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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藍裙子殺人事件在線閱讀 - 第三章附骨之疽

第三章附骨之疽

    第二天早上七點,一位高大的、文質(zhì)彬彬的、戴金絲邊眼鏡的男人,來到一扇鋼灰色的大門前,刷了卡,推門而入。“喲,水哥,您今天來得夠早的??!”坐在門口的穿制服的人沖他打招呼。“嗯,早啊,小劉。今天有什么急活兒嗎?”他問道?!翱赡苡邪桑乙矝]問。昨兒晚上不是娟姐值夜班嗎?您問問她?!?/br>
    被稱作水哥的男人點點頭,風馳電掣般地通過前臺,轉(zhuǎn)了個彎,在儲物柜里換了身藍白色的大褂,鎖好柜子,繼續(xù)向里走。

    又轉(zhuǎn)過幾道彎,經(jīng)過幾扇門,他都沒進去,而是徑直走向最里側(cè)的那扇大門口。

    里面有個女人趕緊幫他開了門“水哥!”女人親切地招呼他“謝謝您來這么早?!薄安坏K事的!”水哥笑笑,然后急切地走向他小小的金屬辦公臺,拿起杯子?!澳c兒,我給您沏好茶了,小心燙!”娟子微笑著,垂手而立。“嗯嗯?!彼缤永锎荡禋狻安粻C,正好。”呷了一口,他說道:“行了,你家里有事,趕緊走吧?!?/br>
    “謝謝水哥幫我頂班?!本曜舆€在客氣著“走之前,我得說一下,您來之前,他們送來一具尸體,您就幫我處理一下吧?!薄班?,行,你走吧?!彼缫恍钠凡瑁瑳]動地方。是的,這里是停尸房,b市警察局的停尸房。水哥一面喝茶,一面抬起頭,瞅了瞅蓋著白被單的尸體,一眼便瞧出來,那下面蓋著的是一個女人的尸體。“那好,我走了。水哥,就麻煩你了啊?!本曜訙蕚潆x開,在門口處停了一下,又補上一句“水哥你今天養(yǎng)眼了,姑娘挺漂亮的。”

    水哥沒好氣地哼了一聲“死人有什么好看的!”繼續(xù)喝著水。

    水哥的名字里并沒有一個水字,只因他太愛喝水,喝水太多,而且經(jīng)常只在停尸房里喝那么多水,別人才親切地送給他這個外號。其實私底下,他還有另一個不太雅觀的外號,叫作“傻大黑粗”當然,這稱呼過于難聽,也只有隊長級以上的人物在揶揄他的時候,才敢這么叫一下。

    可什么叫作傻大黑粗呢?

    水哥經(jīng)常替人加班,所謂經(jīng)常,當然也不可能太多,因為法醫(yī)的工作實在很辛苦。但記錄顯示,他幫別人加班的次數(shù)是最多的,而且不計回報。同行給他送些禮物,他總是笑呵呵地說“哦,沒事,我都有,不要了”實在推不過去,這才收下。水哥如此人品,被稱之為“傻”!“大”就很好理解了——水哥的塊頭大,個子大,眼睛大,嘴巴大,甚至連鼻孔都很大,還好不是朝前翻著。這一點和時下常在媒體見到的某姐還是有所不同的?!昂凇币埠芎美斫?。他的膚色就是很黑,特別是在停尸房這個時常鋪蓋著白被單的世界里,他顯得更黑。

    最后是“粗”這是唯一值得商榷的特點。的確,他的手很大,手指頭挺粗,不過干活的時候常常粗中帶細,專業(yè)技能很強??墒撬氖种割^還是具有標志性的粗大。于是,私底下警察們聊天的時候,常說他“傻大黑粗”當然,見面的時候還是要畢恭畢敬叫一聲水哥的。為什么他那么愛喝水呢?水哥自己有個解釋:“因為我以前抽煙很兇,總叫渴。”“可你不是戒煙了嗎?”“是??!”傻乎乎的水哥沒轉(zhuǎn)過彎來“警察局那么大,停尸房又不讓抽煙,我每次出去抽煙,要花好長時間,不戒等什么呢!”“不是。”警察嘿嘿地樂“我是說,戒煙了,為什么還要總喝水?”“”水哥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大概喝水早就成了他的一種生活習(xí)慣了吧。

