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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七十五章陸辭離得最近,清晰地看到狄青幾乎是瞬間就陷入了狂暴狀態(tài),在利落兩劍砍殺了刺殺自己這人后,又如餓虎撲羊般,倏然沖向了圍攻其他幕職官的黨項刺客們。陸辭連‘驚慌’都沒來得及演,就已是一臉麻木加茫然:“……”面對此情此景,他嘴唇微動,揉揉眉心,心里無力地嘆了一句。——完犢子,安排都白搞了。然而狄青會出現(xiàn)在這,著實是他計劃之外,而狄青之奮勇,更是超乎所有人的想象。不管他將不將狄青點破,再叫到身邊來,以他與對方之間當時所隔的那點微不足道的距離,也不可能改變這會兒的局面。這大概就是天意吧。放松心態(tài)后,陸辭再一想到讓狄青暴怒至這么拼命的原因,啼笑皆非之余,也只剩感動了。陸辭環(huán)顧這亂局一圈,輕咳三聲,便制止了身著便服,被他一早就安排在暗處、人甚至都已半沖過來的其他護衛(wèi)繼續(xù)上前的舉動。殺雞焉用宰牛刀?看狄青這電閃雷鳴間,出手即是一條人命的兇殘架勢,簡直是將一頭惡虎丟進了羊群,令人不忍卒睹。等街上巡視的秦州衛(wèi)兵們很快察覺到此處動靜,大驚著前來協(xié)助時,狄青已連殺五人,渾身浴血,就如在世修羅一般,氣勢洶洶地與被激起恨意的其他四名黨項人激戰(zhàn)。黨項刺客們被這橫殺出來的程咬金所害,連點宋官的油皮都沒蹭破,更別說砍殺人了。他們對狄青恨極,想著將這殺星解決了才好談其他,卻不料援兵來的如此之快,等他們從上沖腦子的熱血中反應(yīng)過來,已經(jīng)是再想走,也走不成的絕境了。令陸辭略感欣慰的是,破壞了他好不容易安排好的計劃的小貍奴,好歹還記得留了兩個活口——盡管看狄青面上神情,是恨不得將對方當場大卸八塊的。面對被五花大綁的黨項刺客,陸辭微微點頭:“送去關(guān)押,再派人通知公壽一聲?!?/br>嚴刑拷問之事,雖輪不到陸辭親手去做,他下過的令卻不曾少,可不存在什么心慈手軟的。不過命人把這幾個刺客‘不著痕跡’地放進來,又暗中盯緊了幾人行蹤,把行刺計劃摸得清清楚楚,又特意賣了這么一個大破綻,盤算著稍微受點傷,好后頭造勢的他,心里更清楚的是……這幾人所知有限,再審得厲害,也就能吐出那么丁點訊息。聊勝于無罷了。等輕描淡寫地將人送去牢獄,留待張亢刑訊后,陸辭便笑瞇瞇地拍了拍狄青那肌rou還緊繃著的肩頭,就像安撫一只受了莫大刺激的貓兒,真心實意地夸獎道:“青弟好威武?!?/br>未及弱冠之齡,劍身一旦出鞘,便能輕取敵首,加上那萬夫不可擋的強大氣勢,可不正是極威武么?在沙場中曾浴血拼殺過的氣勢,那是在訓(xùn)練場中再磨煉,也無法取締的。當取敵人性命時,狄青每回下手,都不曾有片刻猶豫,只有嫌不夠狠的。被這么一夸,狄青腦子還沒反應(yīng)過來,耳根已誠實地一紅了。陸辭倒沒看他被頭發(fā)蓋住的耳根,但也是眸光柔和,同瞳仁緊縮,還處于隨時都能重新進入戰(zhàn)斗的狀態(tài)的狄青一對視后,唇角笑意更是越盛。明明狄青這時還是兇神惡煞的模樣,讓四周百姓都心中生寒,他卻奇異地不覺絲毫不妥,反倒很是歡喜。