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枯荷聽雨(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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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橋一身凜然,目光肅然看著眼前被自己剛才飛身踢傷的三人。岑霽怔了片刻,才道:“你身子好了?”明橋點點頭,仍是少年老成的模樣,不欲多言。葛清源知道明橋是誰,不由覷著厲深冷笑一聲:“厲少俠,你這師弟好福氣,一邊有神農(nóng)谷妖女作伴逍遙快活,一邊還有神農(nóng)谷的人幫忙,我看你這師兄以后也得跪在地上叫一聲掌門!”葛清源這話無異于火上澆油。厲深揉了揉被踢歪的下巴,咬著牙提劍刺去。這一次有了明橋幫忙,岑霽可以專心對付厲深。厲深久攻不下用了激將法:“有本事你就用泰山派的功夫打敗我?!?/br>岑霽蹙眉不語,手底下的招式卻已經(jīng)有些松動。厲深見此忽然斜刺里殺出一劍,正是泰山派幾位大弟子最得意的十八盤劍。岑霽從來沒學(xué)過,也只是看幾位師兄練過,一時之間完全摸不著路數(shù)處處落于下風(fēng)。厲深心中得意,覺得這小子也不過如此。岑霽卻忽然趁他志得意滿之時,抬手刺中厲深巨闕xue,厲深不由捂住傷口退后幾步。岑霽抿著唇,靜靜看著厲深,語氣卻充滿無奈:“師兄,對不住。”若是往日,岑霽也許就真的不再用旁的劍法,但是現(xiàn)在救人在即他不想相互僵持,當(dāng)下,五路拂蓮手迎面而去,厲深楞了一下,猝不及防之間岑霽已經(jīng)扣住他的肩膀狠狠一捏:“師兄,回頭岑霽當(dāng)面向你賠罪?!闭f罷奪了他的佩劍狠狠推了他一下,厲深踉蹌幾步,覺得上半身酥麻無力,不禁跌倒在地。明橋那邊和徐興海、葛清源也是膠著在一處,他身形矯健,葛清源被他靈活地下盤功夫弄得惱怒不已。岑霽加入其中,一招蘭舟催發(fā)掃掉二人的劍身然后對明橋喝道:“咱們走?!泵鳂螯c了點頭,岑霽一把揪住他的肩膀二人施展輕功而去。葛清源啐了一口,回眸對癱在地上的厲深罵道:“我還以為你武功有多高,連你自己的師弟都降不住,你以后可別求著我讓你當(dāng)掌門。廢物!”興昭寺距離這里并不算太遠(yuǎn),明橋陸上也心急地問他:“師姐怎么了?”“有人抓了月宜,讓我交出劍譜?!贬V憂心忡忡。明橋道:“什么劍譜?”岑霽沉吟片刻,腳步急匆匆的:“,可是我根本沒有這本劍譜?!?/br>明橋腳步一頓:“那我們怎么辦?”岑霽咬了咬牙:“咱們只好搏一搏了?!?/br>來不及多問,二人進(jìn)入樹林,岑霽立刻高喊:“前輩,我岑霽在此!你快把月宜放了。她和這件事沒有任何關(guān)系,你不要傷害她!”有一個女人的聲音幽幽傳來,聲音縹緲,恍若鬼魅:“劍譜呢?”岑霽朗聲道:“我沒有劍譜,還望前輩明察?!?/br>女子冷笑:“牡丹山莊一路追殺你,你怎會沒有那本劍譜?”岑霽不卑不亢:“若是我有那本劍譜怎么還會被牡丹山莊的人追殺?這本劍譜當(dāng)世武林誰不知道,我拿到了劍譜還會坐以待斃等著別人追殺我媽?”岑霽并不木訥,他此番前來就已經(jīng)想好了應(yīng)對之策,再加上明橋在身旁,實在不行,他就硬拼救出月宜。可是他更希望的還是女子能夠相信他所說的話。女子似乎在琢磨他的話的真實性。明橋忽然開口:“前輩,我?guī)熃闶巧褶r(nóng)谷的人,我?guī)熜职总杆貋砜床簧纤^的正派,我們神農(nóng)谷肯交的朋友都不是那些虛偽的人。我也可以為岑大哥擔(dān)保,岑大哥所言為實。”