    幾分鐘的工夫,水哥喝下了一杯熱茶,站起身,搓搓微微出汗的雙手,向停尸床走去。

    被單之下果然躺著一具女尸,看起來很年輕,三十歲上下的模樣,面容姣好——至少從死人的角度來說,這就算很不錯了。不用多說,您也能想到他們平時見到的都是什么樣子。

    尸體平躺在床上——送到這里自然都是這個模樣,身體左側(cè)有明顯的尸斑,自然是棄尸之后形成的。尸體呈輕度僵硬,看來死亡時間不久。水哥抄起娟子留下的驗尸表格,上面只記錄了一些最基本的項目。尸體溫度顯示,這女人死了有**個小時。

    女尸的衣服還沒有褪下,確實是自己上班之前被送來的,娟子幾乎來不及作什么處理。

    對于男人來說,脫女人的衣服沒準是件挺痛快的事兒,可是脫女尸的衣服,無論是不是男人,都有些痛苦。水哥對此習(xí)以為常,心里還免不了泛起一絲漣漪:唉,年紀輕輕的,怎么就死了呢?

    水哥為女尸脫鞋的時候,微微地愣了愣神。

    他歪頭瞧瞧放在證物袋里的衣服,翻過它的標簽來看了看:翠貝卡。姑且不說這牌子好不好,單看衣服的外形和質(zhì)感,就知道是純粹的城市女裝或者叫作職業(yè)裝。可自己正在脫的鞋——一雙奶白色的陳舊平底鞋,和這樣的職業(yè)裝怎么都有些不搭調(diào)。

    細細再一觀察,女尸的腳踝處腫脹、泛青,似乎是扭傷過。這么看的話,穿雙平底鞋出門,也不是不能理解。

    可仍然是不對勁啊。水哥將鞋舉在眼前,反復(fù)端詳,發(fā)現(xiàn)鞋子里多少也有些塵土。這是怎么回事?

    他正看著,忽然被外面的來人給打斷了。

    “喲喲!水哥,咋回事,想不到您還是個戀物癖啊!聞聞,香嗎?”進來的警察叫王昭,與水哥關(guān)系最好,因此說話也全不忌諱?!澳阈∽由俪兜?!”水哥把鞋放下“昨晚上又一宿沒睡吧,要不要來杯茶?”“不用了,弄完這個,就可以回家睡覺了?!蓖跽汛蟠筮诌值乜恐J惨徽尽霸趺?,水哥你又來替班啦?門口的單子上寫著是娟子接的這具尸體,沒想到你在這兒?!薄班培?。”水哥把女鞋也裝進證物袋,遞給王昭?!皫c死的?怎么死的?”寒暄過后,立馬進入正題。“頸骨骨折,人為折斷,死亡時間估算在昨晚十點前后?!彼绶^女尸脖頸,指了指,然后又放回去?!班牛源蛉ツ甑倪B環(huán)殺人案過去,b市可是好久沒出殺人犯啦!”王昭舉著證物袋看了一下,忽而也有些奇怪“啊,這是什么打扮?職業(yè)裝配牛筋底的平底鞋?”“是啊,我剛才就在看這個,很不搭配,對吧?”“嗯!”“不過,這女人前兩天扭過腳,穿平底鞋也不新鮮。”“是,但是穿這么舊,又沒擦干凈的鞋,就不對勁了。”

    王昭同樣的感受也驗證了水哥的疑慮。當然,這是任何人都能分析出來的,不足為奇。

    不遠的辦公臺上還有已經(jīng)被打包的其他物品,看起來都是這女人隨身攜帶的。“嗯?”王昭戴好手套,打開提包,從中取出一只錢夾“這還不是搶劫。”“對!”水哥指指女人胳膊上和腿部的淤傷,似乎有些日子了“這女人遭受過家庭暴力?!?/br>
    家庭暴力升級后,演變?yōu)闅⑵迒幔康故怯羞@個可能。王昭一邊想,一邊打開錢夾,隨后念念有詞:“身份證、現(xiàn)金、卡都在。這女人叫叫陳真佳子?!”“陳真佳子?”水哥接過身份證“哦,這么奇怪的名字呀?!薄鞍?!不過有了證件,事情就好辦啦。上次二隊的人在河里發(fā)現(xiàn)一具老人的尸體,不是他殺,就是淹死。啥證件也沒有,就一條游泳褲衩,找起來可費勁啦。水哥,還有什么需要我知道的嗎?沒有的話,我就回去立案啦?!薄坝?,這女人被掰斷了脖子,干凈利落??纯床鳖i上的這一圈尸斑,像是人的手臂纏上去造成的。也就是說,你們遇到了一個懂行的人,不需要借助器械就能空手殺人?!?/br>
    好一會兒王昭都沒說話,他盤算著什么樣的人具有如此實力,想了半天,只得出這人肯定受過訓(xùn)練這一條結(jié)論,沒什么幫助?!拔颐靼啄愕囊馑剂?。你是不是想說,這樣利落的殺人方式與通常的家庭暴力,有很大區(qū)別?”

