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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使用情況的賬簿了。此訊一出,柳七震驚之余,匆匆忙忙地就寫下急信,將太常博士將至推鞫的消息,迅速傳遞到秦州去。他是既知曉陸辭與王欽若的舊隙,也是清楚子京的那大方豪爽、倜儻自任的性情的:若有小饕餮盯著,那肯定出不了差錯,只要安然等著對方偷雞不成蝕把米就是;但小饕餮離秦州已有數(shù)月,子京是否擅作主張地犯了什么大錯來,那可就難說了。作者有話要說: 注釋:——枉費公用錢十六萬貫,有數(shù)萬貫不明,必是侵欺入己出自卷一四六第三百三十七章身負皇令的太常博士燕度對此極為重視,為免事態(tài)節(jié)外生枝,他在剛得指使的當天夜里,只簡單收拾了行囊,就乘船直奔秦州去了。只是擇人和任命上到底耽誤了些許時間,縱使燕度動作再快,也趕不上柳七通風報信的速度——在他距秦州還有三、四天路程時,柳七擲重金定的急腳遞就先將消息送到了。當滕宗諒收到柳七來信時,起初只當是往常說些閑趣的書信,并未急著打開。直到忙完公務,到了夜里,他與狄青、朱說三人抽了點空,在茶館聊天小聚時,才想起一直揣在懷里的這封信件。“自心上人調回京后,就沒怎么見柳娘子送信來,可冷淡得很,”滕宗諒笑著一邊拆信,一邊同狄青開著玩笑:“看來她終于想起這苦寒之地,還有我們這秦州三友在,要來慰勞一二了?!?/br>朱說無奈地一笑,并未附和滕宗諒的打趣。倒是狄青的視線落在厚度單薄的信封上,心里生出一絲難以言明的疑惑來。柳兄一向話多,這么薄的信,著實與其風格不符。滕宗諒不知狄青疑惑所在,在利落展信,隨意一讀后,面上充滿揶揄意味的輕松笑意,就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當讀到柳七于信末以極潦草的字跡,所寫的‘官家將差人前往欽州推鞫其事’那一行時,滕宗諒更是冷汗直下,當場站了起來。“我——”滕宗諒早忘了一個多月前做的這樁事。不過獨自做出這決定時,他滿心認為此事有利于民生,至于產生的資金缺口,之后待周轉過來,補上即可,并無甚么大不了的。更何況在這秦州之內,當權的大多都是與他交好的友人,也不擔心會被告發(fā)。他做夢也沒想到,竟會被千里之外的御史臺進行嚴厲的彈劾,還被安上那么大一個罪名!“我先失陪一陣。”滕宗諒匆匆拋下這句后,因他心神大亂,連桌上的信忘了收,慌亂地就要回官署去了。見慣了滕宗諒豪爽倜儻,大大咧咧的模樣,鮮少見他這般受驚,朱說與狄青具都蹙起眉來,知曉恐有大事發(fā)生了。然而他們還來不及開口問詢具體情形,滕宗諒就已近乎狼狽地離開了廂房,唯有將被落下的這封信撿起,一同讀了一遍。這一讀,二人具是一驚。狄青是沒料到,之前只引起他些許憂慮,還特意跟公祖提了一提的這樁小事,竟會有這么嚴重的后續(xù)。而對從頭到尾都不知情的朱說而言,乍然得知滕宗諒瞞著他們做了這么一樁錯事,內心瞬間充斥著莫大的震驚和懊惱。“滕兄為官多年,應對個中章程得心應手才是,”朱說焦心道:“怎會出如此之大的疏漏!”狄青默然片刻,心里倏地咯噔一下,猛然猜到什么來。不好!眼看情況緊急,他根本顧不得跟朱說解釋,就徑直奪門而出,一路狂奔到了衙署。他雖明面上也是文臣,卻有著頗豐的軍旅經驗,在著急時拿出的步速,自然遠比滕宗諒的要強上多倍。哪怕滕宗諒也是心急如焚,直往衙署去,當他剛趕到官衙大門前時,還來不及踏入其中,就被臉不紅氣不喘的狄青從后頭追上了:“滕知州!”“青弟?!?/br>滕宗諒這會兒的心緒還亂得很,根本無空應對似是察覺出了什么來的狄青,勉強一笑道:“不是讓你們先等我一陣么?我臨時想到漏了點要事未曾處理,待收拾好了,立即就回到茶樓去?!?/br>“滕知州?!?/br>狄青加重語氣,嚴肅地重喚了一次:“你急著回來,是為銷毀賬簿吧?”滕宗諒不料心思已被年紀輕輕的狄青看透,當場怔住了。狄青看他這呆愣的神色,便知自己說了個準,不由暗自慶幸反應夠快,及時將人攔住了:“進去再說?!?/br>“哦……哦?!?/br>被道破心思的滕宗諒還未回過神來,夢游般跟在猛然間威嚴十足的青弟身后,老老實實地進了內廳。“賬簿絕對動不得。”狄青開口便是這句。滕宗諒苦笑道:“青弟既能猜出我為何匆忙回返,應也能想明白,我如此做的用意?!?/br>他知曉此事敗露,將惹來太常博士推鞫的瞬間,就想到要將相關賬簿焚毀。之所以這般做的目的,自然不是為了給自己脫罪——不管彈劾他的人是否有真憑實據(jù),對內情知曉幾分,他都冒不起將一干人牽扯其中的風險。當初是他一意孤行,說服長吏們通過這筆支出的審計,如今東窗事發(fā),若讓人將賬簿全部帶走,那除了他是首當其沖,其他人也難逃干系。倒不如將賬簿付之一炬,然后由他一人做事一人當,把所有罪責擔下。屆時該如何懲處,就如何懲處:哪怕仕途就此無望,他也是一心為民方才做此決斷,俯仰無愧于天地了。“滕兄想岔了?!钡仪鄵u頭道:“且不說毀去賬簿之舉有欲蓋彌彰,挑釁國法之嫌,單是令得前來推鞫之人無據(jù)可尋這點,難道滕兄就認為,對方會甘心無功而返?”在狄青看來,滕宗諒這一想法雖是出自好心,卻實在太過莽撞、欠缺考慮了。在無證據(jù)可查的情況下,只怕對方會惱羞成怒,一來為報復‘做賊心虛’、肆意挑釁的滕宗諒,二來為有差可交,不至于被人彈劾一個‘辦事不利’或是‘包庇之嫌’,恐怕是要尋枝追蔓,將但凡或有干系者,統(tǒng)統(tǒng)抓起來,不審出具體罪狀決不罷休。要真到那一步,滕宗諒的一番好意,才真會把所有人都拖累得身陷囹圄,他作為‘主謀’,更得落得狼狽不堪了。滕宗諒張了張嘴,卻什么也沒說出來。他不可思議地看著輪廓間分明還有些稚嫩,分析起來卻是井井有條、有理有據(jù),令他說不出話來的青弟,仿佛頭天才認識對方。——許是青弟在攄羽前那溫順又寡言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以至于這會兒狄青突然嚴厲起來,顯現(xiàn)出與攄羽相仿的威嚴,著實令他意外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