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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的案子似乎有了進(jìn)展。沒幾日一隊官兵查封了芳池園,樓中眾人都被官府帶走問話,隱約傳出流言, 說是壓根沒有什么女鬼作祟的事情, 這一回吳家公子恐怕是叫園里的姑娘給設(shè)計了。 過兩日, 周顯已來何記飯館秋欣然忍不住同他打探此事。對方沉吟片刻,湊近了同她低聲道:“看在你我交情的份上, 我倒是能同你說上幾句, 不過你可萬萬不能說出去?!?/br> 秋欣然忙也湊近了些保證:“我必定不往外說?!?/br> 周顯已得了她的保證,這才神神秘秘地問:“你知道芳池園背后真正的主事是誰?” 秋欣然一琢磨, 小聲問:“蘭蕙?” 周顯已一愣,瞪著眼睛看她,見她無辜地瞧著自己, 又問:“那你知道蘭蕙真正的身份是什么?” “前羽林軍統(tǒng)領(lǐng)章永的女兒章卉?” 周顯已一下坐直了身子, 氣呼呼道:“你都知道,你問我什么?”他二人大眼瞪小眼半晌,他又忍不住湊近了問,“此事朝中都還沒幾個人知道, 你是從哪里得知的?” 秋欣然叫他這反應(yīng)逗樂了, 瞇著眼笑:“天機不可泄露?!?/br> 周顯已將信將疑地瞥她一眼,撇撇嘴繼續(xù)說:“錢主簿也不知從哪兒得到的消息,查出了章卉的身份。他大約還想著去同左相邀功, 結(jié)果沒想到章卉當(dāng)庭就認(rèn)了, 還直接當(dāng)堂呈上訴紙為章家喊冤, 還說自己手上有當(dāng)年章永被人陷害的證據(jù)。當(dāng)年夏世子行宮被綁本就是樁大案,何況里頭還牽扯到了迖越人,茲事體大, 大理寺不敢隱瞞立即呈報上去。原本是個樂伶失蹤案,這會兒又牽扯出了羽林軍舊案,連圣上都驚動了,下令刑部、御史臺協(xié)同辦案。為這事我已住在官舍幾日沒有回家?!彼f完嘆一口氣。 秋欣然沉默片刻忽然道:“顯已還記得一年秋獵,談及章大人的案子,我曾說你性情剛直,日后出仕或許能當(dāng)個秋官,替忠良替百姓發(fā)聲?!?/br> 周顯已顯然也想起了那天的事情,微微笑起來:“怎么不記得,就是因為你那番話,那天之后我才動了做秋官的念頭?!?/br> “那天你說日后若是出仕,必定不叫我失望。” 周顯已像是聽出她話里的意思,怔怔地看她。只見秋欣然笑了一笑:“到今日,此案無論是什么結(jié)果,我都相信顯已不會叫我失望。” 望著眼前女子溫和如水的目光,周顯已心中一熱,他衣袖下的手忍不住捏了下拳頭,也笑起來:“京中傳言欣然一卦不錯,我必不能叫你在我這兒砸了招牌。” 芳池園查封不久,蘭蕙即是章卉的消息也在朝中不脛而走。她在長安幾年,接觸許多朝廷要員,手中拿到了一些證據(jù),證明當(dāng)年指證章永虧空賬簿、勾結(jié)迖越人的罪名蹊蹺,且直指羽林軍內(nèi)部貪污腐敗,黨同伐異。十年前的餉銀虧空一事,似乎另有隱情。章家舊案被重新翻了出來,此案的矛頭直指現(xiàn)任羽林軍統(tǒng)領(lǐng)韋鎰。 宣德帝在朝會上聽大理寺呈報案情,轉(zhuǎn)頭去問站在殿上的定北侯:“聽聞修言回京后也與此女相識?” 身穿朝服的年輕侯爵站直身子,沉吟片刻之后,謹(jǐn)慎回稟:“確有此事,當(dāng)年章家事發(fā)是因為臣行宮被擄,想來自臣入京之后,她幾番接近是想借此打探當(dāng)年的事情。”蘭蕙這幾年接觸不少京中與此事有關(guān)的要員,主動接觸夏修言倒也不足為奇。 