    水哥點點頭。“好吧,我明白了。繼去年之后,咱們市又出來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專業(yè)人士?!蓖跽寻腴_玩笑地說,并沒有拿水哥的話太當回事。

    水哥有些不滿意,可沒說什么。憑借隱約的直覺,他覺得這案子很蹊蹺,卻又說不清道不明的,只好把話咽回肚子里。辦案總歸是警察的事,和自己無關(guān)。

    他只是覺得奇怪:為什么一個打扮入時的年輕女人會穿著一雙破鞋,被人掰斷脖子,橫死街頭?“沒事的話,我就走了?!蓖跽蚜嘀C物袋,剛要離開停尸房,就被堵了進來。

    堵住他的,其實不是人,而是又一張安裝了滾輪的停尸床

    一個早上連續(xù)送來兩具尸體,這在b市是極為罕見的。雖然b市絕非天堂,各類刑事案件也不少見,但像這樣高密度連續(xù)發(fā)生殺人案的情況,也是絕無僅有的。

    第二具尸體仍然是具女尸。

    水哥簽接收單的時候,王昭耐不住好奇,已經(jīng)掀開被單往里瞧了。等水哥簽完字,王昭仍沒有放下被單,而是目光呆滯地繼續(xù)往里瞧。“你干嗎呢?”水哥過來一把掀開了被單。

    只見冰冷的停尸床上靜靜地躺著一個女人。不,不該說是女人,而應(yīng)該是女孩。

    女孩至多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死前還化著很濃重的妝——大大的、涂黑的眼圈,長長的、粗粗的假睫毛。然而即使這樣的濃妝都無法掩蓋她驚恐萬分、幾乎瞪出來的眼球。她受到了極大的驚嚇,死后仍保持著死亡時的恐怖神情。

    “非主流”王昭的腦子里冒出這樣一個詞。無論是“非主流”還是90后——這些在成年人嘴里多少帶了些貶義的詞匯,都不能為她們的死亡撫平傷痛。實際上,不管她們愚蠢沖動也好,還是賣弄青春也罷,非主流本身恰恰是她們表現(xiàn)自我鮮活生命的印記。正是由于表現(xiàn),正是由于輕狂,才恰好成為她們活著、她們美麗、她們存在的見證。這種活力,是成年人所不具備的。

    而今,作為成年人,不管你是鄙視她們也好,還是討厭她們也罷,她們中的活生生的一員的尸體出現(xiàn)在你的眼前,仍然是無法接受的現(xiàn)實。

    她才只有十五六歲而已!王昭僵住了。

    水哥也僵住了。

    愣了好半天,王昭才說:“唉,水哥,今兒辛苦您了。要不是您來替班,也不至于趕上這樣的事?!?/br>
    水哥沒吭聲,慢慢地用清水沖刷著女孩的身體,幫她擦洗干凈了,卻沒有幫她合上眼。

    他盯著她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低聲說了句:“對不起?!?/br>
    然后才開始檢驗她的尸體。與之前送來的陳真佳子不同,這女孩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就是全身赤裸的,身上還沾滿了泥。昨晚的大雨沒能沖刷她的身體,因為她是在工地的沙堆里被挖出來的。沒有錢包,沒有身份證明,沒有任何隨身物品,死后被埋在沙堆里,直到第二天早上被工地人員發(fā)現(xiàn)。

    她的嘴里、鼻子里全是沙子,假睫毛丟了一只,這些都給驗尸工作增加了困難。不過,殺人手法仍然清晰可見。女孩的脖子處有一條明顯勒過的痕跡,勒得如此之深,陷進了皮rou。“舌骨都斷了。”水哥搖了搖頭。王昭沒說話,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除去沙子刮蹭的傷痕之外,軀體上再也沒有什么明顯的傷口。水哥忽然停了下來,轉(zhuǎn)身回到陳真佳子的停尸床邊?!霸趺戳??”王昭很詫異?!皼]什么。”水哥又低聲說了句“對不起。”隨后開始檢驗真佳子的xiati。

