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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嬌軀愈發(fā)纖弱,然而背脊挺得筆直,好似有無盡的力量源源不絕。只是那雙澄澈明亮的眼睛,從未在他身上逗留過多一刻,除了現(xiàn)在憤怒的瞪視。紀(jì)修低沉的聲音融入東風(fēng)之中,裹著寒風(fēng)一并卷入塵埃:“你最好不要放過朕?!?/br>只不過這話薛紛紛已然聽不到,她的身影漸次消失在沉沉夜色中,只留下橐橐馬蹄聲沉悶地踏在消融的皚皚白雪中。☆、第91章魚死破隴州距離永安只需半日腳程,奈何薛紛紛不大認(rèn)識路,輾轉(zhuǎn)多時路上耽擱,尋人問罷路到時已是兩日后。傅容此次要拿下的賊匪在隴州城三里開外的一座不起眼的小山丘上,山路崎嶇曲折,路上樹林蓊郁,遮天蔽日,等閑不能尋到賊窩。薛紛紛繞著山腳轉(zhuǎn)了一圈,沒找到傅容軍隊盤踞的地方,莫非是打到山頂上了?她暗自忖度著,若是自己單槍匹馬地上去肯定兇多吉少,可是不上去又如何能甘心?橫豎已經(jīng)到了這境地,容不得她退縮,唯有咬著牙騎馬上去。她半張小臉圍在斗篷団毛中,泛起不正常的紅潮,路上趕得急了,連自個兒身子都不大顧得上,此刻看什么都朦朦朧朧的,頭顱仿似針扎一般地刺疼。行將到半山腰,馬兒累了無論如何不肯再動,四蹄躁動不安,撒了性子般開始不受控制。饒是薛紛紛握緊韁繩也不能奈它如何,抬起前蹄長嘶一聲將人從背上甩下,它一溜煙兒跑沒了蹤影。薛紛紛被摔在地上疼得后背僵直,蜷著身子正欲坐起身,跟前忽然唰唰豎了三柄長劍,其中一個男人粗聲質(zhì)問:“哪來的娘們兒?”心中暗道不好,打眼一看卻覺得幾人打扮十分熟悉,不正是大越的士兵?驚嘆之余心中長出一口氣,“你們是傅將軍手下的人?我是他的妻子薛氏?!?/br>薛紛紛猜的不錯,他們正是傅容的人,可惜沒機(jī)會一睹夫人芳容,自然不識得她。中間那位黑臉魁梧的士兵冷聲譏笑,“將軍夫人會跑到這荒郊野嶺來?你當(dāng)唬傻子呢,該不是這些山賊賊心不死使的美人計吧!”他身旁的那位生得人模人樣,倒是目光不懷好意地在薛紛紛身上逡巡,看著雖然狼狽了些,但雙頰酡紅,芳顏皎皎,委實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兒。又聽兄弟一番說辭,難免起了點色心,嘿嘿一笑,“若真是使的美人計,不如讓我們先來檢驗檢驗……”聞言薛紛紛向后一縮,尚未來得及用眼神將他脧成篩子,那個黑臉的已經(jīng)照他腦袋上糊了一巴掌:“都這時候了,胡思亂想些什么!趕緊交給楊副將是正事兒!”說罷幾人動手不遺余力地將她雙手綁在身后,薛紛紛本就身子乏力,輕而易舉地便被捆到了山頂。一路被人扛在肩上,顛得她頭腦更加昏沉了,天地都顛倒了一般。待她見了傅容,定要將這三個人……饒不了他們,她咬牙恨恨。*雙腿觸地的一瞬間,薛紛紛腳下浮軟一個趔趄直直跪在地上,疼得她倒吸一口氣。楊書勤正在下首正襟危坐,被這動靜吸引注意,一抬頭看清中間跪著的人后心中咯噔,忙上前來給她解開束縛,同時訓(xùn)斥那幾個沒眼力見兒的士兵:“小畜產(chǎn),吃了雄心豹子膽,敢這般對待夫人!”幾人原本不信,猛地聽到這句話有些惘惘,醒神后悔恨不迭爭先下跪,“屬下有眼無珠,怠慢了夫人,請將軍恕罪!”