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抿嘴笑笑,說“不打緊”,她打量著陳柔,又瞧了瞧她身后青山樓的額匾,笑道:“看來,趙晉對你挺好的?一脫困,就把你接回來了?” 陳柔心道這誤會可大了,尹氏笑道:“沒想到,最后所有人里,只把你留在他身邊,還以為他這么大的犧牲,能感動盧疑霜呢,這倆可真是一對怨偶,有緣無分。陳柔,你還挺有耐心的,等到這會兒,也算是守得云開見月明了?!?/br> 柔兒想說她沒在趙晉身邊,想說如今自己一個人也過得挺好的。可是,跟尹氏有什么解釋的必要呢?人人都覺得她離開趙晉就是愚蠢,她難道要一個一個去跟人解釋自己的原因嗎?何況有些事,根本說不清。 尹氏笑道:“行了,你快去吧,站在這兒怪冷的,怎么連個手爐都沒拿呢?趙家的下人真是越來越?jīng)]規(guī)矩,伺候主子越發(fā)不盡心了?!?/br> 柔兒沒解釋,對她點點頭,等目送她轎子離開了,才步入青山樓內(nèi)。 安安穿著大紅織金小襖,胳膊上掛著兩只純金如意鐲子,剛被金鳳哄睡著,安靜地躺在小床上頭。 柔兒輕手輕腳地進(jìn)來,先在熱水盆里泡暖了手,才走到床邊摸了摸孩子的小臉。 金鳳低聲道:“還以為您今兒跟家里人過臘八節(jié),不會來了呢,外頭雪好像下的不小,怎么來的,凍著沒有?”邊說,邊把自己懷里的手爐遞給她。 柔兒貪婪地凝視著安安,把手爐接過來,隔衣捂在臉頰上。馬車速度再快,也得走一個來時辰,冷風(fēng)從簾隙涌進(jìn)來,整個車廂都是涼的。她也真覺得很冷,耳朵尖都凍僵了。 “今天生意忙,迎了幾波客人,耽擱了時辰。今兒臘八節(jié),府里只怕也有規(guī)矩吧?會不會耽擱你們回去,安安這一覺,興許要睡到天黑了,你們怎么辦?” 金鳳道:“不妨事的,府里主子都不在,時間寬泛著呢。待會兒小姐醒了,您陪她玩一會兒。這幾天總鬧著要出來,多半是想您了,知道到外頭來就能見著您?!?/br> 幾句話說得柔兒心頭微酸,忙轉(zhuǎn)過臉抑住要迸出的淚。 能這樣已經(jīng)很好,她不能再奢望更多。安安認(rèn)得她,記得她,能和她常常會面,她不能不知足。 柔兒想到欹縣的蕭氏,特地打發(fā)人來找她,不知為的是什么事呢。“我也不能多留,再過一會兒,我就得走。我給安安做了身新襖,要是趙爺同意,就給她過年時穿。這些日子府里忙,許是,你就脫不開身了吧?” 金鳳輕聲道:“不打緊,年節(jié)再忙,也忙不到大小姐屋里來,奴婢如今很清閑的,除了幫襯乳母哄哄小姐,什么都不用干?!?/br> 倆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了會話,柔兒沒能等到安安睡醒,時辰不早,她只能先行離去。 步下樓,立在大廳門前,瞧見外頭的情景,柔兒簡直驚呆了。 剛才還只飄著雪籽的天,不知什么時候落下了鵝毛般的雪片。 適才她登過的那級石階,低的那一層已被雪掩蓋住了。 街上行人只有零星數(shù)個,天色極暗,尚未至傍晚,一點夕陽光色都不見。 她朝外走,樓下那跑堂的上來勸,“陳掌柜,您還是再等會吧,雪下得這么大,路滑不說,馬匹視線都給遮了,容易出事兒?!?/br> 柔兒謝過那堂倌好意,冒雪出了門,在巷口處找尋來時所乘的馬車。 