    “死前發(fā)生過性行為,**沒有明顯的撕裂傷口,可能是自愿的。”

    然后他又回到女孩的停尸床前。“這個就不同了”他指給王昭看“除被沙子摩擦出的傷口之外,**并沒有損傷。兩案之間不存在聯(lián)系?!薄芭?!”王昭應(yīng)和了一下。他本來也沒覺得有什么聯(lián)系。如果這是同一個殺手所為,那他昨天晚上也太忙碌了!“但是兩案的死因相同,都是勒死,一個用手,一個用布條或是其他柔軟物?!?/br>
    也對!一天早上同時出現(xiàn)兩具尸體,均為女性,死亡原因類似,這的確可疑。“姑且按不同案件來處理吧,我回去跟大家商議一下?!蓖跽阎溃丶宜X肯定是泡湯了。

    王昭帶著一大堆證物離開了。他得先去鑒證科,然后趕回隊里,與大家商議。

    王昭走后,水哥坐在辦公桌前,重重地嘆了口氣。

    見鬼!為什么這尸體我有似曾相識的感覺,為什么?!

    他站起來,想要做些什么,可是除了看著兩具尸體發(fā)呆之外,沒什么可干的。

    他坐下又站起來,站起來又坐下,忽然想起一件事,就拿起手機撥了個電話。電話是打給檔案科的一個朋友,他向人家客客氣氣地詢問自己三年前是否連續(xù)解剖過兩個女孩的尸體?!叭昵??”對方笑起來“水哥,你不是在開玩笑吧?”“不,不!我沒有開玩笑。我總覺得今天檢驗的尸體,三年前我見過類似的懸案!注意,是十五六歲的女孩被殺,被勒死的,你去看看有沒有記錄?!薄斑B環(huán)殺人案嗎?奇怪了,剛才王昭也讓我找。我這剛抬起屁股,你的電話就來了。好吧,我去看看?!?/br>
    三年內(nèi),兩個十五六歲的女孩被殺,被勒死,這樣具體的檢索是非常容易的。前面也說過,b市并非天堂,可也絕不是地獄,此類惡性案件絕對稀有。

    十分鐘后,電話沒打來,王昭倒是回來了?!八?,我來拍幾張照片。順便跟你說一下,三年前確實死了兩個女孩,案子至今懸而未決,沒想到現(xiàn)在殺手又回來作案了?!薄芭?,他跟你說了?”“對,他剛才給我打電話,正好我要過來,就順便告訴你?!薄叭辍?/br>
    “是啊,三年!沒想到啊,原以為那案子忽然停止,就那么結(jié)束了呢!”王昭端著相機,咔嚓咔嚓地拍照取證“話說回來,現(xiàn)在還沒有確切證據(jù)表明,時隔三年的兩個案子確系一人所為,所以還要進行進一步的比對?!?/br>
    進一步的比對嗎“行了,拍完了,我走了啊?!蓖跽押鋈魂P(guān)切地看了看“水哥,一早上忙活了這兩宗尸檢,刺激也比較大,你要不要先去休息一會兒?”“不了?!彼缯f,忽然精神煥發(fā)地昂起頭問道“不給陳真佳子拍照嗎?”“誰?”王昭一愣“哦,你說另一具尸體?。俊薄皩?,按照局里的規(guī)矩,這女尸八成沒人管了吧?”“怎么會沒人管呢?!蓖跽芽嘈Φ馈安贿^唉,老哥你也知道的,出現(xiàn)這類連環(huán)大案,我們的精力自然也有些偏移。老哥你多諒解吧,我們也會去查的。”“有了消息記得告訴我。”“嗯,老規(guī)矩了,不用關(guān)照?!蓖跽咽沁@么說的,可不是這么做的。當然這也不能怪他。自打女孩的尸體被送來,這宗案件的消息已在警察局上上下下不脛而走。確切地說,這女孩的出現(xiàn)震撼了整個警察局。下到每一位辦案人員,上到還在刑偵大隊負責的劉大隊長,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三年前震驚全市的“少女殺手”如今又回來了,照例是針對未成年女性,手段極其惡劣殘忍。當初這案子就沒能給市民一個合理的交代,而今卷土重來,怎能不讓人重視?按下水哥和王昭不說,最撓頭的要數(shù)劉大隊長了。三年前他就是這案子的全權(quán)負責人,案子懸而未決,他心里存下了一個大疙瘩!其實不僅是懸案的問題,這事情還涉及麥濤。

