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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盯著他看,似想看透他的心他的魂。“一個早就該死的無名之輩,說了你也不知道?!焙谝履薇持肿吡藘刹?,仰頭望向天邊的明月。“白羽魔尊?!饼R佑天的語氣里沒有遲疑,已然認定了答案。黑衣魔修揚了下眉,“但凡是個練劍的長得好看的,都是白羽不成?怎么,你也要跟我玩割袍斷義那一套?”不等齊佑天回答,那人一伸手就捏住了他的脖子,三根手指頭緊緊攏著那把皮rou,隨便用點力就能折斷。不是上次捉弄小孩般的嚇唬,而是真下力氣發(fā)了狠,手指頭一用力咔嚓一聲扭斷了,一條人命就此罷休。齊佑天猝不及防間著了道,靈氣也被封住,反抗不得。黑衣魔修嗤笑了,“就這么點本事,也敢學你師父背后捅人一劍?你知道你小師弟被我找到的時候,是怎么個情形么?”命門被制,齊佑天已然有些呼吸困難,然而少年劍修仍是隱忍的沉默的,仿佛就此被掐死也不會求饒。唯獨他聽到小師弟三個字時,呼吸停頓了一下。黑衣魔修松開了他的脖子,卻特意貼近齊佑天耳邊說:“你小師弟被人折磨得臉色煞白,血魂正在親他的手指頭。而你小師弟呢,還小聲叫著你的名字?!?/br>“他在叫,齊師兄?!?/br>小師弟,齊佑天眼睫一顫。他從山海城親自帶出來的小師弟,剛受了情傷又莫名遭劫的小師弟,會送他梨花叫他師兄的小師弟……那顆一直結(jié)冰覆著霜的劍心,忽然砰地跳動了一下,聲音不大,卻讓齊佑天渾身發(fā)抖。一縷輕細劍意如煙般凝了形,催動著天上薄薄的云霧瞬間消散。齊佑天想拔劍想殺人,他想用千萬道劍光把血魂撕成千百片。他生平第一次,明白了什么是恨。黑衣魔修權(quán)當沒看到,他輕飄飄地說:“虔子文呢,是我的東西。我的東西被別人沾了手,我不高興,所以我救他,與你沒有半點關(guān)系?!?/br>“東西?”齊佑天沙啞著嗓子問,他已然拔劍在手,“小師弟在你眼里,就只是個東西,只是個爐鼎?”少年劍修的眼神狠厲極了,已然褪去了那層不食人間煙火的淡漠。他是真的發(fā)了狠生了氣,像條拼死也要在敵人身上扯塊rou下來的狼。齊佑天握住了劍,劍意還是凝肅不發(fā)的,卻讓地上的砂石樹葉轉(zhuǎn)著圈被攪碎了,“不管是血魂還是你,誰都別想碰小師弟一根手指頭。哪怕我今天拼死,也不能讓你帶走小師弟。”他已然提劍在手蓄勢待發(fā),蒼藍透紫的眼睛里泛著一層紅光。“就你這劍法,連我一縷頭發(fā)都削不斷?!焙谝履蕹芭負u了搖頭,“我要帶走虔子文,你根本攔不住。”“他是我的小師弟,誰要碰他半根手指頭,得先問過我?!饼R佑天越發(fā)警惕。他像條發(fā)了狠的小狼,明明炸著毛還要低聲嗚嗚,非要嚇得面前之人就此罷手才甘心。“嘖,你小師弟真是你的命根子。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你也犯了傻。”本來劍拔弩張的氣氛,忽然因為黑衣魔修一聲嘆息煙消云散了。就此齊佑天才感到,那股讓人頭皮發(fā)麻的殺氣不見了。他知道,這人剛才真動了殺心。黑衣魔修興味索然地揮了揮手,“虔子文身上還有一縷魔氣,你讓你師父把它拽出來扔了,人就能醒。本尊可沒有你想得那么齷齪,虔子文對我有用,僅此而已?!?/br>“在本尊出手之前,你先替我看著他?!?/br>不等齊佑天回答一句,這人長袖一揮,那襲黑衣已然融進了月色里。混賬!齊佑天低聲罵了一句,就連他自己也沒分清,這一聲究竟是在罵誰。虔子文半真半假演完這場戲后,心情還是挺愉快的??v然這種下套坑人的把戲他好長時間沒做,再拿出來還是得心應手。現(xiàn)在整個太衍門已然被他攪成了一鍋粥,想必掌門長老連帶著云淡風輕的晏歌,也要好長時間心煩意亂不得修行。活該,虔子文解氣地想。他搗亂怎么了,不過是先收點利息罷了,以后太衍門還有得受呢。現(xiàn)在他的軀殼還被齊佑天看著,也沒機會還魂復蘇。不過齊佑天總有倦怠的時候,等他走了,一切就好辦了……虔子文點了下頭,看到一道青光掠過了云端,卷攜著方圓數(shù)里的靈氣也躁動了一陣。是晏歌,這人大概剛從祖師殿扯皮回來,估摸著是想要看看自己的小弟子吧,還算有點良心。虔子文涼薄地搖了搖頭,繼續(xù)往前走,根本不怕被晏歌發(fā)現(xiàn)。誰知那道青光忽地墜了地,晏歌環(huán)視四周,明明眼神并無落點,他還是急切地尋找著,似乎想從石頭縫里看出一朵花來。以前那個淡然瀟灑的青衣仙君不見了,他整個人都被火燒著了,似快溺亡的人拽住了一根稻草不放。晏歌聲音沙啞,他問:“白羽,白羽是你么?我感受到了你的劍氣……”是我,可惜你看不到。虔子文百無聊賴打了個哈欠,干脆站定不動了,任由晏歌繼續(xù)急迫地搜尋,像只無頭蒼蠅。青衣仙君找了半天,仍是一無所獲,他垂下眼睫低聲道:“怎么可能是你,畢竟你死了這么久。你連讓我夢見一次都不肯,又怎可能現(xiàn)身見我。”“畢竟是我愧對于你?!?/br>忽地,晏歌伸手覆住了眼睛。這一刻,他只是個苦求不得的平凡人,被長遠細密的痛楚折磨得欲要心碎。裝,再裝。假惺惺跟誰演戲呢,晏歌也不怕老天瞧不慣他的虛偽勁,嘁哩喀喳幾道天雷把他劈成灰。虔子文冷眼旁觀晏歌這副欲要落淚的模樣,心中丁點波動都沒有。“是我活該?!标谈钀澣粐@了口氣,一擰身重新踏上云端。的確是你活該,虔子文在心里贊同。當初殺我的時候不是挺決絕么,說什么割袍斷義仙魔殊途,現(xiàn)在又后悔干嘛?沒事閑得慌。天底下最倒霉的事呢,莫過于喜歡上他。那么多英才俊杰,因為對他生出了些微愛慕之心,就此心魔纏身不得解脫。別人罵他是妖孽么,其實不冤枉,虔子文也承認這一點。第24章但虔子文并不覺得自己和他人說的一般罪大惡極,死上十次八次尚不能贖清。他從來沒有特意勾引誰,然而酒不醉人人自醉。有些人修心的功夫不到家,瞥他一眼已然癡了。他要是再笑一笑說句話,小年輕們?yōu)樗系渡较禄鸷6夹母是樵浮?/br>虔子文從來沒想過利用誰,他自己能做的事絕不麻煩別人。一來欠人情,二來太麻煩。開口求人終究是要低頭的,虔子文自認不服天也不服地,要他低頭不亞于砍他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