宣德帝于是又問:“既然如此,關(guān)于此事你有什么看法?” 夏修言諫言:“臣在北地駐兵多年,不通朝中政務(wù)。但若是尋常貪腐便罷了,如果牽扯到外敵,臣以為還需慎重?!?/br> 宣德帝點一點頭:“既然如此,此案就交由大理寺刑部協(xié)同重審,務(wù)必查個水落石出?!?/br> 章永獲罪之后,羽林軍統(tǒng)帥韋鎰是左相一手扶持。如今章永案被翻出來,韋鎰首當(dāng)其沖牽涉其中,下朝之后,左右傳言左相離開宮門時,臉色鐵青,步履如飛。 朝中風(fēng)云已起,勢力的天平開始發(fā)生微妙的傾斜,而這一切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哪?是從吳朋入獄開始?還是從定北侯回京開始? 不知怎么回事,秋欣然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周圍的人都忙碌起來,好像只有她一個人依舊無所事事。市井日子十分太平,原舟忙里偷閑來看她一回,自打上回落水后,二人似乎已經(jīng)許久不見。這回碰面,只見他眼下青黑,神色倦怠,像是已有幾日沒有好睡。 “司天監(jiān)忙成這樣?” 原舟搖搖頭:“近來朝中事多,想來你也聽到一些風(fēng)聲。圣上這兩年有擬定東宮的意思,師父要我提醒你,若是得圣上傳召,切記不要摻和到這件事情當(dāng)中去。” “老師覺得圣上會找我去算命數(shù)?” “圣上篤信鬼神,若當(dāng)真找你去,雖不一定當(dāng)真聽你相卦,但無論你說什么,于你都是一樁麻煩?!?/br> 這種有關(guān)東宮的辛密原是不應(yīng)當(dāng)對外透露的,秋欣然看他一眼:“這話對我說過一次也就算了,千萬別同其他人提起?!?/br> 原舟聞言笑了一下:“這我自然知道?!彼行└锌频模骸爱?dāng)年還在宮里的時候,這話總是我對你說,沒想到有一天倒是你反過來提醒我?!?/br> “我看你就是自己憋不住話,才跑來這兒說給我聽?!鼻镄廊惶嫠挂槐?, “師父師伯總覺得你比我老實,其實你都是心里憋著壞,就想我?guī)愀牲c什么出格的事?!?/br> 原舟失笑:“這可冤枉,論出格我拍馬也及不上你,就說七年前定北侯那一次……”他話說一半自覺失言,倒是秋欣然不以為意。原舟打量著她的神色,還是禁不住好奇道:“當(dāng)年你跟師父說的話,其實我都聽見了。那時候也就算了,現(xiàn)在你同侯爺解釋一下,未必不能解了這個過節(jié)?!?/br> 秋欣然搖頭:“他少年時被帶到長安,宮里人當(dāng)面稱他一聲世子,心里都清楚他來這兒是怎么回事。他性情內(nèi)斂,心思又重,那幾年對他來說不是一段好回憶,要是再知道琓州之困時,圣上曾對他起過殺心……” 原舟一驚:“你怕他與圣上反目,生了反心?”以夏修言那睚眥必報的性子倒確實不是全無可能,他想到這一節(jié),心中也有些惴惴:“可你不說,他就察覺不到了嗎?” “圣上對他不是沒有一點舅侄的情分,當(dāng)年那種情況,若下定決心要除去他不是沒有別的法子,我敢算那一卦,也是賭圣上對他的還有幾分猶豫在?!鼻镄廊淮怪?,“此事系于我一人身上最好,免得再旁生什么枝節(jié)?!?/br> 她說完這句,二人半晌無話。秋欣然平日里看著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這種時候卻顯出幾分與往日不同的沉靜來。原舟打量著她,最后面色古怪地憋出一句:“你連這話都敢說,還敢說我議論東宮?” 議論圣上