    劉隊與麥濤的關(guān)系相當微妙。麥濤既可以叫他隊長,也可以叫他岳父。年輕的麥濤之所以能成為犯罪心理師,也是他老人家一手舉薦的。不料,麥濤上任的第一宗大案,正是這一系列“少女殺手”案。失敗的可不僅僅是警察而已,麥濤也被牽連其中。自己介紹的人出了問題,案子又破不了,在雙重打擊面前,老隊長覺得自己受了奇恥大辱。

    而今兇手再次降臨,麥濤卻又辭去了犯罪心理師的職務(wù),老隊長一時間左右為難。

    為難歸為難,卻不能無動于衷。他馬上率全隊人員成立了專案組,調(diào)動全部精英沒日沒夜地辦案自然不在話下。電話幾次抓在手里,卻又放下了。

    平心而論,老隊長覺得這是重新招募麥濤的好機會。他了解麥濤的性格,知道他不服輸,有股堅韌勁兒,可是想想女兒女婿的平靜生活,又不忍心打擾,實在是舉棋不定。

    劉隊長為難的這工夫,麥濤倒是睡了個好覺。昨晚與艾西的相識,起初是非常愉快的,后來就不那么愉快了。因為涉及遺產(chǎn)和律師的小花招,他不那么痛快。

    不過打車回家后,他的心情很快好轉(zhuǎn)了。家里還有嬌妻等著他呢!又是周末,不需要上班,兩人先是在床上膩歪了好一會兒,踏踏實實地睡了一覺,醒來后又在床上膩歪了好一會兒。

    從天光大亮到太陽曬到了屁股上,倆人只覺得繼續(xù)再耗在床上,后背和屁股都隱隱作痛了,這才決定起床。

    劉隊長的女兒劉安心在浴室洗漱,麥濤窩在沙發(fā)里,愜意地把兩腿扔在茶幾上,懶洋洋地抽著煙,隨手扒拉著遙控器,打開了電視。

    如果起得來的話,早上看看電視,也算他的習(xí)慣之一。

    恰好電視里播出的是新聞,只見屏幕里一幫人叫叫吵吵,人頭攢動,也不明白是啥意思。

    這是法制新聞,麥濤本不愛看,盡是些作假的報道,有什么可看的呢?

    不過,主持人那一句話,叫他準備換臺的手指松動了?!敖裉煸绯吭诠さ乩锉话l(fā)現(xiàn)的女孩尸體,被認為是三年前少女殺手案件的延續(xù)!”

    啥?!麥濤一下子從沙發(fā)里躥起來。什么延續(xù)?!到底是怎樣延續(xù)的呢?其實主持人根本說不清楚,工地的工人也說不清楚。反正就是,工人們大清早的來上班了,開著鏟車搬運沙子,嘿,其中某一鏟子下去,挖出個大姑娘。工人們慌了,工頭自然也慌了,趕緊報警吧!警察來了,把尸體挖走了,這事就算完。

    不過按照工地領(lǐng)導(dǎo)們的意思,這事就該完了。他們可不希望事件曝光,影響了施工進度??呻y免有好事的工人,悄悄撥通了媒體的電話,說不定還能指著媒體給點報料費呢!于是,媒體蜂擁而至。等他們來了,多少也有些失望,畢竟尸體已經(jīng)被警方帶走了??床坏绞w,報料過程大概有些沒勁兒??墒巧贁?shù)幾個工人熱情不減,上躥下跳地作著指引和介紹。尸體是在哪兒被發(fā)現(xiàn)的,那一鏟子是誰挖下去的,等等。電視里都是些有趣但無用的信息?!翱词裁茨??”安心在浴室里一邊擦頭發(fā),一邊問道?!芭?,沒什么,瞎看。”麥濤立刻關(guān)上了電視,懷揣著心事,慢悠悠地走進浴室,從后面抱住了妻子的嬌軀?!鞍パ?,你這個討厭鬼,癢死我了?!逼拮計舌林惶ь^卻從鏡子里看清了麥濤的面容“你怎么啦,出什么事了?”“哦,沒事?!薄皠e撒謊,你也知道瞞不住我?!逼拮釉谒羌馍瞎瘟艘幌隆罢f吧,在外面尋花問柳我可不饒你?!薄拔夷挠小丙湞嘈χ财沧臁半娨暽系囊粋€新聞,讓我想起幾年前的案子來?!?/br>
    妻子沒吭聲,迅速穿好了內(nèi)衣,拉著麥濤的手,把他領(lǐng)進了客廳。

