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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本在壓著玻璃的桌面上發(fā)出一聲脆響,仿佛一聲警告。“如果那樣的女人叫做好,你讓全天下的清白女子都要羞憤而死了!”給自己的茶杯里倒上熱茶,母親毫不猶豫地對一個她絲毫不曾了解過的女性口出惡言。“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衣柜里有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嗎?”咚。容印之聽見心臟的一聲鼓動。最近他每天都穿著睡裙睡覺,早就已經(jīng)沒再藏起來了。“穿著那種衣裙的女人,會是什么好東西?那些……那些骯臟又羞恥的衣裙,簡直要臟了我的眼!如果不是家政拍給我,我簡直不能相信這世上還有人會穿那樣的東西!”咚。又一聲鼓動。家政……這也是您掌控我的方式嗎?“好人家的女孩會穿成那樣?你跟你父親,真是流著一樣的血!”是嗎,看來您想起來了,想起自己人生中那次恥辱的敗北。“什么人會穿那樣不知羞恥的衣裙?娼妓——任人yin辱的娼妓!”咚。夠了。“媽,”容印之轉(zhuǎn)過頭,望向母親,平靜而淡定:“那不是婉玲的,也不是任何一個女人的——”“那是我的。”母親怔怔地看著他,似乎不能理解他這句話的意思。“全部都是我的,我自己穿的。從十幾歲時起,我就開始偷偷穿女人的內(nèi)衣……”“住口!”母親低喝,端著杯子的手在發(fā)抖:“你是在故意氣我嗎?!”啊啊,mama,我傷害您了。可我竟然覺得一陣快意,我真的是垃圾啊。“您放心,我不會去變性。只是穿上它們會讓我放松、愉快,偶爾,我還會涂指甲油和唇……”臉頰上遭到重擊,半邊身體感覺到到一片guntang和濕熱。母親把手里的茶杯整個朝他砸過來,茶水灑了他一頭一臉。茶杯和杯蓋一起滾落在地板上,發(fā)出巨大的聲響。“滾,”母親指著門口,“從我的家里滾出去。”容印之于是站起來,安安靜靜地走了出去,帶著臉上的紅腫、不斷滴落的茶水,走出了這個家。關(guān)上門的一瞬間,他聽見母親歇斯底里地叫父親的名字。坐進車里,他抽出紙巾,對著后視鏡慢慢擦拭黏在臉上的茶葉,仔仔細細地,看著鏡子里的那張臉。昏暗的地下停車場里,在某個角落傳出一陣陣笑聲。而后,又變成一陣嗚咽的哭聲。34:病了下午六點,許季桐準時地等在W-life會客室——這也是他第一次,主動來找容印之。學長的到來并無意外,容印之甚至可以肯定他一定會來。那一場坦白之后,母親遷怒于父親,而毫不知情的父親又只能求助于許季桐。被老師和師母寵愛著的好學生,被容印之憧憬著的好學長,似乎成為他們家可以拯救垃圾兒子唯一的希望了。容印之快七點了才下班,跟許季桐吃飯的過程中還在電話會議。有什么辦法呢,圣誕節(jié)跟元旦都是生意人的大日子。等他打電話的過程中,許季桐早就吃完了。一邊醞釀著一會兒要說什么怎么說,一邊打量著這位認識了十幾年的小學弟。他第一次見容印之工作中的樣子。略長的頭發(fā)散下來,遮擋住太陽xue附近的紅腫,卻遮不住神情中的犀利和嚴肅;沒什么表情,可眉頭只要微皺,整張臉立刻就嚴厲起來。講話也不多,卻言簡意賅不容反駁?!昂谩⒖梢?、不行”,從來也沒有第二句解釋。夾著煙的手指,隨著會議內(nèi)容的推進而不斷撥動著手機屏幕上的文件,在煙灰即將掉落的一瞬間總是能及時而準確地彈進煙灰缸里。像個老煙槍。可他是什么時候開始抽煙的?他陌生得讓許季桐心驚。“抱歉學長,年尾事情實在太多了,難得你來找我,我還忙個沒完?!笔掌鸲鷻C和電話,容印之端起已經(jīng)放涼的杯子喝了大半杯水。在自己面前,他又恢復成禮貌親近的學弟,哪怕明知道自己是來干嗎的,神情中都不曾有過一絲疏離。這讓許季桐對今天的任務(wù)多了一點信心。“印之,我要先跟你道歉?!痹S季桐認真地說:“那張照片……我真的以為是你,我也不知道該上什么網(wǎng)站去了解……了解像你這方面的情況,只是一陣瞎找,所以看到的時候有點嚇一跳,都沒仔細分辨到底是不是你?!?/br>“你能原諒學長嗎?”容印之笑一笑,“沒關(guān)系的學長,我知道你是在擔心我被人利用了。我能保護自己的,相信我?!?/br>他自信得讓許季桐接下來的話都說不口了。“你不要上那種網(wǎng)站”“你被同事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現(xiàn)在容印之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學長,我的事,你不用再管了。許季桐無言以對。“好,我們不說這件事了。你跟師母的爭吵我都聽說了,你怎么能……”“我們沒有爭吵,”容印之糾正他,“學長,我只是跟我媽坦白了。其實還有一件事忘了說,不過我想她最近應(yīng)該不會想要見我了,讓你轉(zhuǎn)達也不太好,所以等下次我會親自跟她講?!?/br>“什么事?”許季桐問。容印之覺得好笑似的,“學長你忘了?我喜歡男人啊?!?/br>許季桐突然覺得氣悶,好像被人不輕不重地打了一拳。“你怎么能這樣傷害自己的母親?”容印之不說話,抽出一支煙來用煙蒂點著了,靜靜地垂著眼睛看煙霧。“有些事并不是對和錯的區(qū)別,學長也從沒有因此而輕視你。而是如果真相會傷害自己最親的人,為什么就不能把它放進肚子里呢?我知道你很辛苦,但師母她……”“你不知道?!比萦≈鹧劬粗?,又重復一遍:“學長,你不知道——因為你不是我?!?/br>許季桐這一刻才明白:容印之,已經(jīng)不是那個對他言聽計從、小心翼翼的小學弟了。“你變了印之,你以前不是這么冷酷的人?!?/br>“可能吧,”容印之沒有否認,“但學長,你真的曾經(jīng)認識過我嗎?”他看著自己的目光,竟然讓許季桐無所適從。好像看到了他的心里去,看到他因為這個可憐孩子對自己的崇拜和憧憬而沾沾自喜的模樣。“印之!師母就算再嚴苛,她也是你的母親,你這一句話就把整個家都毀了,這么做你會高興嗎?!”他憤怒起來,是被反駁而憤怒,還是用憤怒遮掩自己的羞愧?許季桐不知道。“如果我說我會高興呢……?”容印之不為所動,輕飄飄地反問他。許季桐氣結(jié),又從氣結(jié)到無語,從無語到挫敗,從挫敗到——同情。“你病了,印之。去看心理醫(yī)生吧,”他真心實意地說:“學長會介紹可靠的醫(yī)生給你,你不能這么自暴自棄?!?/br>許季桐從心底里覺得:如果不是病了,他那乖巧的學弟印之,怎么會說出這樣可怕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