似是神農(nóng)谷這句話觸到了女子心頭的事情,許久,她才開口,聲音輕飄飄的:“我記得你師兄,當(dāng)年我受傷被你們師傅救下,那時候你師兄還只是個小孩兒。呵,現(xiàn)在竟然已經(jīng)也是神農(nóng)谷谷主了?!?/br>“前輩既然與神農(nóng)谷有緣,就不該擄走我?guī)熃??!泵鳂蚵犓崞鸲鲙煟⒖躺陨跃徚丝跉?,“還請前輩看在神農(nóng)谷的面子上高抬貴手?!?/br>那女人長嘆一聲又轉(zhuǎn)而問岑霽:“岑小子,你是泰山派的弟子?”“沒錯,在下是岑與之門下弟子岑霽?!?/br>那女人忽然凄厲的大笑起來,笑了許久都沒有停下,那聲音里充滿了諷刺、怨毒還有仇恨,唯獨沒有絲毫欣然。遠(yuǎn)處,背光的樹林中,緩緩走出一個女人,她的頭發(fā)隨性的盤了起來,卻已經(jīng)皆是白發(fā)如雪,半張臉上帶著詭異的面具。明橋和岑霽見她那副樣子心里生出幾分驚恐,不禁戒備的看著那個女人,不住的猜測要如何應(yīng)付。女人看到岑霽,此時遠(yuǎn)處陽光自樹葉上滲漏而下,金光流淌在岑霽輪廓分明的臉上。女子微微一愣,似是有些難以置信,好半晌喃喃說道:“你是岑與之的兒子還是他的弟子?”“在下是孤兒,蒙恩師收養(yǎng)并且撫養(yǎng)長大收為弟子。”女子沉吟片刻道:“你確定沒有練過劍譜?”岑霽誠懇地說:“晚輩沒有說謊。”話音未落,她如鬼魅一般向明橋襲取,她的速度太快,兩人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岑霽下意識地要去拉過明橋,女人卻忽然轉(zhuǎn)了方向,纖細(xì)的手指微微彎曲向岑霽胸口而去,岑霽只得跳出圈子,勉強格擋了一下,佩劍在手,與之周旋。女子招式亦如同鬼魅,身形飄忽不定,她的手指極為靈活,岑霽一直在用陽明十二式卻落于下風(fēng),明橋見狀上前幫忙,女子卻輕松地飛出一掌打在明橋胸口,明橋胸膛劇痛嘔出一口鮮血。岑霽見狀,只得使出一招寒蟬凄切,那女子見他這個招式似是難以置信,動作有一瞬間的僵硬,岑霽趁此機會刺向檀中xue,女子抵擋不得轉(zhuǎn)身時被岑霽割傷了手腕。岑霽賠罪道:“前輩,晚輩救人心切,還望前輩放過月宜,要殺要剮,岑霽悉聽尊便。”女子惘然一笑,卻又趁岑霽松懈之時偷襲岑霽下盤,她方才注意到岑霽劍術(shù)不錯下盤功夫卻稀松平常,一時之間頻頻出錯,女子猛地起身,纖細(xì)的手指摁住了他的咽喉威脅道:“說,你那幾招雨霖鈴的是誰教你的?!?/br>岑霽不開口,女人的手指再次收了一下,岑霽卻咬緊牙關(guān)就是不說。女人哼笑:“你不怕死?”岑霽默然不語,擺明了是不受威脅。女人陰惻惻地說:“那我現(xiàn)在就去殺了那個丫頭?!?/br>“不可?!贬V和明橋異口同聲地開口。岑霽抿著唇遲疑著,最后也只得開口,“我說,可是我連那位前輩叫什么都不知道?!?/br>“他長什么樣子?”“看起來已經(jīng)很老了,面上疤痕很多,又聾又啞?!?/br>女人聽了這描述喃喃說:“不會是他……不會是他……”她忽然又掐住岑霽的喉嚨質(zhì)問:“他現(xiàn)在在哪里?”“在泰山上?!?/br>女人聽到此處,眼中終于有了一絲希冀的光,語氣都激動起來:“原來他回了泰山。”頓了頓,她再次凝神看向岑霽,在那種棱角分明的輪廓上似是看到了一個人的影子。岑霽相貌并非美男子,但是卻朗朗如松,身上自有一番少年俠客的堅韌不屈。女人再次大笑起來,閉了閉眼痛惜的開口:“原來如此?!彼f著,手已經(jīng)松開:“你們帶人走吧,我信你們,你們沒有劍譜?!?/br>岑霽和明橋聽了連忙按照她說的奔向一個山洞中,找到了雙手被縛的月宜。岑霽給她解開繩索,又從她口中拿出堵住嘴的手絹,見她身上沒什么傷口,岑霽松了一口氣。