    兩人面對面地坐下,她才問:“說吧,什么案子?我知道嗎?”“你當然是知道的,那時咱倆還在交朋友,你爸爸老為什么案子發(fā)愁?”“這我知道了。莫非?”“是啊,那家伙又出現(xiàn)了。”“這老公,你不是想回到警隊吧?”“我”

    我什么呢?回去吧,不合適,當初離開警隊是麥濤自己一個人的決定,人人都挽留他,可他不聽?,F(xiàn)在回去,不鬧笑話嗎?不回去吧,當然也沒什么關(guān)系,現(xiàn)在吃喝不愁,工作輕松,也很踏實,只是心里難免留下遺憾。

    麥濤說不出話,妻子倒說了:“這樣吧,你愿意回去就回去,不愿意也沒關(guān)系。咱倆沒結(jié)婚之前,你不就是干這行的嗎。幾年下來,我也挺習(xí)慣。如果你愿意做,那就去做,我是不會阻攔你的?!?/br>
    這時候說聲謝謝,是微不足道的。麥濤把妻子摟在了懷里?!拔刮?,你這家伙,至于這么高興嗎?喂喂,你把我弄疼了?!被厝??麥濤有些茫然,過去他有什么為難的事,可以找艾蓮商量??涩F(xiàn)在艾蓮不見了,他該找誰?

    想了又想,他想起了艾西。

    前天還是陌生人的艾西,能夠如此信任嗎?他心里也畫了個問號。

    思前想后,他決定先給岳父打個電話問問情況。

    岳父很快接聽了電話,告訴他,現(xiàn)在要忙著去開記者招待會。因為蜂擁而來的記者們已經(jīng)把警察局大門給圍了個水泄不通。這案子想要瞞是瞞不住的。至于麥濤復(fù)出的事情,只能回家再說。麥濤掛上電話,倒也了卻了一塊心病,重新找回了放松的心態(tài),開車帶妻子出去逛街了?!吧倥畾⑹帧敝噩F(xiàn)江湖的報道一時間傳遍了街頭巷尾,再加上是周末,幾乎人人都圍在電視機前。

    艾西倒是個例外。心理咨詢中心平時客人少,周末和假期時客戶才會猛增。他正高高興興地數(shù)錢呢,來不及關(guān)注其他事

    從心理醫(yī)生變成私人公司的老板,相當于從專業(yè)人士向經(jīng)營者轉(zhuǎn)了型,這就意味著接觸專業(yè)工作的機會越來越少,需要把大量的時間和精力耗費在組織、管理與經(jīng)營之中。艾西心知肚明,作為老板,他需要對整個咨詢中心的“前途”和“錢途”負責。

    作為一個越來越精明的商人,艾西做得井井有條。可他又不愿意放棄自己的專業(yè)知識,畢竟這曾是他活命的本錢,他舍不得它。這就造成了他越來越忙的局面。除了打點生意之外,中心接治的疑難雜癥,常常也要經(jīng)他處理。周末是客戶云集的大日子,艾西就特別忙,差不多到了中午一點,送走了一位客戶之后,他才忙不迭地偷偷松了一口氣。秘書給他訂的外賣早已涼了,他也顧及不了那么多,坐在辦公室里吃一些殘羹冷炙。即使這樣,吃了兩口,他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來。昨天的劫持事件到現(xiàn)在也沒個下文呢!此事讓人印象深刻,艾西自然還歷歷在目。艾西記得,自己與古德曼律師分手之后便回到樓上,撞見新來的咨詢師與客戶表情詭異,回到辦公室才意識到有些不對頭,在那之后,年輕人又劫持了前臺小姐和自己??梢姡畛踅俪值膶ο蟛皇亲约?,不是前臺小姐,而是咨詢師。到底是什么原因促使這次劫持事件發(fā)生的呢?他還沒搞明白,就忙于向警方作出解釋以及應(yīng)付媒體了。即使艾西想出名想瘋了,他也不希望此類事件再來一次!

