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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你好,兇手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42

分卷閱讀142

    藍樺和肖明成一邊走一邊梳理有效信息。

    “這么看來,方秀林好像確實有對斐斐下手的動機,可問題是,他有這個膽子嗎?”

    退一萬步說,患有心理疾病的人的行為無法以常理揣度,就算他有這個膽子,可難道斐斐就不會呼救?且方秀林是個書生,斐斐常年做活,體力很好,若真搏斗起來,他未必能得逞。

    一行人帶著新的線索和新的疑惑回到衙門時,孫青山和韓東還在書山文海中奮戰(zhàn)。

    吏、役人數(shù)太多,單純靠守墓人提供的那點線索,事先可以排除的人數(shù)太少,剩下的依舊還是個天文數(shù)字,他們只能一點點摸排。

    年紀三十到四十歲之間,喪偶,并曾夭折過一個女兒……

    度藍樺覺得,如果兇手真的是此人,他之所以會選擇為斐斐報仇,是否是因為從斐斐離去這件事上,重新感受到了當初無法挽救女兒的那種無力感?

    或許女兒的夭折是天意,但斐斐的去世卻是**,這讓他無法接受。從某一刻起,他將自己代入斐斐父親和替天/行道的角色中去……

    現(xiàn)代社會的人可能很難想象紙質文檔時代的痛苦和崩潰,沒有關鍵字搜索,沒有信息篩選,有的只是純粹的人工,只能憑借一雙雙rou眼從數(shù)以萬計的文字中捕捉有用信息。

    一直到九天后,一個名字才在幾人的努力下浮出水面:

    余棉。

    而與此同時,他們也發(fā)現(xiàn)了另一條重要信息:余棉正是當初第一個到達斐斐自殺現(xiàn)場的衙役,隸屬捕頭徐豹,同時也是當年協(xié)助仵作判定斐斐屬于自縊身亡的人之一。

    所以當初之所以三起案子留下的證據(jù)越來越少,既是因為兇手在不斷學習,又是因為他很清楚衙門掌握的證據(jù),所以有意識的在銷毀。

    度藍樺嘆了口氣,對阿德和韓東道:“看看他住在哪兒,把人提過來吧?!?/br>
    此時天色已晚,衙役們都回家了,抓人也只能去家里抓。

    “夫人,”韓東的聲音突然有些發(fā)顫,指著戶籍簿子上的住址道,“余棉,跟斐斐和方秀林是一條街的鄰居?!?/br>
    “什么?”

    半個時辰后,余棉站在了度藍樺和肖明成面前,據(jù)前去抓人的阿德和韓東講,來的路上他一直很平靜,一個字都沒問,像是早就料到會有今天一樣。

    度藍樺細細打量著他。

    余棉看上去只有三十五歲上下,身材高大,體魄依舊強健,但頭發(fā)已經(jīng)有了星星點點的花白。他的眉宇間有幾道深深的溝壑,好像總有抹不平的哀痛,眼角、唇邊也有許多細紋,看上去要比同齡人滄桑許多,平靜的眼底似乎無時無刻不透出愁苦。

    這是個第一眼看去就會讓人替他難過的人。

    聯(lián)想到他的身世,度藍樺的心情難免有點復雜,“余棉,你知道我們今天叫你來做什么嗎?”

    余棉點頭,“知道?!?/br>
    他的平靜有點可怕,不是令人心悸的可怕,而是……像一灘死水。

    他站在那里,像極了一臺已經(jīng)終結所有使命的陳舊機器,之所以日復一日的活著,只是為了等待死亡。

    度藍樺見過太多直到臨死一刻還在拼命狡辯的膿包,見過選擇同歸于盡的亡命之徒,同樣也見過許多沉默認罪的人,但余棉身上蔓延的,卻是死氣。詭異的帶了點兒釋然和歡愉的死氣。

    很矛盾,在這之前,他確實是想活著的,但同時卻又不排斥死,甚至有點兒迫切。

    “葛大壯?”

    “是我殺的?!?/br>
    “胡興業(yè)?”

    “也是我?!?/br>
    “方秀林?”

    “是我?!?/br>
    “為什么?”

    “他們只是因為想找樂子就糟蹋了一個小姑娘,還威脅她不許說出來,不然就要殺了她娘,還搶走了她的貼身衣物,說只要報官,他就反咬一口,說是小姑娘勾引在先……小姑娘熬不下去,自殺了。過了幾天,小姑娘的娘也自殺了?!?/br>
    “他們三個,是約好的?”

    “不,最初是葛大壯帶著胡興業(yè)趁夜爬進去,做了壞事后就那么大搖大擺從門口走出去,后來被與同學文會回來的方秀林發(fā)現(xiàn)端倪,進去后……又把小姑娘糟蹋了一遍……”

    一問一答的對話在平靜的室內響起,流暢無比。審訊過程出乎意料的順利,甚至完全算不上審訊,因為度藍樺覺得這些話可能在余棉心里憋了太久,他比任何人都需要一個出口,讓他說出真相的出口。

    度藍樺下意識看了肖明成一眼,后者嘆道:“身在衙門卻知法犯法,你就沒有什么想說的?”

    余棉的眼珠微微顫抖,但又很快恢復平靜,“卑職辜負了大人厚望,只是……沒得選?!?/br>
    “司馬通司馬大人是個好官,”度藍樺問道,“你既然查出這些,為什么不報案?”

    余棉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卑職早就聽聞度夫人大名,那么現(xiàn)在問夫人一句,若此案交給夫人,夫人可有把握一定將那幾個雜碎繩之以法?”

    度藍樺張了張嘴,發(fā)現(xiàn)自己問了個蠢問題。

    她沒有把握。

    在沒有DNA檢測的年代,“捉jian捉雙”這樣的話確實有其存在的理由。

    斐斐沒能在第一時間被人救下,又沒有人證,哪怕事后報案,一旦胡興業(yè)反咬一口,人證物證不足,真的很難定案。

    退一萬步說,就算真的判了,依據(jù)大祿朝律法,葛大壯和胡興業(yè)也只需要入獄十年,然后在斐斐二十來歲風華正茂時,大大方方的出獄。

    他們有可能改過自新重新做人,但可能性更大的卻是變本加厲的報復。他們甚至不需要做什么,只要輕飄飄說幾句話,然后隔三差五去斐斐家附近晃一晃……一切美好就都能被摧毀。

    人言可畏,只要他們努力污蔑,總會有人愿意拋棄真相,選擇攻擊那個無辜的可憐女孩子……

    正因為余棉身在公門,對這一切了如指掌,太清楚成功的概率微乎其微,又太明白即便成功之后,那幾個人渣不死,斐斐便一日不得安寧,所以才會破釜沉舟,選擇斬草除根。

    余棉清楚一切后果,但卻還是毅然決然的這樣做了,甚至明知有人重翻舊案,自己隨時都有暴露的可能,依然選擇原地等待……

    他不怕死,只是在等待一個真相,一個機會,一個能夠還原真相的機會。

    度藍樺此刻的心情非常復雜,“你是怎么查到真相的?還是斐斐一開始就知道壞人的身份?”

    日落前的最后一點余輝從門窗斜斜照進來,橙紅色的晚霞鋪天蓋地,輕柔地罩在余棉身上,像燒著了一團火,無聲無息,卻讓人的眼睛灼熱發(fā)痛。

    身披“烈焰”的余棉看了她一眼,又看向肖明成,聲音平靜緩慢,像個隨時準備好赴死的勇士,“在這之前,恕卑職冒昧,但卑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