月宜急急地揪住他的衣袖問道:“岑哥哥,你可受傷了?”“沒事,多謝明橋幫我?!?/br>月宜轉(zhuǎn)而捏了捏明橋的臉頰笑道:“是不是何姑姑去了神農(nóng)谷告訴你們的?”明橋點點頭:“師兄怕你們出事,讓我來和你們一起。”女人站在洞口外,目光直直的看著岑霽,見他和月宜情意融融,有所感慨。須臾,她沉沉地說:“你不應(yīng)該再回去了,離開泰山派,岑與之不配為人師。”“不許你編排我?guī)煾?。我是師傅一手帶大的,你胡說八道。”岑霽聽不得這種話,他對岑與之十分敬重,當(dāng)下站起身怒目而視。女人平靜地開口:“岑霽,你知道誰最先擁有嗎?”岑霽點點頭:“是星華仙子秦疏綠?!?/br>“當(dāng)年星華仙子一套枯荷劍法震驚武林,無人可敵。她的一時之間被整個武林覬覦。我當(dāng)時年輕氣盛,在江湖上亦有些名氣,是以我不服氣,但是苦于沒有機會交手?!彼D了頓,語氣中似乎還有當(dāng)年的鋒芒。“我一直找尋機會,卻漸漸發(fā)現(xiàn),孤芳自賞的秦仙子卻隱居在明月湖畔,不問江湖?!?/br>月宜聽到此處不禁問道:“她是看破紅塵了?”“她是跌入紅塵了?!迸斯雌鸫浇俏⑽⒁恍?。眾人不解其意,女人盤腿坐下,來回看著岑霽和月宜,最后詢問月宜:“這小子應(yīng)該是你的意中人對嗎?”月宜點點頭。女人又繼續(xù)問道:“你可愿意和你的意中人退出江湖,隱居山林?”月宜看了一眼岑霽,毫不猶豫地回答:“去哪里都一樣,何必一定要隱居山林?”女人笑了笑,眼底有幾分黯淡:“你終究還是涉世未深。江湖上哪有那么簡單,在這里待久了,總有一天就會厭倦?!?/br>岑霽道:“可是前輩不是還未厭倦嗎?”女人頓了頓,喃喃道:“我在找一個人,找到了他,一切皆了。”岑霽與月宜對望,似是有所察覺,月宜心直嘴快:“前輩說的想必就是教會岑哥哥武功的那位老先生?!?/br>女人沒有承認(rèn)也沒有否認(rèn),只是接著之前的話繼續(xù)說下去:“星華仙子對這江湖上的爾虞我詐早都厭倦了,這時候她恰巧遇到了一位翩翩公子,卓爾不群,溫潤如玉。很快,星華仙子就決定和這位公子隱居明月湖畔。也就是那個時候我找了她,想和她的枯荷劍法比試比試??上б姷降膮s是大腹便便的一位憔悴的婦人?!?/br>“你見到他們夫妻了?”“夫妻?”女人為著岑霽的話大笑幾聲,“無媒茍合,是什么夫妻?好好的一代俠女居然愛上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還甘愿拋棄一切名聲私奔,傳出去,讓人笑話?!?/br>“可他們是真心喜歡彼此。”月宜為他們辯白。“我有說過那位公子也愛上星華仙子嗎?”女人似笑非笑。三人互相看著對方,為這句話有幾分震驚。女人幽幽地說:“當(dāng)然,當(dāng)時所有人都以為他們是真心相愛。我也以為。我見那個男人殷勤體貼,事事為她著想,心里還有幾分羨慕。我找到她直接說明來意,秦疏綠卻好言相勸,說自己遠(yuǎn)離江湖不會再與旁人比試功夫。我便讓她將讓與我,反正她也不打算再入江湖??墒撬豢希f這劍譜過于狠辣邪毒,她已經(jīng)毀了。我當(dāng)然不信,糾纏幾次,卻被一個小子攔下?!彼f及此處,語調(diào)變得輕軟,似是回憶從前的初相識,“他也是個愣頭青,打不過我卻就是不肯讓我sao擾他們?!?/br>“那,秦疏綠和那位公子后來又去了哪里?我聽師兄說,星華仙子忽然不知所蹤,有人說她去了東瀛,也有人說她去了西域,卻無人再見過她一面。”月宜好奇。女人沒有正面回答:“我被他纏的煩死,最后想著反正秦疏綠已經(jīng)隱居,沒必要一直死纏爛打。只是此時我才回過神來,那小子阻攔我,擺明了是有自己的心思,我起初還以為他和我一樣想要那本劍譜,后來才明白,他想要的是人?!?