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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舒舒服服地洗浴過了,換上熏過香的衣裳,陸辭一邊一勺勺地挖著半化的冰糕品嘗,一邊悠然自得地享受著女使為他絞干長發(fā)、再輕柔束起的服務(wù)。——這才是他理想的生活嘛。不過,這還不是安心睡大覺的時候。陸辭的心態(tài)一直保持著四平八穩(wěn),連考試那幾日都能睡得踏實,更何況是在他看來,完全是混吃混喝,談天說地,僅等放榜的這些天了。他絲毫沒有嘗到半分等待結(jié)果的煎熬,倒是在結(jié)交不少新友的同時,把貢院里那小廚房的有限食材來了個物盡其用。因此這時也不覺有多疲累,就直接帶上之前就備好了的禮物,準(zhǔn)備同朱說、易庶一起上山去拜訪授業(yè)恩師了。誰知剛走到大門前,就聽著外頭鬧哄哄的。讓人出去問過情況后,才知道是李夫子他們親自來了。陸辭一愕,趕緊迎了出去:“先生們怎親自來了?我正要同朱弟、易弟他們上書院去拜訪先生們?!?/br>李夫子滿是欣慰地看著他,笑道:“聽了得意門生成了解元的喜訊,我哪兒還坐得住呢?”他這些天等著放榜,簡直到了寢食難安的地步,給其他人授課時,也或多或少地有些魂不守舍。在得知自己最喜愛的得意門生陸辭順利得解了不說,居然一下就奪得解元的滿身榮光,直讓他心花怒放,驕傲得胡子往上吹個不停,還當(dāng)場大笑了出聲。——在他手底下,可終于教出了個解元來!最重要的是,這還是他最疼愛的弟子所得的!李夫子隱約猜出,陸辭肯定會在家里稍作歇息后,就來拜訪自己的。他卻舍不得叫心愛的弟子來回奔波勞累,自己得了這么個天大的好消息后,更是半刻都坐不住,干脆借用了院長的馬車,帶著同樣也激動不已的楊夫子和劉夫子一起,三人結(jié)伴下山,直奔陸辭家來了。“好好好,”李夫子緊緊地握住陸辭雙手,眼角眉梢盡是喜意,說話時,卻因情緒過于激動,禁不住一陣哽咽:“我便知攄羽龍章鳳姿,絕非池中之物!”楊夫子也喜不自禁,美滋滋道:“往后我也能對外稱,自己手底下教出了個解元來!”哈哈,可算能跟那幫老伙計炫耀炫耀了!劉夫子慢了一步,就被搶走了最好的位置和想說的話,憋了半天,才干巴巴地說了句:“……戒驕戒躁,爭取春闈中再奪省元?!?/br>李夫子原還在偷偷摸摸地擦眼淚,聞言毫不留情地瞪他一眼,振振有詞道:“小郎君該歡喜時就當(dāng)歡喜,該得意時就當(dāng)?shù)靡?,若換作是你得了解元,怕還不如攄羽此時十分之一的穩(wěn)重!瞎教訓(xùn)什么?掃興!”放榜才過一個時辰多點,離春闈還有三四個月功夫,急什么急!況且陸辭平時就是他的心頭rou,眼中寶。這回還這般爭氣,明明只是頭次下場,就一舉奪得解元之位,讓他面上大為增光。正是將人含在嘴里還怕化了的歡喜時候,哪兒容得劉夫子亂教訓(xùn)?劉夫子啞口無言。偏偏楊夫子到關(guān)鍵時刻,也同仇敵愾了一把,兇巴巴道:“早知你這般不會說話,就不該帶你下來!”劉夫子欲哭無淚,囁嚅著不敢說話了。陸辭既是感動,又是好笑,趕緊出來打了個圓場,才讓劉夫子從這尷尬又后悔的處境里掙脫了。等三位夫子挨個握住陸辭的手,先跟孩童一樣,淚汪汪地表達了一番濃烈的歡喜,又對著同樣位列三甲、讓他們面子大漲的朱說好一頓勉勵,再對發(fā)揮得中規(guī)中矩的易庶夸獎幾句后……滕宗諒也笑瞇瞇地去打招呼,卻只換來李夫子充滿敷衍意味的一句:“如此甚好,快寫信予你父親,讓他早些知曉吧。”滕宗諒嘴角一抽:這待遇差別,未免也太大了點吧。自己好歹也是這位夫子的故人之子呀!可惜只有他一人不甚適應(yīng),其他幾人,早已習(xí)以為常不說,還將此認為是再理所當(dāng)然不過的了。李夫子又戀戀不舍地握住陸辭手說了好幾句,才想起什么,隨口沖滕宗諒補了句:“既已考完,也當(dāng)早些歸家去。”省得還整天賴在陸家,閑得無事就叨擾他的寶貝門生陸解元。滕宗諒一臉麻木:“……曉得了?!?/br>等留了三位夫子在家里用過一頓豐盛的午膳后,眾人情緒漸漸平復(fù),陸辭也微笑著,親自送三位夫子回書院了。易庶的興奮勁兒過去后,也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還有一家子人等著,趕緊告辭。滕宗諒二次得解的幾分歡喜,已被李夫子的打發(fā)態(tài)度消得一干二凈,蔫了吧唧地讓人去碼頭買好船票,當(dāng)真準(zhǔn)備今晚就歸家去了。于是等陸辭折返,就見穿得一身光鮮亮麗的柳七,笑瞇瞇地一邊躺在搖搖椅上晃著折扇,一邊同陸母說著話。真說起來,他離開陸家不過是最近個把月的功夫,而長居了近兩年,陸母自然不可能將他攔之門外,而十分驚喜地將他迎了進門。柳七看似風(fēng)流倜儻,瀟灑不羈,其實也很是心思細膩——哪怕他回密州已有一陣,但在陸辭同朱說都進貢院應(yīng)舉后,為了避嫌,他未踏入只有陸母和仆役女使們的陸家半步。現(xiàn)陸辭歸家,他自然就跟解除禁令一樣,立馬就跟這些天里收留他的相好的告別,高高興興地回家來了。還連行李都不必帶。畢竟在他常住的那間房里,就有一大堆現(xiàn)成的。陸辭:“……”柳七眼角余光瞥到陸辭的身影,笑著往前一傾,就從搖椅上站了起來,朗聲揶揄道:“我的攄羽弟,我家陸解元,可終于回來了??!”陸辭深切地體會到了,什么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了。在聽到讓他頭痛了一上午的‘陸解元’這一稱謂后,更是頭大如斗。托了身邊人一臉驕傲地張嘴‘陸解元’,閉嘴‘陸解元’,就差吹鑼打鼓廣告天下、這般賣力宣傳的福,導(dǎo)致區(qū)區(qū)兩個時辰過去,整個密州城中,哪怕是對科舉漠不關(guān)心的人,都不可避免地知道了新解元是誰。陸辭不動聲色地向朱說使了個眼色,就極自然地將柳七這一危險人物,從他娘親身邊帶開了:“回房說?!?/br>柳七不疑有他,樂顛顛地跟了過去。陸辭將房門關(guān)上時,他還語帶幾分自得道:“那日陸解元進貢院,著實不必太心急,早半刻晚半刻,還不都一樣的?不若聽我為你所譜的新詞,領(lǐng)回我為你吶喊助威的心意的好。不過這會兒也不遲?!?/br>陸辭眉心一跳。柳七笑道:“方才陸解元自我所暫住的樓下匆匆行過,我尚未更衣,未來得及叫住你,剛巧得知你中解頭的喜事,得靈光些許,特又譜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