    冷飯硬邦邦的,噎住了他,急匆匆灌下兩口水之后,他立刻讓秘書把新來的咨詢師給叫來了。新來的咨詢師是個年輕人,說是年輕,其實比艾西小不了多少,至少研究生畢業(yè),看起來二十五六歲的模樣。

    他走進來,看得出仍為昨天的事惴惴不安,又不知道老板是什么意圖,就垂著手在門邊恭恭敬敬地站著,可憐兮兮的樣子。“來,來!請坐,請坐!”艾西倒是很客氣。咨詢師猶豫了一下,這才走過來,在辦公桌對面坐下。艾西不想嚇著他,盡量柔聲問道:“怎么樣,在咱們這兒工作還習(xí)慣嗎?我看你前兩個月已經(jīng)過了試用期,導(dǎo)師的評價還是不錯的?!薄笆?,還好?!弊稍儙焽肃榈??!班?,那就行。我請你來,不為別的事,只是想了解昨天的事請是怎么發(fā)生的?!薄芭?!艾總,我錯了?!弊稍儙燂@然會錯了意,馬上站起來?!安?,我不是說你逃跑的事情,而是想知道,他為什么會劫持你呢?”咨詢師有些詫異:“這艾總,我是按規(guī)矩辦事,不知道他為什么會突然發(fā)狂?!薄巴蝗话l(fā)狂,怎么回事呢?”

    “是這樣的,艾總。您立下的咨詢師守則,我記得是第二十八條,如果當事人有威脅到自身性命安全或他人性命安全的情況,則咨詢師無須遵守保密原則,必要時可與警方或相關(guān)部門取得聯(lián)系?!薄笆牵趺戳??”艾西心底感到好笑:馬屁不是這么拍的吧?規(guī)矩雖然是我寫的,但也是按西方慣例約定俗成的,并非我首創(chuàng)?!澳切』镒觿倎淼臅r候,一切都很好,只是不愿意透露自己的姓名和聯(lián)系方式。”

    這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心理咨詢工作是高度侵犯隱私的,在這樣的前提之下,咨詢師沒有必要確定當事人的真實身份。就好像你去醫(yī)院看病,不使用藍本(醫(yī)療保險)的情況下,你愿意叫張三、李四都行,沒人管你。何況心理咨詢也不納入醫(yī)療保險之中,就更沒必要去追究當事人的真實姓名了。“他進來的時候還好,不肯說自己姓什么叫什么,我隨口說了兩句,讓他放松一下??伤谋砬槭冀K很嚴肅,還不是一般的嚴肅,透著點壞壞的感覺。那時候,我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就按規(guī)矩辦事,詢問他為什么會來這里,有什么樣的癥狀,是否感覺到不舒服,持續(xù)時間多長。都是些例行的詢問?!安贿^他進來之后就一語不發(fā),一直看著我。您說過,沉默和傾聽是最重要的基礎(chǔ)技術(shù),所以我說話也減少了。我們倆就那么對視著,換回來的只有他輕蔑的笑容。過了一會兒,他突然說:‘看來你們都一樣,我還以為心理醫(yī)生會有所不同呢?!薄斑@話什么意思?”艾西來了精神?!笆前?,我也覺得奇怪,就回答說,他可以提出任何要求,看我能不能滿足。沒想到他立刻就站起來,說:‘那好,你跟我走一趟吧,有人今晚要被殺,希望你能阻止他?!?/br>
    殺人艾西沒吭聲,在心里默念著:殺人,殺誰?為什么殺?咨詢師繼續(xù)講述:“我當時嚇了一跳,認為他在開玩笑,不過他的表情可不像。我想安穩(wěn)他的情緒,就說:‘那好吧,不過你得先跟我談?wù)?,到底是怎么回事?!偹闶亲铝?,說:‘詳細情況我不能告訴你,不過你到了現(xiàn)場就立刻會明白了。我很認真地再告訴你一遍,今晚肯定有人被殺,我現(xiàn)在來找你,那邊隨時隨地都可能會有危險,你懂了嗎?’”