/br>月宜七竅玲瓏心,心下忽然升起不祥之感,一手握住岑霽的指尖,感覺到他也有些緊張連忙寬慰地捏了捏。女人繼續(xù)說著:“他看向秦疏綠的目光漫漫繾綣,柔情似水,可是卻永遠(yuǎn)都是躲在暗處,不敢被人發(fā)現(xiàn)。若是遇到有人前來sao擾,他一定暗中攔下。我從未見過有人如此癡情,起初我不懂,情情愛愛有什么意思?可后來……”她沒有再說下去,靜了靜,兀自一笑。月宜試探著問:“你也愛上他了對嗎?也許,你愛的就是他那份癡情?!?/br>女人長嘆一聲:“我直來直往慣了,喜歡了就要去追求??伤稽c機會都沒有給我。更是躲著我不與我有任何往來。除非我去sao擾秦疏綠……”她苦澀地笑了笑:“一個人的悲哀莫過于需要傷害所愛之人的心上人引起他的注意。我自認(rèn)為性子灑脫,不拘小節(jié),到頭來卻也不可免俗?!?/br>岑霽忽然問她:“他如今居住在泰山,難不成他也是泰山弟子?”“是啊,他是前任泰山掌門人最末的弟子,韓慕之?!迸硕ǘ粗V開口。岑霽一怔,不禁喃喃自語:“我聽師傅說,他練功走火入魔,早就自斷筋脈而死?!?/br>(下周更新估計會恢復(fù)正常。致歉?。?/br>第一百零二章枯荷聽雨(8)“死了?是了,你師傅那種卑鄙的小人對外當(dāng)然要說他死了?!迸死湫?,眼底俱是恨意和不屑,“只是讓他活著,想必也是因為什么特殊的理由。”岑霽斥責(zé):“你胡說?!?/br>“我胡說?我的確說過不少胡話,可是我說你師傅的每一句都比真金還真?!迸瞬[了瞇眼,“你師傅其實就是個道貌岸然的畜生!”岑霽火了,沖動之下起身就要去和那女人理論,月宜卻忽然拉住他的手懇切地說:“岑哥哥,你先聽完。不要冒失?!?/br>岑霽看著月宜殷切的面孔,心里的火稍稍平息了一下。他自覺在月宜跟前有些丟人,面上熱辣辣的,低著頭不言不語。他嘴上雖然義憤填膺,但實際上內(nèi)心深處十分畏懼,師傅待他恩重如山,可如果如眼前這個女子所言為實,他要如何去面對?女人也吐了一口氣繼續(xù)說道:“星華仙子所托非人,自以為尋得如意郎君,實際上卻是個狡詐的小人。不過,你師傅為了接近秦疏綠也是煞費苦心,不惜廢了自己一身武功,只為偽裝成一名富家公子。那張臉倒是真管用,秦疏綠當(dāng)真上鉤,還為了他懷了孩子?!?/br>“按你這么說,韓慕之前輩難道就不知道岑與之的心計嗎?他可是岑與之的師弟?!痹乱税l(fā)問。“當(dāng)然知道,一切都因他而起?!迸苏f到此處似是有些倦了,閉了閉眼不肯再說下去,“我也只知道這些,韓慕之當(dāng)年不肯告訴我。我也沒有追問。我只提醒你們,岑與之為人陰險歹毒,莫被他蒙騙。你們走吧,走的越遠(yuǎn)越好,不要再回泰山?!?/br>“那你呢?”明橋開口。女人勾了勾唇角:“我知道他在泰山了,當(dāng)然得去看看他。只可惜這些年,我到現(xiàn)在還是沒得到那份劍譜和秦疏綠的蹤跡,只怕要讓他失望了。”她又看了一眼心事重重的岑霽說:“你長得很像他,也許是我多心,但也許,我猜的并沒有錯?!?/br>這句模棱兩可的話在岑霽心底激起一串漣漪,岑霽還要追問,女人卻已經(jīng)施展輕功消失在林中。明橋收回目光看向岑霽,試探著說:“岑大哥,你不要太過在意,我想事情總會水落石出的。我和師姐會幫你的?!?/br>岑霽回憶著女人留下的最后一句話喃喃道:“她忽然不肯說下去了,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倒寧愿這一切都是假的。若是真的,我真的不敢想?!?/br>月宜握住他的手關(guān)切地說:“沒有過不去的事情?!贬V頷首,拉過她的手腕見上面還有繩索捆綁留下的痕跡十分心疼,輕輕給她揉了揉。