楊書勤無心與三人周旋,揮了揮手示意退下,“不用廢話了,每人領(lǐng)三十板子!”一壁說一壁將薛紛紛扶起,礙于禮數(shù)不好太過親近,然而山上到底沒有能侍奉的婆子丫鬟。他才撒手薛紛紛便搖搖欲墜要倒,再一看臉上紅得過分,給她搬來杌子坐下,“夫人怎么到這兒來了?”薛紛紛勉力打起精神,原本還能堅持住,一進(jìn)到地龍暖融融的房間中,身上一陣?yán)湟魂嚐帷K櫜簧献约?,仰起頭巴巴兒地問:“傅容呢?”楊書勤正在給她殷勤地倒水,銅壺架在火爐上,他動作微微一滯,欲言又止:“將軍昨日受了刀傷,目下正在偏廳里躺著……”難怪從她進(jìn)來他絕口不提傅容的事,難怪偌大個廳堂也沒見著人影……長時間撐著自己的那根弦仿佛一下子斷了,薛紛紛渾身力氣都被抽掉似的,眼前只剩下穹窿壓境……耳邊最后響起的是楊書勤驚慌的“夫人”,她卻沒了回應(yīng)的知覺。*“夫人是路上受了風(fēng)寒,沒有及時料理,這才燒到了腦子……情況不大嚴(yán)重,只消后面幾日別再受凍,再服下這幾帖藥便無事了?!?/br>薛紛紛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掀起眼皮子隱約覷見床沿坐了個人,身形跟傅容很有些相像。她手指一動扯了扯對方衣角,低著嗓音軟軟道:“容容?”“醒了?”他聲音低沉略啞,察覺薛紛紛動作自然而然地握住她的手,俯身另一手探了探她額頭,沒剛送來時燙了,只不過小臉仍舊紅撲撲的。他拿了個軟枕墊在她身后,倒了杯水正欲喂她,未料想猝不及防被撲個滿懷。薛紛紛雙手緊緊環(huán)著他健腰,埋在他懷中委屈地嗚咽:“楊副將說你受傷了……你知不知道我多艱難才找到這兒……”好在腦子還沒燒糊涂,猛地想起來一事,松開手將他上上下下查看一番,“你哪里受傷了?為什么不好好養(yǎng)著,還在這里?”碗里的水險些灑出來,傅容一手僵硬地舉著,一手安撫地拍了拍她后背,唇邊掀起笑意,烏黑瞳仁里滿是寵溺疼惜?!安皇鞘裁粗貍?,楊書勤嚇唬你,我已經(jīng)讓人罰他了?!闭f罷騰出一手拭去她眼角淚花,拇指在臉頰上仔細(xì)婆娑,忽而板起臉來責(zé)問道:“為何不留在永安城,孤身一人來此你可知有多危險?”不見到他還好,一見到滿腔的委屈便都洶涌而出,薛紛紛抽噎不休,大眼睛在燭火映照下熠熠生輝,泛出粼粼微光。這姑娘天生便是要人嬌寵著的,一旦這副模樣望著你,什么氣都煙消云散了。“可是你不在?!彼匦?lián)溥M(jìn)傅容懷抱中,涕淚都蹭在他的寬袍上,聲音糯糯讓人心疼:“永安城再好,沒有容容也不好。”再硬的心腸都要被這一聲融化了,更何況又是他最掛念的小姑娘。彼時他答應(yīng)來隴州泰半有她的原因,皇上要整治他,明眼人都看在眼里。若是不給他個機(jī)會,恐怕日后都會拿此當(dāng)借口,不如一次性遂了他心意,即便日后想拿此說事也站不住腳。可惜他高估了自己,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話果真一點兒不錯。三天有如三載,當(dāng)他看到躺在床上孱弱纖小的她時,恨不得將人整個兒揉進(jìn)胸腔,再也不離開片刻。傅容喂她喝了幾口水,許是真渴壞了,薛紛紛就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