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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原先蘇毓是帶了偏見,實際上確實被徐宴教導得不錯。聽得懂人話,也不太會鬧事兒。這般考慮了一下,蘇毓就點了頭:“那你去換身衣裳,身上這套臟了,不要穿出門?!?/br> 徐乘風眼睛噌地一亮,扔下一句‘娘你在門口等我’,然后蹬蹬地跑進屋里。 還別說,小屁娃子年紀不大,還挺臭美。往日毓丫替他做了不少衣裳,從蘇毓的審美來說,穿在身上特別的顯白。他慌里慌張的,還挑了一套跟徐宴有一套極為相似的青色小衫。小小一根蘿卜頭跑出來,像個包了青菜的白蘿卜。睜著烏溜溜地大眼睛就拽住了蘇毓的裙擺:“娘我好了,走吧!” 第一次跟人逛街的小屁娃子沒有體驗過人世間的險惡,屁顛屁顛地跟著蘇毓。等一大一小兩人在布匹成衣一條街里轉(zhuǎn)了三四個來回,拎了一手的東西,小屁娃子才終于感受到世間險惡。 “你能不能像個男人一樣?”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剛好在酒樓包廂吃茶的林清宇謝昊二人聽到一道清晰地女聲抱怨。 兩人一愣,挑了挑眉,同時看向了窗外。 就見一個窈窕的婦人眉頭緊蹙,低頭看著不遠處。 兩人的目光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就看到一個三頭身的‘青菜包白蘿卜’男童。那男童聽她抱怨,慢吞吞地走過去,從那女子手中接過兩大包東西。用力到兩邊腮幫子rou抖地拎起來,一搖一擺地走在了前面。 東西被接走,那窈窕的婦人就抄著手走在后面,優(yōu)哉游哉的…… 不是別人,正是徐家的娘子和徐宴的獨子。 林清宇和謝昊對視一眼,眨了眨眼睛,噗嗤一聲笑出聲兒。 第四十四章 禮服做出來, 四五日便能拿到成衣了。不得不說,這一家子都是衣裳架子。徐宴的骨相就不必說了,麻袋都能穿出儀態(tài)來。毓丫本身的骨相條件是蘇毓一早夸過的, 尋常女子等閑比不得的。作為兩人的孩子,徐乘風哪怕還只是小孩子,衣裳穿上身也是有模有樣的。 三套衣裳用了同一種布料,三套衣裳拿過來,穿上身還真一出門就是一家人的意思。 做衣裳的時候, 蘇毓雖然沒有手藝做支撐,但審美和造型上很是提了些要求。所以這衣裳穿上身, 腰是腰, 腿是腿,花紋和裝飾都恰到好處。雖說衣裳料子不是那上等的綾羅綢緞, 但造型足以彌補不足。 “生辰賀禮可備好了?”蘇毓心道, 若是實在不行, 她作一幅畫做賀禮。 都知道徐家是寒門,太貴重的禮也不現(xiàn)實。徐宴性子清高, 不喜上趕著巴結(jié)的活兒。蘇毓覺得她的畫既然能在字畫局賣出三百五十兩的價格,總得來說,是有一點價值又不至于銅臭的。那柳太守在金陵可是出了名的附庸風雅,送這樣的禮不至于出錯。 彼時徐宴正在窗邊看書,窗外的榕樹仿佛短時間內(nèi)抽了芽長得茂盛起來。盎然的綠意如水一般流淌, 映照得窗邊那一塊角落和徐宴整個人都披上一層綠意的溫潤。徐宴其實早準備了一幅賀禮, 但此時看蘇毓的樣子忽然心里一動, 反而問她道:“……毓丫覺得該如何送禮呢?” 蘇毓看他這樣子,揚起了眉頭:“聽我的?” “嗯,”徐宴將書本闔上, 單手撐住了下巴,眉頭自然地舒展,“先聽聽看?!?