月宜見他如此專注,眉間卻總是微微蹙起。岑霽的身上有一份少年俠客的豪情,更多的還有一份令人心動的憂郁。月宜心里一揪,微微揚起頭在他唇角親了一下溫柔地開口:“岑哥哥,我會陪你把這件事搞清楚?!?/br>岑霽忽然看到明橋在旁邊瞧這兩人,臉上有些微微的熱度:“月宜,明橋還在呢。”明橋撇撇嘴,站起身留下一句“非禮勿視”就走了。月宜噗嗤一聲笑出來,摸了摸岑霽的臉依偎在他的懷里。岑霽攬過她,臉頰貼在她的額頭上說:“我心里有一些猜測,可是總有個聲音告訴我不要去面對?!?/br>月宜溫婉地說:“你最擔(dān)心什么?你的身世,還是你師傅的為人?”岑霽默了默,手臂收了一下,低喃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月宜其實明白岑霽的感受,岑與之是他的恩師更是他崇敬的神明,如果這尊神明因為自己的身世被打碎,于他而言,無異于天翻地覆。月宜沉吟片刻說道:“我們只怕要加緊行程,然后返回泰山去找那位韓前輩?!?/br>岑霽應(yīng)下,兩人稍稍分開,他撥開月宜鬢邊的碎發(fā),小姑娘因為被擄走其實有些狼狽,他卻喜愛的緊溫然一笑:“也許一切的不幸都是讓我可以遇見你,那我很知足了?!?/br>月宜眉眼彎起:“我可不知足,我還想和你一輩子都快快樂樂的。”岑霽聽她那三個字的期限,心里無限感動,主動貼上她的唇瓣細(xì)細(xì)廝磨。他看著她水蒙蒙的雙眸,滿滿都是自己的倒影,岑霽忽然釋懷了許多,唇角微微上揚欣然道:“好,我還要和你一輩子。”岑霽思索了一番,最后決定還是查明劍譜是否與梨花宮有關(guān),至于其他的事情暫時放一放。明橋受師兄所托前來相助,月宜知悉他身子已無大礙心下歡喜:“何姑姑去了神農(nóng)谷了?師兄還好嗎?”明橋低低地說:“師姐,何前輩也向師兄打聽劍譜一事了?!痹乱宋⑽⒁徽?,轉(zhuǎn)身看向岑霽,他沒有朝這邊看。明橋又道:“江湖上幾乎所有人都知悉岑大哥懷有劍譜,八仙島也蠢蠢欲動?!?/br>一本劍譜已經(jīng)攪得武林風(fēng)聲鶴唳。月宜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說:“這本劍譜人人都知曉至陰至毒,那天那位前輩也說了,就連星華仙子本人都不肯練下去了,為何人人還要這東西?”明橋沒有說話,只是定定瞧著月宜,須臾,才靜靜的問她:“師姐,你真的很喜歡岑大哥嗎?”月宜毫不猶豫地點頭承認(rèn)。明橋緩了口氣:“那師姐你以后和岑大哥成親之后就要離開神農(nóng)谷了嗎?咱們從小就在一起,你離開了,我心里會很難受?!彼麖男【褪呛驮乱诉€有白芨一起長大的,想起師姐有一天也須會走,便覺得心里酸楚。月宜知道他不舍,拍了拍他的頭溫柔的笑著說:“明橋,也許有一天你也會遇到一個你喜歡的姑娘,到時候你或許也會因為那位姑娘離開神農(nóng)谷。我也舍不得你,可我更希望你快樂,你自己的路該由你自己選擇?!?/br>明橋似懂非懂,大眼睛里難得流露出一絲孩童的稚氣。那邊岑霽喊著兩人的名字,該出發(fā)了。岑霽剛開始還小心翼翼,可是經(jīng)歷了這么多反倒坦然了,這一路也遇到一些人前來挑釁,岑霽與明橋一一應(yīng)付,有人怒斥岑霽與邪教勾結(jié),岑霽也不予爭辯,索性隨他們說去。梨花宮位于東海之濱的一座小島上,前任宮主曾以一套木蘭神功聞名江湖,就連當(dāng)時的泰山派掌門也敗在其手下。近些年世人皆言梨花宮宮主英姿俊秀,卻甚少見他們在江湖上走動,仿佛一夕之間,梨花宮已經(jīng)遠(yuǎn)離江湖是非。三人乘船前往,白芨在明橋臨行之前特意書信一封交予明橋以防不時之需。