那趕車的漢子立在巷子里一戶人家的屋檐下,凍得嘴唇都紫了,“小娘子,你可出來了,雪下大了,再不走,再晚就不好走了?!?/br> 柔兒道了聲抱歉,登上車駛出了巷口。 從青山樓朝北去,雪越積越厚,到了北城門前,遠(yuǎn)遠(yuǎn)就見一大群被截停的車馬。 “下車,都下車!” 像是要緝拿什么犯人,有十來個官差一人拿著幅畫像,跟過往的行人比對著。 等輪到柔兒這輛車時,天色完完全全黑下來了。 城外的道不比城內(nèi),彎彎繞繞崎嶇,也有不少坑洼石子,車夫越走越心驚,回頭大聲道:“小娘子,待會兒是個下坡,你聽我招呼,必要時您得下來跟著車走一段,不然這么滑的路讓馬車載著人滾下去,麻煩就大了?!?/br> 柔兒點點頭,“我省得了?!?/br> 又走出約莫一刻鐘,車夫提示前頭就是下坡路了,柔兒從車?yán)锱莱鰜恚⌒牡仉S在車后走。 前方星火點點,依稀有人在前。車夫仰頭瞧了眼,笑道:“瞧瞧,這準(zhǔn)是下坡時沒停住,出了事的?!?/br> 等走近了,車夫才覺出問題嚴(yán)重。適才出城時排在他們前頭的車,幾乎全部都停在道旁。有人大聲向他示警,“前頭過不去啦,大雪封山,回頭吧!” 車夫一臉為難,“小娘子,這可怎么辦?我一個人男人家,在外頭將就一宿也沒啥,可你……姑娘家家的,總不能在這荒郊野外凍一晚?” 人聲鼎沸,有人罵罵咧咧抱怨著天氣,有人急不可耐地催促前頭擋了路的車馬趕緊讓開。 福喜悄聲靠近一輛雕金馬車,道:“爺,那邊車?yán)?,是陳柔陳姑娘?!?/br> 裹著雪片的寒風(fēng)拂起車簾,趙晉側(cè)過頭,瞧見一張素凈的側(cè)臉。 大雪封山,前路行進(jìn)不得,除非立刻有人鑿冰開道,否則今晚她只能留在浙州。 前頭擠成一團(tuán)的車和人依舊在吵吵鬧鬧,天色越來越暗,有部分人知道等待無望,已經(jīng)開始陸續(xù)折返。 趙晉的馬車擠了條路出來,福喜隨在車旁,忍不住又道:“爺,陳姑娘在浙州沒旁的親眷,要不……” 趙晉垂眼摩挲著手上的扳指,過了片刻方道:“去把她,喊過來吧?!?/br> 福喜喜形于色,忙應(yīng)道:“哎,小人去去就來?!彼w快擠開人群,來到柔兒車前,“陳姑娘,我是福喜!前頭路斷了,您這么干等著,不是法子,天兒太冷了,先找個地方暖和暖和,我派個人在這邊等消息,路一通,就知會您過來,您看這樣行嗎?” 不等柔兒答話,那車夫就跳了下來,“小哥,您跟這小娘子認(rèn)識的?那我把人交給您啦,今兒走不成,在這耗著,可真要凍死人,您帶小娘子回城,我還能鉆車?yán)锱??!?/br> 福喜向車夫投去贊許的眼神,伸手從袖中摸出一把錢,“您辛苦,要不您也一道回城吧,找個車馬行把車寄在那兒,再找個客棧歇一宿。” 車夫掂了掂手里的錢,笑呵呵道:“那就多謝小哥了?!被厣沓?yán)锏娜醿喝碌溃骸靶∧镒?,您相識的來接您啦,您趕緊下來吧,回程的錢不收你的了,大伙兒都找個地兒避避風(fēng)喝點熱乎東西去吧。” 不給柔兒說話的機(jī)會,車外的人就把她的去處定了。 車夫急著找地方休息,說什么也不肯再去欹縣?!獙嵲谝踩ゲ涣?,北邊就這么一條道,道被封了,外頭的人進(jìn)不來,里頭的人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