/br> “我作一幅畫如何?” 徐宴愣了一下,倒是沒想到這個。蘇毓的畫,平心而論,徐宴認為是極美且極新穎的。他憶起蘇毓的箱籠里還收著兩幅畫,想想,還真覺得可行:“你打算畫什么最好?” “聽說柳夫人愛梅花,”蘇毓走過來,在徐宴的對面坐下,“我給她做一幅雪山梅花圖便是?!?/br> 這提議挺好,徐宴腦海里閃現(xiàn)的梅花,是類似于字畫局那種一枝梅花傲雪盛開的場景。但他憶起上回蘇毓做的花海,有些猜不透蘇毓梅花會做出怎樣的成像。 蘇毓腦海中的梅花,還是水墨與水粉結(jié)合的技巧,用油畫的布景方式。畫出那種千樹萬樹梨花開,風一吹,落英繽紛的效果。畢竟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在現(xiàn)代見過太多梅花的畫作,蘇毓的腦海中有太多驚艷一時的畫作布景。此時見徐宴感興趣,干脆拉著徐宴,去他的書房先作一幅出來。 其實這種畫作,最適合畫得大,油畫畫出來的效果最好。但這年代還沒有油彩,作畫的顏料種類也頗為受限。蘇毓自從打算用賣字畫作為一條意外之財?shù)臄€錢路子,便特地找人去買了全套的顏料。并且,各種種類的顏料她進行了一個顏色的融合,作畫的時候更方便選用色彩。 這一套顏料,蘇毓弄了個架子將紙張架起來,便開始作畫。 徐宴捧著一本書在旁邊看著,安靜且耐心。 蘇毓作畫與當代的人完全不同。當代人作畫,先畫實物,一筆一線地勾勒出物體的輪廓。蘇毓則習慣了大片色彩的暈染。在背景漸變色彩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她才開始勾勒景物。極少采用線條,就是顏色和物體模糊的邊緣,一層一層疊加,呈現(xiàn)出一種怪異卻又極其和諧的東西。 蘇毓作畫的時候偶爾聽到書頁翻動的聲音,到景物一點一點清晰以后,翻書聲早已沒有了。 徐宴安靜地看著,眼中的訝異越來越多,漸漸的轉(zhuǎn)變成了驚嘆。這樣的畫法,從未有過。徐宴本身也是會作畫,但他作畫并非長項,只能尚可。關于畫作的理解他不算太精準,此時只是覺得蘇毓的畫,讓他有種驚艷不已的感覺。 “……這幅畫,”徐宴并非吝嗇之人,此時卻覺得十分不舍。若是這幅畫掛在屋里,看一眼都心曠神怡,“不若這幅留在家中,將箱籠里的其中一幅送出去?” 蘇毓如今只是作了大概,還在完善細節(jié):“就這幅吧。” 徐宴:“……”其實柳家也并非非去不可的。 一幅畫,耗費了一個時辰。但徐宴在一旁看著,卻覺得十分的享受。蘇毓在完成畫作后,將臟了的衣裳和筆丟進了木桶里,木桶的水早已渾濁不堪。畫作還是濕潤的,不知何時,在徐宴身邊端了個小馬扎坐著的徐乘風捧著小臉蛋兒,也哇地一聲驚嘆了。 “娘啊,”小屁娃子覺得他娘真的太厲害了,會做糖醋小排骨,還會作畫!小屁娃子不懂什么技巧,只覺得這畫太漂亮了,他稀罕,“你以后也能教我作畫么?” 蘇毓一愣,倒是想起來,這孩子都五歲了。 正常這個年紀在現(xiàn)代,應當是早就被送去學校讀書和興趣班的。蘇毓自己小時候,就是五歲開始畫國畫和寫書法的。因著家教的原因,她不僅琴棋書畫都得學,外語舞蹈武術也不能少。比起自己淹沒在家庭教師的教導之中,徐乘風好像就平日里徐宴在教他讀書習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