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4
境不斷,如同坐在船上,隨著浪頭飄高走低,一時看見自己與遲歸接吻,一時又看見自己回到少年,一時又看見許鶴模糊不清的臉。翌日起來時,臉上明顯掛著疲態(tài),海灣拖著步子去浴室洗漱完,出來時桌上已擺好了早餐。遲歸不在家,大約是早早出門接邢佳然去了。紅彤彤的意面四周圍著一圈基圍蝦,海灣挑起吃了一口,酸甜咸辣搭配得剛剛好,間或夾雜著些許浸過檸檬汁的青豆,很適合混沌的早晨,清爽開胃卻又鮮香豐富。海灣吃著吃著,又想起昨晚那個吻。按理說自己和他睡都睡過了,親一下應(yīng)也不算什么,但他又說“春宵一度”是他和自己的交易。既然如此,該是分分明明、清清楚楚的關(guān)系,這突如其來的吻裹挾其中,顯得糾纏混亂,難說是有情還是無意。陸遠舟狠狠批評了他:“親都親了,睡都睡了,怎么可能無情呢?你傻瓜牌汽水喝多了?當(dāng)然是趁機生撲,要他給個說法,確定關(guān)系啊!”“我都還沒和他說喜歡他呢。”海灣和他一起往工作室走,“而且我邀請他來看我拍攝,他也沒答應(yīng)。我覺得他根本都不喜歡我,就是逗著我玩兒呢,跟逗小狗似的。反正讓我去他餐廳打工,對他而言也不是什么難事。我對他來說,根本沒你想的那么重要。既然不重要,我撲上去,人家也只會嫌我討厭。”陸遠舟推開工作室大門,和前臺的洋子打個招呼,接道:“話不能這么說,誰天生下來就喜歡另一個人?不都得相處么。一見鐘情的能有幾個?你喜歡上凍蝸牛都算很快的了。你別氣餒啊,再接再厲,萬里長征第一步,別在這兒趴下?!?/br>海灣一面上樓,一面笑道:“說別人的時候都一套一套的,到自己的時候就不行了。最近大林哥怎么樣,還有沒有和那誰拍照片了?”“我怎么知道?”陸遠舟板著臉說,“他愛和誰拍照片拍照片,關(guān)我什么事!少廢話了,趕緊去換衣服,別讓你那暴脾氣的攝影師等著?!?/br>“一點半才到我呢,現(xiàn)在十二點二十?!焙晨纯磯ι系谋恚嘀鑱淼暮头M了更衣室。陸遠舟照舊去三號棚等他,一進門又看見了站在攝像機外的彥鳴。“來了?!彼哌^來打招呼,表情帶著三分歉然,仿佛在為上次的事致意:“今天沒買星冰樂呢?”“買那個干嘛?”陸遠舟不看他,“潑你臉上么?”彥鳴朗聲笑了:“還記著仇呢,我上次不只是回護他,也是幫你和海灣避免麻煩。你要是打了人,還是工作室的模特,不僅你得承擔(dān)責(zé)任,海灣日后怎么在工作室混?”陸遠舟看著遠處進來的海灣,白眼一翻沒有答話。今天拍室內(nèi)主題,日式古典裝潢,月洞窗遮住一半,水墨折疊屏風(fēng)背靠木門,榻榻米上兩只蒲團,墻角有張烏木矮幾。海灣身穿白鶴騰飛品藍和服,腰間一條大紅紈帶,打著赤腳,里面只有一條六尺褲,卷成絞繩的白布夾在尾下縫隙中。半遮半掩尚不若寸縷不著,更是引人遐想。他走到攝像機前,昂首挺胸拍了幾張正面照。攝影師喊了一句,海灣接著抽開束帶、背過身,領(lǐng)口褪到肋骨定格兩張,跪下扭身回眸又是兩張。轉(zhuǎn)過身,胸前風(fēng)光一覽無余,該白皙的地方白皙,該粉嫩的地方粉嫩,高倍鏡頭迅速捕捉,姿態(tài)各異的海灣印在了相機里。