有弟子聽得通報出來查看,岑霽道:“我等三人想來拜會梨花宮主,神農(nóng)島島主休書一封,請姑娘將此信呈給宮主,不勝感激。”那女弟子聽聞是神農(nóng)谷的人倒有幾分驚色,旋而道:“我們宮主這些日子不肯見客,你們請回吧?!闭f著便要闔上門,月宜卻搶先一步攔住道:“我們知道劍譜的下落,不知道你們宮主有沒有興趣?”女弟子聽了這話來回打量著三人,踟躕了一下說道:“那你們等一下,我進(jìn)去通報?!?/br>三人只好繼續(xù)等候。岑霽道:“梨花宮這幾年在江湖上很少走動,倒是奇怪。我聽師傅說幾年前還是大張旗鼓的,現(xiàn)在卻如同銷聲匿跡?!?/br>月宜莞爾道:“可人人都聽說過宮主豐姿無雙,卻很少有人親眼所見。”岑霽聽她這么說心里有些不舒服,一抬眸,就望見小姑娘一臉憧憬期待的模樣更是酸了,當(dāng)下,揪了揪她的衣袖壓低了聲音說:“你不是說你不是來特意看他的嗎?”月宜怔了怔才明白他的意思,立刻喜笑顏開地捧著他的面容親昵地說:“岑哥哥吃醋了是不是?”岑霽面上一熱,拿下她的手低著頭捏了捏說道:“我不喜歡你想別人?!?/br>明橋站的筆直,回眸,清清泠泠的目光見兩人頭挨著頭你儂我儂,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哎,我何苦來哉?”月宜耳朵尖聽到他這句話嗔道:“我看你以后和你心愛的姑娘是怎樣相處的。”說話間,那位女弟子又再次打開門對三人說:“我們宮主有請。”三人便跟著婢女進(jìn)入。偌大的梨花宮內(nèi)卻是陰森森的,只點了這幾盞燈,昏慘慘的,引路的女弟子此時如同黃泉路上的使者,月宜不禁有些擔(dān)心,岑霽見她攏了攏自己的手臂,連忙將她拉到身側(cè)說:“別怕,我在。”月宜嫣然一笑,點了點頭。婢女引領(lǐng)三人來到一處殿內(nèi),低著頭恭敬的說:“三位稍等,宮主自會派人前來?!毖粤T便離開了。岑霽環(huán)視四周狐疑的說:“這里未免太過安靜了。”明橋附和道:“師兄說他有幸來過一趟梨花宮,當(dāng)時熙熙攘攘,好不熱鬧?!?/br>月宜拍了拍明橋的肩膀說:“師兄那是很久之前來過的。當(dāng)時老宮主尚在?,F(xiàn)在的宮主什么樣子咱們又不清楚?!?/br>明橋喃喃道:“我只是覺得有點奇怪?!?/br>三人說話間,遠(yuǎn)遠(yuǎn)走來一名年輕的穿戴華貴的男子,身后還跟著幾名婢女,只是看不清那男人的面貌。岑霽正在思索這是否是梨花宮宮主,便見那男子已經(jīng)走近,他相貌確實不錯,玉樹臨風(fēng),只是若說是人間無雙有些過譽了。岑霽心想也許是人們喜歡夸張,所以才說梨花宮宮主貌比潘安。月宜也是同樣的想法,與岑霽相視一望,彼此都按下心底的懷疑。男子倒是客氣,對三人輕輕擺了擺手說道:“三位請坐,不必拘束?!彼娙俗履抗馔蛟乱宋⑿Φ溃骸奥犝f幾位是神農(nóng)谷的人?”月宜點點頭:“神農(nóng)谷白芨是我?guī)熜??!?/br>男子笑道:“我們宮主本來想親自招待三位,但是這些日zigong主身體抱恙,實在無法,只好由我來接待三位。還望你們見諒。”一旁的女弟子低眉順眼恭謹(jǐn)?shù)卣f:“這是我們二宮主。”岑霽忙道:“有勞。”“姑娘方才說有這本劍譜的消息?不知道是真是假?”月宜莞爾道:“是真的。”“聽說這本秘籍被牡丹山莊老莊主得到了,可后來又被泰山派弟子偷走?!蹦凶佣似鸩璞K撥了撥,揚起一抹笑意,“姑娘若是要告訴在下這些消息只怕沒什么意思。”月宜眼珠靈動,嫣然含笑說:“我當(dāng)然不會說這些。”她故意頓了頓,那位宮主果然有些著急地抬起頭靜待下文。月宜見他如此沉不住氣,有些納悶。不由扭過頭看了一眼岑霽。岑霽暗中已經(jīng)將手放在自己的佩劍上。