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睡沒睡著，想出去吃點飯，可這不是學(xué)校，沒有出門就能吃到的陳年麻辣燙。

早知道不回來了。

榮嶼萬分后悔的用手機看一堆外賣圖片，不知從哪個賣家秀下手，分外想念程安，給他打了個愛的電話。

“小老弟，給我報下你在吃什么菜?！睒s嶼說。

程安家三餐準(zhǔn)時準(zhǔn)點，現(xiàn)在是晚飯時刻。

“我和朋友在外面?！背贪舱f。

“好吧，”榮嶼癟嘴，“替我多吃點，我要餓死在家了?！?/br>
“我這兒離你家不遠(yuǎn)，給你帶點吃的來。”程安和朋友剛在川菜館吃完飯，轉(zhuǎn)身又回到店里。

榮嶼報了個想吃的菜名，然后安靜地聽男朋友的點菜。

本該寂靜無聲的客廳里傳出愈演愈烈的交談聲，榮嶼不相信趙妍和榮堯能同時出現(xiàn)在他面前，不過這熟悉的聲音容不得他不相信。

“榮堯你到底想怎么樣？！”趙妍大聲說，“纏了我這么多年，還想怎么樣？！”

榮嶼掛掉電話，拉開臥室門，倚在門口聽他們吵。

榮堯很少失態(tài)，兩個同一戶口本上的人面對面，因為一點榮嶼不知道的小摩擦，歇斯底里的發(fā)泄積累了多年的不滿。

“你只知道工作工作，”榮堯指著她說，“這些年我們家像個家嗎！”

“比起顧家，”趙妍咬牙切齒地說，“我更愛我的工作！”

趙妍和榮堯一沒出軌二沒經(jīng)濟壓力，工作狂是他們共同的特點，榮堯比趙妍好點，懂得偶爾兼顧家庭。

他是愛她的。

單方面的深愛，這樣的婚姻是走不長的。

“所以你為什么要和我結(jié)婚！”榮堯面色扭曲，“一起過了這么多年，你還是這樣?！?/br>
“奉子成婚啊，”趙妍直言道，“不然我不可能結(jié)婚！還不是你家里人逼我的！”

榮嶼和榮堯父子倆表情同步的愣住了。

趙妍早就發(fā)現(xiàn)榮嶼站在臥室門口了，沒有半分收斂，故意說給他聽。

“我為什么要替你生下他？”

“累贅！拖累！”

“丟我的人，”趙妍的眼神像一把刀，“你看看你的好兒子，竟然還是個同性戀?！?/br>
“行了！孩子面前少說兩句！”以為榮嶼不在家的榮堯慌了慌。

榮嶼聳聳肩，滿不在乎地走過來，“你們繼續(xù)，不用管我?！?/br>
“榮嶼，你先出去，我和你媽商量些事?！睒s堯說。

“你說你，”趙妍吼著榮嶼，“為什么不學(xué)好？為什么現(xiàn)在成這樣，我憑什么做你的媽？你有哪點像我的兒子？”

“你是不是又去打架了？！”趙妍拉扯他的衣服，“為什么要打架，為什么不按我給你定的路來走！”

“我沒有你這個兒子就好了！”

榮嶼低下頭，笑了笑:“那你別做我媽了?！?/br>
和趙妍吵了這么多年，他從沒說出比這個更過分的話，既然她這么膈應(yīng)他，那干脆斷了一了百了好了。

他從小到大不知道“母愛”是什么，要和不要，有什么區(qū)別？

“瞎說什么！”榮堯打圓場，“行了，吵這么多年了，不要吵了，我們一家人……”

“離婚！”趙妍氣急敗壞地丟下兩個字，拿起包頭也不回的走了。

榮堯馬上追了出去。

客廳里陷入死寂，不知哪兒來的珠子彈動聲驚的他渾身一顫，手發(fā)抖地在沙發(fā)上坐下。

收起滿身的刺，榮嶼抓著扎人的短發(fā)，笑了起來。

他十八了，趙妍是記得他生日的，所以給他準(zhǔn)備了一份大禮，那就是父母離婚，她大概早想這樣干了。

榮嶼特想抽根煙，摸索出茶幾上榮堯留下的煙，點了一根。

小時候的生日沒什么印象，記憶中唯一一次一家人過的生日，榮嶼連生蠟燭都沒吹滅，趙妍和榮堯就被工作支走了。他一個人吃著雙層大蛋糕還覺得挺幸福。

榮嶼只吸過二手煙，頭一次近距離感受煙味從嘴里蔓延開來，味道還不錯，沒有別人說的那么難聞。

他現(xiàn)在是個成年人了，不需要什么法定監(jiān)護人來約束他，是不是同性戀也不需要過問名義上的父母。

聽說家庭不睦的人，對待感情或多或少有那么些不一樣的地方，榮嶼喜歡同性，因為不會有那么多必須經(jīng)歷的感情煩惱。

他不想再來一次上一輩的輪回。

喜歡上程安是個意外，和他的性別無關(guān)，單單純純的喜歡，抱著他會安心，聽他說話都是一種享受。

沒遇見程安的話，他現(xiàn)在是什么樣兒的？

不敢假設(shè)。

榮嶼想到程安，踏實了些，不再心煩意亂。

榮嶼手里捏著的手機來了條短信。

是榮堯的，內(nèi)容令他哭笑不得。

—你和誰交往都行，但必須是異性！

—關(guān)你屁事。

榮嶼回了消息，丟開手機，一根煙抽到了尾，煙頭丟掉，又拿了一根起來抽。

程安到了慶嵐別墅區(qū)，憑記憶找到榮嶼家，掏出榮嶼習(xí)慣放在信箱的鑰匙，打開門。

濃烈的煙味撲面而來。

客廳里吞云吐霧的男朋友見他來了，側(cè)過臉輕笑，手指間夾了根燃一半的煙，動作根酷。

程安放下裝滿菜的袋子，“味道好嗎？”

桌上的煙剩了半盒，煙灰掉了滿地，男朋友似乎還沉浸在尼古丁里，帥臉上溢滿了憂郁。

“味道不錯，”榮嶼手往煙灰缸按，“帶了什么好吃的？”

程安截住他的煙，學(xué)他夾在手指間，用力吸了口，苦辣味嗆的他猛咳一聲。

榮嶼愣了愣，“味道好嗎？”

“還不錯?！背贪舶咽Ｓ嗟臒熢跓熁腋桌镛魷?，發(fā)誓絕不再碰這難聞玩意，“你抽了多少根，上癮了沒？上癮了得戒，”

“不過肺，不會上癮?！睒s嶼拉著程安坐在他旁邊，“小老弟，我有點難過?！?/br>
“看出來了，”程安說，“又是章強？”

“嘖嘖嘖，怎么可能是他?！睒s嶼窩進他的頸間，“趙妍和榮堯，今天離婚去了。”

“周末民政局不上班。”程安抱住他。

“不好笑?！睒s嶼說。

“我沒給你講笑話，”程安說，“不信的話，上網(wǎng)查。”

榮嶼應(yīng)景笑笑，“我特么鬧心呢，別說話?！?/br>
“不說話可以，”程安頓了頓，“你能不能先去洗個澡再來抱我，煙味太大了?！?/br>
“彼此彼此?！睒s嶼抱的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