攝影師繼續(xù)喊,翻譯從旁解釋。他坐上桌面,雙手抱膝、雙□□疊,作出一個頗帶無助感的動作,接著分開雙腿,一腳搭在地上,一腳撐在桌上,露出髀髖之間鼓蓬蓬的白色梯形。陸遠舟和彥鳴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見海灣跪到蒲團上,彎月形的腳底板翻向兩邊,膝蓋內(nèi)旋,脛骨分開,撩起半敞著的和服下擺,露出了晶瑩圓潤的雙丘。恰在此時,攝影棚門打開,遲歸走了進來。糖Chapter17.海灣發(fā)現(xiàn)他還是太高估自己了,大門推開的剎那,攝影棚的空氣忽然升高兩個度,他周身燃起一層粉紅色的火焰,燒得人頭暈眼花。百分之一的變化在攝影師眼里都分外明顯,他細微的異常令蟹行已久的谷崎暴躁難忍,長發(fā)一甩罵了句日文。翻譯接著喊道:“把衣服撩起來,又不是……第一次,害什么臊!”一句話將海灣內(nèi)心的羞恥推至頂峰,他原本天真地以為讓遲歸來參觀,可以緩解他在家里穿女裝的尷尬,卻沒想到眾目睽睽之下,他連動一動都難。海灣做這一行已有幾年時間,業(yè)界風(fēng)評一向不錯,除了接受尺度小,幾乎沒有任何為人詬病之處。多數(shù)與他合作過的攝影導(dǎo)演事后曾向他拋出橄欖枝,想幫他更進一步,然都被他一一婉拒。原因不外乎一個,他不想拋頭露面。站在公眾視野中能享受到常人難以企及的光環(huán),卻也要付出常人難以想象的代價。海灣并不歧視或低看走上臺的人,但他腦海深處始終存在一個莫大的隱憂——世上無圣賢,言多必有失,沒有人能在那樣的浪濤席卷下全身而退。他寧愿做恒河中的一粒沙,隨風(fēng)淹沒于歷史的洪流,也不愿做蒼穹里的一顆星,和光碾壓于時間的軌道。遲歸的注視于他而言,無疑等同于萬眾矚目。海灣羞澀難忍,狠心咬破自己舌尖,才勉強伏下身去。他此刻跪在蒲團上,雙手撐地,上半身盡可能地前傾,是最屈辱的姿勢。他甚至覺得自己下賤。攝影師嘀嘀咕咕,翻譯師嘟嘟囔囔,一聲聲地要他頭頸偏向左,身子偏向右,屁股再偏向左,雙腿再偏向右,以如此扭曲的姿態(tài)向前微微挪蹭。這個動作假如完善到一百分,那他必定風(fēng)情萬種、妖嬈無限,如同水中蜿蜒浮游的蛇,盡態(tài)極妍。海灣想起小時候看的電影,武俠片導(dǎo)演鏡頭下的白素貞與小青,便是這般勾魂攝魄。可他是海灣,可遲歸還在后面看著。他咬緊牙關(guān),自認為撕下一張臉地拗著造型,仍舊達不到要求。攝影師不時發(fā)出怒斥,他卻如提線木偶,死氣沉沉,僵硬難看。陸遠舟也瞧出不尋常,抱著替他解圍的心態(tài)走到遲歸身邊,仰頭問道:“你找灣灣有事?”遲歸沒作聲,眼神瞥見海灣,見他雙股前后錯開兩寸,縫隙中的白色布繩難掩嬌艷,粉紅的一道側(cè)影。浴缸里的他,亦是如此。“問你話呢?!标戇h舟看他這副冷若冰霜的模樣便有氣,“你耳朵有問題?。俊?/br>“我找他有事,與你何干?”遲歸毫不讓步,“你是他的經(jīng)紀人還是代言人,我憑什么要和你交待?”陸遠舟鼻子里“哼”了一身,自言自語地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