月宜見狀繼續(xù)說道:“那位泰山派弟子已經(jīng)被泰山派四弟子厲深抓住并且?guī)Щ亓颂┥?,我們可是親眼所見。現(xiàn)下這劍譜只怕已經(jīng)到了泰山派掌門岑與之手中。”男子聽她清清楚楚地說了“厲深”兩個字,雖有懷疑卻還是問道:“岑與之也份屬名門正派,他會需要這份劍譜?”月宜笑道:“我們?nèi)饲皝砭褪窍胱尷婊▽m和我們神農(nóng)谷聯(lián)手搶來劍譜,我?guī)熜忠埠芎闷嫔厦娴墓Ψ?。所以……?/br>明橋?qū)熜謱懙臅胚f交給男子。書信是白芨所寫,語句倒是誠懇,多是一些關(guān)切的模棱兩可的言辭,讓人看不出有絲毫不妥。男子忖度,怕是白芨放不下架子所以才派其師妹前來知會。他令人將書信收起又道:“姑娘的意思我明白了。梨花宮雖然并不想要稱霸武林,但是對于武學(xué)的造詣卻始終有所追求。這劍譜我們梨花宮的確期待一睹真容。”岑霽聽到此處已經(jīng)有幾分猜測,也許當(dāng)日的確是有人故意禍水東引,讓旁人誤以為是梨花宮所為。當(dāng)是時,岑霽站起身拱手說道:“人人都道梨花宮余香十四式精妙絕倫,不知二宮主可愿賜教?”男子微微一笑推辭道:“閣下看得起我們梨花宮的功夫不勝榮幸,可惜與晚輩過招若是傷了你,倒要江湖上人說我以大欺小了?!?/br>岑霽卻道:“比武過招,點到為止,還望前輩不要嫌棄就是?!?/br>男子依舊拒絕,明橋煽風(fēng)點火說:“難不成,二宮主根本不會余香十四式?”“放肆!”男子身后的女弟子怒斥。岑霽聲音朗朗說道:“牡丹山莊有人潛入偷走了劍譜,相傳那人所用正是余香十四式,二宮主不肯賜教,是怕人看出端倪嗎?”(我吃了一天網(wǎng)球圈的瓜……)第一百零三章枯荷聽雨(9)明橋和岑霽的激將法果然管用,那男子唇角微微有些抽動,冷笑一聲說:“二位何必自討沒趣,刀劍無眼,傷了你們你們可別有怨言?!彼遭庾约何涔Σ诲e,眼前這兩個,一個是個愣頭青,一個還是個小孩兒,自然不放在眼里。岑霽擋在明橋身前說:“二宮主說的極是。那我今日就來領(lǐng)教一下梨花宮的余香十四式?!闭f罷抽出佩劍。男子心中不屑,對自己的功夫頗為自信:“公子請?!?/br>岑霽亦不謙辭,當(dāng)下快速刺出一劍直沖鳩尾巨闕兩道xue位而去。他如今在江湖上歷練幾次,身上有拂蓮手和雨霖鈴劍兩招絕頂功夫,再加上泰山派的傳統(tǒng)劍術(shù),漸漸便游刃有余,不似一開始招式青澀,甚至有時候手忙腳亂。他劍勢不急不忙,看起來并沒什么威脅,男子不由大意,隨意格擋了幾下。岑霽忽然手腕一抖,刷刷刷挽了幾個劍花,斜刺里刺出一招蘭舟催發(fā),這招式講求的就是一絲急切和沖動,卻又讓人看不到絲毫破綻。男子勉強接了此招,心下一驚,轉(zhuǎn)身間余香十四式使出幾招。岑霽注意他的下盤功夫,果然,那步法和自己所看到的并不相像。他已知悉真相,便想收手,卻不料那男子被他激怒,反倒不肯退讓,一招一式都在逼迫岑霽。岑霽只得閃躲開來說道:“宮主劍法高超,在下所不及?!?/br>男子知道他是故意恭維,心里更是氣憤,只以為他在羞辱自己:“少說廢話?!毖粤T,提劍刺來,岑霽空著的左手忽然一翻,電光火石之間已經(jīng)扣住男子的手腕。男子正錯愕間,岑霽已經(jīng)打掉了他的佩劍。明橋和月宜俱是十分驚訝,倒不是說岑霽功夫已經(jīng)多么厲害,而是面前這位二宮主的功夫并非傳聞中的樣子。岑霽擋在月宜和明橋身前說道:“承讓?!?/br>男子怨毒地看著面前的三人:“原來你們神農(nóng)谷今天來,聯(lián)手是假,挑釁卻是真的。你們還是不把我們梨花宮放在眼里?!?/br>岑霽道:“我們亦有難言之隱,還望宮主見諒。我們現(xiàn)在就告辭?!?/br>男子聽了嗤笑:“得罪了就想全身而退,做夢?!