    艾西聽懂了。誰都能聽懂這段話,但是誰也不理解這段話的真實含義?!拔抑浪苷J真,可不知道該怎么辦,咨詢手冊里沒有寫我是不是應(yīng)該跟他走。所以,我便提議說,這事是不是找警方來處理更好一點呢?艾總,你猜他說什么?”“猜不著”“他說:‘如果我能找警察,還用你們干什么?不過話說回來,我也可以告訴你,來你們這兒之前,我剛給警察局打了電話。接線員小姐告訴我,如果不說清楚出事的地點和事件內(nèi)容,他們不會出警的。而且,她還好心地告訴我,你們中心就在不遠處,我應(yīng)該到這兒來看看?!边?,接線員小姐是拿你當病人了吧不過話說回來,這事兒也怪不著誰。想想看,心理咨詢中心來了客戶,動不動就說殺人,誰都會拿他當精神錯亂的病人吧?到底是真是假,艾西也舉棋不定,只好讓咨詢師繼續(xù)講下去。“我懷疑他是不是有妄想癥,想判斷出這狀況存在多久了,就問他是怎么知道殺人事件的,兇手殺人的理由是什么。這些話最終惹惱了他。他開始嘲笑我的無能,罵罵咧咧的,顯然失去了耐心。他讓我把管事的叫來,卻根本沒給我這個機會,就沖過來把我從椅子上抓起來,用一把刀頂著。后面的事情,您都知道了?!狈瓷鐣烁裾系K加妄想癥嗎?有可能。艾西坐在椅子上,手指捻動著下巴。如果咨詢師說的是真話,那么整個事件還真是挺蹊蹺的。他忽然想起自己昨天制伏劫持者時說的那段話,有點信口胡謅的意思,但也可能多少切入了重點。

    他對劫持者產(chǎn)生了好奇,很想親自接治一下,不過人還在警察那兒扣著吧,回頭再說,也不急。

    他打算安慰一下咨詢師,因為對方的做法沒什么錯,人在自身性命受到威脅的時候,難免作出不理智的舉動來,這無可厚非。他想告訴他這事就過去了,好好干,前途無量之類的廢話。

    他還沒來得及把這話說出來“零零——”桌上的座機響了起來。

    艾西不是什么大老板,電話當然也要親自接聽,何況來電顯示是古德曼律師的手機號碼。他點點頭,示意咨詢師沒事了,可以離開了,隨后抓起了聽筒?!皢眩业暮萌讼壬?,電話來得正好。您不給我打,我還要給您打呢?!卑髋d沖沖地說著瞎話?!笆前?,是啊?!彪娫捘穷^的古德曼也很高興,至少聽起來是這樣“小艾呀,怎么樣,昨天大出風頭吧?我老婆在電視上都看到啦。普及預(yù)防犯罪的知識!有一套,你小子有一套!”“哪里哪里,還不是多虧了您的提攜。嘿嘿。”

    律師老jian巨猾,艾西精于算計,倆人興高采烈地兜著圈子,誰都絕口不提麥濤的事。

    不過這電話畢竟是古德曼打來的,他多少處在了下風。繞了一會兒,他旁敲側(cè)擊地假裝順便問道:“哎,小艾呀,昨晚你可曾注意過一個人嗎,和你同樣坐在嘉賓席的?”

    這時候,裝傻是不好使的,越是裝傻就越暴露,所以艾西挺干脆地回答:“嗯,是啊,我注意到了,那人叫麥濤。”“你沒和他聊幾句?”“我納悶是不是重名來的,搭訕了幾句,對方極不友善,也就沒好深談。對了,古德曼律師,此麥濤就是彼麥濤嗎?”

    這一軍將到了要害,古德曼咯噔一下止住了笑,末了他也只能承認,此麥濤正是彼麥濤?!芭?,那老哥你需不需要我?guī)湍阏{(diào)查些什么呢?”“哦,沒有沒有,隨意就好,隨意就好?!?/br>
    什么他媽叫隨意???艾西心里罵了一句,嘴上皮笑rou不笑的“老哥你要有心讓我調(diào)查,我還是可以試著接觸他的,有什么事包在我身上了?!?/br>
    艾西很清楚,古德曼顯然想讓自己幫忙,所以才有了昨晚的事情。可他尚未察覺自己已經(jīng)被賣了,更不敢找麥濤對質(zhì),所以艾西可謂有恃無恐。

    玩唄,他想,無傷大雅地玩一玩唄。

    古德曼見他肯幫忙,自然話也說得明確了一些。他希望艾西和麥濤成為朋友,但是接下來要怎么做,他可沒說。

    他沒說,艾西自然也不問。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