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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實在是太累了,就這么在草坪上,聽著周圍的蟲鳴鳥叫,竟睡了過去。再醒過來時是被轟轟的雷聲吵醒的。翻滾著的雷聲好像是被悶在了厚厚的云層里,若隱若現(xiàn),忽遠(yuǎn)忽近。施譯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都三點多了。上面還顯示著杜唐的好幾個電話,他都沒接上,看來是睡得太沉。正想著是不是該回個回去,一道白閃閃的閃電劈開云層,伴隨著一聲霹靂,施譯從小就有點怕打雷,更不要說是一個人在這荒郊野嶺了。雨點隨后而至,連點前戲都不做,直接就是傾盆澆下來。施譯一下子渾身就被淋了濕透。手機又嗡嗡地響起來,他接起來。“你在哪里?”杜唐的聲音聽上去十分著急,甚至有些焦慮。施譯鼻子一酸,“我在江濱公園,馬上就回去了。”“在門口亭子那里等我,我來接你,打雷了?!彼€惦記著施譯怕打雷的這件事,不放心又囑咐了一遍,“不要亂走,怕的話就捂住耳朵,我馬上就來。”這樣清冷的聲音在這種恐怖的暴雨夜里竟讓施譯的心奇異般地安靜下來。杜唐怎么可能在外面有人?他自嘲地笑了笑,他愛他大概愛得連自己都找不到了。“我怕,不要掛電話好不好?”“好?!?/br>陽光水岸就在江濱公園邊上,杜唐大概是跑來的,施譯只聽見聽筒里傳來杜唐沉重急促的呼吸聲。即使彼此都不說話,但直到彼此都在等著自己,就安心了。但杜唐那頭的呼吸聲越來越急促,聽得施譯也有點氣短。他覺得蹊蹺,剛叫了一聲杜唐,那頭就突然失去了動靜,隨后是手機被摔在地上的聲音。“杜唐?杜唐!”施譯對著電話連吼了好幾聲,沒有人回答他,只有隆隆的雷聲和刷刷的雨聲將天地連成一片。“該死!”施譯罵了一句,掛掉電話,悶頭沖了出去。從陽光水岸到江濱公園大門,只有這條路是最近的,施譯賭了一把,賭杜唐是從這條路過來了。他頂著雨跑了兩三分鐘,一邊跑一邊大聲喊著,“杜唐!杜唐!你在哪里?!杜唐!”雖然有路燈的照射,但白茫茫的雨絲還是模糊了施譯的視線,他跑跑停停,轉(zhuǎn)身四顧,確定沒人后又繼續(xù)跑著。雨水打在臉上,眼睛都快睜不開,他伸手抹了一把,但很快就又被劈頭澆下的大雨澆得看不清東西。等跑到離公園最近的那個十字路口時,施譯才遠(yuǎn)遠(yuǎn)看到地上趴了一團黑色的東西,雨太大距離又太遠(yuǎn),他根本看不清,但沒來由地心一陣不安的狂跳,直覺告訴他那就是杜唐。杜唐今天穿的就是黑色的襯衣!他拔腿狂奔起來,心里瘋狂地祈禱,待跑到近處,施譯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趴在地上的那個人,真的是杜唐。施譯被摔在旁邊,淋了這么久的雨估計也報廢了。施譯抱起杜唐,躲進了公交車站。愛瘋的是經(jīng)不起雨水調(diào)戲的,施譯不知是嚇的還是凍的,手一直哆哆嗦嗦的,他的手掌在上面抹了一遍又一遍,終于把那些水珠都抹走了,按了下啟動鍵,還好,屏幕還能亮。“急救中心嗎?我在陽光水岸西門口的公交車站,我……親人暈倒了,請快點過來!”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他抱著杜唐坐在公交車站的板凳上。杜唐的身體冷冰冰的,眉頭皺得很緊,嘴唇蒼白得沒有一點血色。施譯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一直在發(fā)抖,有一瞬間他幾乎以為是杜唐冷得在抖,摟得更緊了點后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自己在抖。幸好陽光水岸距離第四人民醫(yī)院很近,大概七八分鐘以后施譯就聽到了救護車的聲音,在這蒼茫的雨夜顯得格外清晰揪心。71、theend的end(2)“好點了嗎?”施譯扶起杜唐,在他身下墊了兩個枕頭。他仔仔細(xì)細(xì)的看了會兒杜唐的臉色,還是很蒼白,但好在那雙眼睛終于恢復(fù)了神采。“嗯。”杜唐點點頭,接過他手里的小米粥,“你熬的?”“啊,好不好喝?”杜唐不知怎么就想起有回自己發(fā)燒,施譯也說要給自己熬排骨粥,結(jié)果最后訂了粵仔灣的外賣,臉上不由得露出微微的笑意,乖乖回答,“好喝?!?/br>“你是不是想嚇?biāo)牢??”施譯兩手支著下巴,一邊看杜唐慢悠悠地喝粥一邊埋怨道,“哪有你這種人,說暈就暈的。身體不舒服你要早說?!?/br>杜唐嗯嗯應(yīng)著,有些好笑,“第一天你就說了,昨天你也說了,今天你又說,你是不是要每天說一遍?”“沒錯,我就要說到你聽到這句話就想吐才會罷休?!?/br>杜唐把碗遞給他,“不好意思,我已經(jīng)想吐了?!?/br>施譯啊了一聲,傻眼,等看到杜唐那雙笑得饒有意味的眼睛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被耍了,于是氣呼呼地又把碗戳到他手里,“給我喝完,我請了假給你熬的,月底肯定要被院長點名批評了!”杜唐身體底子好,在醫(yī)院住了幾天以后就回家養(yǎng)病去了。施譯問過醫(yī)生,會不會是其他病因,但醫(yī)生查過以后只說是太累壓力太大所致。既然醫(yī)生都這么說了,施譯就算有一肚子的疑問也只好咽回去了。眼下他只能盡自己所能好好幫杜唐養(yǎng)身體。“我說,你要不要吃個蘋果?”施譯敲了敲書房的門,雖然被勒令禁止去報社上班,但杜唐還是閑不住,每天最起碼還是有五個小時是泡在書房里翻譯書稿的。“嗯?!倍盘祁^也不抬,鋼筆在白色的紙上發(fā)出沙沙沙的聲音。施譯不以為意,拉過椅子,一邊削著蘋果一邊問道,“道格拉斯那本書你還沒翻好么?我記得你已經(jīng)翻了大半年了。他那本新書很薄吧?”耳朵里沙沙的聲音突然頓住了,施譯抬起頭來,看見杜唐果然停了筆,一手揉著眉頭一手搭在椅子沿,“嗯,最近身體不好,注意力沒以前集中?!?/br>施譯簡直心疼得不知道說什么好,但他又不想增加杜唐的壓力,只好調(diào)笑,“胡說,我看你在床上精神都很好,明明是找借口消極怠工吧?改天齊嬙再來催稿我一定要揭發(fā)你。”杜唐失笑,“不懷疑我在外面有人了?”提起這事施譯心里還是內(nèi)疚得要死,聲音也低落下來,“別提了,那都是氣話,做不□都是次要的,你好好的就行?!闭f罷把手上削好的蘋果戳到杜唐眼前,得意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