闭f著,手上一招呼,身后的幾位女弟子紛紛圍住三人。岑霽其實也料到會有此場景,當(dāng)下緊緊護(hù)住月宜,對明橋說:“明橋,你攻上,我攻下!”明橋應(yīng)下,袖中短劍蓄勢待發(fā)。月宜亦有些擔(dān)心,自己不會功夫害怕拖累了兩人。岑霽卻和明橋?qū)⑺o(hù)在中間,男子一聲令下,女弟子紛紛開始攻向岑霽三人。岑霽與明橋配合,兩人也不是第一次搭檔,倒是十分靈活,明橋因為是個小孩兒眾人不設(shè)防,旁人專心攻擊岑霽,卻不料明橋的功夫也不可小覷,那一招雨疏風(fēng)驟輕松掃倒幾名女弟子。雙方久攻不下,倒是梨花宮種人有些沉不住氣,手底下的招式愈發(fā)混亂,反觀岑霽和明橋,氣定神閑,游刃有余。忽然,就聽見一聲巨響,就連腳下的地面都開始搖動,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眾人都嚇了一跳,岑霽率先反應(yīng)過來,翻身將月宜和明橋壓在身下。“是地震。”岑霽貼在月宜耳邊說,“別怕?!倍潭桃凰查g,卻已經(jīng)讓梨花宮化為人間煉獄,處處聽到凄慘的救命聲。岑霽身上也被幾塊巨石壓住,好在他敏銳,方才帶著月宜和岑霽急忙躲在一處小角落里,勉強可以活動。他見情況好轉(zhuǎn),這才忍耐不住偏過頭吐露出一口鮮血,月宜嚇了一跳,心急地說:“岑哥哥,你還好嗎?”“嗯,沒事。”他緩了口氣,卻覺得背上火燒一般痛。明橋活動了一下手腕,和月宜一起移開那些大石頭,岑霽翻了個身,月宜急忙去看他的傷勢。好在都是皮rou傷,不算太嚴(yán)重。她眼中含淚,心疼無比,明橋遞來神農(nóng)谷的化瘀膏說:“我去查看一下,師姐你先照顧岑大哥。”“你也小心。”月宜叮囑一句。明橋點點頭便離開。月宜為岑霽上藥,岑霽稍稍運功平復(fù)了一下才說:“這也算是因禍得福。否則剛才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分出勝負(fù)?!彼麚沃鍎φ酒鹕砘顒恿艘幌拢瑓s見那些女弟子以及二宮主俱被埋在下面,有些還有氣息地都在呼喊著救命。月宜輕聲問道:“咱們要救他們嗎?”她心里是不樂意的,可是他了解岑霽的為人。岑霽嘆口氣說:“我受了傷,你又不會武功,咱們勉強看看能將誰比較輕松的拉出來?!?/br>月宜只好不情愿地應(yīng)下,和岑霽一起推開一些石塊兒,勉力將幾名女弟子救了上來。眾人驚魂未定,嚇得縮成一團(tuán)。岑霽忙了一會兒也有些累,便拉著月宜席地而坐,聽著眼前這些女子的哀嚎。月宜煩惱的說:“好了,都已經(jīng)沒事了,你們不要吵了?!彼h(huán)視一周問道:“你們二宮主呢?有人看到他了嗎?”“不,不知道?!?/br>“那你們宮主呢?也不知道他怎樣了。”那女弟子聞言有些恐懼地說:“宮主,宮主在后山?!?/br>“后山?他在那里養(yǎng)?。俊贬V問。卻不料那女弟子顛來倒去說不清,月宜聽得有些不耐煩催促道:“你們宮主到底怎么了?”那女弟子神色好像有些瘋癲,許是被這場地震嚇得,死活說不明白。岑霽對月宜說:“不問了,咱們?nèi)フ颐鳂??!痹乱它c點頭,二人起身剛剛走了一段就聽到明橋清脆的聲音傳來:“師姐,岑大哥,你們快來?!眱扇丝觳蕉ィ鳂蚰樕嫌行┗覊m,他跑到二人跟前說:“我在后山找到一處秘密的地方。里面有人?!?/br>岑霽和月宜與他一起前往。梨花宮的后山不過是一處假山景觀,明橋帶領(lǐng)兩個人鉆入其中。假山原本的機關(guān)已經(jīng)因為地震破碎,輕輕推開,就看到一道黑漆漆的隧道。明橋說:“我剛才聽到有人的聲音,但是沒下去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