br> “為什么偏偏要你兀自做出選擇,一個人走過這條路之后,再回過頭告訴我那條路太黑了一個人走不下去,然后再來問我去選擇另一條路呢?” “你有問過我的想法嗎?” “或者,那時候的我,愿意呢?” 宋執(zhí)銳唇瓣囁嚅,顫抖中聲音極輕,輕得幾乎聽不見:“那你還愿意嗎?” 像是疾馳的溪水,他握不住,也攔不住,只能靜靜看著從他身邊流淌而過。 她很認(rèn)真地回答:“不好意思,我已經(jīng)不愿意了。” “你上次問我對謝柏彥是不是因為心軟,我想要回答卻被你打斷,這次我想給你一個肯定的答案——不是?!?/br> “我愛上他了。” 溫婉又堅韌,確信又明晰。 扯開嘴角,一點笑意彌漫,虞清雨恍然意識到自己好像還沒有對謝柏彥當(dāng)面說過愛。 她好像總是吝嗇與對身邊的人說那個字,明明所有行動已經(jīng)證明所有,卻拗著勁從沒有說過一句。 宋執(zhí)銳默然垂下眼,定定望著被泥土沾染的潔白花瓣,蒼涼開口:“清雨,你說你喜歡香水百合,我從搬離別墅的時候自己便種下了一株。” “我想等到它開了,我就去找你?!毖劭魸駶?,一點淚痕很快閃過,落在花瓣中,很快消失,“可是我好像太晚了,它的花期到了,我們的花期已經(jīng)結(jié)束了?!?/br> 風(fēng)似乎越來越?jīng)隽耍瞪⒕埔?,帶著很多清明重回?/br> 這大概是他們最后一次見面了吧。 虞清雨聳了聳肩,呼出一口氣:“或許我們從來都沒有什么花期吧?!?/br> “我們不是在那個雨夜分開的,或者在更早之前你單方面斷絕關(guān)系逃離一切的時候,又或者在曖昧滋生,而我們都不愿意開口的時候?!?/br> 那個雨夜是她設(shè)定的最后一次機會,可惜也就停在那個雨夜了。 這大概也是她最后一次回憶那段故事:“那是一個漫長的過程,足以讓我放下過去十幾年的情意?!?/br> 執(zhí)念不是一朝一夕放下的,她也曾經(jīng)焦慮過,躊躇過,甚至自我懷疑過,但又在彼此刻意的維持的曖昧中自我修復(fù),循環(huán)往復(fù)。 青梅竹馬的曖昧,但也就只是停在曖昧了。 或者他們都沒有什么錯,只是彼此太驕傲,都不愿輕易低下頭。 可后來,也有人教會她,低頭不是不驕傲,只是太愛她。 “就到這里吧,宋執(zhí)銳?!彼龔澠鹱旖?,是明快輕盈的笑容,真心的祝福,“這片別墅區(qū)環(huán)境不錯,聽說風(fēng)水很好,很旺財運,祝你東山再起,一切順利?!?/br> 她只給他留下了一個單薄背影,還有遙遙一個揮手。 灑脫,隨性。 一如往昔。 只把他一個人留在過去。 房門在身后闔上,虞清雨還未轉(zhuǎn)身就已經(jīng)被男人攬入懷里,熟悉的味道入鼻,帶著溫?zé)岚鼑臍庀ⅰ?/br> 壓低的聲音在她耳畔低響:“超過五分鐘了,謝太太?!?/br> 虞清雨仰著頸子望他,眼底積蓄著瀲滟笑意:“那怎么辦呢?” “不然晚上還你五分鐘?”調(diào)笑的語氣。 箍在細(xì)腰上手緊了幾分,謝柏彥沁著涼意的聲線徐徐繞在她耳尖,鼓震著她的耳膜:“那只加五分鐘可能不太夠。” 第60章 chapter 60 當(dāng)夜,到底還是沒搬家。 從主臥換到次臥,謝柏彥動作格外慢條斯理,可落下來的吻卻越來越重。 次臥的裝潢和主臥差距很大,跌跌撞撞,碰倒了衣架,又踢翻了矮凳,咣當(dāng)一片。 伴著一點細(xì)碎的聲響,是襯衫扣子落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