狄青是掛心他的安危,為挺身保護他,才落得面目猙獰,滿身狼狽,他又怎么會調(diào)轉(zhuǎn)頭來,害怕一顆赤子誠心,想要護衛(wèi)他的好貍奴呢。他沒忍住,輕聲調(diào)侃道:“當年那只羞澀的小貍奴,這下都成狄大蟲啦?!?/br>令周邊人無比驚奇的是,這位渾身還彌漫著騰騰殺氣的郎君,遭他們陸節(jié)度這輕飄飄的一拍后,就似剛從一場噩夢中忽然醒來一般,身軀猛然一震。緊接著,距他最近的陸辭,就神奇地看著他周身氣勢越縮越小,越來越柔和……不過眨眼功夫,就又變回他所熟悉的那只忐忑小貍奴了。陸辭稀奇地‘喲呵’了一聲,好整以暇道:“是我看錯了,狄大蟲豈會這般輕易害羞?分明還是只大貍奴?!?/br>他只是習(xí)慣性地開臉皮薄的青弟玩笑,卻不知此刻開了竅、又正逢精力最旺盛階段、看著件他穿過的衣裳都能面紅耳赤的小郎君腦海里轉(zhuǎn)的,可是成堆的能嚇到倆人的糟糕廢料。狄青亂七八糟地想:大是肯定大了,哪兒都比從前大了…………若真能像之前養(yǎng)過的那只可惡貍奴那般,他還真求之不得…………不僅能恬不知恥地闖入公祖寢房,爬上公祖床榻,被心情好的公祖笑著摟著,同床共枕……還能把公祖當攀爬架子一般肆意親昵,爬上爬下……又能摟住公祖手足、修長脖頸……還能舔……得虧他的面上覆了許多黨項兵的血污,這會兒雖在大庭廣眾下變得面頰緋紅,也沒讓任何人發(fā)現(xiàn)。唯有最為敏銳,也最了解他的陸辭,從他眸光閃爍的眼里瞧出丁點端倪,不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不知是不是他多心了……看狄大蟲這反應(yīng),好像有點微妙?以前是根本沒朝那方向想,但只要稍微一起疑心,以陸辭之心思靈竅,自然便能輕松聯(lián)系起平日的諸多細節(jié),作為他猜測的佐證。更何況狄青初開情竇,一切反應(yīng)都再直接不過了,那點可憐的掩飾,在陸辭眼里,基本同衤果奔沒什么區(qū)別。他想得很是入神,連等忙完外務(wù)回到府衙,知道內(nèi)情的滕宗諒強壓下滿心擔憂,急匆匆地對著他不住問、又上下打量、摸個不停的時候,都還琢磨著狄青那頭。滕宗諒問了半天沒得回應(yīng),記得都快頭頂冒煙了,抬眼一看,卻見陸辭一副神游太虛的模樣,簡直氣不打一處來:“陸攄羽!”“哎。”陸辭勉強收回心緒,敷衍得不能再敷衍地應(yīng)了一句:“何事?”滕宗諒:“……”他要是哪天想殺了這頭小饕餮,絕對錯不在他。滕宗諒冷聲道:“無事,不過納悶?zāi)銦嶂酝婊?,怎還未燒身呢?!?/br>陸辭見他是真動了火氣,便不再分神去想狄青的事了。他沖友人莞爾,主動為對方斟茶一碗,作為求和之禮,溫聲道:“方才想些更要緊的事去了,沒聽清滕兄問話,實在不該,現(xiàn)只得粗茶一碗,還請滕兄不嫌,受我賠罪。”對上陸辭那雙極漂亮的、此刻波光流轉(zhuǎn)的眼眸,剛還滿肚子氣,下定決心要不搭理對方的滕宗諒,不知不覺就軟化了許多。尤其只要一想想那遠在汴京、上趕著要來受這氣,卻還慘被陸辭嫌棄的柳兄,他登時就平心靜氣了。滕宗諒輕哼一聲,到底沒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