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看戰(zhàn)報似的。

一份還冒著熱氣的面包被紙巾包好遞到克里斯面前。

克里斯再次抬頭看向青年。

青年邊在報紙上鋪了兩張紙巾，邊笑道：“如果您一夜沒睡，至少吃個早飯吧？補充糖分，能多堅持會兒?！?/br>
克里斯看他鋪紙巾的陣勢像防小孩漏食一樣，瞇了瞇眼道：“不需要?！?/br>
“哪有人不用吃飯？”青年拿走他手里的鋼筆，把面包塞上去，“不吃飯不睡覺，您是劇場門口的雕塑嗎？”

劇場門口的雕塑，主題為藝術(shù)之神繆斯，劇場范圍內(nèi)一共九個，成為女神們的群像。

克里斯分不清青年這只是單純比喻不吃飯不睡覺的部分，還是暗諷自己像個女人。不過后面這個猜想連克里斯自己也覺得不太可能，只能暫時作罷，姑且吃起面包來。

青年把其他的面包挪走，又給克里斯倒了杯水喝。當他的目光無意識掃過桌面，忽而發(fā)現(xiàn)了蹊蹺：“電話線怎么拔了？”

雖然拔了就插回去完了，可克里斯似乎不是會忽略這件事的人，故而青年還是決定先征詢這位大老板的意思。

克里斯喝下一口水，抬眼睨他：“塞拉維總部辦公室的電話幾乎被打爆了?！?/br>
所以是暫避追問的意思。青年點點頭，又說道：“那我去借用外面的電話，確認一下那位萊科寧教授什么時候到……”

“不必?！笨死锼勾驍嗨?，“畫框已經(jīng)叫人送到他的實驗室，最快今天出結(jié)果?！?/br>
青年幾乎想挑眉。最好別在他睡著的時候發(fā)生了什么意外情節(jié)，他可不想時間軸一退又重來一遍。

“把秘書叫起來?！笨死锼估^續(xù)命令道，“然后去給總部打電話，九點半開股東會?！?/br>
“好的，克里斯先生?！鼻嗄昊氐溃职炎约旱谋『商呛蟹旁诳死锼故诌?，笑了笑道，“一夜過去，或許您需要這個?！?/br>
克里斯不置可否，只是看報紙的間隙抬頭看那青年的背影，覺著對方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確實不一樣了。最艱難的部分已經(jīng)完成，最黑暗的時刻已經(jīng)過去，即將迎來曙光的人已經(jīng)卸下了大半的緊張和害怕。

【報時系統(tǒng)：剩余展出時長為16小時23分15秒?！?/br>
新聞發(fā)布會正在進行。

就算塞拉維一再申明那只是劇場演出，記者的質(zhì)疑聲還是不斷冒出。是第一個“碰”出這個炸彈的單位，其記者自然一馬當先。問題核心也很簡單，如果只是演出，那么真正的究竟在哪？

塞拉維目前的的統(tǒng)一口徑是“妥善保管”中。然而沒“圖”沒真相，究竟何時重新展出，這是個連克里斯都不能鐵口直斷的問題。

“那幅畫的畫框被部分損壞，目前正在重新裝裱?！笨死锼孤曇舻统?，語氣冷靜，仿佛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回答，“預計一周內(nèi)完工，一周后會立即著手安排展出事項?！?/br>
這是個正面的回答，但絕算不上一個具體清楚的答案。的記者還想要繼續(xù)追問，卻被其他記者搶到了留白機會，生生被奪了話語權(quán)。

這個場子里至少過半的媒體，都被塞拉維的人打過招呼。

克里斯和其他幾名負責人坐在臺上，一一回應記者的問題。青年卻站在會場的昏暗角落里，目光輕松地落在臺上。他依舊神色略帶疲憊，雙眸里卻閃著微光。

當聽到克里斯斬釘截鐵地否定畫被偷的時候，青年眨了眨眼，漸漸露出個明顯的、愉悅的微笑。

【報時系統(tǒng)：剩余展出時長為12小時47分30秒?！?/br>
“克里斯先生，畫框的初步分析報告出來了?！?/br>
青年拿著檔案袋進到辦公室里，克里斯、秘書、劇場負責人和安保負責人正圍坐辦公桌邊，開“案情討論會”。青年敲門進來時，大家也順便停下來放松一下大腦。

克里斯喝了一口咖啡，但他顯然并不打算實際休息，直接吩咐青年道：“你先把報告看一遍，直接和我們說主要結(jié)論。”

“我和萊科寧教授簡單聊過了?！鼻嗄暾驹陂T口不遠處，也不走近辦公桌的方向，只回道，“他說，這極有可能是感光劑?！?/br>
感光劑，主要成分溴化銀，在光照下會分解為溴和銀。即便這玩意兒會在今后成為重要的顯影技術(shù)，對于現(xiàn)在的時代來說，卻還是走在尖端的研究項目。

在場的人都不傻，對于這種東西就算沒見過也聽說過，因而也沒人著急發(fā)問。克里斯的手指點了點桌面，說道：“看的時候注意‘光學敏感度’和‘感光時長’的部分，最好找出具體描述?！?/br>
這畫掛在貴賓走廊里時從未被發(fā)現(xiàn)異樣，剛開始上臺時也沒動靜，偏偏拍賣時才顯影。這三處雖然都有光，但前兩處和第三處的差異，一是光照強度，二是光照時間。

如果克里斯猜得沒錯，這種感光劑一定是要在強光下長時間暴露才會有效。貴賓室里為了保護藝術(shù)品的柔和燈光、儲藏室的封閉甚至舞臺上的黑布，都恰好遮掩了這種藥劑的發(fā)作時間，使得塞拉維無法判定畫到底是什么時候被偷的。

青年自然很樂意接下這個任務(wù)。“破案”應該是警察——噢，這個時代還很流行偵探呢——的工作，他其實沒什么義務(wù)和這群人坐一起頭腦風暴，還就是為了理出偷盜的思路來。

自己抓自己，我又不是找罪受。青年在辦公室另一頭的沙發(fā)上坐下，解開檔案袋上纏繞的白繩，慢慢翻看起化驗報告來。

【報時系統(tǒng)：剩余展出時長為12小時11分25秒?！?/br>
“……這些就是我看完報告了解的部分，完畢。”

青年語氣平淡地概括了報告的大致內(nèi)容，順手抹了把臉，試圖振一振自己的疲憊神色。劇場和安保兩大負責人聽完了表述，各自陷入沉思。其實他們也很勞累，但克里斯還坐在這里不動如山，兩位左膀右臂也不敢多有怨言。

助理青年以最簡潔的方式回答了克里斯先前的疑問，答案也確實和克里斯的猜想不謀而合。然而這種“意料之中”并不是好事，因為這種情形恰好證實了最糟糕的一種猜想——畫真正被偷的可疑時段被延長了。

預告函說當天偷畫，克里斯不會蠢到真的以為當天才有危機。實際上，克里斯在被挑釁的第二天就組織了鑒定工作，當時的結(jié)果是貴賓區(qū)里的東西全是原物。

然而，拍賣日的當天，變成了贗品。

作案時段定在這一周。本來感光劑的顯影特性可以縮短一些時間，無奈貴賓區(qū)燈光柔和，畫框原本就是深褐色，萊科寧教授認為就算顯影了也很難被rou眼察覺。

所幸這位化學專家心細如發(fā)，報告里有兩點是額外贈送的線索：一是感光劑的粘黏度不高，多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